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下，所有的东西都被染了层颜色，天深暗，都不觉得可怕了。</p>
就连那黑色的车身，流畅的线条，也不似白日那般冷漠，不可靠近。</p>
八点多，该是车流不息，热闹非凡的时候，但医院这里，并没有什么热闹可言，甚至因着夜色，连车人都少，显得有些凄清。</p>
呲。</p>
车子平稳停下，就在林帘身前。</p>
林帘怔了下，回神，她视线转过，落在眼前的车上，脸上生出笑。</p>
可当车门打开，里面的人下来。</p>
她脸上的笑消失。</p>
一身西装，沉稳有度，这下车的人不是湛可可候淑愉，也不是柳钰清柳钰敏，而是——付乘。</p>
林帘目光落在付乘脸上，不再动。</p>
“付乘”</p>
旁边，候淑德出声。</p>
她上前，眼里的惊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许多神色，极为复杂。</p>
付乘会来，她不知道。</p>
他现在出现在这，有什么事，她更不知道。</p>
付乘视线落在候淑德面上，低头：“老太太。”</p>
候淑德点头，看林帘，她看着付乘，眼睛一动不动。</p>
握住林帘的手，那手微凉，没什么暖意。</p>
候淑德</p>
握紧：“是有什么事吗”</p>
林帘听见这话，她睫毛动了下，眼帘垂下。</p>
“是有点事。”</p>
他说着话，把手上的文件袋打开，里面的文件拿出来。</p>
他直接往后翻，翻到最后一页，那要签字的地方，拿出钢笔，一起递到林帘面前：“关于赵起伟的事，这份文件需要林小姐签字。”</p>
候淑德明白了。</p>
那么大的事，林帘是要签字的。</p>
林帘看着眼前的文件，没有动。</p>
她目光垂着，看着是在看这份文件，但似乎又不是。</p>
她在想着什么，极为的安静。</p>
候淑德见林帘这神色，慈爱出声：“林帘。”</p>
林帘眼睛微动，嗯了声，接过钢笔和文件，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p>
付乘站在她面前，一直看着她。</p>
从把文件递到她面前，到此刻，他视线便没有从林帘脸上移开过。</p>
他眼里有着什么神色，但这些神色都随着林帘落笔，写下名字时沉下。</p>
黑体小字，秀气清婉，林帘两个字跃然纸上。</p>
林帘看着自己的名字，拿着钢笔，没有动。</p>
付乘看她神色，手伸出：“给我吧。”</p>
林帘指尖</p>
动了动，把钢笔放到文件上，一起递给付乘。</p>
付乘接过，看向候淑德：“打扰了。”</p>
说完，他转身上车。</p>
很快，车子发动，驶向前方。</p>
林帘站在那，看着车子穿进夜色灯火中，看着它离她越来越远，变小，然后不见。</p>
“没事了。”</p>
“都没事了。”</p>
候淑德握住她比刚刚更凉的手，低声慈缓。</p>
没事了。</p>
是的。</p>
都会没事的。</p>
“诶！她们来了！”</p>
突然的，柳笙笙出声。</p>
她立刻跑到前面，对着车子招手。</p>
林帘目光转过，看向前方。</p>
两辆白色车子，明眼的从前方驶来。</p>
柳笙笙很高兴，脸上都是笑。</p>
候淑德脸上也生出笑，带着林帘过去：“是到了。”</p>
林帘看着朝她驶来的车子，没有说话。</p>
呲。</p>
两声平稳的刹车声，车子停在几人身前。</p>
车门打开，一道小小身影便飞快跑出来，扑到林帘身上：“哇哇哇！妈咪！”</p>
“可可看到妈咪了！终于看到妈咪了！”</p>
湛可可冲过来，那冲力让林帘后退几步，但她稳住身子，扶住这</p>
激动的小人儿，眼中神色终于有了暖意。</p>
大家看着抱着林帘腿，激动的跳起来的小人儿，那大声的呼喊，满满的思念，委屈，兴奋，又开心，眼里都露出心疼来。</p>
路灯一盏盏，照亮前方回家的路。</p>
车子行驶在马路中间，窗外的景物快速飞过。</p>
付乘坐在副驾驶，看着倒视镜里的人消失，他收回目光，看手上的文件。</p>
“她醒来后，去看看她。”</p>
“那份文件，让她签字。”</p>
“不要让她看内容。”</p>
“看到了，她不会签。”</p>
脑中浮起那低沉的嗓音，一句句就在耳畔。</p>
付乘闭眼，那拿着文件的手握紧。</p>
她很好。</p>
柳家把她照看的很好。</p>
这样的结果，是不是也是您早便预料好的</p>
可是，您呢</p>
付乘睁开眼睛，看着前方夜色，灯火，眼眶湿润。</p>
大家一起跟着林帘回了病房，湛可可从到林帘面前开始，她便抓着林帘，小手紧紧的，一点都没有放开过。</p>
她粘着林帘，那眼里的紧张害怕，小心不安，让原本要打趣她的大人们都把话吞了下去。</p>
时间不早，孩子想要陪着</p>
妈咪，大家都知道，也就都离开了。</p>
医院里就留下柳钰清和柳钰敏。</p>
候淑愉和柳笙笙把候淑德带回去了，柳钰清和柳钰清出了病房，把里面的空间留给母女俩。</p>
“老爷子身体怎么样还好吗”柳钰清和柳钰敏走远一些，柳钰清问道。</p>
柳钰敏摇头，她刚刚脸上的笑到此时都不见了，有的是沉重。</p>
柳钰清叹气，看前方合上的病房门：“有些事，真的没有办法。”</p>
柳钰敏明白柳钰清说的。</p>
没有办法。</p>
真的没有办法。</p>
但凡有一点办法，都不至于走到现在。</p>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p>
方铭忙完过来，正好看见走廊上心事重重的柳钰清和柳钰敏。</p>
他停顿，然后走过来：“妈，姨妈。”</p>
听见他的声音，两人回神。</p>
“方铭来了林帘她身体怎么样，是不是没问题了”柳钰敏见他，赶忙问。</p>
这一个月，都是方铭在照看林帘，林帘的身体情况，他最清楚。</p>
“目前看，没什么大问题了。”</p>
柳钰敏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p>
“不过，有件事我要跟你们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