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成亥时录的那位文士曾经用心极度险恶的跟碧梦宫主打了一赌,如果碧梦宫主输了,那她就要陪着文士一起去探明这个大陆到底有没有疆界。当时文士的亥时录已经写到了最后,而他的身体也已经开始恶化,一直瞒着他的碧梦宫主不忍看见老友心愿未了,就随口答应了他。而文士打的赌就是他们两人要说出大陆上那个地方的时间过得最慢。碧梦宫主首先想到的是无岸之海,但以文士的个性,他指不定会弄出个多么冷的答案出来。不过她还是说出了无岸之海,因为她知道不管她说那里,文士就算是硬掰一个答案也要赢她。果不其然,文士颇为得意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那就是监狱中这时候碧梦宫主才发现自己被耍了,因为文士只是为了调侃她年轻的时候的糗事,而所谓的打赌只是绕了一个大弯子。
但是白寒冰却一点不觉得文士的答案有多冷,因为他曾经被明刀关进牢房过,所以他知道那种被限制自由的抓耳挠腮的难受。但那时候他至少还能捶墙砸门骂明刀,而现在困住他的地方却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可供发泄的方式。在一片无止境的虚空中让他失去了所有的感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漂浮着,如果不是身边还有一个大刀,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存在。所以当那个温柔的女声渗透进他的脑海,白寒冰心头那种难以言语的震撼可想而知。
“谁你到底是谁这是哪里”白寒冰已经开始怀疑这句话是不是自己问的了,因为他只是在脑海中无意识的浮出了这句话而已
“咦”那个声音留下了一个简单的咦字后就如同它凭空出现一样又凭空消失了。如同人在绝望中看到些许的希望,然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想冲出绝境,但是忽然发现所有的希望只是一片虚无缥缈的海市蜃楼,然后会更绝望的发现那原先一模一样的绝境竟然比自己原想的还要让人窒息。白寒冰忽然有放开一切,在这无尽虚空中就此沉沦下去的冲动。但是在这关头,他的腰间蓦然一沉,就像忽然有人在他身上放上了一副百斤重担但就是这份沉重,忽然让他丧失了不知道多久的方位感汹涌而来。他终于知道自己的腰在那里了
白寒冰低下头去,就在他的腰间,从虚空中亮起了一团模模糊糊但却坚定无比的光晕。而更让他无法抑制眼泪的是里面熟悉的气息是沙丘的气息他曾无数次的担心过沙丘会这么永远沉寂下去,直到老妇人说的它在玄境当中再也无法坚持让后烟消云散。此时看来它没有离开自己,而且这个时候还救了他。
“咦”女声如同魅影般又一次响起来,“有意思”
“你到底是谁”
“不用着急,你一会就知道了”
白寒冰忽然对这个声音失去了所有的兴趣,也许是因为沙丘的出现。他伸出手想去抚摸沙丘,不过沙丘却慢慢的浮了上来,飘到了他的眼前。白寒冰心中疑窦丛生,沙丘一直被他装在布囊里绑在腰间的,现在怎么会离开自己的身体。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地,心中一阵冰凉,布囊掉了他必须抓住沙丘,如果他们一旦在这个虚空中分散,他真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在找到沙丘。白寒冰伸出手转向眼前的光晕,但是他的手忽然从光晕里横穿而过,没有抓住任何东西,而光晕也没有丝毫的波动。他又试了一次,一模一样的情景让他几乎忘记了害怕。就在他准备再试一次,手刚刚没入光晕,没有丝毫的预警,淡淡的光晕突然化身那凌霸长空巨日,无止境喷涌而出的白光涌向白寒冰。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他的脑海就被狂暴的白光占据。
从白寒冰陷入那片虚空后,他就不打算用使用自己身上正常的感官了,所以当他的脸颊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痒痒时,他可是着实的吓了一跳。而且发现自己活动自由了,只不过眼前似乎还有白光在撩拨这他的眼皮。他想侧过身体,以躲避这似乎无处不在的白光。但这一动不要紧,他整个人忽然又开始往下掉,如同一个沉浸在最美好的梦乡中的人忽然掉下了床。已成惊弓之鸟的白寒冰大骇之下猛然从昏迷中挣脱出来,双手去抓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
不幸的是他的双手在他身边准备抓的东西上被生生的磨掉了一层皮,不幸中的万幸是他身体的下坠突然莫名其妙止住了他的脚踩在了实实在在的地方,立足不稳的他直直的仰倒在地。
“嗷”他的身下忽然传来一阵悠长的鬼叫。白寒冰被这一声吓得不轻,翻身一跃而起。“嗷”这次是白寒冰自己叫了出来。他终于想起来了,在那片虚空中的时候,他把大刀用海龙蚕丝捆在了自己的后背上,刚才那一下差点没把大刀的蛋给压出来。而自己猛然起身,腰上的海龙蚕丝几乎没把自己的腰给勒断
解开了海龙蚕丝他这才顾得上看一下眼前的东西,他忽然恍惚了一下,因为眼前的东西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就是那些层层不断的圆环如果不是虚空带给他太大的震撼以及刚才大刀的那一声鬼叫,他甚至怀疑刚刚经历的一切简直是梦幻一场。但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因为眼前的圆环褶皱虽然熟悉无比,但是就是有些不对
“啊我真的该叫你一声大哥,你刚才可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啊”大刀颤着声音道“咦这些圆环怎么变成白色的了”
