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音寺千秋原本还挺得意的。
夏油杰的进化速度一向超快, 同样的招数很少管用第二次,虽然长相看着是风雅挂的,但在她的感应里, 一直有种难以言说的渣男气场。
能在青涩期就遇到对方, 甚至轻易逗到他破防,怎么想都是很赚很有趣的事情
讲道理, 当初对上甚尔君时, 她虽然是为了让对方敬而远之, 才说出了我可以既做对方的第一次,也做对方最后一次的人渣发言。
但摸着良心说
真这样了不爽吗
海音寺千秋没有良心, 但她想象一下, 还是觉得爽翻了。
前提是你不阳痿。
是的,在得意了了整整三秒钟后, 海音寺小姐突然想起了自己阳痿来着,然后不由的扪心自问
撩到了又怎么样
我是捞了块肉,但我没长嘴啊
顿时,得意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海音寺千秋晃了下手, 将掌心的黑宝石重新扔回了余额栏。
吃饭吧。
爱情也许是冰冷的, 锅里捞出来的饭总归是温热的。
她中午还准备吃炒饭, 但为了仪式感, 想多拌上一份沙拉。
菜谱是她从网上找的, 不难, 但要从自己炸面包块开始。
海音寺千秋把刚才发给夏油杰的照片又转了一遍,发给了榊太郎。
我要开始做午饭了, 有什么其他建议吗
消息发送前, 她在心里骰了一把, 希望在线的是教做饭的生活助理
菜谱毕竟只是谱, 但海音寺的厨艺天分,突出就是一个离谱。
比起纯文字教材,她还是想要一个能实时指导的远程家教。
结果消息发过去石沉大海。
是没空回复
就在耐心将要告罄的档口,对面,榊老师的账号卡着三分钟的点,发来了光秃秃的“没有”两个字。
海音寺千秋
啊,这股熟悉的、束手束脚的废话感啊
海音寺小姐用舌尖抵着上颚,努力克服了下心里冒出来的失落。
其实仔细想想,生活助理是能教做菜啦,但他大概率是个秃头阿叔。
反之,废话秘书虽然画风像是生无可恋的社畜,但表情包玩的那么溜,骨子里应该是个挺时髦的年轻人。
年轻,却能给个亿万富翁当辅佐官,精英属性爆棚啊他。
海音寺千秋挑了下眉。
年轻的精英社畜
能被带出门,形象应该也不错
性格微妙的丧,内里还带点不得不给上司顶缸的抓狂
“咦。”
没良心的女人后知后觉“这还有点可爱了是怎么回事”
果然,网恋什么的,还是脑补的形象起作用大点,海音寺千秋做完侧写后咂摸了下味道,发现自己居然还挺想逗他。
于是她想了想,重新拍摄了案板上的食材,又从冰箱里拉出只处理过的冷鲜鸡,然后,像是从来没法现过窗口对面换过三个人一样,顺着昨晚道别前未尽的话题,继续聊厨艺。
她说认真点嘛,除了昨晚说好的炒饭,我还准备熬锅汤喝,喏,等下让你看步骤图片。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转头问“景光人呢”
松田阵平答曰 “早上和班长一起出去走访了。”
其实深入灰色地带后,案子这种东西总是越查越多的。
歌舞伎町的存在并不是孤例,东京还有街区一条道上都是土耳其泡泡浴的店呢,诈骗传销的太多了。
萩原研二于是只能默默捂脸。
他们挖出来的这个网站,看似是拉皮条的,实则皮条质量巨高,哪怕不追究更下层的暗网,本身情报价值就很惊人。
比如降谷之前跟它死磕的时候,就有在历史讨论帖里看到过某议员的名字。
萩原研二现在是持续性原地挂机,然后不间断的四处八卦,搜集起来的消息都直接转换成了情报储备
谁知道她前几天都傍晚才上线呢,今天居然这么早
“要么我给小景光打个电话”
这也不太行。
走访,尤其是在灰色产业扎堆的街区走访,手机大部分时间是静音的。
就算通讯保持正常,如果赶上什么正在蹲人的意外状况,他这通电话的声音,也可能害诸伏景光暴露。
萩原研二“救命啊,早知道我去报个烹饪班了”
此起彼伏的碎碎念拖着长音,松田阵平简直让他烦的不行
“她也没要求你教做菜吧”
松田君盘腿坐在沙发上“专业知识随便啦,不行你就发挥下特长,转移话题你不是很擅长吗”
卷毛男子说话时头都没抬,为了搞定程序漏洞哗哗的翻书“之前你自己也说了,聊天的目的只是刷高好感度而已,你人设上像教练就可以了,太束手束脚了很卡进度的好吧”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心说你当套话是写完了代码跑程序吗,还卡进度
