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他一眼,道“大概因为沈殿聪吧”
刘公公懂了,身为皇帝身边最贴身的太监总管,皇帝上朝的时候,刘公公大半时间都陪侍在侧,所以有些事还记得。
沈殿聪是楚景弦亲外公。
去年下半年一次朝堂之上,沈殿聪就把矛头对准户部,身为户部侍郎的胡逢新自然与沈殿聪对上了,当时两人吵得形象全无,沈殿聪言辞十分难听,胡逢新气得差点吐血。
后来,沈殿聪更是带着都察院,将户部的账目翻了个底朝天,听说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那一次,户部折了好几个人,听说其中有个,还是胡逢新的亲戚。
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胡逢新才对沈殿聪的亲外孙下手
突地,刘公公眼神一凝,他想到了一件事,心中生出由衷的敬佩和仰望,道“皇上英明,一切都在皇上的计划之中”
就在楚景弦请命出征后一个多月,皇上令他悄悄放出当年沈妃之所以病故,是因为被人动了手脚。
不然,生产这种从鬼门关走一遍的事,沈妃都没出事,为什么生产了几年,反倒病故了
皇宫之中,最不缺阴私。
沈妃已故多年,现在已经无从去查当年的细节。但是,谁受益,谁的嫌疑就最大。
沈妃死后,她的儿子被无所出的瑶妃请求皇上过到膝下,因为她把孩子养得好,瑶妃母凭子贵,也很快升成四妃之一的德妃。
还因为这个关系,德妃的弟弟原本只是户部一个五品官,如今都升成侍郎了。
这最受益的,可不就是德妃吗
沈殿聪明显然也是得到这个消息,并且查了的,不过,他所查到的,是皇上想让他查到的。
这才有了沈殿聪和胡逢新的反目,有了粮草的延误,有了如今七殿下对胡氏的嫌隙。
这说明,皇上在七殿下请命出征的时候,就已经布好局了。
不,也许更前一些,甚至,七殿下的请命出征,也是皇上布的局呢。
君威难测,果真是君威难测
皇上对刘公公的这份恭维很受用,捋须微笑,又道“老七大概过几天也会查沈妃之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公公忙道“奴才知道了”
那自然是把那件中做实了,甚至还有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似是而非的人证
等楚景弦与胡家彻底水火不容
不是还有都御史沈殿聪
刘公公只是想一想,立刻就不再想了。
皇上要一把好刀,那把刀要好用,而且只为他所用,都御史要么就不会存在了,要么,也会和胡家一样
这七殿下也是可怜,不过这也只能说皇上算无遗漏。
刘公公把心里的感叹压下,暗暗警醒,他都这么老了,可得好生在皇上面前当差,别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
昭庆宫。
楚景弦回来之初,德妃喜悦又期盼,亲自做点心,各种不重样,丰富又用心。
连着三天皆如此,到第四天里,喜悦减了半,点心还备着,但却已经隐隐知道,可能是白准备了。
七天后,昭庆宫里什么也没准备,冷冷清清,甚至连德妃都食欲大减,没有胃口。
能不没有胃口吗盼了近一年才回京的儿子,竟然连来看她一眼也不愿意。
宫外倒有消息传进来。
一天一个不同的消息。
有人为七殿下接风,京城的年轻人去了好多,七殿下很高兴;
七殿下和大将军府的公子以府邸为赌注,七殿下赢了,他很高兴;
七殿下摆一天的流水席,很高兴;
七殿下令人给北城乞丐窝里送了三天酒席,乞丐们都说七殿下菩萨心肠,七殿下很高兴;
七殿下在倾云楼一掷千金,很高兴;
听到那些消息,宫女不忿极了“七殿下为什么要这样对娘娘,如果他是在忙正事也就算了,他明明在吃喝玩乐,却不来拜见娘娘身为人子,哪能这样”
徐嬷嬷喝道“胡说什么呢你一个小小宫女,竟然敢抱怨皇子”没看见娘娘这些天脸色都不好吗还哪壶不开提哪壶,就这么没有眼力见
