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大理寺卿破案超神 > 正文 第32章 给自己的葬礼
    “你说这病秧子去了田井巷”

    李淮忙的脚打后脑勺, 三月初的天,竟热出一身汗,气的牙痒“他去那里干什么人京兆尹的活儿,大理寺凑什么热闹有没有问题, 这外头死了人的事, 都得报过来, 他到时再看不就是了,现在着什么急”

    卢冬给他递上盏茶“京兆尹那位师爷可不好相与,大人可要去看看”

    “我管他去死手头活儿这么多不干,上赶着吃人教训”

    “那若是尸体真有问题, 京兆尹却没管”

    “一个两个都这么不省心这功劳是他想要就能要的么”李淮一摔笔, 站了起来, 头上汗都来不及擦, “你也别歇着了, 跟我过去看看”

    “是。”

    “才来就挑事, 连带着满官衙同僚都没饭吃, 这样没眼力劲的货色要能顶了老子上去,老子倒立吃饭”

    田井巷西, 护城河边。

    盛放尸体的小船已经被拉到岸边,官府还未来得及交接, 围观百姓一堆,谁都能看得到。

    有人觉得场面热闹, 有人只觉得被挡了路, 着紫袍, 戴金色面具的男人就勒了马“啧, 真烦。”

    沐十看看左右“帮主, 我们可以往南走。”

    稍稍绕了一点路, 但绝对安静。

    夜无垢哼了一声,待要催马,突然看到远处熟悉身影,重新勒了缰绳“他来了。”

    沐十

    夜无垢翻身下马,择了处好地方“这个案子一定很有趣。”

    沐十提醒“主帮那边念京帮帮主,正在等我们。”

    夜无垢全然不在意“那就让他再等等。”

    “若这批货丢了”

    “丢了不会抢回来小木头,莫要进了京城,学人家谦逊君子,连咱们吃饭的本事都忘了。”

    朝慕云因大理寺主簿身份,可近距离察看尸体。

    船随水波飘荡,一夜之间不知行至何处,现在被拉回最近的岸边,不可能是第一死亡现场,信息量不足,但船本身,很有意思。

    皂吏们描述,这是一艘小白船,以朝慕云看,小是小了,只能躺一个人,可这白色,却不是他以为的,故意漆成的白,更像是用的太久,经年累月掉色后的泛白,远远看像白色,离近了更像淡了的褐色,很浅的那种。

    船上放满了白菊花,很多散落在船侧,尸体旁边,也有精心将花枝缠绕在船舷上的,视觉效果繁多却不杂乱,可见并非随便一扔,制作之人心思细腻虔诚,这就是一个水葬葬礼。

    死者看起来年纪很大,头发花白,脸上蒙着一块白布,手上皱纹满布,指甲颜色是极深的青紫,任何人看第一眼就会怀疑中毒,但朝慕云看到的不一样。

    死者身上衣服干净,并非崭新,面上这块白布却质地如纱,崭新无痕,料子轻透薄软,裁的四四方方,沾有少许花粉,大小仅能遮盖头脸,并非官府会用的覆尸布,这应该是原本尸体发现时就覆在死者脸上的,仵作检查完毕后,重新归位。

    死亡,白花祭奠,双手交叉置于小腹的姿势,遮盖住的面部有太多的仪式感展现。

    很多计划内的自杀,的确会有仪式感展现部分,可他杀,这些仪式感代表着什么

    凶手为死者送葬,是在祭奠他,怀念他,还是别的谁杀完人,布置水葬白菊,最后在尸体头脸覆上面巾,是觉得愧疚不敢看

    “你是何人,来此何事”

    突然,一位师爷打扮的人看到朝慕云,过来阻住他的视线“京兆尹办差,闲杂人等速退”

    朝慕云亮出自己腰牌。

    “原来是大理寺主簿,在下曲才英,京兆尹范大人座前办差,”曲才英快速打量了对方一眼,微拱手,神情不减倨傲,“京兆尹接到百姓报案,携仵作前来查验,死者系自杀,无须列案,如今已通知家属敛尸,就不劳大理寺过问了。”

    朝慕云“此为他杀,当要立案。”

    曲才英皱眉“你说什么无凭无据,你说立就立”

