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把嘴撇得快歪到耳根子了,并抬起一脚,踹在了大榆树上。榆树纹丝不动。袁野多么希望自己武功盖世,一脚踢过去大榆树拦腰折断,把苏合当时就吓趴下,屁滚尿流、跪地求饶。
苏合依然乐呵呵的,说你听我慢慢说。要收拾吴战,那就像踩死一只蚂蚁。我迟迟没动手,那是为了你好。你想啊,如果我找人打了他,他肯定会怀疑到你头上,就你俩有仇啊他在心里就恨你,这样的话,以后你想跟他拿吃的换东西,门儿都没有。
“他家又懒又馋,穷得叮当乱响,超过我家好几十倍,还能有啥好东西”
“你别不信啊。你知道老吴家穷,但是认吃啊,对孩子花钱更舍得。你细想想,是不是这样”
苏合说完,抱着膀儿盯着袁野看。
袁野皱了好大一会眉头,说算了吧,我大度一些,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反正那天老师也训吴战了,当奸细没有啥好下场
其其格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才去村部“领钱”的。但凡能有一点儿办法周转一下,她都不想那么做的。
晚上下班,袁振富和往常一样,进屋就开始批改学生的作业、准备第二天的教案。根本不问村里借钱的事儿,其其格几次想和他说,怕打断他的思路就忍住了。
袁月亮和袁野当然知道村里要借钱给老师了,因为小道儿消息在学校已经悄悄传开了,只是没有人明面说罢了。见爸、妈都不提,两人都不敢问。晚饭时,依然和往日一样的饭菜,并没有袁野想像中的“有钱了就有肉吃了”,他的心里就感觉到凉了。他寻思着这事儿十有八九是黄了,爸、妈肯定没去村部“领钱”。
袁野的心里又升出莫名的忧伤
没有肉、缺少油,菜就寡淡、饭就难以下咽。袁野吃得比较少,一碗饭强压下去就撂下了筷子。
袁振富和其其格都没理会,袁月亮发现了问题,转了转眼珠儿说就吃一碗饭,对伙食不满意吧是不是惦记着会有肉呢吧
袁野瞪了姐姐一眼,说你懂几个问题不用你管
袁月亮刚要对袁野发难,只听其其格喊道一到吃饭就叽叽咯咯的,嫌家里不够消停咋的萨仁,赶紧吃你的得了
袁月亮无语。
“该让你欠儿登似的。”袁野小声儿说着,对姐姐扮了个鬼脸。
“塔拉,别整那鬼出,够好人看半拉月了正好你吃完了,赶紧去把院子划拉划拉,扫干净点儿”
“行。”袁野极不情愿地回答。
“该让你得瑟”袁月亮幸灾乐祸地冲弟弟说。
袁野妈,咱家咋不养头猪啊过年过节一杀
其其格我看你像个猪他么么的没话儿找话儿闲扯蛋有那工夫赶紧扫院子,扫完了写作业
“那养几只小鸡儿总行吧还能吃到鸡蛋呢。”
“我养你都费劲呢,还养啥小鸡儿麻溜儿扫院子去哪来这么多废话”其其格有些生气了。
袁野吐了吐舌头就跑了出去。
袁家没有养猪和鸡,并不是其其格不会过日子,而是实在没有余粮去喂它他。地里产的那点儿粮食除了留足自家吃的,都卖了换钱。主要是袁家没有水田,旱田产量又不高、产的东西还卖不上价。当然,养几只小鸡儿吃不了多少粮食,但是如果你家没有喂的,它们就会自己跑到别人家找吃的,其其格不想占这个便宜,索性就都不养了。
拿到了一千元钱,其其格并没有高兴的意思,心里总像有块石头压着似的,对儿女说话就像吃了枪药似的。
吃过晚饭,架不住阿尔斯楞软磨硬泡,包牧仁只得取出马头琴,给他拉了起来。
琴声悠扬,听得阿尔斯楞如醉如痴,仿佛走进了广阔的草原。
乌兰图雅围着灶台刷碗,抿着嘴儿乐。
包巴音刚要拿笤帚折棍儿剔牙,吉雅一把抢过来开始扫炕。包巴音笑了笑,随手拿过旱烟袋。
一曲终了,包牧仁说“活字典”格根老师没在村子,等他再回月牙河,我带你去,让他教教你,比我严重地厉害啊。
“爸,那可太好了。”阿尔斯楞高兴得差点儿手舞足蹈。
包巴音吐了个烟圈儿,说阿尔斯楞,你爸拉马头就是“活字典”教的。只是老长时间不动琴了,听着手儿有些生啊。
“爷,我听着挺好的啊。”
吉雅笑着说还是我大孙子会说话儿
“我姐也会说话儿。”阿尔斯楞冲外屋喊,“妈,妈我姐是不是快放假了”
“快了。你想她了”乌兰图雅继续刷碗。
阿尔斯楞咋不想呢。上星期她就没回来。
吉雅你姐读的是高中,学习又忙又累,哪儿有空儿来回跑啊。你也要好好学,像你姐阿茹娜那样用功,以后才有出息呢。可别学你姑家的金梅花,说不念就不念了。
包牧仁的长女阿茹娜已经十八岁了,在红楼市里读高中,住宿在学校。金梅花是包牧仁的姐姐包代小的女儿,和阿茹娜同岁,早就不念了,家里人说她不是读书的料,浪费钱没啥用。当时,包代小想反驳,她想支持闺女把高中读完,只是人微言轻,在金家说话不占地位。
包牧仁妈你说那些干啥梅花挺好的。
吉雅把嘴一撇,说那还怪我说啊都不知道你姐代小是咋想的,梅花不上学能干啥在家干靠等着到岁数就嫁人啊
“越说越没溜儿。儿孙自有儿孙福,谁给儿孙做马牛一代人不管两代人的事儿,你就是闲吃萝卜淡操心。”包巴音顶了吉雅几句。
“欠不欠我一笤帚疙瘩削你脑袋瓜子上我和我儿子、孙子唠嗑儿呢,你瞎掺和啥要想唠,自己起头儿。”
包巴音不再说话了,“吧嗒、吧嗒”一口紧似一口地抽烟。
阿尔斯楞爸,你爷又挨我奶收拾了,你看,抽闷烟儿呢。
“别瞎说啊”
包牧仁和阿尔斯楞相视一笑,又拉起了马头琴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