不过看他翻书的动作肉眼可见越来越暴躁,萩原研二还是决定放弃和直男辩论这种微妙又高深的话题。
反正小阵平以后靠爆炸吃饭,不做卧底的警察,大概不需要了解这些。
等等。
想到这里萩原君思路一卡我不也是靠爆炸吃饭的吗
我为什么要犯愁这个
滴滴滴。
消息的提示音唤回了他短路的思绪,对面,352116小姐如约传来了自己家汤锅的的照片。
那是个珐琅锅,但整体是奇怪的八角形,锅里除了鸡,还放了葱姜大枣和香料。
“中式鸡汤啊”
萩原研二心说完了,知识盲区了,指导不了过程,他评价一下味道可以吗
好消息是3小姐对这菜貌似有些经验,暂时不需要指导。
坏消息是因此她开始聊别的。
比如水费涨价了,再比如八角形的锅子中看不中用;
她絮絮叨叨的像是抱怨了很多东西,但话题零散,几乎找不到线性。
萩原研二八卦都不看了,兢兢业业追寻她的思路,努力的构思废话文学,打字时都憋着股气。
憋到一半了,头晕。
他半慢拍的松了松领口的衣服,才意识到生理紧张其实屁用没有。
教练聊天的状态其实特别自然,除我现在看不到月亮这句典中典外,还有不少类似的窒息发言。
反过来看,3小姐连那些都忍了,性格也不至于特别抠字。
萩原君稍微反思了下,觉得正是因为当初加好友加的太困难了,搞的他们有一点点患得患失
明明目的是套话来着,居然不自觉的就钻了“一定要讨好对方”的牛角尖。
“其实模仿教练也不太难,”萩原君喃喃自语道“没有特殊的口癖,没有奇怪的标点使用习惯,只是性格有点较真罢了。”
就算聊天内容会涉及音乐类的专业知识,那也只是话题转到了那里时才需要,他们昨天不就聊了一晚上的做菜吗
还是景光做的外援。
“尤其一开始答话的就是我”
所以连用表情包的小习惯,也包含在展现出的人设中,他太小心了,反而显得奇怪。
萩原研二想到这里,居然莫名的豁然开朗。
“暗网”虽然逼格颇高,但任何圈层内,都有其自适应的金字塔型生态。
降谷第一天加好友时,就遇到过一个话多的中介,说的好像什么都能卖一点,有的词他们听都没听过,但一听s4的名号,照样大哭着跑开
如果这个s4,就是网内监管者,那所谓的“地下世界请报商”,和见到警察就落跑的非法小商贩,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萩原研二稍微转换了下心态,再投入聊天时,束手束脚的感觉就褪了大半。
讲道理,352小姐脾气相当不错,尤其吐槽自己家厨具的时候,善用比喻,精准刻薄,挑剔都挑剔的莫名可爱。
萩原君笑眯眯的听了快半个小时,放松的好像看了场脱口秀节目。
他本人其实也不怎么擅长烹饪,尤其警校宿舍还限电压,单是热牛奶,就有好几次糗事可以拿来说。
萩原研二打完这行字,就意识到松懈之下有点ooc了,但教练有漫长的留学经历,他歪头想了想,就自然的用“当初刚出国时”为借口,将其合理化了。
3小姐果然没有发现。
不如说,作为一个备注里写明了来和我网恋吧的恋爱脑,3小姐对他露出的每一点小细节,都抱有着充分的兴趣和宽容。
此时此刻,年轻的预备役警官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就好像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已经自然而然的出现了放松的笑容;
又好像他们之间的话题
虽然依旧围绕着烹饪,但已经从外放变成了内收,萩原研二几乎不需要输出任何专业知识,就捞住了昨晚险些把诸伏景光愁到掉头发的话题。
仿佛他和她真的志趣相投,所以轻易就做到了相谈甚欢。
等半个小时后,3小姐开始给烧开的鸡汤撇浮沫。
她想给汤里加些萝卜,于是一边切菜,一边和他讨论起了陶瓷刀的好坏。
萩原研二发现这个话题依旧不难。
看似牵扯到专业的厨具,但陶瓷刀的普及度是个中位数,一句“没有用过”或是“不喜欢用”,就能卡着重点带过话题,转而把讨论中心引导在她切萝卜时的具体感受上。
社牛无所畏惧jg
再过一会儿,萝卜下锅。
等3小姐开始碎碎念,等下要买个新的围裙时,萩原研二已经可以超自然的点开她发过来的网购连接,并且在认真看完所有款式后,发自内心的评价说
画蜂蜜熊图案的那个比较好看。
是哦
她回复的很快那我就买那个好了。
女孩轻易的接受了他的建议,仿佛什么都还和昨晚一样,他依旧是指导老师的定位。
