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的伦敦尘雾缭绕,冬日的来临加剧了压抑的一切。
“哥哥,那儿好像有个人形。”蜷缩在墙角的孩子听到一道男声由远及近。
有脚步声在耳边响起。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视线受阻来人伸手偷盗否认
探测脉搏
“已经死了。怪不得我没听到声响。还以为哥哥,我们走吧。”
“等一等。”新的男声道。
“哥哥”
“你该再仔细看看的。”
沉重冰冷的女人身躯被移动开来。
被发现了
被杂物和亡者遮掩了大半个身子的孩子显露人前。
路易斯一下子愣住了,他下意识探向怀中,那里有一把锋利的短刀。
对方存在灭口意图
孩子没太在意这点,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与面前两双红瞳对视。
路易斯望向威廉。
第二人拥有话事权
作为莫里亚蒂家族的次子,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有一份很是体面的白日职务数学教授。偏偏,孩子撞上的是他另一份工作犯罪顾问。
为了打破腐败的阶级制度而诞生的“犯罪卿”。
正因如此,他们不会向无辜孩童下手。埋怨着自己不够谨慎,路易斯叹了口气,预备弯下身子抱起衣着单薄的孩子。
送去家族控制的孤儿院吧。
他想。
一是方便日后管控 ,二是,就眼下的天气,撒手不管的话,这孩子也活不了多久。
一支手杖横了过来,阻止了他的动作。
“我说了,要仔细看啊,路易斯。”
跟随手杖移动的方向,一道光芒借由月色映入路易斯的眼帘。
沉默不语的孩童,身侧的小手里始终紧紧攥着一把尖锐的匕首,半截浸润着红色。
他立即警惕地退了一步。
立在旁边的哥哥却走上前来。
“这个女人,是你。”威廉道。
闻言,小脸脏兮兮的孩子没有任何表情。
“那个男人,是你。”
她说。
路易斯大吃一惊。
这孩子,是全部看到了吗
不对。
哥哥只负责出谋划策,真正朝那个该死的贵族下手的是受害者的父亲,他们前来是为了确认事后的现场是否合格,从头到尾,甚至没人提及相关话题。
那么,是这孩子在胡说吗
寒冷的夜晚,偏僻的小巷连番上演了两场好戏。巷首,一具尚温的男性躯体刚刚被转移,巷尾,冰冷的女尸不知躺了多久。
事实上,正是在事情结束后觉察到了微弱的不对劲,路易斯才会选择彻底探查一遍附近区域。第一眼发现墙角疑似人形的轮廓时,他还以为是错觉。
后来,发觉女人身体冰凉时,路易斯的想法则是意外。这年头,路边的倒尸不算少见。失业自裁的工人,酗酒放荡的水手,药物滥用的帮派成员帝国黄金的列车驰骋前行,一路碾压过无数的血泪。
鼻尖的血腥味也被他当作由头是另一个处刑现场。
现在再看,女人腹部的大片血迹已变为了黑色。
路易斯从不怀疑威廉哥哥判断的准确性。他说这孩子是凶手,她就一定是凶手。
哥哥和那孩子在对话。
“她想把我抓走养成流莺。我确定这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金发红瞳的男人嘴角轻勾,“用词很新鲜。”
“新鲜”孩子转了转眼睛,似乎是在懊恼
“对了,二十世纪修改的刑法法案才废除了退避原则,该死,现在还没有正当防卫这么一说。”
孩子模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介意告诉我你想说什么吗”
“我想说,至少我是个未成年人没什么。”
饥饿。
寒冷。
受伤。
孩童头痛欲裂。
二次失误
差点忘了。19世纪初,未成年人没有特殊待遇,和成年人犯法同罪。
威廉莫里亚蒂没有追问,他只是好心提点道“以防你不知道,这位女士还是个贵族。”
他点了点女尸过时长裙上的胸针。
贵族家徽落魄贵族极有可能加重处罚
不过。
原来为我安排的剧本
“不是流莺,是名姝啊。”
孩子喉咙里哼出古怪的笑。
一个是底层从业者,一个是高级“陪玩”。
“你是个女孩”
路易斯反应过来。
“这不是明摆着吗”
坐在墙角的孩子把目光从威廉身上移开了一瞬,她瞟了路易斯一眼。
“先生,你弟弟没有你聪明。”
威廉笑了。
“年轻的女士,你思考出解决之道了吗”
“没有。”
“听听我的建议如何”
“你要帮我”孩子嗓门蓦然加大,她做出了一个夸张的吃惊表情。
“为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方才,你将某位男士的死亡归咎于我”
“什么我没说过。”
“你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清楚,我只是个流浪儿。”
“别这样。”威廉半跪在孩童面前,完全不嫌弃地面的脏污,他的表情认真而温和,“这是场平等的交谈,你感受得出来,对吗”
孩童怔怔地看着他。
半晌。
“也对,你不是那些蠢货。” 孩子的腔调从夸张恢复成平静,她干脆地向后一仰,把小脑袋靠在墙上。
“那你就该知道,这种事情,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吗”
“就像你一眼就知道,罪魁祸首的我还在附近一样。”
“我就是知道,犯下血案的那个人,不具备设计那般缜密计划的头脑。”
“好女孩。”
年轻俊美的男人笑了,他压了压帽檐,伸出手去。
