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八六
“让御医去给他看不就好了”祁宴语气不耐地说, “孤又不是大夫,孤去了又有什么用”
沈霖也听出了些许不对味来。他记得檀钰这个名字,就是昨日一直抢祁宴猎物的少年, 祁宴的后妃之一。
从昨日就能看出来, 祁宴对檀钰的态度有些厌恶难道是这檀钰做了什么很让祁宴厌恶的事情吗
“这御医也去了,把了脉开了药, 可檀大人说陛下您不去他就不喝药。”林申海为难地说。
“他不喝就不喝,他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难道还要孤求着他爱惜”祁宴语气微扬。
沈霖进宫以来, 见到的祁宴多是撒娇的、耍赖的,而这般明确表示厌烦的模样他却是第一次见。
“可是孙太医说檀大人高热不退, 再不用药, 恐有性命之忧。”林申海谨慎地说。
“啧”
话已至此, 他也不得不去, 只能不耐地起身“替孤更衣梳洗。”
说完, 他又回头在沈霖身上亲了一口“阿霖先睡吧, 现在时候还早。孤去檀钰那边看看就去早朝了, 下了朝再来找你。”
沈霖却莫名地想去檀钰那边看看,便也起身说“檀大人生病,臣也无法安眠。臣随陛下一起去看望檀大人吧。”
“你跟他又没什么交情,有什么好担心的”祁宴说。
然而沈霖坚持,祁宴也没有过多阻拦,最后两人更衣洗漱完便双双去了檀钰所在的吟凤宫了。
刚踏进庭院,还没走进屋内,就听到了各种瓷器被摔碎的声音, 叮呤咣啷响了一地。
祁宴走到门前, 便见那地面上到处都是瓷片, 竟然难以找到一个下脚的地方。
祁宴正欲提步入内,林申海刚想拦“陛下,要不还是先让人清理了您在进去吧,当心龙体。”
“无事。”祁宴步履没有一丝停顿,便迈入了门中。
沈霖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林申海的声音已经表明了祁宴来了,但是屋内的檀钰知道祁宴来了,也没有任何过来行礼的打算,反而在祁宴走向床帏的时候,又是一个花瓶狠狠地朝祁宴砸来,刚好砸在了祁宴落脚前的半尺之内。
碎片四溅。
“你来干什么”檀钰大声说,他听起来果真病了,声音十分沙哑,但是还能听出他的怒气。
“不是你让孤来的”祁宴语气冷淡地说。
“祁宴你混账”骂着,又是一个玉枕狠狠摔在祁宴面前。
祁宴眼都不眨一下,这点阵仗对于在沙场上呆了多年的他来说属实是小伎俩了,他只是护着沈霖,带着他走近。
这时,沈霖才见到檀钰此时的模样,昨日那鲜衣怒马、俊美若灿阳的少年,此时却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他唇色如纸,额头上满是冷汗,但还是神色愤怒地看着祁宴。
不,那种神色,说是愤怒,其实并不够纯粹。是一种太复杂的眼神,像一只被抛弃后对着抛弃它的主人亮爪的猫咪,又生气又可怜的伤心。
“孤过会儿便要去上朝了,没工夫陪你闹,你赶紧把药喝了。”祁宴说着,看了一眼守在角落端着药的宫人,“你愣住做什么还不赶紧把药给你家大人”
“这”宫人有些为难,她觉得檀钰不会喝,之前已经被他扔了好几碗了。
然而君王让她去,她也不能拒绝,好在御药房那边已经剪了好几副备用。
宫人上前把药递给檀钰“大人,您就喝一点吧”
檀钰却直接将那药打落在地,滚烫的汤汁溅到了宫人的裙边,吓得宫人连连后退。
“算了,你先下去,在让御药房那边煎一碗来。”祁宴对宫人说。
末了他又转头看向檀钰“檀钰,你岁数也不小了,跟个孩子一样在这里摔摔打打有意思吗”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喝药”他问。
这一句话像是戳到了檀钰“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理我”
他转头盯着沈霖,眼中的恶意都快溢出来了“这个人就是你的新欢看起来唯唯诺诺的,听说还是个贱民出身,这你也看得上”
“檀钰”祁宴声音微怒。
然而他这一吼,檀钰却是直接掉了眼泪,像是彻底崩掉了情绪。
“祁宴你个王八蛋”他哭着说,“谁稀罕你来看我,谁想管你喜欢谁”
“要不是你非要把我强召入宫,小爷还不知道在外面又多快活小爷有身份有地位有相貌,外面多的是男男女女追捧”