然后话题从蜂蜜熊重新出发,两个人不算意外聊到了蜂蜜蛋糕,然后提起了专卖长崎蛋糕的甜品店。
“这个话题”
萩原研二联谊的时候还真去过几家,但他不知道榊教练去过没有。
下垂眼的警官先生眉头微皱,正准备改换一下话题,聊下喝蜂蜜水安眠的健康小常识,那边,3小姐就已经自顾自的开始地图炮起了店家,然后没聊两句食材,又把话题从口味奇怪的奶昔,转到了上个月新出的奶制品广告。
萩原研二一愣,什么还没想呢,脑子里就自然开始放歌
他头疼的“哇”了一声,懊恼的拍了下脑壳“我好容易才把那段旋律给忘了”
警官先生“啧”了一声,到底还是顺从本心,加入她的吐槽队伍,开始对那个中毒性超强的垃圾广告挑三拣四。
时间一晃,三天过去了。
冰帝,小仓库改造的调查办公室。
诸伏景光抬眼看了看天色,咦了一声,问“榊老师今天不来吗”
“不来了吧。”
答话的是班长“榊老师是网球部的监督,带队参加冬季合宿去了这个他昨天不是说过”
“唉我没注意”
“其实他来不来也无所谓了。”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气。
看这几天白日里的状态,萩应付的就挺好了,榊太郎在不在场影响不大,尤其他本身也不是专业人士
想到这里,松田君看他发小“你现在进度到哪里了,邀请码有戏吗”
萩原摸了摸下巴说“应该有吧”
“应该”
卷毛男子不可置信“你之前不是说不难吗”
萩原研二
萩原君想说刷好感度确实不难,聊久了偶尔还会有种学到了的感觉“但话题不是很好转换你懂吧”
“我们是从常规网站进来的,理论上,她只是个意外搭讪到的网友而非任务目标,想开口聊暗网的事,总得有个契机吧”
松田阵平才不吃他这一套。
“你联谊时都能从烤肉盐加多了跳跃到要人家电话号码,这都好几天了,想转话题你没机会”
萩原“所以你是有多介意那次是我要到了爱理的电话,都半年了吧还要说”
松田“我重点并不是当初谁要到号码,是邀请码啊邀请码,软性毒品传播起来太隐蔽了,你这里不”
“不”后面他又说了一长串,听起来相当的忧国忧民。
降谷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端着杯橙汁从他俩中间穿过,正好看到萩原桌面上实时传输过来的照片。
降谷零“她这要做牛肉饭”
诸伏景光听到这话顿时咦了一声,心有余悸道“阿萩你记得提醒她下,等会儿切洋葱前先给刀面沾点水”
萩原研二抬手比了个ok。
没两下,提示音响。
3小姐发来了新的照片,是沾过水的刀,末尾附了一个洋洋得意的表情。
降谷零看后了挑了下眉,走到沙发边坐下,将手上的果汁递给松田。
松田还在兢兢业业的念萩原,被他戳了一下还挺不爽,表情凶巴巴道“你要干嘛”
降谷回了他个毫无温度的笑脸,然后抬手指了下屏幕。
“你看那图。”
他们之前也做过一些实验。
这个只能通过内部网站开设的聊天室,虽然临时且操作傻瓜,隐蔽性却相当的好,防火墙更是厚的一比。
但与之对应的是,必须要开电脑才带的动。
现阶段普及度最高的翻盖机,其实连找到当初那个小黄网都挺困难。
“但她那边的反馈速度非常的快,”降谷零说,“之前录音还不明显,但现在看她拍照的角度,好像都是用手机直接操作的。”
所以他合理怀疑,以“暗网”为核心的地下人群里,应该普遍配备着一种特殊的联网机器。
“我们要上暗网,和有没有邀请码关系不大,属于硬件不达标。”
松田阵平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
此时萩原研二突然插话,问“她酱油烧糊锅了,焦化层怎么刷”
伊达航头也没抬,答曰“先加水再烧开。”
萩原再次比划ok。
然后默默缩回电脑后。
伊达班长察觉到空气中半散不散的险恶因子,再抬眼看了看眼前这帮人,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行吧”
他的声音不大,咂了下舌后,扬声道“走神的都醒一醒啦,我们开个线索汇总会。”
“尤其是你。“
他招呼小朋友似的对松田阵平摇了摇手“你之前不是去过受害者家里了,有找到什么新的线索吗”
松田阵平撇嘴,说“没有。”
“有用的证据,老侦探去的那次都收集起来了,算得上收获的,只有个造型可疑的玻璃瓶子。”
