笔趣阁 > 科幻小说 > 嫁到漠北以后 > 第70章 点头
    后午沈瑜卿回了府。

    沈岁寒下值早,  见她回来问,“跟你表姊出去了”

    魏砚伤得重,其实两人没在酒馆待多久就回了驿站,  沈瑜卿给他又换了一次药才回府。

    “表姊叫我去试新菜了。”沈瑜卿道。

    沈岁寒并未怀疑,  只是道“近些日子在府里陪陪你母亲。”

    听出话里的意味,沈瑜卿心里猜想一二,“阿爹是让我近日别去那些宴席了吗”

    “淮安王回京,你与他刚和离不久,为避嫌,还是待在府里为好。”沈岁寒向正厅走。

    沈瑜卿记起一件事,  轻问出声,  “阿爹可知为何又那道和离圣旨”

    沈岁寒停住身,眉心皱紧,  “你与为父实说,  漠北一载,你与淮安王究竟是如何过的。”

    在问出那句话前,  沈瑜卿料想阿爹会有所怀疑,却不知就这么直白地问出话。

    “绾绾不瞒阿爹,  我与淮安王已做了夫妻。”沈瑜卿含声道。

    两人已进了正厅,  禀退仆从,厅内只余他二人。

    沈岁寒看着她,面沉了又沉,  “是那混账强迫的你”

    沈瑜卿心里惊于父亲竟然会如此形容魏砚,她未离府时也没听闻父亲与魏砚有什么愁怨,为何此次回京,  却好像有深仇大恨,  积怨已深的模样。

    “阿爹误会了,  魏砚不曾强迫于我,绾绾亦是自愿。”沈瑜卿面上看不出什么,像是在说一件寻常事。

    已从魏砚口中得知了此事,但再从自家女儿口中说一番,沈岁寒听了依旧有怒气。

    “当真非他不可”

    “绾绾心悦魏砚,也只会嫁他一人。”沈瑜卿不卑不吭。

    沈岁寒脸色铁青,何曾见过捧在掌心的宝贝这样只是为了一个男人,就算是当初的行严也不曾让她这般过。若她知道当年事的真相该会如何。

    诚然,昨夜他见到魏砚,确实与当年的三皇子有了几许差别,多了股隐忍沉浮在,为人又品行端正,心意诚恳,是个可信之人。再者昨夜也同过去做了一个了断,虽然他终究是没下得去手。

    “你阿娘身子不好,禁不得折腾,若是他肯永远留在上京,我便点头这桩婚事。”沈岁寒叹息道。如今这不是他能否阻拦的事了,自家孩子的脾性他清楚,认定了一件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她一心在魏砚身上,若是他现在道出当年真相,只怕受伤的还是她。

    好在魏砚有几分血性,敢作敢当,若无昨夜请罪之事,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三皇子魏砚重回上京事传开,一年前昭和帝就已在城南修建了淮安王府,当时他便笃定这个儿子会回上京。如今人果然回来,天家之子又怎能时常住在驿站。

    昭和帝翌日就吩咐人备了轿辇迎三皇子魏砚回府。

    护卫仆从已列在了驿站外,宋福德手捧圣旨入门上了二楼。

    为免惊扰,驿站内食客都请了出去,宋福德轻车熟路到门外,躬身含笑,“王爷,奴才迎您回府。”

    魏砚旧伤未愈,斜靠在榻里,手中把玩着刀环上的同心结。黑眸漆漆,眼里并没有笑。

    他已和沈岁寒了了当年之事,但怕想要娶她是不再那么容易了。

    “王爷”屋外宋福德迟疑出声。

    来之前他特意问过驿站跑堂的伙计,王爷一日没出去,此时就在屋内,也不知为何没一点动静传出来。

    宋福德唤了几声后,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王爷,奴才迎您回府。”宋福德捧着怀里圣旨奉上,面挂笑着道。

