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蝗虫实在是太多了,骑马而行,府兵们脸上蒙着面巾也被打的生疼。好多骑兵被扰烦了,就拿马鞭虚抽一下子。
府兵队长更倒霉,鞭子没抽中蝗虫,反被蝗虫撞到眼皮不禁气愤嚷道“这打蝗虫,就得拿大扫帚打一打能死一大片使别的都不管用什么棍啊、鞭子,真像老翁刚才说的,干使劲”
面巾下,斛律侯的唇角弯了弯。也只有想起阿王时,他才会一边笑一边微微失神。犹记得,那时她还振振有词说“棍子不是只用来探路的,用的仔细,还能用来打”
“吁”斛律侯突然勒停坐骑。
不对当时阿王说的不是用棍子打蝗虫她当时原话是“棍子用的仔细,还能用来灭蝗虫”
她说的,是“灭”
“将军,怎么了”后方骑兵纷纷停下。
斛律侯将酒精壶交给府兵队长,嘱咐他如何使用、试验效力后,急忙返回城主府。
返回途中,沈嘉眼睁睁看着他再次无情的错过,不禁悲从中来。
王洛闻也远远看到对方折途而返。
祖逖小声道“我在吴镇时,见过他的。”
“嗯。你能认出他,他认不出你。”
“因为他是权贵,在权贵眼里,流民都长一个样子,流民中的小童也是。”
“很正常。你那时候蓬头垢面的,和别的小童就是一个样子”
祖逖回头瞅瞅新1。
新1别的小童是指群体熊孩子单瞅我干啥
斛律侯回到城主府。
那个木棍就竖在他寝卧的门后,落了不少灰。拿在手,看着紧缠葛布的那端,他有些不敢相信心中的揣测。
阿王只是个普通村姑,这只是根普通木棍,是她怕木头上有刺,怕扎着他手,才缠了几层葛布。
难道,不
是么
他割断绑绳,没舍得割烂葛布。葛布不值钱,却代表阿王的心意。
揪开葛布后,旋扭缝隙就很明显的出现在眼前了
斛律侯蹙着眉,拧转它。
十来圈后,打开了,往地上一控,掉出个极小的油纸包,也掉出个叠成细长条的白纸。
他先展开白纸,纸上赫然写着灭蝗配方调配一斤,可杀千只蝗虫
灭蝗配方斛律侯的心砰砰直跳,倘若配方效力如纸上所说,岂不比始平公主的硫磺粉管用的多阿王是从哪得来的竟然把它藏木棍里
再打开那个小油纸包,里面裹的是一颗橘色的糖。他最喜欢吃的,橘味儿的果糖
阿王给他烹制的所有美食、零嘴儿,在他眼睛复明后唯一有机会看到的,就是橘色果糖
此时回忆,历历在目
在吴镇、在他离开阿王的前一刻,她给了他一模一样的果糖,他吃完后问她还有吗
她说只有那一块
他以前每次嘴馋,问阿王“还有么”时,阿王都会宠着他、再给他。唯独在吴镇,她说从荒山只带出这一块糖。
斛律侯紧攥着这颗糖,酸涩涌上心头。
原来真的还有她一直都预备着他的嘴馋到最后分别了,她还在宠着他只是藏起来了
“你到底在哪”他声音压抑,自责不已他派斥候去荒山寻找,但斥候把荒山都找遍了,也没发现那里有村子
阿王你到底在哪
很快,他收起感伤。他没时间感伤这些儿女情长
邺城已经潦倒一片,灾民遍地,疫情严峻,他要做的,就是试着兑出纸条上的灭蝗药剂上面有几样药石,邺城不一定有,没有也不要紧,陈留郡梁氏肯定有
这就是世族的作用这就是权势的好处
当斛律侯回忆阿王时,系统在王洛闻脑中播报“叮咚感恩指数200、200加上新农村、并州城的经验值,当前总经验12280宿主考虑,是否抢夺中农10级身份的首位晋级奖励。但是如果晋级,你必须返回新农村,否则会面临耕地空置率的惩罚风险”
“暂不晋级。来回折腾太浪费时间了再攒攒,我要抢夺富农1级身份的首位晋级”
“本系统也是这样想的大级别的首位晋级,额外奖励一定丰厚无比本系统和宿主一起期待富农身份”
当日下午,城主府就将告示贴到各城门口、主要街道。
“即日起,城主府在各城门洞发放麻袋,凡被蝗虫咬伤、生疮者,均可捕杀20斤蝗虫、或蝗卵,兑换疗疮药布。啥叫药布”
“疮医乃淮河黑风山黑风洞,熊阿翁。不像好地方啊”
“一块布能治大疮不会又坑人吧”
这个时候,前些天传小道消息的那些人就成了最有利的正方辩手而且一二三辩、自由发言者全都到位
“我的疮就是熊阿翁用一块药布就治好的”
“啥叫药布都不知道看见没俺脖子上这块就是可软乎、可凉丝儿哩”
“啥黑风山黑风洞不像好地方你住的倒是好地方有本事就挺着脸上大疮别求熊阿翁治呸”
“就是就你住的是好地方活该烂脸呸呸呸”
有人围着告示议论,也有人脑筋快,已经去领麻袋了。
20斤蝗虫,大街上随便一划拉就出来了。药布管不管用,试试不就知道了
满城动作最快的,当属有内幕消息的城门屯兵们。
告示张贴时,这些屯兵都已经捕到了20斤蝗虫
王洛闻也预备好了会有患者提前来,兴许还有
重疮者,就让童子军在远处备下几个帐篷,供重患留滞观察用。
称重的秤还是和并州城施粮处用的一样,18斤砣。
不过一下子过来15个屯兵,还真出乎她预料。
这些屯兵很讲秩序,自觉的排成列队,由熊阿翁的家仆指引,先给麻袋称重。
王洛闻跟新1小声说“多泡些药布。”
此时第一个屯兵牛大郎坐了下来。此人的脸惨不忍睹,一块块黑疮、黄脓间,隐见鲜红烂肉。
“神医,我的脸已经这样了,还能治吗”
“叫我阿翁就能治,叫我神医治不了”
牛大郎
“阿翁,我的脸已经这样了,还能治吗”
“当然能治不过你得忍着点儿疼,我要先给你清清创口上的脏泥”
“嗳我不怕疼只要咦咦咦咦咦咦”此人牛皮刚吹出去,就被酒精杀的龇牙咧嘴疼的浑身抽抽,又不敢动
后头那些排队的屯兵们,只能看到神医的手在牛大郎脸上一触一触的,然后牛大郎就发出变声的惨叫。
牛大郎每“咦”一声,等候的屯兵们就哆嗦下,皆想别是要把牛大郎的烂脸皮整个撕掉吧
王洛闻稍微把牛大郎脸上的泥垢蘸掉后,给他额头、下巴、脸颊两侧贴了四块药布,再用纱布把他的脸全缠起来,只露双眼、口、鼻。
牛大郎此时已经感觉脸上凉丝丝的挺舒适了,这种舒适感就跟久旱甘霖一样,让他对眼前的阿翁分外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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