他冲诸伏景光的方向努了努嘴“景光拿它和市面上常见不常见的化妆品包装、又或是小零食什么的都比对过了,是单品,所以我们怀疑它就是装安眠药水的容器。”
这件事伊达航有印象。
于是他转头去看诸伏景光“我记得你说过瓶里有残留物,之后送检结果呢”
诸伏警官抬手指降谷“那部分他负责的。”
“降谷”
降谷零于是开始发言。
“要送检官方机构,我们这边差几道手续,最后是冰帝的实验室帮忙鉴定的,我担心出问题,又回学校拜托了下老师,但警校教学示范用的机器都是退下来的老物件了,所以”
伊达航捏了捏鼻骨“你说结果就好。”
“结果”
降谷君冷笑着耸了下肩“结果就是不管冰帝的高精仪器,还是警校的退休老东西,检测结果只有一个。”
他说“瓶里的残留物是糖。”
“等等糖”
“嗯哼。”
降谷先生显然也因此事心情暴差“白砂糖,柠檬酸,磷酸三钙,黄原胶,还有些过于微量所以检测不出来的其他物质,总之”
“总之听着好耳熟啊”
松田冲萩原翻了个白眼“所有冲泡型的橘子汁差不多都是这个配方,当然熟了”
“总之”
降谷零再次提高了声音,等插话二人组自觉静了,才继续道“不论结果有多离谱,反正排除掉错误答案后,只能说我们一开始就猜错了,瓶子本身并非线索。”
“找到东西的地方,是女老师父母家的客房,也可能有其他亲戚来住,现在很多街边甜品店都爱推出限时的小产品,瓶子可能也只是类似场合下的饮料外包装。”
虽然线索断掉是人之常情,大量调查后发现线索无用,更是每个警察都会经历的事情,但真正碰到的时候,果然还是很让人不爽。
降谷君调整了下表情,反问班长“你们那边呢”
“我们这边啊”
班长伊达航点了点手边的纸张,有厚厚的一沓“这些全部都是。”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歌舞伎町那地方简直神了
他们原本走访,只是试图找一下那个流窜卖药的二道贩子,结果牵出萝卜带出泥,发现那里明目张胆的犯罪没有,但是金融诈骗、贩售假药、骗x女性简直屡见不鲜。
各个俱乐部拿着合法的经营许可,却常年卡着犯罪边沿大鹏展翅,你知道他们是很多悲剧的罪魁祸首,但人家就是没犯法。
说到这里,诸伏景光无奈的揉了揉额头。
他们是匿名走访的,不带警官证,又一个赛一个的年轻,就很容易被当成做社会调查的大学生。
哪怕他们直言过给不了什么帮助,但打听消息时,依旧会有很多人聊着聊着就开始跑题,把他当成了送上门的心灵垃圾桶用。
诸伏景光再次叹气。
反而是伊达航突然抬手拍了下额头。
“什么什么什么”
松田阵平超敏锐的察觉到异常“班长这反应是怎么回事,阿景走访的时候难道干了什么让人无语的蠢事吗”
萩原也来劲了“有的话别瞒着啊,说出来让我们开心一下”
班长
班长虽然想呵斥他们不要幸灾乐祸,但讲道理
“这事虽然有点曲折,但本身算不上好笑。”
事情的起因,是诸伏景光救人。
我们前面就写过了,警校生们很容易被当成做社会调查的大学生。
这里面伊达航看着还凶一点,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去的虽然也不少,但一个常年戴墨镜,另一个干脆就是外国人长相,基本都被敬而远之。
只有诸伏景光。
长了双猫眼的年轻警官,那真是帅都帅的过于温吞水,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莫得。
风俗女啊流浪汉啊,见了他跟要吃人似的。
那天,诸伏景光原本是日常走访,结果正遇到了一个自称的星探的人,在搭讪路上的女孩子。
这半个月转悠下来,类似的套路他已经很懂了。
歌舞伎町不像新宿和涉谷,不,真论起来,就连新宿和涉谷的星探都有可能是骗子
但在歌舞伎町,单纯骗电话号码都算好的,很多“星探”,干脆就是色情影视公司放出来搜罗av演员的。
而且手段一个赛一个的不正当。
诸伏警官见义勇为,上去就给骗子赶跑了,被搭讪的女孩子是离家出走的,看到他就跟看到天降救星一样。
毕竟这个情节本身就挺少女漫画的。
诸伏景光报警都没用,女孩子录完口供就追出来了,跟着他一路走到河边,诸伏警官实在招架不住,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结果一顾45°,发现河里漂了个黑点。
有人落水了
