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28
妇女主任
我可不当
但这事怎么推辞呢桐桐眨巴着眼睛, 可纯良的说了一句“我家四海不让。”
啥玩意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家男人不让。”
杨淑慧“”那老四可太厉害了都能管的住你了。
桃嫂子就说, “老四还敢管你”
那可不林雨桐就说, “我家这位可跟锁子哥不一样那是你在巷子里一吆喝,就得赶紧回家的。我家这个什么脾气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我有孩子呢。这动不动去开会, 我能抱着孩子去一边喂奶一边开会吗那我家那位还不得把会场给砸了。”
四爷“”你家那位是疯了
但是这个理由大家觉得很有道理对嘛, 老四那人浑上来有什么道理可讲的真要是为了这个再叫两口子给闹起来。
那边就有人说“淑惠婶,要不你来。”
我可不干有那功夫我伺候我儿媳妇, 拾掇我孙女还忙不过来呢,我管人家的事干嘛吃力不讨好的,犯不上呀她一脸的苦笑, “我现在哪有心情我自家的事我都管不过来呢老四家添了个小的, 这边还没伺候利索呢,说不定老大家就又添一个。还有三岭的婚事在那里挂着呢,你说我自家的事我都管不明白,其他的事我咋能弄的明白呢”
桃嫂子就说“引娣, 你干不干”
金丝就说,“她家的地全凭她种呢, 她还想着要生娃,哪有那个功夫”
引娣“对”省了我的唇舌了咱也不知道这个妇女主任是干啥的, 但忙别人的事也挣不来一分钱, 哪里有踏实的过自己的日子好呢
然后这群女人从这家到那家的, 到底定下谁了,一时之间没有结论。
就在大家找不到这个人的时候,村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个人,主动当起了妇女主任。
年底了, 马上过年了。刘成功挨家挨户的通知,说他要结婚了,日子就订在腊月二十八。
哎哟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刘成功家的日子太煎熬了,上面有瘫痪的奶奶,却偏偏的父母早亡。刘成功下面还有个弟弟和妹妹。
弟弟今年也都二十了,一天天的不知道上哪野去,反正是不着家。妹妹嘛,也有十六七了吧,等闲不出来,一年到头,在巷子里看不见两次。便是碰见了,人家把头一低,就过去了。
这日子本就难熬可若是弟弟肯吃苦,妹妹勤快些,这日子还能看见盼头。
可惜呀,那弟弟就不说了,在外面好歹混住嘴了。可这妹妹也是大姑娘了,家里活从来不沾手。家里邋遢的呀,屋里就没有站人的地方。
而这个刘成功偏又不是一个能不够的人,脑子比较轴,是那种你说地球是圆的,我觉得地球是方的,那这个地球就必须是方的,就是这么一种人。
就说这样的吧,谁家把闺女给他
曾经还有人觉得,应该叫把白彩儿说给刘成功。这么着,白彩儿就不胡混了,刘成功也有个媳妇了。秀秀不带着去刘家,留给苏环婶子带着。等将来坐牢的那位出来之后,有秀秀这么一个闺女,就算是有个家。
这都是那种好管闲事的人自己想的,跑去刘成功家说,被刘成功给骂出来了。跑去白彩儿家说,白彩儿给王树生告状,然后王树生把这人堵到家里狠狠的吓唬了一顿。啥好都没落到。
但这事一传出来,刘成功的婚事更不好说了。已经沦落到跟白彩儿这种女人谈婚论嫁呢,这在婚姻上有什么市场呢
可转机这不是来了吗去了一趟砸石场,碰见西村一个姑娘差点被人给欺负了,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处,这算是英雄救美了吧。
这事也叫这姑娘名声坏了,都知道并没有被怎么样,但人这嘴太可怕了。怎么办呢当初救人的刘成功很清楚,人家姑娘清清白白的。那就把这个姑娘嫁给刘成功吧。
