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 中文域名一键直达
周汉青拿了刀把她扯回来的猪草剁碎,加了一点筛出来的米糠和苞谷皮拌了拌,带着斗笠去了鸡圈给倒进了食槽里面。
阿茶换好衣裳出来顺手给洗了搭起来,看着边上勾破了的地方眉头皱巴了一下,不晓得在哪挂到了,破了这么长个口子,只能等干了再说。
头发擦的半干,她就跟她爷爷一起坐在门墩上搓棕绳。
“你不写字了”
“不写,背背书就行。”语文她已经背到前面去了,至于算术跟那个记账的,她还没研究,老师不讲,有的勉强懂一点,很多都不懂。才上了一个多礼拜的课,哪有多少字可写。
“等我学会搓绳子,以后你就不用搓了。”
周汉青道“等你啥啥都学会了,爷爷就没作用了。”
“才不是,等我啥都会了,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可以享福了。”
周汉青嘿嘿笑出声。
老了老了,不服老不行。这明显的感觉到一年不如一年了。干点活半天都直不起腰杆,再怎么乏都半夜睡不着。阎王爷也不晓得哪天上门。多学学是好事情。
一场秋雨一场凉,看似天还热,但是下雨的时候已经开始冻脚。阿茶不想穿布鞋,这么烂的路处处是水,出门鞋就湿了,脚丫子捂的更难受。
所以,河里的水褪去之后,上学她依旧穿着草鞋,布鞋包着放在书口袋里面,只在教室里面上课的时候才穿。
忙假的时候天依旧不好,今年忙假少了高青阳阿茶感觉真的有些不习惯。
不过,少了高青阳却多了个周正全。
今年他没在仓库给周汉青帮忙。
仓库那边剥苞谷挂苞谷的都是队上那些上了年纪的。天气不好,路不好,高德兴他们都不再下地,而是在仓库加班加点的把苞谷剥出来,剥出来了好约斤头,尽快分下去。不然棚子就这点大,还漏雨,堆多了要长霉生芽子。
所以周正全就下地了,跟阿茶他们干的还不是一样的活,是跟高青峰他们一样,背着筐子掰苞谷,掰了给大人倒背篓里面。
这个辛苦,但是工分比阿茶他们砍苞谷杆子工分要高一些。
小白菜两岁半了,能走了,也带来了地里面。
跟阿茶他们混熟了,也不怕生,拿着棍子在那撅着屁股戳泥巴。没人看的时候啥都往嘴巴里面塞,能安然无恙的长着,真的是相当的了不起。
这会儿不知道从哪里捡了手指头长一个青穗,还晓得剥开皮,啃着嫩苞谷浆,啃的满嘴都是。
这个季节嫩苞谷香甜,但是再香甜那总归是生的,但是小家伙饿了,吃的格外的香甜。
阿茶看见也只当没看见,吃吧吃吧,反正都是这么长大的,粮食又没毒,吃不死人。
就砍了一天的秸秆,阿茶的活就换了,周成分喊他们跟周正全他们一起去掰苞谷棒子。、能背筐子的背筐子,能提篮子的提篮子,能动弹的都动弹起来,先把粮食收回去再说。
这天才刚刚亮开没多久又暗起来,下顺了,随时都会再下。
只要把苞谷收回去了,种小麦还有一段时间,秸秆就算是烂在地里也不算啥损失。
至于工分,那自然不能混着来,正常是啥样就是啥样。
根据干的情况,到下工的时候再决定。
阿茶还好,一如既往的拿着自己的五个工分,石珍珍四个,周秀兰竟然跟比她小的周秀英周秀梅一样拿了两个工分。
陈春芳哪能愿意,在地里面撒泼,不敢闹周成发,把记分员王燕骂的狗血淋头的。王燕本来就是个很能忍很会做人的人,此番也有些招架不住,差点跟她动起手来。
闹也没有用,队上周成发说了算“我们家周正兴才四个工分,周秀梅两个工分,你跟我在这说不公平,哪门个不公平大家都有个眼睛,工分那是干出来的不是闹出来的。那闹都能闹长工分,都不干活了,都吃饱闹一闹啥都有了你要是觉得两个工分少了,明天你们周秀兰就别来了。这收苞谷再咋个急,也不差她那三两篮子。”不够气人的。
背了一天苞谷累的不行,晚上还要剥苞谷,哪个有精力在这一天跟她浪费口水打嘴仗。
陈春芳这个人就是牛脾气,不顺心就闹,最后总是搞的脸面全无,偏偏还不长记性。石开山刚刚来的时候还哄一哄劝一劝,时间长了也晓得她是个啥人了。能干是能干,也很会过,但是这个脾气真的是叫人招架不住。时间长了,也就懒得劝了。反正二婚,各有各的娃,不过是搭锅过日子,好了就睡一回,不好就背对背各睡各的。