年少的警察先生二话不说推开女孩,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河里
“然后又救了个女孩”
“不,”班长摇头表示,“这次这个是男孩。”
不过男孩长的比一号少女还漂亮。
而且他年纪异常的小,精神状态也不很对,浑身湿哒哒的不说,不论是泡在河里还是被拉回岸上,都奇怪的没说过一句话。
于是诸伏警官成功以“他更需要我照顾”为借口,把一号少女打发走了。
之后他想照葫芦画瓢,把男孩也送到派出所录口供去,结果男孩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味拽着他的袖子不说话。
“所以”
降谷零可算是了解他发小了“所以你送他去医院了因为照顾他,才没空把证物送检,所以突然打电话来拜托我”
班长咳咳两声忍住笑,想说事情可能还要更复杂一点。
比如“那个男孩也不愿意去医院。”
反正就是折腾了一通吧,诸伏景光带男孩去了街区的私人诊所,付钱让他借地方洗了个澡,然后包扎伤口,吃退烧药,再垫吧了两个便利店买来的饭团。
小男孩吃完饭团,突然就笑了。
松田阵平表示“这里为什么要用突然”
伊达航“那个小孩你没看,不太好形容,反正一般小孩子吃饱了笑还正常,他,他沉默的时候和笑的时候,感觉就是两个人。”
是可以激发恐怖谷效应的程度。
之后小男孩条理分明的解释了下自己的身世,概括的说,就是父母双亡了,但有笔抚恤金,亲戚为了钱收养了他,却对他不好,小孩子不堪家庭冷暴力,于是离家出走了。
和之前的一号少女故事一样。
小男孩看过诸伏景光的证件,缓过劲来后表现的异常相信他,虽然还是不愿意回家,单也不反感被救助。
他希望警察大哥哥把他送去福利机构。
诸伏景光“唉”
小男孩说“我其实有看好的了,不麻烦的话,直接送我过去就好。”
诸伏景光“流浪时看好的那为什么不自己去”
男孩笑眯眯的翻了个白眼,说表面看着是好,谁知道里面什么样呢
他像是很信任诸伏的样子,扯住他的袖子摇了摇“大哥哥帮我去鉴定一下嘛,报纸上有讲过孤儿院倒卖器官的事,有信得过的成年人帮忙看了,我才能安心进去呀。”
反正这段事后诸伏跟他转述的时候,说的就挺颠三倒四的
好像就是他稍一犹豫,小男孩就会恰到好处的做点什么,然后他一路跟被推着走一样,莫名其妙的就领着人家小孩看孤儿院去了。
诸伏景光去了之后还被好好招待了一下,他替小男孩参观了下硬件设施,体验了一顿晚餐,中间有看到小男孩单独跟负责人阿婆说过一会儿话。
到了傍晚,人家来让他签份协议。
具体说法,类似于见证,又像是保障,是他们机构的必要手续之一,邀请他起一个类似于临时监护人的作用。
诸伏景光看着手续齐全,法律顾问也很专业,险些就给签了。
此处萩原研二举手“真签了会怎么样多个儿子”
他以为所谓的“蠢事”,就是景光被小孩诈骗,非法担当监护人后,英年早爹。
结果现实更离谱
“那孤儿院老不正经了。”
明面上看是个福利机构,私底下全是不法生意,主营业务包括、但不限于
给不正经的辣鸡大人漂亮小孩;
给需要器官移植的辣鸡大人收养活体配适器的渠道;
还有给不法组织挑选新鲜血液的合法机会。
反正就是卖人。
而这里的重点是“他们不止卖小孩子,偶尔也卖成年人。”
“所以”
松田阵平不可置信“那小鬼把景光卖了”
说卖其实并不严谨。
就像av星探诈骗无知少女签约拍片一样,人小男孩撑死骗他签了个劳工合同,不过劳动内容比较偏向于下三路罢了。
诸伏景光当时都准备签字了,眼角突然扫到走廊外,正看到一个熟悉的猪脸,揉着额头走到后院。
是他俩钟头前爆锤过一顿的av星探
之后跟打仗似的,先是诸伏景光想走被拦住,双方动手,再是莫名其妙后院起火,有人喊了消防。
最后是不死心的一号少女。
她一直藏在围观群众里,看到眼熟的罪犯,再想想进去了就没出来的男神,当时就不行了。
于是警讯中心接到的报警内容,就好像是个警察救人后,被罪犯记恨,最终惨遭报复的故事。
恶意袭警是对整个警界的挑衅,严重程度暂且不论,性质是十分之恶劣的。
警讯中心分播通知后,二十三个区里,离的近的三个区都派了警车来支援,事情莫名其妙就闹大了。
“等等。”
萩原研二再次举手“两天前的居民火灾我确实听到过,但牵扯到刑事的案子可半点没有上过新闻哦”
班长瞟了他一眼,表情简直尽在不言中。
反正上没上新闻不说,因为一次暴露在了太多人眼睛底下,那间孤儿院在火灾之后就彻底沉寂了。
