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赛马场二楼。
两人在黑暗中相对而立,没有人率先开口。
苏成似乎重新变成了一道沉默在阴影中的幽灵,黄毛站在不远处的灯光之下,过度使用的双眼充斥着血一样的鲜红,执拗地盯着对方,似乎想要穿透对方的皮囊,挖出对方藏在沉默下的真相。
他和玛琪都不是主要战斗力,且天赋都已接近油尽灯枯,仅凭他们两个几乎不可能扭转局势,苏成是他们现在最大的希望。
黄毛在赌。
压上所有的筹码,赌自己的观察没错。
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变得尤为缓慢,空气之中的寂静压得人喘不过气,时间拖得越长,黄毛就越焦急,他知道,没有自己的观察,玛琪就无法为季观信息上的支援,如果自己真的赌错了的话,那
像是要印证他最坏的猜测一样,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熟悉的惨叫。
黄毛心脏一抽,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屏幕之上,季观栽倒在地,用失去手指的、光秃秃的手掌捂着肚子,表情痛苦而扭曲,他的腹部已经被鲜血染红,外人看不出是新伤还是就伤,但黄毛能。
过于良好的视力此刻几乎成为了诅咒。
他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的指缝间,不知何时暴露出来的内脏纹路。
“不”
黄毛哆嗦着,控制不住地上前一步,好像此刻在台上收戮的人不只有季观一个,还有他自己一样。
而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不能动手。”
黄毛猛地扭头,向着苏成的方向看去。
苏成藏身于黑暗之中,即便他知道黑暗对于黄毛的视觉并无影响,但却仍然没有步入光亮之中的准备,他只是用十分平静的声音继续说道
“但我能告诉你该怎么做。”
鲜血像是游动的红蛇,飞快地向前延伸,众人沿着凹槽一路奔跑,两边挂着的尸体从身边掠过,变成模糊的虚影。
不知过去多久,道路来到了尽头,身边积着鲜血的凹槽消失在了空无一物的墙壁之下。
“我来。”
孔卫瓮声瓮气道。
下一秒,他就猛地加速,侧身向墙壁直撞上去,一下、两下、三下很快,墙壁上显现出门的形状。
又是一下。只听“砰”的一声,门被狠狠撞开。
孔卫满头大汗地停下来,皮肤上呈现出坚硬的岩石纹理,久久无法褪去。
也来不及关心孔卫的状况,一行人冲入门内。
本就浓烈的鲜血气息犹如一面墙般向着众人当头压来,如有实质的铁锈味直冲鼻腔,令人根本无法呼吸。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房间,从上到下都充斥着无数怪模怪样、或细或粗、或长或短的管子,它们彼此纠缠,拧在一起,而在管道的最末端是一个平台。
温简言上前一步,向着平台上望去。
平台上空无一物,只在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小小的,圆形的模具。
“滴答”、“滴答”。
粘稠的、猩红的液体从管道底端滴落,直直落入模具中,形成一个半凝固的圆形。
身边传来常飞羽倒吸冷气的声音“这是”
“筹码。”
陈默缓缓道。
“赌场里的每一分钱都沾着血”,没想到,这句话在这个副本里居然是字面意义。
在幸运游轮之中,一枚血红色的筹码相当于一百万积分,只要一枚筹码落桌,桌面翻红,核心荷官随即下场。
而现在他们所目睹的,显然就是这些血色筹码的制造过程。
那些无法还上赌债的赌徒,用自己血受尽折磨之后流淌出来的鲜血铸造了一枚又一枚的筹码。
赌徒用这些筹码赌钱、直到自己也变成其中之一,这简直荒谬到讽刺的程度了。
口袋里的筹码似乎也在悄无声息地释放着铁锈的气味,沉甸甸地,无形地向外渗着血。
“荷官不在这里。”
陈默拧眉道。
他们现在的探索深度已经超出预期,但陈默却很难开心的起来,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找到那位名为艾斯利的女荷官。
可问题是,这里诡异而安静,除了他们进来的那道门之外再无其他出入口,更没有半点荷官的影子。
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他们找错了地方,要么是这里还有更多的隐形通道。