    野外发现人命,百姓上报官府,一般来说普通案子京兆尹就办了,涉及到朝廷官员的,大多移交刑部,但区别起来也没那么大,双方职权有交叉之处,基本是谁先接到了谁先管,粗查信息后对案件进行属性划分,该谁的事谁负责,但实际实行起来,往自己手里揽事的少,往外推的多。

    毕竟事关命案,破得精彩漂亮,那是政绩,于仕途助益,解决的不好,那就是责任,要受处分的,答案要案破起来,哪个容易你又怎知,路边随便死一个人,会不会是哪个大案子的关键人物

    负责任的好官,对任内职责当然不会推诿,但底下人么,事关自己业绩,未来一段时间清闲还是繁忙,一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何况这个尸体,仵作也验了,看起来就像是自杀,话都撂出去了,再改岂不失了威信

    曲才英当然不愿意被打脸。

    朝慕云“你说自杀,这船这白花,都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自然”曲才英大声道,“哪个自己想死之人,不想在最后给自己留点体面,准备好一切这老头明显是年老体弱,感觉活够了,不想拖累儿女,食毒而亡,就是他自己愿意的”

    朝慕云指着尸体的衣角鞋子“他都为自己准备了那么多,为何不换身干净衣服,穿双新鞋,是穷的买不起么”

    曲才英一愣。

    一般有计划自杀的人,的确会有后事准备的行为,换一身好衣裳,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走,几乎是这类人的大多选择,为什么这个老头船备了,花洒了,却忘了换一身好衣裳穷不可能,就他身上这套旧衣服旧鞋,都肉眼可见,作料作工不便宜。

    “这许是没来得及”

    “没来得及换衣服,倒来的及准备一方新帕子盖脸他怎么不为自己找身覆尸布”

    曲才英顺着朝慕云手指,看到了那方素帕,虽然轻薄,但无有折痕,明显是新的,且不便宜。

    朝慕云神色淡淡“京兆尹若连这些异状都看不出来,不若直接将案子移交大理寺,还免的误事被罚。”

    曲才英自然不干“你不过一个主簿,哪来的胆子和我这么说话”

    “主簿怎么了,主簿吃你家的米,花你家的钱了”

    远处拂开人群,走过来一个人,正是同是主簿的李淮,不管步伐还是目光都火气十足。

    再看曲才英,下巴抬的更高,眼睛眯的更深,比刚刚更有斗志了。

    朝慕云顿时明白,这二人有过节。

    曲才英“怎么,往常标榜自己窝里独大,现在被挤的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舔着为新人出头”

    李淮“放你娘的狗屁,本官再不济也是个有官阶的实差,你给人做舔狗这么多年,还没放成擦屁股的事一件没少干,怎么,被提拔了么”

    曲才英“姓李的胆敢污蔑上官,看老子不”

    李淮“本官污蔑谁了指谁名道谁姓了你要是怕了,就直说,本官可不为难你,直接寻府尹大人办移交就是”

    曲才英“你知道屁,这案子就是自杀没有凶手”

    李淮“若有如何,你可敢与我作赌”

    曲才英“赌就赌,今儿个这尸体就给你们大理寺,若半月内不能破案,查半天还是自杀,你这主簿就别要了”

    “对,没错,大理寺主簿朝慕云就跟你赌了”李淮把朝慕云拉过来,“他若找不到凶手,自此再无颜面留在大理寺”

    朝慕云

    你们骂战,以我作赌

    曲才英被噎的差点闭过气去“姓李的你好狗啊”

    李淮盯着朝慕云,目光阴阴,冷笑连连你自己跑过来看的案子,你不接

    朝慕云算是被坑了,但殊途同归,他的目的本就是查案,但

    “若我赢了,当如何”

    曲才英和李淮齐齐看他,你赢了就赢了呗,能如何

    “总不能随意为你们赌注,”朝慕云淡淡道,“若我半个月内能破解此案,找到凶手,曲师爷自此以后见到我大理寺的人,客气行礼,一次不能漏,李主簿”

    李淮“你之功绩,我不插手。”

    大理寺内部竞争,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若你真有本事让我心服,我也不是不能容你。

    四周围百姓们都看着,有些话不太好明说,三言两语间,几人就有了默契,曲才英最后看了一眼现场,甩了袖子,带着自己的人走了,李淮也未多留,着急出来,午饭还没吃呢。

    朝慕云再次看了会儿现场,让剩下的皂吏清场带回,准备安排接下来的事。

    “帮主,咱们是不是”

