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独孤家的队伍正在官道旁一座茶棚里歇脚。
他们是世家子弟,一路上走的都是堂皇大道。
独孤家旗帜飘扬,
压根不会有不长眼的税吏上来盘查过路费。
所以从玄女道出发至今,他们一伙儿走的很顺利。
这让陆山很感慨。
想当初,
他们为了逃离呼啸山庄的追杀,一路山尽挑荒野小径赶路,为此一路上没少跟当地黑恶势力交手。
也就是他们都是有修为在身的修行人,
这要是普通百姓
死一百回都够了。
所以这个世界的底层民众都很“安土重迁”,甘心为豪绅宗族所牧养有老爷们养着好歹不用担心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要是运气好,也能混个寿终正寝。
至于背井离乡
在古代基本可以和“流放处死”划等。
陆山化身独孤昼后老实本分,
隐隐于众。
就连肩头的佛面疮都被遮月真人赠送的肩甲遮掩起来。
至于大昭玄寺的秃驴能不能通过佛面疮找到他
如果能
那很好
大昭玄寺就掉进陆山的圈套了。
如果不能,
那就说明玄女道炼器堂出品的遮掩法器都能迷惑住他们的耳目,大昭玄寺也不过如此。
凉蓬下,
陆山把时刻不离身的长槊拿出来仔细擦拭,仿佛那他的心上人。
这杆长槊是独孤昼这一支家里祖传的。
独孤昼虽然是旁支庶出,
但他这一脉还是出过一位厉害先辈的。
那位先辈曾靠着卓越的天分,一路修行至通玄三品
并拼杀到果毅都尉
这是一府之兵的副首领。
如果能再晋升至折冲都尉,又或者被遴选进禁军
那独孤昼那位先辈就能在独孤家中另开一堂,真正拥有独孤家的名声
可惜,
那位先辈后来折在与北境的作战中。
最后只有这杆长槊和一领盔甲被送了回来。
后面几代,
独孤昼这一支逐渐没落。
直到独孤昼遇到玄黄道人,并被玄黄道人寄生才开始渐渐展露头角。
然后
他就死在陆山手里了。
陆山把玩擦拭着充满沧桑感的长槊,越把玩越喜欢。
这杆长槊明显被强化过。
虽然不如玄女道炼器堂许长老的手艺,甚至强化过程都很粗糙,但突出一个坚韧耐用。
放在真正独孤昼的手里,
这杆长槊或许太重了,难以发挥出起真正的威力。
但陆山神窍九品,
又有一身怪力
用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果然,
男人就喜欢舞弄长兵,这样才能打得对手丢衣瘫软,落花流水
陆山擦拭完后长吁一口气
感谢大自然的恩赐
独孤昼,
你的兵器我用着很润,它已经是我的形状了
陆山这边擦完长槊,
隐匿暗处的金轮禅师正在天人交战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
他已经基本确定“佛祸”的身份了
就是茶棚下那不断擦拭长槊的年轻人。
金轮深呼吸,压下躁动后说道“我已经找到了敌人,我想出手试探下。”
在金轮身后跟着四个人。
正是镇北王让他去寻找的高手。
这四人中,
墨骨柔筋梁鸮最强,神窍一品
一身符箓和机关术堪称化境,加上为人凶残暴虐,死在他手底下的通玄大师都得有五六位了。
他修行早就圆满了,
只是因为心有执迷难以通达,所以一直卡在神窍一品。
这等神憎鬼厌的凶人,
也不懂镇北王是怎么镇服他的。
其次就是白甲枪仙谢灵韫,神窍二品的修为。
这位妹子模样清雅秀丽,如果不穿戎装穿红妆,那应该是位很漂亮的美人。
但她继承了父亲的遗志,
誓要把家传的霸柔飞虹枪发扬光大
而她之所以会答应出手,
是因为她父亲当年欠了镇北王的人情。
剩下的两人中,
偃甲三尸出身自湘西赶尸世家,为人神秘,通常只能看到她的三具傀儡尸跟着他们,具体境界不知。