两家都穷的可以,但女方还是啥都没要。给闺女带了两床新被面的被子,就算是把闺女给嫁过来了。
人家结婚,这不是得去帮忙吗
杨淑慧去不了,引娣得去。金家的男人得去帮忙
四爷去了一会子工夫就跑回来了,说是准备红对子,下午给送去就行。
杨淑慧也不催,“今儿去帮忙的,都是想帮着把家里给收拾的利索一点。”
可不
秦引娣说,“那屋子里的垃圾清理了十几架子车”可别提了,厕所都进不去脚。
大家都想着,娶个利索的媳妇回来,这家的日子就好过了。
然后结婚当天,新媳妇从新房出来,蹲在后厨女人们干活的地方,听热闹呢几个女人就说,这个妇女主任就是选不上人。想干的大家瞧不上,瞧得上的人家不想干。
新媳妇马上就接话说,“这么大的大队,选不出来个妇女主任这妇女主任我来当,保准谁家有事我都尽心尽力。”说着,就站起身来,朝院子里帮忙的这一伙子喊“就这么定了,妇女主任是我的”
不是这么回事呀孩子你叫个啥我们都不知道。
“我叫花莲”新媳妇一点矜持都没有,“都记下了,妇女同志们有事,就来找我花莲。”
这是才嫁进来的新媳妇,大家都不好意思反驳,于是,是她不是她的,都归她了。
第二天一大早,桐桐才给孩子换了尿布,饭还没吃到嘴里呢,人家这个叫花莲的新主任就来了,“我听说大家想叫你做妇女主任,你说你男人不叫你干”
这又怎么了呢
“不能怕男人。”花莲长的清汤寡水的,眼睛却瞪的大大的,“以后,你男人要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管。”
林雨桐“”我该说点啥关键是人家的态度是认真的。
花莲又探头看孩子,“听说是个女娃女娃男娃是一样的,可不能区别对待。”
林雨桐“”道理都是好的道理跟自己说,是有点奇怪。但这话给大多数的农村妇女说,应该是有些用的。
所以林雨桐的态度很好,主动递了一个小笼包子过去,“尝尝。”
花莲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然后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你先吃饭,我再去转转。”
林雨桐探头从窗户上朝外看,等婆婆送了人进来她还问“真去转去了”
真的杨淑慧低声道,“听说她在她村上就是有名的鞋底光。”
啥叫鞋底光呢就是那种走了东家串西家,一刻不得清闲那种。也不是有啥正经事,就是串门子凑热闹,这种行为到了什么程度呢到了把鞋底子都磨光的程度了。于是,人送外号鞋底光。
杨淑慧就觉得,“成功这娃的命真苦好不容易娶上媳妇了,咋是这么个性子这还不如找个能干带孩子的寡妇,好歹过的是正经日子。”
可就是这个一个鞋底光,在大年三十的时候,突然上门。带着刘成功一起,来找四爷的“我这两天把咱大队几乎都跑遍了”
四爷抱着他闺女摇,那边大民和三岭招待成功。
引娣就说,“那你这可不容易呀,咱大队十个组,大着呢。”
那是花莲又说,“我在咱大队跑了一趟,你知道感觉最大的是啥是路不好走。”她一股脑的把她心里想着的东西往出倒,“我想着,咱是不是还得找石场去,得叫咱免费的拉些石子,回来把咱的路给修了。”
桐桐和四爷都愣了一下,修路这个事,就没有不对的。但是两人为啥一直不管呢没别的,就四个字时机不对
四爷不能四处出头,况且,要是为了好走的,那就把泥土的路平整一下。每年修一次,便是路不好,也是有限的。之后国家会帮着修的,而且路是要规划的。如今咱自己这路,你怎么修呢用石头把路铺平,那这得拉多少石料回来而今这石料都是靠人工砸出来的,你们一人一天才挣多少钱能砸出多少石料来没数么若是只有大石子随便这么往路上一盖,这拖拉机可走不了这样的路,对过路的车辆磨损太大了。那就是只能拉大些的石头把路铺平了可这种砸石头,多耗费人力和运输呀