    夜无垢翻身上马“还留着干什么,这都表演完了,走吧。”

    沐十“死的那老头好像是江元冬,要不要帮朝公子一把”

    夜无垢“小木头,别太小瞧了他,他搞的定。”

    沐十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

    帮主似乎对这位公子很感兴趣,可要说想靠近,并没有,不想亲近吧,凡有遇处,又每每为他停留

    朝慕云回到大理寺,很快拿到了死者卷宗,江元冬,今年六十七,日常身体康健,未有病痛,二十二中进士,入仕途,曾经最风光的日子是在二十年前,一度任科举考官,后仕途并不如意,近十多年一直是闲差,略遭同僚排挤,这两年被迫致仕,方才好一些,只是本人意难平,屡屡有回去的想法。

    家庭现状比较简单,早年家中曾走水,妻子和两个嫡子两个庶女都死在了大火中,唯有当时在外面做客的女儿,和一直在老家祖宅,身体不好的儿子活着,如今膝下也就只有这一子一女,儿子名江项禹,年四十二,未成亲,膝下有一子,母不详,女江莲,年三十八,嫁到京城晋家,不常归家。

    社会关系有些不好说,说是官场人吧,他这几年都在乞骸骨致仕中,往前数又与同僚关系不睦,说不是官场人吧,他的行为利益都在这个圈子里

    日常行踪更是,随着年纪大了,脾气越发不好,不爱下人跟着,常把人们赶走,去哪里也不说一声,最近近清明,大约想起亡妻和死去的孩子,脾气更大,经常不见人影,昨天更是吃了午饭就不见了人,去了哪里没人知道,直到今早到官府通知。

    还有死者的船是在水中发现,不知随水波飘荡了多久,春日水下暗流涌动,如何估算寻找船正下水的位置,也是个问题

    相关行踪痕迹,皂吏们在查,但速度略慢,朝慕云需要更多人手。

    正在思考间,手指落在一边名册,他看到了个熟悉的名字

    厚九泓他如今押在大理寺

    朝慕云垂眸,到档案房寻到相关卷宗 ,看了一会儿,出来执笔写了张纸,带在身上,才捧了茶盏起身,慢条斯理转到牢房。

    找到厚九泓的牢房并不难,朝慕云微笑“二当家,又见面了。”

    厚九泓挡着脸,努力往墙根缩

    你不要过来啊

    朝慕云以茶暖手,任对方徒劳半晌,才道“未想到二当家如此面皮薄,若是嫌丢人,我为你清个场”

    厚九泓

    什么叫脸皮薄九爷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丢过人他就是纯粹不想见着病秧子,一见准没好事

    被人叫破,已经躲不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厚九泓一撂手“怎么在这里”

    朝慕云“你猜”

    厚九泓一看他身上那官服“这还用我猜”

    这病秧子真够有本事的,找到机会混到大理寺,还当上官了

    一边看病秧子,厚九泓眼睛一边滴溜溜转,转着转着就笑了“我说朝大人,你可还欠着我东西呢,”他拍拍自己胸脯,暗示那张契纸,“债主在前,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把我弄出去”

    朝慕云眼梢微抬,似有笑意“如此岂不是正好你若在这里被关到无穷无尽,再也出不来,我这债岂不是不用还了”

    “你不要脸”

    心肠好黑的病秧子合着老子这一说话,还给你机会了是不是

    “哦。”朝慕云转身就走。

    厚九泓“别”

    朝慕云顿住,面色板正“二当家还有别的事”

    “那什么,”厚九泓在病秧子面前就没落着过好,也豁出去了,“你君子谦逊,人美心善”

    “多谢夸奖,”朝慕云再次转身欲走,“我知道我很优秀。”

    厚九泓“我有用”

    朝慕云这才彻底停步,眸底墨色晕开“二当家能给我什么”

    厚九泓咬牙,又被这病秧子算计了他刚才要是不先说话,还失不了这先机,病秧子绝对是有事求他才来的

    可他不想对方如意,憋了半天,憋出四个字“给你减债。”

    朝慕云没说话。

    厚九泓闭眼“废了,契纸做废了还不行么”

    “不行,”朝慕云摇头,“我这人说话算数,欠了债,就得认。”

    他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一张新的契纸“一事归一事,我欠你的,会还,此次帮你,你便也欠了我。”

    厚九泓

    这是让他签个新契那以后不也被套牢了,再也跑不了了再一看细则

    “什么玩意,我还得当你的门房”