“我刚入宫的时候,你他妈天天变着法子讨好小爷,小爷生病的时候,你衣不解带照顾我一整夜,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你还说会一辈子喜欢我祁宴,你他骂说话都是放屁你个混蛋,王八蛋”
檀钰边说边把床上能砸的都砸了,砸无可砸后,他便兀自靠着床头哭“谁他妈稀罕你,谁他妈稀罕你喜欢谁”
林申海满脸为难尴尬就算宫中这些人对陛下少有尊称,但是这指着鼻子骂还是不多见。
沈霖的神色却是逐渐若有所思,甚至在一瞬间变得有些许晦暗。
只有祁宴的神色始终冷淡。
这时,宫人端着新的药走过来了。
“放他旁边。”祁宴说,于是宫人就把药放在了距离檀钰的床很近的桌子上。
“你到底喝不喝”祁宴沉声问。
“我不喝”檀钰犟着说,“你有种就让我死在宫里,你看你怎么跟我爹交代”
檀钰是西镇王膝下独子,西镇王在西南拥兵过四十万,重兵在握。
祁宴却笑了“檀钰,这种话还是要慎言,不然你爹千方百计向孤表的忠心,可都要在你这张嘴里功亏一篑了。”
“这药,你爱喝不喝。不喝,病死了,也是你自作自受。”
祁宴说着,拉着沈霖便是要走,但是快要出门时,他的脚步微顿,留下一句话
“你要真的那么怀念宫外的日子,就自己出宫,孤不会拦你。”
祁宴话落没多久,屋内又传来摔打声。
祁宴去早朝了,而沈霖却颇为心烦意乱,便去了宫内的马场。
去了才发现,马场旁边还围了射击场,不过面积远不如马场大,所以李元也只提到了马场。
在射击场,沈霖又遇到了熟人,正是他在宫内唯一认识的人裴翊。
裴翊正在射箭,他的剑术相当好,靶靶正中红心,而且看起来十分随意,举重若轻的模样。
“裴大人好
箭术。”沈霖走到裴翊身后,夸赞道。
裴翊转身,看到沈霖后,轻笑道“谬赞了,沐之。”
沐之是沈霖的字,那日下棋时裴翊问沈霖的。祁宴也知道这个字,不过他觉得还是“霖”好听,便坚持叫沈霖“阿霖”。
“难得见到沐之来这里,也要来射箭么”裴翊说。
“嗯。”沈霖点头,他虽然不会马术,但是幼时隔壁住着一个猎户,教过他一些箭术。不过也只是很皮毛的入门而已。
裴翊陪着沈霖射了一会儿箭,时而帮沈霖指点一些问题,但是沈霖却始终有些心不在焉了。
“沐之,怎么了你今天看起来有心事。”裴翊问。
被裴翊点出来了,沈霖微怔,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有些想问“实不相瞒,裴兄,确实有些疑虑。今日,檀大人病重,我随陛下去探望他。”
“檀钰”裴翊听到这个名字,剑眉微扬。
“裴兄跟檀大人相熟”沈霖问。
“谈不上相熟。”裴翊笑道,“他是半年前方才入宫的,我与他只见过几次。”
“他今日生病的事,我也有所听闻,闹得挺大,估计除了那位之外,全宫都知道了。”裴翊说。
“我今日去,觉得檀大人似乎有些激动。”沈霖斟酌着语气。
裴翊并不意外“他激动很正常,并不令人意外。”
“此话怎讲”沈霖问。
“檀钰是西镇王的独子,自小受尽万千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京城中,也算是风流成性,花名在外。”裴翊说。
“后来他被祁宴召入宫,檀钰原是不肯,西镇王也舍不得这独子。但是如今西北战时刚歇下,西镇王拥兵甚巨,本就有威胁皇权之嫌。为了向祁宴表忠心,西镇王咬咬牙,就把檀钰送进来了。”
“檀钰刚来时,自然是不肯的,他那反骨,可比你强多了。”裴翊看着沈霖说,语气略沉。
沈霖神色微怔。
“来了几天,就把宫里闹得不可开交。不过不到两个月,他就对祁宴情根深种了。再有两月,也就是你入宫前的一个月,祁宴就厌烦了,再也没去过吟凤宫。”裴翊凤眸微敛,“至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们便不得而知了。”
“沐之,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裴翊说,“左右不过是祁宴见色心起,檀钰年岁小,被他诓骗了罢了。”
沈霖看着远处的靶心,沉默半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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