宫女吓得赶紧跪在地上。
德妃笑了一下,不过笑容涩涩的,道“行了,下去吧”
她按着太阳穴,道“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吧,不用侍候了。”德妃说着站起身,不知是站得急了,还是怎么的,身子晃了下,又扶住桌子才站稳。
徐嬷嬷吓一跳,赶紧扶住。不过,德妃摆手制止了她,自己稳稳地站着。
宫女太监们都退下,徐嬷嬷扶着德妃进房间。
德妃问道“什么时辰了”
徐嬷嬷道“巳时末了。”
德妃道“你也下去吧,本宫想静静”
徐嬷嬷在心里叹气,她当然也是对楚景弦不满的,但是,她只是个下人,何况娘娘心情不好,她要在娘娘面前说,不是在往她心上捅刀子吗
已经巳时末了,今天,七殿下也不会来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七殿下这是怎么了
徐嬷嬷满腹心事地走出去,齐公公低声道“娘娘可睡了吗”
“没有”徐嬷嬷道“娘娘想一个人静一静”
齐公公叹了口气,道“哎”
两人愁容相顾,一时无言
这时,外面的小太监忽地飞跑过来报信“七殿下来了,七殿下来了”qubu
昭庆宫里谁不知道,娘娘疼七殿下,因为七殿下一直没进宫看娘娘,娘娘的心情不大好。今天七殿下来了,娘娘的心情应该会好了吧
徐嬷嬷惊喜地道“当真”
小太监喜上眉梢地道“这种大事小的怎敢瞎话千真万确,七殿下都已经到昭庆宫门口了。”
徐嬷嬷这才相信,也是面露喜色,高兴地差点抹起眼泪,一迭连声吩咐道“快备茶和点心,你快去禀告娘娘”
一向庄重沉稳的人,此时走路几乎都带起风来。
内室里德妃还端坐着。
宫女庆红进门禀告“娘娘,七殿下来了”
德妃猛地抬起头来,看了庆红一眼,庆红一脸喜色,道“娘娘,奴婢为你梳妆”
德妃却叹了口气,道“不用了,本宫乏了”
庆红一怔,这是什么意思呢
七殿下终于来看娘娘了,娘娘不高兴吗
但她也不敢多说,带着狐疑,犹犹豫豫的退下了。
这时,楚景弦已经走进大殿。
徐嬷嬷高兴地迎过来,行礼道“殿下”
楚景弦冲她点了点头,这位是德妃的陪房,胡家的家生子,一直陪在德妃身边,是德妃看重的人。
徐嬷嬷一转头,看见庆红一个人走出来,不禁一怔,问道“娘娘呢”
庆红嗫嗫嚅嚅“娘娘说她乏了”
徐嬷嬷愣了下,很快道“娘娘昨日里受了些寒,今日精神头不大好七殿下,您先坐,老奴去看看娘娘”
楚景弦并没坐下,他道“本王和你一起去吧”
徐嬷嬷又怔住了,虽然楚景弦与娘娘份属母子,但并不是亲母子,便算是亲母子,也不能去娘娘的内寝。毕竟娘娘在休息,万一衣冠不整呢
要是平时也就罢了,可这次七殿下明明早就回到京城,却久久不来拜见娘娘。
徐嬷嬷忙道“殿下不用着急。娘娘一直念着殿下了,得知殿下来他不知道多高兴。您先等等,老奴马上去禀告娘娘”
“不用了,徐嬷嬷”楚景弦道“母妃既然乏了,那便不要打扰,待本王去母妃屋前见个礼”
徐嬷嬷还没说话,楚景弦已经走近,淡淡地道“走吧”
不知为何,徐嬷嬷感觉楚景弦说出的话有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在其中,她被动地往寝殿走。
到得寝殿门口,楚景弦在门口道“母妃,听闻你困乏了,儿臣便不打扰了,您好生休息,儿臣在门外给您见礼”
说着,他拱手长身一揖
而后,他又道“母妃好生休息,儿臣告退”便转身离去。
徐嬷嬷脸色不大好,见旁边也是怔住的庆红,她压低声音,咬牙吩咐“今日之事,不可传出去”
庆红忙点头道“嬷嬷放心,庆红知道”
她又低声为德妃不平道“嬷嬷,七殿下这是怎么了他这么做,娘娘该多伤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七殿下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徐嬷嬷叹了口气,道“人心易变”