    “放你出来,我不用担责的”朝慕云垂眸,“你以功赎罪,我对你有监管权,并连带责任,你走的太远,别人告你借机逃跑怎么办”

    厚九泓冷笑“我若要跑,做你的门房,便跑不了了么”

    朝慕云晃晃契纸“我欠你的债,你也不要了若我猜的没错,你现在应该回了一笔款项,还不信我”

    厚九泓沉默。

    的确叫着病秧子给料中了,因为招提寺的案子,京城最近查的很严,兄弟们的买卖都不好干了,但榴娘娘那批贱卖清理的库房,倒的确让他赚了一把,现在还没清完,结果却已可期,这病秧子,着实有两把刷子。

    朝慕云看着他“还想不想赚更多”

    厚九泓“你真不怕我跑”

    朝慕云“你若真放得下,又有本事,随便跑就是,且看我能不能抓你回来。”

    厚九泓知道病秧子有这个本事,这份算计人心,事事洞察的心思,天底下恐怕不会有第二个。

    相处过一段时日,再加翻着大理寺对黑风寨的卷宗记载了解,朝慕云大概知道这位二当家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守规矩,干过不少坏事,牛能吹破天,但手却没沾过血,经常犯到官府手里,京兆尹大理寺的牢房坐过不少回,回回都罪罚不重,关一阵就能放,然后他再犯再放

    “签不签”

    “签签签就没见过你这么黑的公子哥”

    签完契纸,厚九泓从牢里出来,活动了活动手脚“可憋死我了说吧,需要我干什么”

    朝慕云带着他往外走“怎么进来的”

    厚九泓“你都知道我在这儿,没看过你大理寺的册子打翻了几个菜摊子,毁了酒肆几坛酒。”

    “我问的是,怎么打翻的为什么砸人家的酒坛子”

    “谁没事也不会那么疯啊,我接了个活儿,打那条街路过,有个小屁孩儿简直没长眼睛,看不到老子也就算了,他还敢往别人马蹄子下撞,那马又惊了,老的是不想救人,可老子得自保啊,这不就掀了别人的摊子,砸了别人的酒,还把人主顾要带的东西摔了,主顾不干,我进来也不冤说吧,叫我干什么”

    朝慕云把写着名字的纸递给他“打听消息。”

    厚九泓一看“你们大理寺又来案子了还一来来俩不是,就这点事,你们自己的皂吏还不够使么”

    朝慕云肃容“交叉寻找,效率更快,你记清楚,我这次要找的人,心智成熟,非常喜欢仪式感,年龄一定不会很小,你朝三十八,甚至四十岁往上找,此人有很多的空闲时间,会经常打理花草,不管剪多少花,别人都不会怀疑,工作时间自由,有很大的属于自己的空间,可能有私宅,这个人还可能很孤独,没有太多朋友,不与人亲近,不太主动社交,有极为隐秘的伤痛”

    “不对等等,为什么”厚九泓不理解,“你不就是看了一眼现场,还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就叫我找这样的人,你凭什么这么分还有,什么叫隐秘伤痛”

    朝慕云颌首“死者的死亡情景,给了我这些信息,我认为凶手有复仇倾向,在祭奠亡灵,这个隐秘的伤痛很可能就是这个,凶手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或者很重要的人,不过这个对方可能会隐藏,如果你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点,全部不要错过,都记录下来,与我分享。”

    “那空闲时间,私宅”

    “死者的船有大量白菊装饰,凶手需要布置这些,不能别人看到,没有自己的空间,并不方便。”

    “没有太多朋友,工作时间自由”

    “江元冬死亡时间是在晚上,而上一个史明智,则在白天午后,凶手能够做到,时间线一定能自主安排。”

    “那什么叫喜欢仪式感”

    “祭奠方式,还有死亡日期,史明智死在花朝节,江元冬死在清明。”

    “这个都是节日”

    “不,都是与花有关的节日。”

    朝慕云敛眸,花朝赏红,清明祭亡灵,哪个节日都少不了花朵的存在。

    厚九泓感觉后背有点凉,指着卷宗上的信息“那你说与花有关死者这个儿子,不就经营着花房”

    “所以他也很可疑。”

    朝慕云看厚九泓“明日江府挂白,你可伺机而动,我亦会同去,看看这江元冬,到底为什么让人这么恨他。”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