再说回诸伏景光先生。
他其实打完架就跑出来了,还是翻的墙。
结果墙角老大一个垃圾桶,他落地时,那个小男孩穿着他买红色的毛衣,正蹲在垃圾桶边数钱。
“哟。”
小孩儿笑眯眯的冲他招手,脸颊柔软的好像棉花糖“哥哥你怎么才出来呀”
因为长的够帅,诸伏景光的抽成价是平均水平的185倍,小男孩拿到了整整十二万日元。
“我留下两万就好,剩下十万都是大哥哥你的。”
他居然还挺大方。
“所以那小鬼给你道歉了”
“不不不,”萩原打断降谷的话,“我怎么感觉这个小鬼有问题呢”
他和降谷零不同,降谷零轻易不会怀疑小朋友,就算是学坏了,在他这里也很容易被打上情有可原的标签。
对此,诸伏景光的答案是“我不知道。”
小男孩给了他钱,然后自来熟的抱了他一下,抱完才莫名一愣,然后非常突兀的对他说了句对不起。
当时前门已经有警笛声在响了,诸伏景光无论如何都该去对接,于是一个没注意,就让小男孩跑掉了。
之后破事一堆,来负责的警部补又没头没尾的通知他先闭嘴
诸伏景光直到把兜里的玻璃瓶寄存、并且留了言让降谷零去取,都没有发现过,这两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其实是有关系的。
小男孩之所以道歉,是因为最后进行那个玩笑般的拥抱。
是他在试图把十万元直接用小动作塞进青年的外衣兜时,无意间碰到了那个干涸多日的安眠药水瓶。
异能力人间失格
原本,老旧的机器虽然不可,但冰帝下属实验室里的东西,是有很大概率能查出点异常能量波动的。
但现在
现在也只能从侧面肯定一下二道贩子的匠人精神了毕竟安眠水是异能加持产物,白开水啊下水道水都没差的,但为了用户的体验,他居然还很认真的往里面冲泡了橘子粉
故事讲完,大家都比较沉默。
降谷零揉了揉额角,首先发现异常“既然有封口的操作,为什么现在能讲给我们听”
“因为封口解除了呗。”松田不以为意,“所以之后怎么样,会出专题报道吗,景光要去参加电视节目了”
“不。”
伊达班长叹了口气“景光因为英勇卧底,将要受到表彰了。”
“等等,卧底”
“内部通报上写的,大意是景光早就发现孤儿院有问题,所以卧底多日,将其一举拿下,嘛,算是警方代表正义,最终取得胜利吧。”
诸伏景光不是很想谈这件事的样子“不会公开授奖,也没有仪式,鬼冢教官白天有给我打电话,说证书已经送到学校去了。”
松田阵平“这又什么鬼”
萩原脸上的起哄表情几不可查的淡了些,下垂眼蔫蔫的。
知道什么叫遮羞布吗
这是在网络上谈及某个历史事件时,3小姐对某份条约发表的看法。
所谓的遮羞,就是说不能暴露啦。
但遮羞布只有对利益相关者来说是遮羞用的,也只有利益相关者,会希望这件事无声无息的过去
对看热闹的家伙们来说,它是阻碍,是垃圾,是莫名其妙的东西,是应该大张旗鼓招来无数同好,撺掇着大家一起掀开来玩玩的好东西。
反之,套用在景光的事情上
他是不是正好成了某些人的遮羞布
谁呢
萩原君寻思着既然能颠倒黑白,把事情描述成正义的胜利,那喊的更大声点,帮警方多攒声望和曝光率不好吗
不好。
为什么
因为只有利益相关者会希望事情无声无息的过去吗
年轻的警校学生抬眼,看了看同样陷入沉默的同学们,总觉得哪怕是表面依旧板正的班长,都在心里做出了根他差不多的猜测。
不论那个小鬼有没有问题,警察这边的高层里,肯定有人有问题。
“不过一开始不是还挺轻松的吗,”萩原君略显刻意的叹了口气“景光要不要来这边挂会机,3酱的厨艺突出一个问题丰富,很方便打发时间哦。”
诸伏景光说不啦,笑容和今天初见时,甚至是两天前回来时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温和而阳光。
笃笃笃。
伊达航用力的敲了敲桌子,把重点又拉回了手上厚厚的文件“阿萩要是没事,等下把这些都整成表格吧,类似的小事太多,立案都不一定有用,不过传销诈骗什么的,我们回去试试看能不能举报掉。”
萩原研二配合的大呼小叫,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哇哦,现在走访下就能写这么多东西,以后入职了录口供,会累死人的吧”
伊达航顺势瞥他一眼,说“当警察再麻烦也要实事求是,没入职就开始想摸鱼技巧了吗你”
萩原君举手投降“我是技术兵种,入职了也不会参与录口供啊,顺嘴一说罢了,不要随便扣帽子哦,被鬼冢知道要念我的。”