“这还不到一年呢”
“那又如何”徐嬷嬷脸色微冷“人心变了,还要有最低时间段吗”
徐嬷嬷交代了庆红后,打发她退下,自己再次到了寝殿内。
德妃还坐在桌前,她背脊挺直,一双眼幽深无比,看着徐嬷嬷。
楚景弦大步出了昭庆宫。
他这是准备直接离宫回去。
离开昭庆宫地段有一段距离了,往前走,绕过假山,经过金柳池,曲末廊,便离开了后宫地方。
曲末廊右边的听雨轩里,一个声音笑着招呼“七弟,七弟”
楚景弦看过去,那边楚成邺正在轩内,他冲着楚景弦招手。
楚景弦停顿了一下,走了过去。
楚成邺道“七弟这不是才进宫吗怎么就要走德母妃没留饭呢”
楚景弦拱手“大皇兄”才道“母妃身子不适,本王并未见着母妃”
楚成邺摇摇头,道“七弟,不是为兄要拿长兄架子教训你,你说你,回京这么久了,怎么的今天才来看德母妃想必德母妃不是身子不适,是心病吧”
楚景弦道“大皇兄说哪里话本王有事,再说,父皇的后宫之地,本王做儿子的,也要多多避嫌,自不能随意走动”
楚成邺把他按坐在石凳上,不赞同地道“七弟你有所不知,你出外打仗,德母妃担心之极,甚至在殿中设了个小佛堂为你祈福,你即便不床前侍疾,也该多留一会儿才是”
楚景弦淡淡地道“本王又不是御医,即使侍疾,又有什么用”
楚成邺没料到他会这么回答,轻叹口气,才道“七弟这是受什么气了你脸色极差,性情大变”
楚景弦扬扬眉,道“大皇兄说哪里话来本王不过实话实说大皇兄可还有事若是没事,小弟先告退了”
“七弟莫忙”
楚成邺忙拦住他“你我兄弟也近一年没见,为兄甚是关心你,七弟也莫要拒为兄于千里之外”
楚景弦坐着没动,也不说话。
楚成邺轻叹了一声,道“七弟呀,今时不同往日。你不重权势,喜好玩乐,但是,还是有人容不下你。你要小心为上”
“大皇兄这话何意”
楚成邺站起身,面向轩外的荷塘,声音里有几分惆怅“七弟是聪明人,你我兄弟生于皇家,便有许多不得已,要面对的,原本也比普通人家多。想必七弟也能想到,倒是为兄多言了。”
楚景弦略略皱眉,道“大皇兄的意思,是有人要对付本王”
楚成邺转过头看他,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而是道“七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楚景弦眼里闪过一抹愤然,眉头紧拧,语气不觉上扬“本王近一年不在京城,碍不着谁的眼是谁要对付本王”
楚成邺拍拍他的肩,轻声道“七弟,为兄言尽于此,你自己多加保重”
楚景弦双眉紧锁,眼底含怒,显然因为这个消息愤怒不已。
楚成邺道“七弟若是遇到为难事,不妨来找为兄,但凡为兄帮得上忙的,必倾力相助”说着,转身离开。
楚景弦独自在轩中坐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回到敬王府的楚成邺心情不错。
今日,他去给母妃请安,得知楚景弦也进宫了,这才特意等在听雨轩。
只是几句话,他就发现了不少了不得的事。
和慕僚们一分析,薛先生当即道“七皇子和德妃那边生了龃龉,是殿下你的机会”
楚成邺笑了一声,道“先生有所不知,本王这们七弟,和别人可不同,他不喜欢朝堂上那些事,只爱吃喝玩乐,胸无大志,就是个草包”
薛先生正色道,“殿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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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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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