    魏砚胡服革靴站在门里,眼底深了深,“不必费力气了,本王这些日子都会住在驿站。”

    “哎呦,这可使不得啊,王爷,皇上可是早早就把淮安王府建好了,还选了一个最好的地界,光线足,风水好着呢。您金尊玉贵,哪能一直住在这么简陋的驿站里,身边又没有个仆从给您端茶送水,这怎了得。”宋福德跟崩豆子似的,连说了一串话。

    魏砚看他一眼,“此事本王心意已决,回去跟他说我既然已答应留在这,想做什么也不用不着他来束缚。”

    “这”宋福德一句话没说出口,眼前的门砰的一声就合上了。

    宋福德无功而返。

    寝殿内

    昭和帝卧于榻内,神态倦怠,面色苍白,身形枯槁如骨,再无当年的健壮之姿。

    “皇上,如您所料,三皇子不愿住到新建府上。”宋福德进来回禀,手中捧着的圣旨还未展开。

    昭和帝虚弱地干咳两声,“不住就不住吧,左右日后他坐到这个位子,那府也用不到。”

    “皇上,您是九龙之身,有祥瑞庇佑,必能逢凶化吉。”宋福德恭敬垂首。

    “你不必糊弄朕。”昭和帝闭了闭眼,“朕做了这些不愧对列祖列宗,只是怕到黄泉之下无颜面见她。”

    她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宋福德不语。

    昭和帝问道“你是不是也恨朕,觉得朕无情无义,亦是该死。”

    宋福德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叩首,“奴才不敢。”

    “你不必这样,朕心知你忍辱到现在就是为了老三,亦是她的儿子。朕也知道她走时谁都不见,只把你叫进了内殿。”提起旧事,昭和帝又一阵猛咳。

    “当年当年朕亲手杀了她腹中的孩子,她不愿见朕,晨曦宫的宫门没一刻是开着的。能陪着她的人只有你。朕当时日夜都想杀了你们,可是朕一想到初见她那一面,朕就狠不下心。”

    “皇上,您累了,该歇息了。”宋福德眼底郁色一闪而过,沉静道。

    昭和帝唇干涩,润了润,继续,“这么多年朕留着你都是因为行止。”

    “他是朕最疼爱的儿子,他的母亲也是朕最爱的女人,只是世事无常,才会走到今日。”

    宋福德出了寝殿,昭和帝睡去了,呼吸微弱,有病逝之兆。

    “干爹,药熬好了,您看什么时候送进去”蓝瑞提着药小跑近前。

    宋福德瞥一眼,两手拍了拍袖上不存在的土,“扔了吧。以后也不用送了。”

    蓝瑞一愣,“干爹,不送药,皇上这病”

    “咱家说不用送就不用送了。皇上福星高照,用不着这些无用的东西。”宋福德沉声。

    蓝瑞头皮发麻,垂头躬身退下。

    沿乾坤殿寝殿直走,绕过一道回廊就能看见一片百花的庭院。

    斯人已逝,如今百花凋零,再无人打理。

    宋福德挺直了腰入进庭院,身姿修正,虽不是挺拔如松,却也无一分方才的趋炎媚态。

    宫中人皆知此处是禁地,无一人敢踏足半步。昭和帝交给他口谕,让他打理庭院。宋福德自然明白用意。

    当年淑贵妃滑胎致死,却被隐瞒成轻生自尽,宫里每一人都是刽子手,都拿着那把刀在割着案板上的肉。

    若无昭和帝的暗意,那些人不可能这么大胆,生生逼死了她。到最后他又假惺惺的悲恸,借用他的恨一点点铲除宫里的党羽。

    现在人都死没了,就剩下最后一位了。

    宋福德展了屋中画,画中佳人如水婉约,如波生情,翩翩衣袖蝶蝶起舞,世间再无此佳人。

    “娘娘,等辅佐三皇子登基了,奴才就下去伺候您。”

