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柏在丁青的坟前呆坐了一夜。
丁青,被陈柏和夏教习,葬在了官道旁。
矮坟,无碑。
陈柏整夜未眠,他一直在想,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
一开始知道可以修行的时候,他挺兴奋,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武侠梦。
可是。
当他看到一个努力活着的年轻人就这么被杀害。
当他想到自己也收割了十几条生命。
他开始怀疑,修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守护,修为之巅,改变世界,这些种种,对他这个外来人而言,都显得格外飘渺。
星起,星灭。
霜降,雾起。
陈柏就这么呆坐着,越来越迷茫,也越来越颓废。
这时夏教习的声音在陈柏的耳边响起“陈先生,太阳升起了。”
这句话,恰如春雷在陈柏的耳边炸响。
“是啊,不管在哪个世界,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太阳总是照常升起,生命只能继续前行。”陈柏喃喃的道。
陈柏想通以后,瞬间起身,一扫先前的颓废,拿起柴刀,打量着说到“无刃也好。”
两日后,陈柏和夏教习已经可以望到陵东府城门。
如果说峆石郡比狼山邑大十数倍,那么陵东府比峆石郡要大上数十倍。
虽然隔得还有些距离,但是那绵延的城墙,却似乎没有尽头,不能被一眼览之。
行道树,越见葱郁。
各处汇集的群人,也越发多了起来。
宽敞的道路,通往陵东府的城门,城门洞开,同样有军士守卫。
一条路,迎八方客,容各类人。
锦衣的公子,卖力的挑夫。
破败的草鞋,华丽的马车。
待得陈柏二人抵达城门口,已是晌午时分。
陵东府和陈柏经历过的邑,郡不同,并无审查,却是需入城缴费。
虽无审查,但是架不住人流量实在太大。
准备入城的人群,排起了三纵长队,虽然人群中交谈声,孩子的哭闹声不断,但由于军士的巡视,始终没有乱了队形。
城门口的两边,分别树立了两块木板,板上刻有几个大字。
“入城费,一人十钱”
在陈柏前面有书生模样的人跟同伴打趣道“整个朝城山国,入城缴费也算独一份了。”
另有声音笑着说道“陵东府三绝,章台街,柳姿姿,还有一个楚凡西,一个都没见到,就得先交钱。”
陈柏二人入了城后,却是有些不知所措。宽阔的街道,熙攘的人群,叫卖的商贩,往来的车马,看得二人眼花缭乱。
这时夏教习指着路边对陈柏说到“陈先生,你看”
陈柏顺着夏教习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路边一块醒目的路标,上面画有一个向右的箭头,箭头上写有三个字,“章台街”。
陈柏环顾了下四周,发现纵横交错的街道上,也仅有一个路标。
不由得暗自想到“把风流之地作为招牌,这个陵东府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想起丁青曾经说过,他家住在章台街附近,于是陈柏对夏教习说到“走,去章台街看看。”
这也是多数的行人前往的方向。
章台街。
章台街,非得是一条街的名称,而是九横九纵,十八条街道交错在一起。
章台街的规模堪比整个峆石郡的大小,布满青楼,酒楼,旅店,甚至还有条三丈见宽的河流穿插萦绕。
其中,拱桥无数,轻舟不计。
陈柏和夏教习随着人潮去往章台街的方向,还没进章台街,却是胭脂味扑鼻,娇笑声盖耳。
仿佛附近的空气都被染成了粉红的颜色。
前往章台街的人群,绝大多数为男子。文人骚客,俠武修士,贩夫走卒
临近章台街,人群的流速也加快了不少。
进入章台街。
初次来到此处的人,无不惊叹万分,各式的画阁朱楼林立,各样如垂虹卧波的桥拱,四处得见的姿色,随处可听得的欢语。
章台街的繁华,寥寥数语不足道尽。
幸得此刻非是雨天,若是雨天,估计那雨水也若香汗淋漓。
陈柏二人却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驻足不前。
过了好一会儿才被一道突兀的声音吸引。
“开玩笑吧,陵山的历史才多少年,你居然敢写十万年苦石竹。”