对就是颜色不对白寒冰恍然大悟。他们来时的那些褶皱是层层加深的青黑色,但是眼前的这些褶皱却是一片赤白色这些白色和白城的那些白蒙玉完全不同,它们就是白色的石头,乏味,单调,粗糙。而且把这么多的白色圆环堆积在一处,猛一看之下有些刺目的恐怖。但是除过颜色外,它们和原先的圆环竟然没有丝毫的差别白寒冰的脑子是一件有些糊涂,他实在是不敢想象天底下还会再出现一个这样的地方,看来老妇人说这些东西在无夜谷里有七个还真有可能被她说中他的眼光不由自主的被这些层层扩散开来的圆环带向上方,而就在他们上方一个巨大的铁黑色的东西静静地瘫在一道褶皱上。夜合白寒冰心头一惊,他的脑子瞬间清晰起来,而他被吞入那道裂缝时看见碧空虹嘴角的鲜血的画面猛然撞进心头。
体内的术力随心而动,白寒冰跃过几道褶皱,落在了夜合身旁。果然,在夜合旁边静静地躺着似乎睡过去了的碧空虹,嘴角一丝鲜艳的红痕倍加显眼。白寒冰的脑海中突然像是有一声巨响传开,鼓荡这他的心跳变得有些混乱。他强忍着心头的不适,手指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脖颈上,一阵微弱但坚韧无比的跳动顺着他的手指传到了他的心中。白寒冰忽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软绵绵的想坐下来。
“大哥,天亮了吗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啊”小刀慵懒的声音慢悠悠的在他的耳边响起。白寒冰抬起头来,他这才发现,就在碧空虹的身旁,小刀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白寒冰心中忽然有一种无以名状的笑意浮现,如同仰望暴风过后碧蓝的天空。碧空虹的身体奇怪的盘曲着,白寒冰想让她躺的更舒服些,慢慢的去拉她的左手,才发现她正死死地握着夜合的一条腿,掰都掰不开
“咦这里怎么变了大哥,你快看那是什么”
看着小刀有些扭曲的脸,直直的指着他的身后,白寒冰回过头去,蓦然皱紧了眉头。他这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受多少次刺激。眼前的这些圆环除过颜色外是没有多少变化,但是原先的那座丑陋的黑色石山却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白色的光之湖在他们脚下缓缓铺陈开来,以他们所能看到的最下一层圆环为界,汇聚成一个壮观无比的光湖。湖面上有一层非常柔和的淡淡光晕,如同一层浅云后面的一轮巨日,滤去了所有的杂光,只剩下这最纯粹不过的白光,而更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在光湖中,间或会在某一处升起一团小小的光晕,如光湖孕育的一个小小精灵,飞出光湖后就静静的飘向空中,越飞越高,直到消失在天空的某处。虽然这些光晕并不多,但是因为这面光湖太大了,以至于他这么放眼看去,还是有密如雨点的光之精灵在不断的从湖中飞出,升空,消失。白寒冰此时心中竟然有一种淡淡的哀愁,如同在送别一个个老朋友去闯荡远方。
因为湖太大了,而且还有这些不断飞升的光晕,他只能看到湖的一半。还没等他准备回答小刀的问题,一阵风声吹过,大刀落在他的身边。他一眼看见了碧空虹嘴角的鲜血,脸色剧变,道“她怎么了”
“姐姐”小刀终于从光湖上收回了眼光,“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她有可能是被刚才的那个青衣老者打伤了”白寒冰道,他想起了刚才的那一幕,虽然他也不敢确定那一幕到底是不是发生在刚才,毕竟他可不知道在那片虚空中过了多久。
大刀脸色一白,没有说话。白寒冰没去理会大刀,握住了碧空虹的手腕。白寒冰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
一旁的小刀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把碧空虹的手从夜合的腿上掰了下来,抬头看见了白寒冰那越来越苍白的脸和咬的越来越紧的嘴唇。他终于意识到了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小刀压抑着心头的害怕,小声问道“怎么了大哥,姐姐没事吧”
一滴血珠从白寒冰咬破的嘴唇滴落下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迅疾充满他的口腔。一边的大刀紧握这拳头,发白的指关节咯咯作响,手心处竟然流出一道鲜血。死死地盯着白寒冰的眼睛,看着白寒冰逐渐没有了神采的眼神,流露出些许绝望的大刀突然一把将白寒冰推得老远,接住碧空虹,吼道“我告诉你,她不会死的你少拿你那些不着边际狗屁不通的医理胡乱诊治”
“呵呵,她是不会死,至少不会现在就死。”又是那个温柔的女声,不过这次它确实从湖心处如缕不绝的飘了过来。
三人猛然看向光湖,那些小小光晕依旧不紧不慢的飘动着。只是从湖心处慢慢的飘过来一个有如实质的巨大光茧。停在了距离他们不到百丈的湖面上。停下后光茧上的白晕就开始如流水般在不断游动,逐渐显现出里面的东西。那是一个白寒冰平生仅见的奢华道极致的一个亭子,它似乎是秘银打造,但又比秘银还要亮上百倍。浑圆的穹顶上镂空着繁杂而又精致的曼陀罗花,二十七根儿臂粗细的光滑立柱将穹顶轻轻托起,安放在亭子基座上。不过他们看不见那个基座,因为它隐没在了湖的光晕里,拟或它根本就没有基座。而这些立柱上竟然攀附着真正的曼陀罗花藤亭子中凌空悬浮一个同样材质的巨大圆盘,平滑的盘面更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上面除过一只玄色的鸟外再无一物。不过真正吸引所有人的眼睛是旁边的那个人。那是一个女人,一个会让所有人动心的女人白色的贴身长裙将她的身体撩拨的火辣非常,如云黑发和那张春色无边的侧脸上自然而然流露的娇羞让白寒冰觉得自己已经太老了,而那双正在逗弄着那只鸟的玉手更是美到无懈可击可惜只是那双平静到犹如深渊的眼睛暴露了她真实的年龄。
“你能救她吗”大刀有些失神的喃喃问道。
“我为什么要救她”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