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再找到新的线索都要花大量时间。
可问题是,他们真的有那么多时间么
在他们每在这里浪费一秒,季观就要在赛马场内多待一秒,陈默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却焦急难捱他们都蹭亲眼见过赛马场上“马”的惨状,在上面待的时间多一秒,死亡概率就会十倍地往上翻。
“分散开,抓紧时间。”
陈默咬紧牙关,道。
“无论你们有什么道具,都不要省,直接用。”
温简言围着平台转了两圈,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他蹲下身,用力拽了拽下方的一处,然后抬起头,向着孔卫招招手“你来。”
孔卫乖顺地走过去。
“这个能打开么”温简言站起身,指了指下方。
“唔。”
孔卫将钢铁化的手掌伸了过去,下一秒,只听一声刺耳的“嘎吱”声响起,像是金属被硬生生掰折,紧接着,半张歪歪扭扭的铁皮被丢到了地上。
温简言弯下腰,伸手进去,很快直起身。
“我就说。”
他笑了笑,抬起手,指尖捏着枚血红色的筹码。
“既然是制造筹码的工厂,那怎么可能会没有成品呢”
“找这个样子的铁皮箱子,里面装的应该也都是筹码,”温简言一边将筹码往口袋装
,一边语速极快地说道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找到之后就让孔卫撬,一枚都别留,全都给我装走。”
诚信至上直播间
“”
“”
“放温简言进筹码工厂,简直就像放耗子进米缸。”
“你这他娘的这不是纯纯抢银行吗”
陈默一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提高声音
“都听到了快找”
一行人立刻分散开来,有了目标,一下子就变得高效而流畅起来。
“这里。”
“我这里也有”
伴随着刺耳尖锐的金属响声,一个又一个的铁箱子被暴力拆开,里面装着的血红色筹码被以秋风卷落叶之势被搜刮殆尽,他们还真就像温简言嘱咐的那样,把每个箱子都清得一枚不剩,底子干净得胜过被饿汉舔过的盘子。
一个、两个、三个
接二连三,势不可挡。
“你们还真是胆大妄为。”一道冰冷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角落里的一处墙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敞开的大门,门后站着一个神色阴沉的女性,在她的胸口别着一枚胸牌,上面是血红色的字样
no9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在现实中,而非在屏幕之后见到那张脸。
而那张向来充斥着高亢兴奋微笑的面容,此刻却扭曲而阴冷,用一双充满恶意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们,像是要用目光将他们剥皮抽骨一般。
注视着现身的荷官,温简言的唇角掠过一丝笑意。
是的,想要在短时间找到荷官所在处太难了,孔卫的天赋虽强,但却并非没有限制,是不可能将每一面墙的每一处角落都挨个撞一遍的。
那为什么不让她主动现身呢
赛马场的存在意义就是为筹码工厂输送原料,虽然no9号荷官掌管着赛马场,但这并不代表着她拥有工厂她隶属于梅斯维斯手下,一旦大量筹码丢失,no9必定无法承担其后果。
虽然遍布在头顶的摄像头令他们无所遁形,备受监视,但同样的
这也意味着对方无法对他们的肆无忌惮熟视无睹。
“就是现在”
他忽然厉声道。
伴随着温简言一声令下,几人犹如心有灵犀,齐齐向着荷官的方向疾冲过去
“呵,”荷官脸上缓缓露出熟悉的营业式微笑,说话也再次带上了敬语,但语气中深藏的某种东西却令人不寒而栗,“看来您还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既然如此,我就教教你们罢。”
下一秒,流淌在地面上所有鲜血似乎都活了过来,像是有饥饿的蛇,又好像是能绞死人的吊绳,直直地向着在场的几人冲去
一下子,形势就变得严峻起来。
孔卫的天赋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仅靠陈默和常飞羽两人应对一位ss级副本的小boss,就变得十分勉强,更糟糕