“那不正好,”松田阵平突然插嘴“到时候有一堆女孩子会心疼你。”
萩原侧头,语气更跳跃了些,说我才不要呢
“平常逗女孩子开心,是因为看到她们的笑容我也会高兴”
话没说完,降谷零呵呵一笑“你这几天沉迷网聊,看不到目标的笑容,照样也聊的很高兴啊”
此时,虽然大家还是在斗嘴,最常作为润滑剂的那个人,还是稍显异常的没有插话,但空气中流转的险恶因子,已经自然而然的消弭了大半。
萩原研二盯着电脑摸了摸下巴,试图跟降谷零讲理,比如“哄人和被人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他若有所思道“可能是榊教练一开始露出的性格太死板的缘故,3酱后来和我说话思路异常的跳跃,感觉像是故意逗人,有时候又很像哄小孩。”
但怎么说呢。
“哄女孩子是有乐趣的,但偶尔被人哄一下,感觉简直舒缓身心就好像被班长踢到的小腿都不怎么疼了”
才说完,提示音响,他转眼就看到了电脑上新发来的照片。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转头,认真问“我有点饿了,等下晚饭吃什么”
“稀奇啊,”伊达航提高声调表惊讶,“她刚才不是才糊锅,今天做的晚餐居然能让你有食欲”
松田阵平“切”了一声“她就是好高骛远,简陋的不吃,要是不挑战那些高难度的菜品,她做的饭早就能吃了。”
“而且都这么多天了”
降谷零接话,“她哪天不是失败之后再另叫外卖的”
其实牛肉饭也没多难,不过3小姐用的是和牛,还是薄片,然后自我挑战锅温不能超过55c,说什么要在脂肪低温融化区间先一步炒熟洋葱和酱料
讲道理她不失败谁失败
可惜对方离谱是真的离谱,但混灰色地带混久了,隐私意识相当的强,就算一天传三百张照片过来,也只会拍到固定区域内的食物。
就连外送,她也会注意,不让带有标记的餐具出境。
世纪初,信息网络又没那么发达,他们连靠外卖店家找地址的机会都没有,只能跟她在网上继续死磕。
想到这里,降谷先生叹了口气。
伊达航的那沓资料,属于他们的自发行为,校方那边需要交的,其实是一份行踪调查报告,主要在于女老师接触过谁。
这些东西主要是方便学校抹掉首尾的,他们不需要真相,只要安静,安静到迹部集团在英国的资本转移完毕,成功对他们进行下一轮投资就行。
同一时间,警署。
案件审核中。
这里的“案件”,指的并非事件本身,而是指代表某个案子的档案文件。
一旦审核完毕,封装入库,那这件案子基本就尘埃落定了。
因为一些利益相关的需求,警方需要这个案子立刻就出结果,然后原地丢出去给记者用,好借由其背后的伦理特性,最大限度的引爆舆论重点。
至于什么孤儿院什么火灾的,已经不需要被关注了。
办公室内,有人问“现在可以确定了吗”
对面,有人即答“确定了。”
“死者河田美智子,死因是丈夫河田斋激情杀人。”
“男方这边有很多合作伙伴可以证词,他和情人的事暴露后,准备去找妻子摊牌,应该是摊牌途中发生了争论,所以失手杀了人。”
“至于他的情人海音寺千秋”
“据我们的调查,应该是被胁迫的,所以才会在藏尸途中和路人求救。”
“凶手情绪一直不算稳定,发现情人想报警后,不止追打了她,还伤到了事发便利店里的一位员工和两位顾客。”
“这段冲突全程都有监控,河田斋本身并不是擅长运动的类型,追打期间动作太猛崴到了脚,于是在摔下堤岸后意外死亡。”
话音才落,另一道苍老的声音问“那个情人真的没问题吗”
做汇报的声音耐心答到“没有。”
“她虽然在河田宅住过,但可能是私情暴露的缘故,已经搬离好几天了。”
“河田宅就在自家的农业园区里,最后一波员工下班的时候,河田美智子还活着,但那个时间点,海音寺千秋已经在大阪了。”
所以在警方的分析里,海音寺千秋就是个想拿钱代孕的女人,目的是单纯的捞钱。
她可能不纯白,在发现有机会的情况下,会撺掇男主人离婚,但也谈不上会故意去害人。
“这是你们审讯后得出的结论”
问话的还是那个苍老的男声“确定她不是这次的既得利益者”
“不是,”另一个人答话道“代孕在我国是不合法的,海音寺千秋之前就接受过大额转赠,办理手续的律师是妃英理。”
“赠与合同即时生效,无论如何她都已经拿到钱了,杀人得不偿失。”
“那就以此结案”
“等等,海音寺和凶手有没有事实婚姻关系,河田家的继承权现在是谁的,你们真的确定她不是既得利益者吗”
