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却青完全不敢想死了多少人, 他顶着自家亲爹的目光,看向娘亲,只见她趴在坑洞边缘, 双目含泪, 十分不忍。
步却青拆开绑腿的布条塞进怀里,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随即他猛然闭气,一把抓起手边的石头敲在了脑门上
咕噜
石头滚落在地上, 坑底的人缓缓倒地。
步夫人鼻腔一酸, 顿时溢出泪来,她也不擦,站起身高喊道“快来人啊”
紧张担忧的神情毫不作伪。
杂乱的脚步声顿时汇聚过来。
步将军面色沉重的站起身,指着自己脚前不大的洞口, 催促道“就在下面, 快”
头领打扮的侍卫趴在洞口望了望,瞧见生死不知的步却青,神色一凛,招呼其余侍卫“挂绳索, 下去救人”
一个身材瘦些的侍卫绑着绳索下去, 将步却青背了上来, 步将军跨步上马,将人接在怀里, 步夫人紧随其后, 骑上自家儿子那匹白马, 飞快沿着来时的马蹄印朝林外跑去。
步将军不动声色的将儿子揣在怀里的布条抓进了自己怀里。
步夫人擦了下脸颊, 骑马风一吹, 刮的她脸都疼起来了, 回去可要好好抹些香膏。
林中埋伏的彰野刺客不仅抓了四皇子, 为防四皇子一人分量不够,凡是附近跑过的侍卫贵子全部杀的杀抓的抓。
他们为了这场埋伏,甚至专门制作了背面白的服装,以在雪地中不引人注目。
然而事实并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那样。
在他们的推论中,大荆朝除了皇帝没人有实力能将彰野大王子上百人无声无息的关押住。
谁能想到是一个外表看起来不足二八的小姑娘将人困在了大漠呢
为了救回大王子,彰野使团一经撤离大荆,他们就立刻动用大荆境内的全部暗线在京城中布置起来,在知道大荆皇帝要举行冬狩后,更是连夜赶往猎场,就为了这一天。
千算万算,他们没算到大王子根本就不在大荆皇帝手里,被如此威胁逼迫,他不当场放火烧了林子都算容忍。
大荆皇帝为了皇家颜面,当然不能在威胁当头的时候解释自己的无辜,只能暗暗记下此事,边反过来斥责彰野不守规矩无故挑起争端,不顾国家安危想要大荆和彰野开战。
若是其他周边小国被如此威胁,无论如何也都要好好考虑取舍一番,可彰野不同。
彰野皇帝贪图安逸,自大王子成年之后,就将彰野皇帝架空,由大王子把持朝政。
他主张侵入掠夺,就算没有这桩事,彰野和大荆也是迟早要开战的。
所以彰野人挟持着四皇子,十分硬气“一命换一命。”
实际心里觉着自家大王子比这嘴臭的四皇子可优秀太多。
生生给大荆皇帝气得不抱着手炉都觉得热。
彰野人自以为抓住了皇帝的软肋,却没意识到他杀自己的亲兄弟都无所谓,还怕死一两个儿子吗
至于那些朝官之子
在皇帝气急,甚至说出“为彰野求情是否暗有联系”之类的话后,再无人敢拦。
几位皇子垂头不语,自家子孙没回来的朝臣思及还在京中的家眷,也沉默下来。
当下派官员谈判的同时,叫程须回率禁卫提刀进林,意图先下手为强。
四皇子荆纡就死在程须回面前。
其他贵子的血已经完全不能占据他的视线,满满的只有狠狠瞪着他的荆纡眼中的狠辣与溃散的生机。
彰野人比大荆皇帝想的还要狠。
他们宁可鱼死网破,也不愿意自己落入大荆手中,成为钳制彰野的利器。
至于大王子的安危自有其他彰野人前仆后继
程须回想着完了。
也确实如此。
贤好手执皇令,满面悲痛“程须回,枉费陛下对你如此信任,不仅是四殿下、更是将其他贵子的性命一同交托在你的手上,可看看你办的事”
“陛下有旨,程须回办事不利至数位天之骄子死亡,现革除官职,押回京城关入大牢”
“这彰野人,还真是办了一件大事。”
红胭坐在自己的小院里,整座小院除了她之外,再无一人。
“大荆皇帝还以为他仍是二十年前进可上马杀敌,凭一己之力将各大门派吓的闭门不出的顶尖高手;退可安稳朝堂,权衡左右心机深沉的不世枭雄。”
“没想到如此人物,也经不起地位与权势的侵蚀。”
她握着雪堆了一个小雪人在桌上,又面无表情的将之一掌拍散。
红色的窈窕身影站起身,姿态慵懒的抻了抻懒腰,决定去找其他姑娘解解闷。