除非全大队的人一起过去,砸够全大队所需的两倍,给人家留一半,咱自己拉一半,之后各家自扫门前雪,把各家门口铺齐整了。但这种的,改善的意义大吗那么多的草房子没办法翻新的盖,偏弄这石头路。
其实,有这工夫,咱自己烧窑烧砖,只要人力跟的上,盖房子的砖有了,铺路的砖也就有了。为什么非奔着人家的石头去呢
四爷就给两人算了一笔账,告诉他们怎么干是划算的。
这话肯定是有道理的真是给指了一条发财的路。
结果呢回去了一晚上,不知道两人是咋想的,突然又觉得开砖瓦厂不行,还得是石头。两人的逻辑是砖瓦能盖房,但是石头的房子更坚固。这就是一旦盖起来,子子孙孙都不要再为房子的事发愁了。
不过是多花费点力气,这是多要紧的事吗
两人到处游走,大年下的给做思想工作,一个意思,那就是咱得跟对方谈,只要咱有时间就去砸石头,给对方留一半,咱拉走一半。咱回来好盖房铺路
总有人脑子一热,觉得人家说的对。
但大部分人都当笑话听听就算了,像是金印这样的,出门在外跑的时间长的,在饭桌上就笑着说,“娃们的心都是好的,就是没见识。要石头,还非要去石场其实多跑点路,有些河道里什么样的石头没有呀捡了往回拉就行了都不用跑那么远,朝北五十里,就有一段子河沟里面,都是石头”
三岭是个有心人,大家都当热闹呢,他是真往心里去了。
转脸偷偷跟四爷商量,“砖窑的事情,其实能干咱大队出面,算是集体的”
四爷摆手,“时机不对这几年,踏踏实实的,别多走一步。”
三岭便不再多话了
四爷叮咛说,“结拜弟兄也少提,不要往一块凑。”
三岭低声问“风声又不对”
“咱们公社还好一些这是被石场的事给吓住了,知道收敛了。可外面并不消停。”四爷叫三岭坐,两人坐下说话,“常山那边,县里一位领导骑着自行车下乡检查工作,结果被人给拦在半路上,自行车被抢了,随身的钱包也被掏干净了,大冬天的连衣裳都被扒了”
我的天爷呀
“人幸好没事,去最近的公社派出所谁知道里面有包庇的,领导的包没了,没法证明身份,案子没立等领导辗转回了城,事才传开了。可派出所下去抓人,对方揪集了成百人,把警车也掀翻了,把民警也给打了当时有一 女民警,若不是老民警鸣枪示警了,都被人把衣服给脱了”
无法无天呀
“一地如此,地地都如此。总也有些无法无天之徒”四爷就道,“这都是那场运动的遗毒”那个时候烧没事,就真的以为现在烧也没事。
行吧不动窝,就老老实实的种地。枪打出头鸟这红眼病多了,就容易出事。
低调吧,低调到孩子的满月,百日都不打算办喜宴。
大年初五,林家人来看孩子了。林双朝吴秀珍带着老太太,连高城和育蓉也来了。
育莲叫雷智平跑了几次,她没能来,也是因为有身孕了,不方便过来。
老太太把孩子从头到脚的摸了一遍,“壮实好养活。”
是的这个孩子不是胖娃娃,好似也喂不胖似得,但是这胳膊腿特别欢实,劲儿特别大。
吴秀珍是里里外外看闺女的生活环境,还别说,把这家里拾掇的,比住在城里面舒服多了。不得不说,这个孩子是真会花钱,也舍得花钱。见过谁家弄这么大一玻璃房,专给里面种菜的
人家公婆真是惯着自家这闺女了。
林双朝抱着孩子在屋里转悠,不时的低头看一眼,难得的慈眉善目起来。
用育蓉的话说,“咱们从小到大,见过爸这个表情吗”
隔了一辈人嘛
金印就笑,“亲家,还没给妞儿取大名呢。”
林双朝可乐意了,只是没好意思问。抱着孩子端详了再端详,就问说“圭璧,如何”
金印哪里懂这意思啥叫圭璧
林双朝看四爷“你说呢”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锡,如圭如璧金圭璧,听之有金玉之声,品之有君子之格,好”
林双朝便笑了,不再言语。
育蓉低声跟桐桐嘀咕,“规避圭璧多绕口的名字。不知道的还当爸爸又一语双关,意有所指呢。”她就道,“还不如叫金玉好听呢”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真叫了这个名字,又少不了这么去隐喻。