血手金钩外号看着血腥,
实际上他人长得儒雅俊秀,一副青衫书生的模样。
但他是天鹰门的叛徒,当初叛出天鹰门时杀害师兄弟二十余人,更盗走了天鹰门的真传绝学雪鹰手和一件宝器。
后来天鹰老人为了捉拿吴天放清理门户,追了他七年
等终于找到他那天
他却死在吴天放手上了。
当金轮看找到这些人后他就明白了,这些人各个身怀绝技
不能以常理揣度。
所以,
当他们听到金轮要冲击独孤家的队伍,一个个非但没怕,反而都激动了起来。
尤其梁鸮,
这人身形高大雄壮,虎背熊腰,一张脸更是凶神恶煞眉骨横突,阔嘴隆鼻,加上一顶光秃秃又尖的脑袋,活像个恶鬼。
听到金轮的话,
这货嘎嘎怪笑道“大师好杀气,我很喜欢。”
说完,
死死盯着下面独孤家的队伍
当当世顶尖望族诶
杀起来一定很爽
唯一正常点的白甲枪仙谢灵韫蹙眉道“那可是独孤家”
梁鸮听到谢灵韫的话,眼神蛇一样在她身上阴冷氵显滑的爬着“小妹妹你要是怕,可以藏在这里别动,我杀完人回来找你。”
谢灵韫嫌恶的转开视线“”
这个疯子
她说道“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还完人情还要回梨花山庄的。”
金轮拿从百纳囊里拿出几套夜行衣和蒙面巾“遮掩一下。”
谢灵韫“”
就连梁鸮这个凶人都一副“你踏马”在逗我的模样望着金轮。
咱们一个个身怀绝技,
真打起来你是觉得对面认不出咱们
吴天放给金轮蠢得直乐“大师不经常行走江湖吧”
金轮“”
他很快明白过来,态度也很谦虚“让几位施主见笑了。”
他合十为难道“那怎么办”
梁鸮嘎嘎低笑“怕个鸟,直接冲杀下去得了。”
吴天放转了转白净的手“有道理。”
谢灵韫“”
她伸手道“夜行衣给我,另外再给我换把剑。”
她确实是霸柔枪的传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只会枪法。
金轮“好。”
拿上东西,谢灵韫摸到远处树林后面换起衣服来。
梁鸮和吴天放盯着那边,
眼里神光晃荡
“南无我佛”
金轮轻宣一声佛号,清心定神的禅定之力登时扫灭这两凶人心底那点杂念。
吴天放还好,收敛了。
梁鸮则把注意力放到了这和尚身上。
等事情完成,
拿这和尚的脑髓煎着吃应该不错。
金轮“”
他感应到梁鸮的杀意了。
唉
这群凶人虽然各个身怀绝技,但问题也是真的多。
看来光凭他们是成不了事了尤其佛祸还出身自独孤家
等谢灵韫换装回来,
金钟和尚把袈裟脱下收好,套上夜行衣和面罩“仰仗诸位了。”
“哈哈哈你们可真他妈麻烦”
话音刚起,
身形雄壮的梁鸮就扯起一阵怪风呼呼冲了出去。
其他人动作同样不慢,
化作流光冲杀出去
官道旁,
警戒四周的独孤家子弟登时警觉起来
他们望向管道远处的树林,等看到身相雄壮,来势汹汹的梁鸮后,他们登时发出警鸣“敌袭”
“敌袭”
凉棚下,
独孤家长辈独孤平在梁鸮冲出来的时候就睁开了眼,等看清来人时,独孤家子弟已经吆喝着策马奔腾,冲锋出去了
那可是现成的军功
光宗耀祖
就在此时
独孤平见状大骇
这群孩子有冲劲是好事,但你们也他妈看看那是谁好吧
那是梁鸮
梁鸮
独孤平冲天而起,真气从其背后喷薄而出化作一对烈焰飞翼
飞翼震动,
他以远超马匹奔驰的速度呼啸而去
轰的一声砸在地上,砸得泥土迸溅,砸得战马受惊,人立嘶鸣
“撤”
独孤平怒喝一声,手一翻一杆长槊出现在他手里,他猛地催发火劲,金乌火劲霎时汹涌而出,火龙一般缠在槊上悍然刺出
“刺剌”
槊锋刺出,
空气登时发布帛撕裂般的声响。
但梁鸮哈哈大笑着,浑然没把这位通玄巅峰的高手放在眼里嗖嗖嗖嗖
槊锋刺来,
梁鸮腰腹间猛地刺出一条条毒蛇一样的黑鞭
黑鞭上遍布细密蛇鳞,