的是,他们一旦受伤,身上流淌下来的鲜血也会反过来攻击他们,他们不得不兼顾作战和保护队友,因而渐落下风。
随着时间推移,战局变得越发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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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着面前伤痕累累的几人,艾斯利的脸上的笑容加大,用贪婪的视线扫过他们的全身,口中喃喃自语道
“很好很好”
“身材倒是漂亮,比例好,但耐力看着一般,也不太能应对伤口,就算脑子好也跑不了多远,一上赛场就完了。”
她用令人浑身发毛的目光上下打量这眼前几人,像是在掂量货物斤两,判断商品价值一样。
“这只不错,不怎么出声,很能忍痛,耐力很强。”
“这只也很好,大腿很健壮,身上的肌肉也很有力速度不会慢,眼睛也有光泽,会是匹好马,一定会有个好名次的,说不定还能夺冠”
毫无预兆地,她的声音忽然卡住了。
贪婪的微笑也像是面具一样僵在脸上。
“”
no9号荷官缓缓低下头,目光一格一格落下,最终看向了自己的腰间。
她的胸腹部斜斜晕开一道血痕,然后上下两边像是突然无法对齐了,一点点地错了位。
她失去平衡,歪了下去。
倒下的荷官身后,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陈澄浑身浴血,气息急促,单手提着漆黑的唐刀,眼底带着杀戮过后的戾气,刀锋尚未完全收回。
“他妈的,屁话真多,烦不烦。”
二楼包厢内,绅士倚窗而坐,他面带微笑,注视着下方火热癫狂的赌徒,以及随着时间推移越发血腥的赛马场。
匹诺曹一定会试图进入到下一层即便他现在可能暂时还不知道原因但这家伙向来有过度恼人的嗅觉,总能找到正确的道路,这一点在兴旺酒店副本之中他就早已领教过了。
所以,为了防止之后出现什么变数,最好是将对方堵死在这一层,而作为神谕的副会长,他有足够的资源占卜出对方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决定参加赌局,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出现。
神谕的目光落在下方赛道之上,已经渐渐落后的七号赛马,唇边的笑意控制不住加深了。
当然了,想要阻止对方能有很多方式。
他采取这一种,单纯只是为了私怨。
绅士到现在还记得,在兴旺酒店的最后,对方为了自己的队友活下去能做出什么样的妥协。
那么,在看到自己的队友被扭曲成非人的形状,受尽一切折磨,身上的每一片肉都被割下,以这种方式不体面地死去,匹诺曹又会作何感想呢
想到这里,绅士就不由得一阵战栗,欲望在残酷的想象中获得了满足。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单子,审视着上面的内容,寻找着更多能使用的手段。
这个不行,死的太快了。
这个嗯
,有有点太不痛不痒了。
正在绅士思考着接下来如何继续干扰比赛的时候,忽然,他的包厢门被敲响了。
绅士任凭包厢门被敲响,慢条斯理拿起望远镜,往下面瞧了瞧。
黄毛坐着的位置已经空了,但玛琪还在原处。
他勾了勾唇,放下望远镜,道“进来。”
包厢门被推开了,站在门外的是眼珠通红的黄毛。
“请问您有何贵干”绅士微笑着,明知故问。
“无、无论你在干什么,现在都停下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黄毛仍然浑身发着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怯懦。
“这话又从何说起”绅士缓缓向后靠去,眯起双眼,脸上戴着虚伪的笑面,“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观众,遵守规则进行押注,想让自己赌的马获胜而已。”
黄毛站在原地,脸上的神色风云变幻,终于,他咬咬牙,道“你想要什么,才能放过季观”
“原来他叫季观啊,”绅士漫不经心道,“可惜,我一向不怎么会记没用的人名。”
黄毛怒道“你”
“但你。”绅士直直看了过去,微笑起来,“你我记得。”
“杨凡,天赋是视觉强化,曾经在不同的小型公会间辗转多次,后作为珍贵财产被转入佣兵公会组织,从梦幻游乐园副本开始,正式加入匹诺曹的队伍,是不是”
“是。”黄毛动了动嘴,缓缓道。