其实,圭璧这两字,不是不好,是太好了好到四爷和桐桐都不敢给孩子用。
周礼上规定的圭璧五寸,以祀日月星辰。
圭璧这东西,只有两个用途一则,帝王和诸侯祭祀神明所用;二则,朝聘之用。
在古代这两个字代表的分量,堪比册立太子。而今是不讲究这个了,但这两个字代表的意思同样是吉祥的。
林双朝真没别的意思,他没往周礼那边想,他只是想到了诗经上的话,哪怕是个女孩,他也希望孩子有君子的品格。
行吧金圭璧就金圭璧,户口本上就这个名字了。
但把林家人送走了,桐桐还是跟婆婆说,“在家就叫小名吧小名叫着亲。”
杨淑慧就可高兴了,“你大哥说生在黎明前,就叫黎明黎明绕嘴,就叫明明。”
明明就明明,于是,这个叫明明,那个叫妞妞,间或喊一声臭宝,名字就这么给叫起来了。
这个孩子是真的长不大胖,每次彩儿来串门子,都说,“我家秀秀这么大的时候脸蛋这么大,怎么你家孩子就不长肉呀你家这整天炖肉给你补,你这奶水也旺,怎么不养孩子呢”
这话真叫人不高兴我家孩子怎么就不长肉了瓷实着呢
杨淑慧就说,“我家孩子啥身高呀那腿长的那么长谁跟他们似得,小短腿。”
当奶奶的挺会侍弄孩子的,桐桐该撒手就撒手,绝不叫自己累着。
这开了春,都来问“今年不种点西瓜”
林雨桐摇头,“累得慌,就不种了那地里是冬小麦,怎么种呀”
一年挣了一千,这都不种了
不种了不出这个头了谁爱种就种去,去年那么弄了,很多人都知道。便是省城的饭店,人家未必老家没有种地的亲戚。种上几亩,人家也能消化掉。价钱不会再那么高了她也就不折腾了。胆大的试着种了,还能挣钱。胆子小的,那就算了。
反正她是随心所欲的生了孩子之后更注重保养了。别的倒是罢了,第一,不操心多余的事;第二,保持愉快的心情吃好睡好。
人家坐一个月子,她坐了双月子。月子坐完了,又说没出百日。
出了百日了,又说春上风大,不适合出门。
外面忙成啥样,咱也不知道。反正有个孩子摆弄,偶尔写写文章,日子不要太惬意四爷呢是早上八点了才出门,十分钟到派出所。十二点又回来吃饭。下午两点半才又去上班,一到六点准点回家,哪里也不去。
就在秦引娣好似有孕,对门的桃子嫂也有了五个月的身孕差点累到流产的时候,突然就出事了。
王树生在西村的一个寡妇家,被那个寡妇夫家人给逮住了,把两人摁住了。
这事不小,按说跟自家没啥关系。但是,王树生为了立功减轻罪行,咬出了王根生。王根生一张口,把四爷和刘新发都给咬住了。
现在这情况就是,只要被点了名的,都得被调查。
这可当真是把人惊了一跳,四爷和桐桐对视一眼,而后跟来找他的民警笑道“这就走吧,没有说不清的。”
这一走,桐桐把孩子往婆婆怀里一塞,直接去找花莲。
花莲利索的很,“你先回去看娃,不用你管。”然后特别利索的,把小媳妇们都动员起来,“走咱去说理去”
王树生先是说跟四爷一起打架,四爷就说,“派出所有档,当时处理过了,是纠纷,相互取得了谅解。可以找当事人对峙”
桐桐叫大民和三岭去请当事人去了这两年跟人家也没有说不来往,婚丧嫁娶,彼此当朋亲在走动。有个啥麻烦,手头紧的时候,也总是能帮一点是一点。
因此,一去请,就都来了。
人家很激动,“这是胡说的我们不是亲兄弟,也胜似亲兄弟亲哥俩打个架,这是家务事,怎么流氓了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当年的事根本无法定四爷的罪,再加上村里这些大娘大婶子还有小媳妇,往派出所去花莲就说,“咱整天跟老四进进出出的碰上,谁见过老四对谁不尊重过这大姑娘小媳妇的,别说是说骚情话了,就是看人那都正经的很。谁家的男娃子不是打架闹事长大的就是民警,你们个个小时候都不跟人打架人家一不偷,二不抢,三不乱搞男女关系,四不赌博不抽烟,没喝醉过这样要是流氓,这是要冤死多少人。”
不要吵不要吵
派出所所长就出面,“咱只是调查。”