此时,已经是案件尘埃落定前的最后一道手续了,所以答话者虽然一再被质疑,依旧耐心的解释。
“请您放心吧,所有的细节我们都调查过了。”
“河田美智子患有不育症,所以河田夫妇一直没有孩子,但可能是丈夫找情人这件事给了她危机感,这位夫人生前曾经有过收养儿子的想法。”
“她为此询问过好好几位律师,并且在其中一位的指导下,办完了基础手续,这些都是有公证的。”
“这样啊”
苍老的声音终于放心了“可靠吗”
年轻的声音顿了顿,答曰“可靠的。”
其实一点都不可靠。
这份所谓的“公证文件”,就和贝尔摩德在资料夹最后一页看到的备份一样,是黑衣组织假造的。
不,不算假造。
河田美智子夫人,看过第十二章的读者应该都知道,她梦想之子是伏黑惠。
她甚至早就已经在设想中的家庭关系里,给这个小男孩找好了位置
现在是养子,等她们的女儿长大了,他就转行当女婿。
但河田美智子是个病娇。
所以她虽然一厢情愿的做好了所有的安排,但在将其告知千秋,并得到她允许前,这份安排并不会落到实处。
也即虽然很多律师那里都有过询问记录,但没一个人接到办手续的单子,这个接单并且拿出了公证文件的律师,是组织安排的。
文件的公证方是横滨儿童救护基金会,只是被人为补全了签名,然后把公正日期前移了半个月。
至于为什么是横滨
那好歹是当代的租界,外国资本想洗钱比其他地方简单,想洗手续时也一样。
别说警方在横滨没有执法权,就算他们真的去查了,这份申请书的所有环节也都是合法的。
鉴于河田美智子在不止一位律师面前,脱口而出过“惠君“这一称呼,组织的律师在伪造文件时,还合情合理的给这个尚未存在的男孩,定名为河田惠。
反正重点是文件不能出岔子的。
至于人
大不了等组织从横滨的孤儿院里挑出了合用的小孩,再给对方手动改名呗摊手
警署内的最终讨论结束,完整的证据链也摆上了台面
所谓河田氏杀妻案,就这样说草率也草率,说严谨却也相当严谨的结案了。
第二天早晨,河田氏农业园区。
尘埃落定后的通知来的很快,贝尔摩德顶着“海音寺千秋”的壳子,签了一堆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文件。
她原本是想弄完了就回美国的,被琴酒冷着脸劝了三天,最后还是看在收养文件的份上,才不情不愿的改了主意。
“毕竟也算是我儿子嘛。”
女人百无聊赖的修着指甲“那个基金会里也有我们的人吧挑小孩的时候我要去,选个顺眼的。”
琴酒
琴酒啧了一声“海音寺千秋在河田氏内有职位,我们接手业务的时候可以拿来一用,你主要负责配合商业组就好了,至于孩子”
贝尔摩德“嗯”了一声“我连挑孩子这点乐趣都没有了吗”
琴酒于是又“啧”。
他说“组织不会做无用的事。”
伏黑惠那边,已经死了一个龙舌兰了,他资料上“牛郎改行”的爹,仿佛也是个不好深究的假身份。
酒厂及时止损,改换思路,反正这个崽不行,下个崽一定行。
“组织曾经在横滨发现过一个有异能力觉醒迹象的孩子,不过那家孤儿院是公立的,直属地方政府,至于院长”
琴酒还有点印象“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会把小孩子关起来动辄打骂的那种类型,但是对收养家庭的审查却很严格。”
横滨作为租界,一直乱的要死,大把的下层组织乐于搜集小孩子来培养着干坏事。
但是“那个院长拒绝一切非正规领养途径找上来的人,对那个觉醒了异能的小孩尤其严格,不好到出色的家庭,考虑都不会考虑。”
正好,河田家是白户,又是富户。
所以“法律部已经办好手续了,明天我们的人就会以河田氏的名义,去横滨把孩子带回来了。”
说到这里,琴酒试图安抚下她“你要是实在好奇,可以留下来看看,警局那边的手续,可以晚几天再去办。”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讲道理完全没有被安抚到呢
她接过琴酒放在桌面上的照片,照片里,小小的男孩顶着狗啃一样的刘海,脸色和发色一样削瘦且苍白,怯生生的看着镜头。
照片背面写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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