“对于你,我倒是有一个提议。”绅士笑了笑,道。
黄毛“什么提议”
“你想让我不动那个人季观,对吧”绅士不紧不慢道,“可以,我不仅可以不动他,甚至可以花费资源保下他。”
说着,他从不知哪里摸出一张纸,缓缓推了过去。
“签下它,就成交。”
黄毛警惕地盯着他“上面是什么内容”
“我要你眼睛。”绅士也不隐瞒,或者说,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如果你签下它,你的眼睛就会变成一个非人类的物件为我所有,也就是道具,可以被人反复使用。”
这是一个很好的交易,毕竟对于只是视力强化的黄毛来说,他仅仅只是牺牲一双眼珠罢了,对于一些天赋绑定更深的主播来说,化作道具可能就必须得是整个人了。
黄毛沉默了。
“当然了,你可以好好想想。”绅士笑了,他低头撇了眼下方,意有所指道,“只希望赵冠和你一样等得及。”
他不在意季观的生命,更无意记住他的名字。
虽然折磨他能带来不小的乐趣,但这种乐趣和拥有这么好用的天赋比起来,是不值一提的。
终于,黄毛像是下定了决心“我签。”
他缓缓走进来,俯下身,用颤抖的手指拿起桌上的笔,在上面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痕迹,但下一秒,黄毛忽然丢下笔,向着绅士的方向猛扑过来
“”绅士被他吓了一跳,猝不及防间被对方死死抱住了腰,整个人被怼到了窗户边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黄毛从一开始的颤声嘟囔,再到声嘶力竭,最后几乎是用听不出本音的声线尖叫着。
这边的骚动并不算小,绅士明显感受到有不少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低下头,看向面前自不量力、试图用如此简单的手段赢得胜利的人,不由得冷笑一声,半是讥讽半是厌恶
“愚蠢。”
他手指一收,空中似乎有无形的细线垂下,一下子就将对方的手脚束缚住,强行从自己的身上拉开。
绅士低下头,审视着对方充盈着红色的双眼,享受着对方眼底惊恐的神色,缓缓笑了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既然你不配合,那看来我只能自己抢了。”
说着,他用一只手卡住黄毛的下颌,另一只手接近对方的眼珠,指尖接触到他的眼皮,抚摸着下方湿润颤抖着的眼球,然后持续施压。
“啊啊啊啊”
黄毛竭力挣动着,发出凄厉的惨叫,一股一股的血泪从眼角流淌而下,
“砰”包厢门忽然被狠狠撞开。
玛琪面无人色,剧烈地颤抖着,而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位侍者。
“不好意思先生。”侍者彬彬有礼道,“赛马场内不允许对其他客人下手,您所制造的暴力行径已经严重触犯了这里的规则,我们恐怕接下来只能请您离开了。”
“”
绅士一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缓缓低下头,看向面前被自己控制住的黄毛,微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机,看来是我小瞧你了。”
在变成副本之前,幸运游轮上一向都有非常严格的防止内斗互殴的规则,在变成副本之后,这样的规则已经不复存在但是,在极个别区域之中,这样的规则仍然被保留了下来。
拍卖会是其中之一。
赛马场也同样。
“这一点知道的人不多,绅士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在乎,因为包厢是密闭的,除非被侍者目击,否则不算犯规。”
“据我所知,他觊觎你的天赋很久了,如果进门之后他没有说,你可以主动提及。”
“无论如何迫使他对你下手,绅士自尊心很高,报复心极强,对面子更是十分看重,可以试图从这方面激怒他。”
“他看不起你,这是你的优势,如果在这里的是你们会长,他绝不可能掉以轻心,但如果是你,事情就好办的多,让你的队友留一个虚影在座位上,务必要让他认为你是独自行动。”
“如果一切顺利,你们能让他从赛马场中强制离场。”
绅士微笑着看了看浑身颤抖,满眼恨意的玛琪,又低头看了看面前的黄毛,缓缓地收回了手指。
束缚在身上的无形丝线消失了,黄毛捂着仍在淌血、但至少是保住了的眼睛,