关键是有公检法三个单位的人共同处理案子的,派出所肯定没问题,但其他部门,咱得摆出来叫人看看。
这一闹腾,情况就比较明白了。
派出所就这么大点的地方,闹腾成这个样子王根生听不见吗这闹不好就成了自己诬告了呀这不奏效,他又说,“金家的钱来的不清白林双朝肯定是贪污犯”
其实,他要咬着金印不放,这里面的事就不好说了金印是真的用许多灰色收入。
但是林双朝真没有而且,在老家很少有人知道自家钱财的主要来源是啥。
当然了,所长是知道的。方副局和县里的很多领导是知道的。
四爷了桐桐的交税证明,“林厅的问题,你们可以朝上级部分反映。但我家的钱财来源是合理合法的。要是有问题,除了个人所得税的问题,也没别的问题。除了这个月刚到的三千二百,还没有交税之外,其他的所有交税证明都在。这三千二随后补上,我们还没来得及上省城去取,一直都是我岳父帮着收的。”
这个问题,四爷当然是要跟王树生说清的,他申请见人当面说。
王根生一见对方就瑟缩了一下,四爷拿了几本杂志,他给派出所订阅着呢,大家都看,但就是不知道作家小桐就是桐桐。
四爷把书翻开,叫王根生看,“她很有名气,去年还得了全国优秀中篇小说金奖,据说,要改编电影。一篇文章的数千块钱,她还不止给一家杂志社写文章,还有许多报纸约稿,稿酬都不低。所有的稿酬都是寄给我岳父单位,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的。这跟贪污无关。”
这不可能呀那么一个人凭啥跟了你了你肯定是对人家用强了
所长一拍桌子,“适可而止要是再胡乱攀咬,你知道后果。”
王根生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是犯蠢,人家当时把尾巴都处理干净了,不可能被抓住啥把柄的。他坐了半天没动地方,这才说,“打架是真的,但他们和好了,我不知道;我看见他们家吃肉盖房的,花的都是钱,我有怀疑,但是不知道他媳妇那么挣钱。”
意思是不是诚心诬告的。
结论是四爷没事了,当天被请去,当天被放回来了。因着石场的事,大队上的人都欠四爷的人情。这会子只骂王根生,说是狗怂货,就不干人事。
王根生家媳妇可不愿意背上这么一个骂名李花花就上派出所去了,说王根生并没有大恶,这都是王树生给害的。然后把王树生跟白彩儿勾搭成奸,白彩儿怎么撺掇王树生,王树生又怎么拉着王根生,又跟王根生怎么去金丝和周海潮家借钱的事学的详详细细的。
这事就大了。
第一,王树生跟白彩儿通奸;第二,王树生和王根生曾经意图投机倒把;第三,两人胁迫周海潮借贷;第四,周海潮可能存在职务犯罪,侵吞公有财产;第五,金丝私放高利贷。
我的天呀祸从天降呀
白彩儿被带走的时候脸都白了,这种事是民不举官不究的谁知道李花花这个疯女人,我又没偷你男人,我干啥关你屁事。
桐桐抱着孩子在门口看着,看着白彩儿被带走,心里咯噔一下白彩儿怀孕了
白彩儿可聪明了,坚决不认跟王树生通奸的事,只说是,“家里钻进来个人,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清是谁,把我给我也不敢声张,怕人家笑话。这两个月我都不敢叫人知道,我这是怀了娃了不知道该咋办”
第一,她是被迫的;第二,怀孕是事实,但是真的不知道是哪个男的。
这种情况下,只要没摁住王树生,谁都无法定罪。而且,怀孕了,白彩儿表示,“我想生下来”
孕妇、产妇、接下来该是哺乳期妇女,家里没男人,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便是有什么过错,也得考虑这个情况,监外执行。
这个情况,白彩儿在派出所呆了三天,就又全身而退的回来了。
至于周海潮和金丝,两人一口咬定“没有借钱那回事我家就没钱,咋可能借出去钱呢”