上面还缭绕着一股股紫黑的邪气,仔细看那紫黑邪气里似乎还有狰狞恶灵的脸庞在其中沉浮嘶吼,看着格外骇人
根根黑鞭聚在梁鸮身前,叮得一声挡住槊锋
独孤平踏步前冲,腰膂发力
“破”
丈长槊杆猛地一弯,随后一弹
膂力接着槊杆弹力绽放出更为骇人的力量,其上火龙也登时活过来一般咆哮着撕咬冲杀向梁鸮。
“嘭”
火劲撞身,梁鸮周身黑鞭被压得几乎贴到身前,猝然而来的火劲更是把他撞飞出去。
但他周身怨魂邪力缭绕,
帮他挡下了不少伤害。
所以梁鸮翻滚几圈后就稳住身形可他视野刚定,就看到火劲贲烈的槊锋再次袭来
梁鸮嘎嘎怪笑,
腰间黑鞭如臂指使,竟然施展出一套沾衣连打的拳法绝学。
鹊起兔落间,
他竟然绕过槊锋沾着槊杆一路朝独孤平逼去。
独孤平冷哼一声,
手腕处猛地发力,槊杆也登时跟着弹抖起来
弹抖
乃是枪槊类长兵的基本功,
也是枪槊长兵威力最大的招式。
弹抖之间,
锋势难料
随后独孤平抽槊后退,槊锋竟然蝎尾针般扎向梁鸮后脑
梁鸮“”
不愧是独孤家的老牌高手。
虽然已经气血衰败,肉身老朽,无力证道天象,但一手槊法却老辣难缠的很。
好在,
梁鸮不是一个人。
在其身后,
血手金钩吴天放悄然而至。
他那双原本白净修长,十分好看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副金灿灿布满细密鳞甲的手套,其手如鹰爪,借助梁鸮庞大身形的掩映朝着独孤平腰间大岤点去
雪鹰利爪,
分筋错骨,闭气点岤
独孤平怒目圆睁,手中长槊猛地一抖一转,抡出一道大圈把这两个凶人全都荡出去,而他自己则顺势狂退
这会儿,
独孤家的儿郎已经后撤
他们很担心长辈,但独孤家以军法治家,令出惟行,他们只能后撤观战。
而独孤平那么下令是因为那批儿郎还太稚嫩,
对上梁鸮这种凶人那几乎十死无生
但他们不行,
有人行
独孤信一提长槊踏步跃出,金乌火劲缭绕周身,无明明火烧得空气都蒸腾扭曲。
冲锋过程中,
他看到梁鸮和黄天放身后还有三人紧接着冲出来,
于是他怒喝出声“贼人好胆”
“用阵”
得到独孤信下令,独孤家其他子弟登时一夹马腹,呼喝着冲出去
他们从马上取出绳套,想用对待大型满足的手段拖住这群凶人,活生生拖死他们。
独孤家这次出使玄女道只带了三十骑,
其余的都是些随性扈从。
不过,
这也够了。
他们呼啸着冲向金轮等人,根根裹有乌蚕丝,青钢丝的绳套朝着来犯凶人套去。
可惜,
对付大型妖蛮好用的手段,
对付比他们境界高,经验丰富的人族修行高手却不是那么好用。
谢灵韫剑如霜电,
锋芒所过,
绳套应声而断。
而偃甲三尸更邪性,这些傀儡尸虽然身体笨重,但周身尸煞涌动,绳套刚套上去就被滋滋腐蚀掉了。
其他人也是各展神通,反正没一个能被套住的。
梁鸮眼见被自己这一方被团团围住,独孤家骑兵策马奔腾扬起的土尘让这里看起来仿佛正在上演一场大战。
梁鸮心头烦躁,
借力后撤的瞬间,
他周身墨骨柔筋荡开分而来的兵器,随后朝着独孤家儿郎冲去
“你们拖住这老东西,我把这群苍蝇给解决了”
蒙着脸的金轮和尚登时冲上去,一身沙门横练功夫坚如金刚,直接拿住独孤平的长槊
独孤平眼神一瞪“沙门神通”
梁鸮这会儿已经来到人群当中,
缭绕周身的墨骨柔筋登时如同一条条毒蛇般朝着独孤家儿郎刺杀而去
“嗖”
“嗖嗖嗖”
一根根墨骨柔筋刺出,每一次刺出,都有一人倒下
独孤平气得睚眦俱裂“竖子安敢”
独孤信看得头上青筋直跳“贼人”
就在这时,
一直端坐在凉蓬底下的陆山
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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