脱力地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aaadquo先生,请您离开。aaardquo侍者彬彬有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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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绅士用沾血的手指理了理衣襟,反手拿起桌上的单子,但刚刚动手,就被侍者好不犹豫地阻止了“不好意思,这不合规。”
绅士反手丢出一枚筹码。
“不好意思先生”
第二枚。
是红色的。
“先生”
第三枚。
还是红色的。
侍者的眼底闪过贪婪的神色“看在您是包厢贵客的份上,您可以多待一分钟。”
“”玛琪瞳孔一缩,她忍不住失声尖叫道“不”
什么
一分钟
一分钟也足以让季观丧命
绅士的目光就久久落在对方失色惊恐的脸上,缓缓地拉开一抹愉悦的微笑,他低下头,在其中四项上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勾。
失去左臂
失去右臂
失去左腿
失去右腿
趁着陈默几人吸引荷官注意力的时候,及时赶来的陈澄抓住机会,将no9号荷官一刀斩成了两半。
随着荷官的倒下,那些鲜血失去了活力,重新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粘稠液体。
甚至来不及松口气,缓一缓,一行人就立刻向着不远处那刚刚打开的门奔去,在穿过一条狭窄幽深的走廊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房间之中放置着大大小小无数张屏幕,每一张上面都是一个摄像头监视的画面,而位于最上方的,是赛马场的直播内容。
很明显,这里正是no9号荷官进行直播和监控的地方。
温简言看向屏幕,心脏怦怦狂跳。
看样子。赛程已过五分之四。
七号赛马,七号赛马在哪里
正在他找寻之际,陈澄已经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了,唐刀已经消失不见,他手中紧捉着no9号荷官糟乱的头发,居然就这样将对方的上半身硬生生拖了进来,在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忽然,温简言的目光一动,视线投向了其中一张屏幕。
他看到了季观。
虽然浑身浴血,但他还活着
然而,还没等温简言松口气,就只见对方忽然身子一歪,侧倒了下来他失去了左臂。
等等。
温简言瞳孔一缩,双眼死死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紧接着是右臂。
等等
然后是左腿。
等等
最后是右腿。
不过短短数秒,季观就在他注视下失去了所有的四肢,只剩下了躯干,他就那样狼狈地躺在自己的血泊里,失去了能捂住肚子的手臂,汹涌的血开始从身体深处涌出。
没
有声音。演播室内听不到声音。
嗡嗡。耳边似乎有强烈的蜂鸣声,其余的声音都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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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简言冷静地注视着屏幕里的画面,忽然有种强烈的失真感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的
屏幕中的人本该在开心时爽朗大笑,在不忿时直言不讳而不是那个血肉模糊、几乎很难被称之为是人类的躯干。
温简言现在还能回忆起甜美的糕点香气,看到对方亮晶晶的、期待的双眼,一切鲜明得都好像是在昨天发生的一样。
“说怎么让他活着出来”
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道严厉的、近乎冰冷的声音。
温简言愣了愣,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陈默捉着no9号荷官的头颅,将她狠狠碾在桌面上,任凭鲜血肆意流淌,声音狠厉。
“咳咳咳呵呵”
no9号荷官咳呛着自己的鲜血,咯咯地笑出声,“没用的赛马一旦开始,就不能结束除非获得冠军咳咳咯咯咯”