陈柏朝声音方向寻去。
只见一群人围着一位小少年。
小少年,约莫十六七左右。坐在凳子上,身前一方长桌,长桌上竹笛一支,长桌旁树立木板一块。
只见木板写道“竹笛由十万年苦石竹制成,重万斤,千钱一次,能拿动者,奖万钱。”
那名小少年并不搭话,装做一副慵懒的样子,对众人爱搭不理。
其中有数名好事者,偏不信邪,丢下十两银子,去拿桌上的笛子,却见笛子纹丝不动。
小少年每次收了银钱,总是狡黠的笑笑。
此时,围观人群中有数名修士模样的人心里有了猜测,跟旁边的人嘀咕到“力将的器”
这下周围再无人上前,甚至有几人快速离去。
陈柏走上前去,看着桌上的短笛,他有种莫名的感觉,这笛子并不重。
看向眼前的小少年,丹唇素齿,肤若雪。手如柔荑,眸含星。
虽是一副男娃打扮,但是陈柏断定对方是个女孩儿无疑。
也不打算拆穿,只是问到“这位小兄弟,能拿得动,果真奖万钱”
却见那女孩儿朝着陈柏眨巴眨巴眼睛,故意压着声音说到“是的。”
陈柏示意夏教习付钱,夏教习走上前来,掏出了所有的钱,七两银,三十钱,合计七百三十钱。
陈柏见状颇为无奈,旁边传出数道嘘声。
但是这位女孩儿却并不介意差几百钱,眼看夏教习要收回桌上的钱,连忙把钱盖住,对陈柏说“试试呗”
陈柏见得对方同意,点了点头,准备伸手去拿桌上的笛子。
这时,旁边又有几道声音传出“不自量力”
“可笑”
确实,如果真是力将的器,那么除了持器行走,谁人能拿得动
陈柏并未理会这些声音,而是继续伸出手去握笛子。
就在众人都以为,陈柏还是会同方才那几人一样,纯属送钱时,却见陈柏已经拿起了笛子,还在手指间绕了几圈。
这时,街对面一名算命的瞎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盯着”陈柏。
陈柏面前的女孩儿,也是突然起身,目瞪口呆的望着陈柏。
陈柏把玩了几下,就把笛子放下,然后对女孩儿说到“小兄弟,这样行了么。”
这个女孩儿,一米六出头的个子,比陈柏矮了一头,陈柏的问话,女孩儿丝毫没有反应。
陈柏举起手,在女孩儿眼前晃了晃,女孩儿才反应过来,刚说了个“你”字。
周围人群中有声音突然响起“不是力将的器,可以试一试。”
闻言,女孩儿止住了想说的话语。
转而对众人说到“收摊了,收摊了。”
说完后,又转过头对陈柏说道“这位兄台,在下身上仅有八十银,先把笛子押给你,过两天来取。”
陈柏刚想拒绝,却见女孩儿将银钱和竹笛塞进自己手中,便冲进人群,消失不见。
周围的人群,却是没有立马散去,有人贪婪的望着陈柏手里的苦石竹笛。
看笛子刚才的表现,确是足以作为一把合格的器。
虽是惹得众人眼馋,但是却没人动手抢夺。
这时人群中有声音传出“这位兄台,我出两千银,把你手中的笛子让与我,如何”
陈柏闻言,摇了摇头,把钱财递与夏教习,自顾着把玩儿着手中的苦石竹笛。
只见苦石竹笛,通体青翠,不足两尺,状如寻常七孔笛。
但是陈柏已经能确认,这就是力将的器。
甚至他有种冲动,他同样能把这支笛子蕴入体内。
压制住内心的想法,陈柏招呼夏教习离开,人群也随之散去。
“瞎子,你是不是给了我一把假笛子,专门坑我啊。”方才的女孩儿咬着糖葫芦,对着旁边的瞎子说到。
被称为瞎子的人,五十岁左右,身型修长,面部棱角分明,如果不是眼无神韵,也当是一位滋味老男人。
虽然瞎子眼睛不能视物,但是眼睛却始终“盯”着陈柏二人的方向。
不见回头,右手精准的拍了下女孩儿的头,说到“没大没小。”
女孩儿并不介意,继续啃着糖葫芦说到“那,敬爱的六叔,你倒是说说,刚才那人,为何能拿动力将的器”
说到这儿,女孩儿停止了嘴里的咀嚼,偏过头试探的说到“他是你私生子”
“还是”
“他也是力将”
瞎子并没有因为女孩儿的玩笑恼怒,还是继续“盯”着陈柏所在的方向。
嘴里说到“如果是我私生子,我做梦都要笑醒。”
“也不可能是力将。”
“那人,应该是个变数。”
说完,转过身来,对着面前的女孩儿,过了好一会儿才摸着女孩儿的头说到“丫头,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吧。”
只见女孩儿转过头去白了瞎子一眼,说到“我对男的不感兴趣,回头我把那柳姿姿娶回家去。”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