从围猎场回来之后皇帝大怒,整个京城都戒严起来,原本热热闹闹的年节气氛被皇威阻挡,连百姓都不敢出门。
大部分江湖人虽然目无法纪,可也不是傻的,不会这个时候往皇帝的怒火上撞,以至于各大青楼酒馆赌坊都安静了不少。
荆纮也不敢这个时候传出逛青楼的话来,老老实实的待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闺中小姐还要安分。
与红胭的闲适相比,千面则忙上许多。
此时他正在卫丞相府上。
比起初见时的警惕,经过这几日见面,卫姲小姐对他的武艺有了更深的认识,与此同时,反倒更难以提起戒心。
“卫姲小姐这般走来走去,可是有心事”
千面张开折扇半遮面,双眼微眯“小生斗胆猜测,卫姲小姐如此心神难安,该不会是为了步将军府上公子吧”
卫姲一顿,瞥他一眼,也不坚持什么小姐风范,撩起裙摆坐在他对面,完全将他当做闺中密友来处。
“不愧是千面。”她亲自给他添茶,水润的大眼中盈着期待。
“他怎么样了”
“有宫中御医治疗,自然没事。”千面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只是没想到,卫姲小姐与步公子匆匆一面,竟然就一见钟情了。”
“他他不记得,我们幼时曾经见过。”想起此事,卫姲难免郁闷,喜欢的人不记得自己,偏偏自己又不争气的忘不掉。
不过
“你帮我”
她这一开口,差点把千面扇子吓掉“什么”
“我家与步家不合,爹娘定然不会同意我与他的婚事,你先前叫我对宏王表露心意,可冬狩被打断,我没能做成”
她一下悲伤起来“我没有帮到你,你又怎么能帮我呢。”
“停。”千面合扇一点,完全不看她悲伤表情,“帮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还得继续才行。”
卫姲表情一收“可我见不到宏王。”
“你见得到。”千面,“等到年节前后,按照惯例宫中本该设宴,可冬狩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帝定然不会再大肆举宴,届时你只要上街,就能碰到他。”
卫姲不解“为何你非要我暗示宏王”
千面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自然是为了你也不想嫁给云王二皇子吧。”
“反正,你只要知道,小生绝对不会危及大荆就是了。”
三皇子荆纪的府上,一片宁静。
不算拎着他前几天趁荆纪不在时出府买的鹦鹉,拿着干草杆逗它学舌。
不算“说谢谢。”
鹦鹉“谢谢你大爷。”
不算“啧,跟谁学的。”
鹦鹉“你大爷的。”
荆纪沉着脸进门,见他不动,喊了一声“不算。”
鹦鹉“是你大爷。”
荆纪的脸顿时更黑了。
不算干咳一声,拇指食指捏住鸟嘴“殿下息怒,千万不要和它一个脑袋不好使的计较。”
荆纪也不想在这时候跟他计较这破鹦鹉的事,质问他“这就是你说的好事四弟一死,朝臣这几天命都不要的连番上书请父皇立太子,父皇大怒,那些朝臣都跪晕了好几个。”
“可父皇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只怕用不到年后他就要为二哥指婚。万一二哥被立为太子,那吾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可怜原先的四皇子荆纡,除了他的母妃,谁也没为他的死伤心半分。
不算伸长了腰将鹦鹉架子挂在窗外,顺手关上窗户,一脸高深莫测的做出掐算姿势。
荆纪阴沉沉道“你可不要说这回也是好事。”
原本确实想这么说的不算尴尬的笑笑“这、这确实不太好。”
眼见荆纪目露杀意,他小跑几步凑过来,得意道“可是贫道有办法啊。”
荆纪怀疑“你又有办法了”
他凑到荆纪耳旁“只要”
荆纪双眼一亮“吾就再信你一次。”
等他一走,不算立即将鹦鹉架子拿了回来。
鹦鹉啄了口不算的手指,气愤道“信你大爷。”
不算挑眉,点在它脑袋顶“你大爷的。”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