赛马场上。
肚子里空荡荡的,或许是什么东西掉出来了,季观想伸手捂一下,但刚一动,才回想起自己的手臂没有了。
他躺在赛道上,感受着鲜血从自己的躯干之中汩汩流淌而出。
疼痛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冰冷。
季观回忆着自己在失去视力前剩下的路径,心里倒是倒是格外的冷静。
时间够吗
应该差不多了。
他艰难地仰起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嗯,差不多了。
黄毛目眦欲裂,死死注视着赛马场上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七号赛马,眼珠里蒙上了一层血雾,那张向来快乐无忧的脸扭曲了,脖颈上青筋凸出,似乎喉咙里在发出无声的尖叫。
玛琪似乎已经失去了力量,她缓缓蹲了下来,抱着膝盖,开始小声啜泣。
绅士满意地微笑了,他将单子丢到一旁,转过身,准备和侍者一起离开,但是,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就只听身后传来尖锐的抽气声。
那声音此起彼伏,几乎令人无法忽视。
“”
怎么回事
绅士一怔,下意识地扭头,向着背后看去。
赛场上,七号赛马倒在血泊中,似乎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但正在这时,他的身躯微微动了一下,向着侧面翻转过来,脖颈上的皮肤开始鼓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皮肉深处挣扎。
身上的血液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或者说,被吸食
季观上半身覆盖的血液消失了,露出了大片大片刺青,那刺青原本很淡,只是若隐若现,但在吸食血液之后,此刻却变得格外清晰锐利,即便隔了老远,也依然能看清,那居然是一只青面獠牙的鬼脸
刺青的面积越扩越大,最终直接将季观全
身覆盖。
青黑的腿,青黑的脚,青黑的手臂,从断裂的躯干深处长出,黑黝黝的眼珠转动,森冷恶意的注视令所有围观者背后发凉,在短短几秒之后,台上的季观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气息阴冷,无比恐怖的厉鬼
它向前腾跃,以一种恐怖的气势向前猛冲,其他还活着的“马”惊慌地四散奔逃,生怕被撕碎。
下方的观众们才突然如梦初醒“完蛋,七号要反超了快,快点,给他设路障啊”
没有用。
所有的路障对它而言就只像是废纸,轻轻一戳就消失了。
接二连三的,前方所有的马都被超越,远远地甩在了身后,那怪物的脑海之中似乎只剩下唯一的念头。
冠军。
冠军。
冠军。
最后五米,三米一米。
就这样,七号以摧枯拉朽之势,冲过了终点线,本该响起的报幕声并未出现,全场也一片死寂,他们没人能想到,居然还会有这种顽强而恐怖的求胜欲,居然还有人能以这样的姿态冲过终点线。
“不,不会的,不可能,七号没有赢。”
有人低声嘟囔着。
时间到了。
漆黑的手脚开始渐渐消失,刺青开始缓缓地收回皮肉,血肉模糊的人类再次出现。
“哈哈哈哈哈”
季观躺在地上,在自己的鲜血里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仰起头,用血窟窿一样的双眼“看”向上方,举起尚未消失、已经半透明的右臂,冲着天空的方向恶狠狠地比了个中指。
胜利的唯一方式,就是在马匹上动手脚。
你以为我为什么敢自告奋勇,主动充当这计划里最核心的一环
凭借一腔孤勇
放屁
任人宰割的“马”不,我是混入马群里的狼。
他露出带血的牙齿哈哈大笑,不顾自己四肢全失,濒临死亡,端得是一副狂妄姿态。
瞧,我赢了。
不只是赢了。
我还活着。
老子还他妈的活着
包厢二楼。
绅士有些呆愣地盯着这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叫季观。”
安静的包厢中,忽然传来黄毛的声音。
绅士下意识低头看去。
对方坐在地上,单手捂着血淋淋的眼睛,气若游丝
“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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