    沈瑜卿有些睡不着了。

    自阿爹点头她和魏砚的婚事,最开始的喜悦激动过后,细细想来,有些不寻常。

    阿爹为何会转变得这般快,只是因为她承认与魏砚有了夫妻之实阿爹不是这样不通世故,迂腐顽固之人。那又会因为什么沈瑜卿百思不得其解。

    待在家有五日了,不知魏砚的伤好了多少。

    阿爹给她禁了足,离不了府,见不到魏砚也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他。

    门外有人声传来,沈瑜卿敛下思绪让绿荷去开门。

    不一会儿听到熟悉的话,“绾绾这几日都闷在府里可是无趣了”

    沈瑜卿忙起身过去迎,不经意蹙眉,“阿娘怎么过来了。”

    “怎么,阿娘我来不了你这”王氏握着她的手笑。

    如今王氏的身子算是大好,面上有了血色,看上去有几分精神。

    “绾绾自然希望阿娘来的。只是阿娘您病才好不多久,禁不得折腾。”沈瑜卿扶她坐到榻里。

    王氏道“我自己的身子骨自己还不清楚吗。倒是你,整日闷在府里可是要闷坏了。”

    沈瑜卿并没说话。

    王氏怜爱地看着她,“你父亲那边我去说,你出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为娘不拦着。”

    这句话深想下意思就多了。沈瑜卿怔然片刻,开口,“阿爹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你阿爹那倔脾气,半棒子打下去都不带吭一声,他能和我说什么。”王氏摸着她的头,“我养的孩子难道我还不了解”

    “你前些日子说与淮安王之间无事我一时没多想就信了。只是这些日子你旁敲侧击的话,时不时借着由头出去我都看在眼里。起初还想你倒底在做什么,直到今日听说淮安王也到了上京。”

    “阿娘。”沈瑜卿抿了抿唇,“我与他的事你不反对吗”

    “如何不反对”王氏道,“你是我心头的肉,漠北那等苦寒之地你怎受得了他若是再将你带走,我定然是不应的。不过若是留在上京,阿娘相信你的眼光。”

    “想做什么就去做,有阿娘给你挡着。”王氏最后笑笑。

    沈瑜卿扑到王氏怀里,声音闷闷的,“阿娘,你真好。”

    日光热烈,望过去一片金黄耀眼。魏砚包下整个驿站,闲时不会有人靠近,街上来往的马车也少下,动静不自觉地放低,只怕扰到二楼内的淮安王。

    “不出王爷所料,宫里果然动手了。”

    一人自屋内躬身而立,面遮黑布,瞧不清相貌。

    魏砚指叩着案,“按我交代给你的做。”

    “是。”那人应下声,接着道,“属下按照王爷吩咐,将小朝王暗中送入上京了。”

    魏砚沉着眼,“隐蔽点,别把那些人惊动了。他们现在对着想杀的是我。”

    “属下遵命。”

    “嗯。”魏砚点点头。眉倏忽一凛,给他使了眼色。那人会意,直从小窗跳了下去。

    沈瑜卿戴着兜帽到了驿站二楼,环视了一圈,确定没人盯着后才抬手叩向房门。

    没两声,门自里面打开。

    魏砚站在她面前,低着头,半张脸对着日光,眼底是她的倒影。

    他似是早料到是她来了,手臂揽住她的腰。沈瑜卿脚步未动就被他拽到了屋里,扑入他的胸口,下巴撞到一块冷硬的衣料,咯得发疼。

    他手臂牢牢禁锢,抱得太紧了。

    沈瑜卿抬头,看清他的眼,“我近日出来不大方便。”

    魏砚低低一笑,“我每日都在想你。”

    沈瑜卿心口滞了滞,却故作漫不经心地转过脸,“想我做什么”

    魏砚露出一抹痞笑,在她耳边道了三个字,沈瑜卿耳根顿时红了,有意推了推他,“我有正事找你。”

    “等会儿说。”他声音低哑,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