不管怎么调查,咬定了,就是没有钱,也没有借给任何人钱。这纯属是子虚乌有的诬陷。
白彩儿没事,这两口子也没事,反倒是李花花被批评教育了一顿,说是要举报就要有证据,不能这么信口开河。
至于周海潮在单位上有没有贪污,转交单位内部调查。派出所处理治安案件,别的不归他们管。
而王根生和王树生这哥俩。王根生多是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此类案件,被判了五年。而王树生呢,是被人按到寡妇被窝了,这是通奸。但是通奸怎么量刑呢这是基于女方愿意的前提之下如果寡妇改口说是被逼的,那王树生非被枪毙不可。但是不管怎么问,寡妇都说是自愿的。于是,两人都按照流氓罪,判了七年。
刘新发这种的,被王根生咬住了,因为小偷小摸,给判了三年。
一时间,风声鹤唳
像是一些十几岁二十几岁动辄就打架闹事的,被拉着游街示众,几乎是天天都有。
杨淑慧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就害怕谁进去了,又把老四给点了。
尤其是进入八月之后,电视新闻上,收音机上,动辄就是严厉打击什么什么的,然后是这里枪毙了多少,那里枪毙了多少可不叫人心惊胆颤。
这种情况下,金家人敢干什么别说四爷了,就是金印都不再出去开车了。整天就是家门口那点地,拾掇了再拾掇。
当然了,也有风声传出来,说是桐桐不光是抄写,人家还是作家,还能给报纸上写文章。这话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但两人还是拿出一万块钱来,这钱捐给公社,盖学校。
之后又拿出一千给村上,给村上盖小学。
是的每个村上都有小学,但一个公社得有一个初中。好几个公社才会有一个高中。学校在哪个公社,哪个公社人气就旺,啥时候都不变。
如今的公社没有普通高中,只有一所农校。有了这个钱,就可以好好的盖个初中,再把农校改成高中,把隔壁公社那个高中迁过来。那边校舍太破了,到了雨季就漏雨。修整都不知道从哪修。搬过来最好
这钱花的,把杨淑慧给心疼的,感觉这钱够她小孙女花用一辈子,结果这就没了。
她觉得她家小桐是真好,拿那么些钱来,为啥的还不是为了老四的。修桥铺路盖学校,这都是大善事呀做这么多好事善事为啥的不就是为了叫大家手下留情,别揪着老四那点过往吗
人家为了自家儿子的,那咱是不是就得处处以媳妇为先呀
孩子晚上太熬人了,“不用你带,妈带这么大了,都不吃夜奶了,你好好的睡个踏实觉,得把身体养回来。早上不用着急起来吃饭,我们不吵你,你啥时候起来啥时候吃。”
起的晚了,饭菜另外给放着,只管吃了就行。婆婆转脸就给收拾了。
一家子特别小心特别谨慎,特别低调,特别的不敢招惹麻烦,这么小心翼翼的过了三年。
八五年底,这股风终于是刮过去了。再没有动辄就公审了,也不见游行了,甚至四爷回来说,“借调人员得陆续回原单位了。”
此时,压在金家人心底的大山才彻底的挪开了。
杨淑慧喊三岭“赶紧的,去割上几斤肉,咱吃红烧肉。”
成三岭骑着自行车跑了。
杨淑慧就说四爷“以后可不敢再跟人动手了这件事翻过去之后,再不会翻腾了吧”
肯定的再不会有人翻腾了,这就算是彻底的揭过去了。
这边正阿弥陀佛了,外面传来呜呜呜的哭声,转脸,就见一三四岁的小丫头气哼哼的,左边牵着一个,右边拽着一个给拖回来的。
林雨桐咔嚓咔嚓的吃苹果,看向那个一脸煞气的小姑娘,这会子了还横眉立目的。瞧瞧,脖子又有血道子了,手背上还乌青了一块。出去的时候小揪揪扎的挺好的,红绸子扎的蝴蝶结给戴上,多看好的。现在呢,蝴蝶结也不见了,小揪揪也乱了,黄毛毛一般的头发散乱着。左边牵着大民家的老大,是个小子,只比她小一岁,这会子哭的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浑身滚的都是土。右边呢,牵着的是大民家的老二,还是个小子。这个才会走路,还走不稳。走不稳就干脆不走了,趴在地上。然后她就给揪着弟弟衣领子,这么拽回来了。最小的还当这好玩呢,回家了还不起来,顺势一滚,咯咯咯的笑。