“你要跟我走吗”
路易斯惊诧哥哥会发出这样的邀请。
“为什么”女孩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你也需要我做什么吗”
威廉注意到了那个“也”。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伸出手杖在周身虚虚地划了一个圈,“这些”威廉道,“所有的一切,我知道我的答案,你知道你的吗”
孩童望着他摇了摇头。
“跟着你能找到答案吗”
她语调疲惫,一双黑瞳宛如深潭。
“我不能保证。”
“那我”
“你可以先看看。”男人戴着手套的手搭上了她的额头。
“在长大之前,你有充裕的时间。”
将思绪拉回现在,口中的意式奶酪卷仍旧甜蜜而浓郁,酥脆的外层,内里馅料奶味十足,一点橘子味的酸让它没那么腻味。
枡山瞳不经意地朝旁边一瞥,年幼的男孩吃到一半停住了,正望着马路的一处发呆。
“怎么了”
“其实,姐姐,我想不,没什么。”
少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条由红色砖块铺就的道路,不时会间插着圆形的铜铸地砖,宛如一个个大大的徽章,上面印刻着它的名字。
the freedo trai
自由之路。
枡山瞳迟疑了。
她垂下眼睫。
最终,少女选择探出手去,像记忆中某个人一样,她略显生涩地摸了摸男孩的脑袋。
“不想说也不要紧。”
“你会有充裕的时间,直到你长大成人。”
“玛克。”
“有事吗”
“那两个孩子最近走得很近,这样没关系吗”
托马斯辛多拉用于举行宴会的地点,是一座玻璃外壳的立体宴会厅。室外是郁郁葱葱精心设计的景色,室内是一片金碧辉煌的奢华,璀璨的灯光,簇拥的花卉,有种好莱坞黄金时代纸醉金迷的美。
安室透从二楼捏着一杯stch 向下望去。
被他提及的主角们打扮得像两个精致的洋娃娃,正在一层的角落里说着什么。他们选取了一个被立柱遮挡大半的长款沙发当成自己的一方小天地,你说我笑有来有往。
“有什么关系呢”
朗内尔也朝底下看了看,接着靠回二楼的卡座。他们与辛多拉公司之间的交易谈得很是顺利,当然,一大半原因在于老头得知他拜托的舒默议员也是组织的人。
安室透眯了眯眼。
“要永远准备可以用来交易的底牌”,这是他作为情报人员的准则。
玛克现状不明,唯一能断定的是绝对是个难搞的对手。提前准备可以用来克制或者利用对方的依据,是习惯也是本能。顺手收集的消息,指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他于黑夜前行,防患于未然是基本操作。
深处黑暗之人,并不表示他们都是纯然的黑色。有跳动的红,也有复杂的灰。如果你找到了对方的弱点,在之后的博弈中,要求对方因为人情“打个折扣”,因为利益“行个方便”,是很常见的事。
那个女孩,在玛克酒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呢
安室透和同伴随性地碰了个杯,注意到他的视线再次扫过了一层。
他很看重她。
这有三种可能。
第一,枡山瞳如他所讲,定位是earner,具有赚钱的才华,被组织庇佑,与玛克是利益共同体。但是这解释不了前雇佣兵的关怀程度。购物和陪同,生活上的亲近与体贴,就算掩饰身份是执事,男人的所作所为也大大超过了基本的合作伙伴。因此,是有一定感情的合作伙伴
第二,情人。令人不愉的猜想,有可能,可能性不大。枡山瞳在补课时很明显体现出了学生气,和弘树玩得非常好,又加重了她这一面。如果不是演技过分优秀,至少,女孩对男人是没什么特殊感情的。她的情感尚未开窍。这样的话,就是玛克单方面的好感对象
第三,枡山瞳失踪的爷爷。依照贝尔摩德的说法,枡山集团在组织势力之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位老者会和玛克酒有什么关系吗他们由此形成利益集团,枡山瞳只是顺理成章地加入是组织里特定小团体的继任者
利益、感情、关系,答案究竟会是哪一个
抑或是诸多选项混杂在一起。
结束宴会回到酒店,安室透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急促的门铃响起,离门口较近的黑发男人起身开门。
迎面是跌跌撞撞几近扑倒的少女。
“朗,救救他”
朗内尔一声不吭地把差点从轮椅上掉下去的少女扶好。
她的发丝乱糟糟的,反手握紧黑发男人的手臂之后,枡山瞳扬起一张小脸,眼中充满了泪光,恐惧和不安一览无遗。
朗内尔攥住她的手臂,之后立刻转脸去看旁边闲适模样的安室透。
对方摊了摊手,知趣地背过身走远了些。
男人这才回过身来,问道“怎么了”
“我”
“慢点说。”
“对不起。”少女急促道,在说完这三个字之后,她的神情平静了些,眼泪却大颗大颗地落下,“求你”
“求我什么”
在安室透的耳中,玛克的嗓音始终平稳。
“救救弘树,可以吗”
场上一时无言。
哒,哒。
另一个人的脚步声响起,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朗内尔和枡山瞳一同望去,对上安室透的笑脸。
他用一种并没真的感到抱歉的语气说“对不起,这话我可不能装作没有听到哦。”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