陈春芳也是不敢轻易招惹他的,上个月因为石珍珍上学的事情闹的厉害的很,被石开山扇了两巴掌,要不是周正全,不定得吃多少亏。
石珍珍最终也没能再去学校,不过那两巴掌倒是叫陈春芳心里多少有些忌惮了。晓得了石开山不是周成贵,不是她想咋样就能咋样的。
当夜,雨就又淅淅沥沥的下起来。队上的大人愁的瞌睡都睡不着。地里面的庄稼都还没收完,这么没完没了的下,不晓得何时才是个头。
一直到十月中旬,粮食抢手完了,分到各户了天才真正晴起来。因为长时间下雨,天比往年都冷的早。
苞谷和谷子都受到了影响,哪怕早早的就将秋粮分下去给各户,还是无法避免的出了芽子。
稻谷虽然分的不多,但是也因为不好晾晒沾了露水的缘故,那个火焰包染的谷子黑乎乎的。
好在阿茶家的苞谷全部都被挂了起来,起霉出芽的不算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年阴雨天气太多冷的太早的缘故,刚刚忙完没多久周汉青就感觉有些不好了,刚开始心口堵的厉害,不时的要咳嗽几声才能顺畅,入冬之后就咳嗽的更加厉害了。原本以为受凉了,熬熬就能好,哪晓得越熬越不好。
今年冬天队上没有再开荒,因为开了综合厂,大队号召各个生产队都准备修路。队上的男人在大队的干部号召下都去开山凿石了。
为了尽量不占用开出来的田地,新修的大路根本就没按着原来的小路走,而是从仓库那边靠着山边一路挖下去的。
开山凿石全靠人力,辛苦可想而知。
周成发跑了无数趟大队才弄到一点火药。
那也不敢轻易的用,一共就那么点,只有最难挖的地方才凿炮眼,埋火药,直接给炸开。不止要挖要凿还得垫。
周汉青本来也想去的饿,在本队,离的不远。别的不说,他手上还是有点劲的。再不济砌石坎子也行,奈何身体不争气。
随着天越来越冷,他咳嗽的好像越来越厉害了,阿茶天天催促着他去大队部找大夫。
周汉青也晓得自己这个年纪跟年轻的时候不一样了,去了卫生室开了几副药回来。
阿茶熬药勤快的很,天天盯着他,生怕他少喝一顿。
一顿不落的喝完几副药好像也没起啥效果。
阿茶愁的不行,周汉青却很乐观“你好好上你的学,我这是小毛病,天太冷啦,等开春的时候暖和了自然就好了。”
阿茶将信将疑,心里却又期待着真的是这样子。
同时也在琢磨着给爷爷得准备一件新棉衣了。
家里这两年都没添衣裳,布票攒着的,周汉青打算攒多了买大块一点的布,弹一床新棉絮包了。回头阿茶上初中的时候住校带学校里面去。
早先给阿茶做的棉衣现在穿着正好,而他自己,好些年都没添过衣裳了。他那个棉衣面子补了又补的饿,里面的棉花坨的跟盖的被子一样,硬邦邦的,一点都不暖和。
她这两年针线倒是练的很有进步了,也看过人缝衣裳,时不时的去对门,胡惠英也会教她,但是她还没有自己独自缝过一件衣裳,何况是棉衣。
洗衣裳的时候,她藏了一件她爷爷穿着的旧衣裳,然后把这两年攒的兔毛放在上面比划了比划,够了。
兔毛当面子太惹眼,拿来当里子挺好,这样还省布,至于袄的面子,她翻了翻家里的布,就剩下一点点布头,搞不成。所以就用这件黑色洗的发白的单衣裳做面子好了。
这样也不用裁衣裳,只需要往中间续棉花,弄均匀一些,然后引线就好了。
棉花,棉花家里还是有的,他爷爷收着,不许她动,说要攒那里以后用。
正需要的时候不用以后用,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了。
等周汉青晓得她在偷偷给自己做棉衣,时间已经到了腊月,又是一年的尾巴上了。
腊月让人最期盼的就是算工分,然后队上杀年猪。
阿茶早早的就跟周汉青说了,今年队上分下来的钱要多割点肥猪肉。
多炼一点油,加上家里这会儿不那么缺肉,吃稍微好点会有劲一点,身体也会好一些。
她这么听话懂事这么努力,周汉青哪有不答应的。
所以,阿茶等啊等,终于等到核算工分这一天,下午明目张胆的逃学拿着工分本本去对账了。
她也是四年级的学生了,账算的门清,一个工分都不能糊弄她。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