不用问都知道,这又是跟巷子里的孩子干仗了。
林雨桐扔了苹果核,用下巴点着孩子,然后跟婆婆说,“也别怕您儿子打架了,您看看小的这不,咱家有继承人了打遍巷子无敌手了吧”
杨淑惠正看着呢,这可咋弄呀大民家俩小子,一个比一个好脾气人家打一拳都不带还手的。可自家这孙女呢,我的天爷呀,跟只猴似得,一个拴不住就出去惹事。
四爷过去,蹲在问他闺女,“这回又为了什么呀”
人家可生气了,眉头都能飞到太平洋去。也不管脏不脏,顺手从石桌上捞了苹果,然后也蹲下,一边啃一边道“小安拿着鸡蛋在门口吃,云云把小安的鸡蛋抢了小军就要把鸡蛋抢回来,秀秀姐就来了,把鸡蛋抢了不算,还把小军推到沟里了”
小安是大民家的老二,小军是大民家的老大。
云云是白彩儿后来生的闺女,应该是王树生的。
秀秀是她家的老大
这两家比邻而居,孩子在门口坐在门墩上玩,甚至门口的檐下台阶都是相连的。经常在一起玩,很正常。
桐桐就问她,“然后呢然后你把人家秀秀怎么了”
人家拳头一握,再一挥舞,“我把她塞到排水沟里了”
排水沟是每家门口都有的,一步宽,深度不到大人的小腿位置。危险是不至于的但是排水的地方,能多干净呢
果然,苏环婶子拉着一边走一边嚎的秀秀来了,“杨淑慧你出来你看看把你家娃把我娃打成啥咧”
杨淑慧“”日子像是倒退了二十年,那个时候苏环也是这样的叫喊着那个时候,总是老四把赵大用给揍了,被人家带着孩子找上门来。
而今,二十年过去了,才不用为老四发愁了,结果孙辈又续上了
她先心虚一下,然后趾高气昂的出去,“咋咋了你家秀秀多大了我家明明才多大你家娃儿要不是欺负我家的娃儿,我家娃儿能动手你家的五六岁了,我家的三四岁,谁欺负谁”
两人在巷子里开战,彼此叫嚣半天。
这是处理小孩打架的基本操作。接下来该是,各回各家,然后接着揍自家的孩子。
果然,那边苏环打秀秀了,“你个窝里横,人家打你就受着你就不会还手”
秀秀嗷嗷嗷的哭,声音传了半条巷子。
自家这贼丫头缩了缩脖子,马上窜了,“奶奶,洗白白”
林雨桐拎着衣领就往屋里带,说婆婆,“你看看小军和小安都好着吗我带她洗洗。”
“爸爸爸爸”
桐桐一把把门给关上了,把四爷给关在外面了。
金明明也不嚎了,眨巴着眼睛,她妈怎么拎,她怎么乖。
不急着洗,叫她站好。桐桐坐在沙发上,看她“我说过了,可以打架吗”
“不可以”金明明下巴扬着,然后嘴一瘪,“又不是我惹事”
四爷在外面喊“你把门打开,我说孩子。”
“是啊”杨淑慧扒拉着窗户,“叫老四说吧一物降一物他爸是过来人,知道怎么教”
林雨桐隔着窗户看四爷,那意思是明摆着的咱俩谁是过来人
四爷直接给缩了,还帮着打发杨淑慧,“您去看看那俩小的,我在这里看着的。”
好说歹说,给打发了。
金明明扭头看窗户,这次不仅奶奶走了,连爸爸也不在外面了
她跟亲妈大眼瞪小眼,然后可利索的朝后一退,咧嘴就嚎“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一边嚎一边挤着眼睛,好半天也没见一滴眼泪
林雨桐都觉得麻爪,她感觉,她和四爷从没有遇到过一个孩子,像是这个孩子这么淘气况且,这还是个女孩子
她拄着下巴认真的看金明明,金明明一边嚎一边挤眼泪还一边偷眼朝这边看一下。
“金明明”
亲妈叫了,金明明打了个嗝,不嚎了,竖着耳朵听着呢。
四爷松了一口气,可算是不嚎了可这口气还没倒腾匀称呢,就听见桐桐在里面说了一声“金明明我教你爬树吧”
四爷“”啥意思你带着她把她能淘的气都给淘了,她就不再淘了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