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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没有自报家门,却是哈哈一笑,开起了玩笑“戴兄勤劳公事,只识公文不识脸,只认唐律不认人,真是令人敬佩呀。”
戴胄虽没看清人脸,但耳朵却极灵,一听,是刑部尚书马周的声音,此时他也走到了马周的面前,一瞧,果然是马周,便哈哈大笑,开玩笑自嘲“戴某目不明,但是耳尚聪,只识公文不识脸,只认唐律不认人,马兄这是说我执法无情啊,这虽是夸奖,但也得罪了不少人啊。”
马周继续笑着夸奖“戴兄明知得罪人却不肯和光同尘,枉法轻纵,戴兄人品,令人敬佩。”
戴胄笑着说“马兄此来,可是为了东宫的案子”
马周笑着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戴胄又问“那是九嵕山的案子”
马周仍旧摇头,但这次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小包,递给戴胄“戴兄还没吃饭吧,饿不饿”
随着那油纸小包靠近,戴胄闻到一阵扑鼻的面香,十分诱人,不觉来了馋虫,打开小包一看,惊喜的呀了一声“胡麻饼,真香啊。”
马周笑着说“这是我家婆娘做的,她原来就是卖饼的,后来我的官做的大了,她就不做了,在家照顾孩子,前两年跟我说,儿女都大了,不用她带了,她在家里待不住,当不惯官太太,还想出去做点事,我问她想做啥,她说还想卖饼,我不同意她出去做事,怕招惹是非,可她性子倔,硬是背着我用体己钱弄了个胡麻饼的铺子,而且搞的还挺好,生意挺兴旺,还做出名堂了,现在雇了四个伙计,每天卖的饼都数不过来,仍旧是忙不过来。”
“香,嗯,好吃,这么好吃的饼,难怪卖的好呢。”戴胄一边吃着胡麻饼一边忍不住赞叹“夫人这份心胸,真是不让须眉,谁说女子不能做事了我看马兄你这点就有些迂腐了,卓文君当垆卖酒,钟离春治国兴邦,这些女中豪杰,不都是千古佳话嘛,我支持你家夫人的魄力,是好样的。改日我一定到嫂夫人的饼铺去,尝尝现场烤出来的胡麻饼,那一定更香更好吃。”
马周赶紧摆手拒绝“哎,千万别,我不让她弄,就怕有这些个瓜田李下的,同僚亲眷往来啥的,将来说不清楚。她开那铺子,我从不让她提我,所以就连他店里的伙计都不知道她是我夫人。”
戴胄嚼着香喷喷的胡麻饼,看着马周的脸,心里掂量着马周的来意,马周怎么平白无故给自己带饼过来巴巴的跑来,专程送饼
“马兄此来,该不会专程来给我送饼吧”
马周也不待戴胄相让便往里面走,轻声说了句“说来话长,咱们坐下说吧。”脸上的表情已经从轻松换成了郑重“下午我收到一封信,一封匿名信。”
戴胄听了,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一封普通的匿名信,堂堂刑部尚书不会为了平常匿名信亲自上门的,果然,马周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像递公函一样郑重的递给戴胄“这信是送到我婆娘饼铺的,我那婆娘认得几个字,拆开看了,知道事关重大,提前关了铺子,专程给我送了信来。这饼也是她顺道带来的,我那婆娘了解我,知道我遇到了事,恐怕要加班,怕我顾不上吃饭,就给我带了饼。”
戴胄这才明白,为何马周会带胡麻饼来了。
戴胄还未拆开,马周已经开始讲述信的内容“信我已经看过了,主要是检举长安令魏叔琬的,说长安县有一件待办案子,事涉来京求婚的薛延陀可汗突利设,事关重大,但是长安令魏叔琬对案子态度暧昧消极,没有督促属下查案,魏叔琬自己又不上心,荒疏懈怠。”
“魏叔琬”戴胄念叨着魏叔琬,他看的很快,看完抬头对马周说“我倒觉得这写信的人有些奇怪。按信中的说法,这案子也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啊,刚刚发生了一天的案子,写信人凭什么判断魏叔琬办案不上心的凭什么说魏叔琬荒疏懈怠如果魏叔琬命令下属不办这个案子,或是暗示属下,信里就应该写明了,已经是匿名信了,就不怕被打击报复了,为什么不把魏叔琬荒疏懈怠和不上心的证据说清楚讲明白为什么写的这么含糊论办案,戴某还有些发言权的,有时案子不需要一开始就大张旗鼓的办,或许魏叔琬在思考办案的思路,又或许魏叔琬在暗中安排了人,秘密的彻查。”
马周点头“戴兄分析的有道理,我的想法跟你差不多,所以我也不信魏叔琬有意荒疏懈怠之举。”
戴胄拿着信不解的问“那马兄此来的意思是”
马周淡然的说“我觉得这信还有一点很蹊跷,所以特来找戴兄商量。”
戴胄皱眉问“哪里蹊跷”
马周指了指信上的字“这字跟魏征魏太师的字颇有些神似,有魏太师七八分的风骨。”
戴胄又低头仔细看了看,点头“马兄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魏太师的奏章我看过,这字确有几分相似。”戴胄猛然抬头,惊讶的望着马周“魏太师写匿名信,检举的自己的儿子这怎么可能”戴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可是他一时却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马周显然早有准备,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份公函,递给戴胄“这是长安令魏叔琬上次发往刑部的公函,我亲自调出来的。”
戴胄展开看时,马周特意又指了指匿名信“你看看魏叔琬的字体,两相对比一下。”
“难道”戴胄看了片刻,突然抬起头“这字体这笔意匿名信是魏叔琬写的他自己检举自己”戴胄觉得这事越来越蹊跷了。
马周也是一脸困惑“来之前,我仔细想过了,或许他有苦衷也说不定,查案吧,实在是投鼠忌器,不查吧,又不甘心,所以才用了这个法子,把案子不动声色的交出来,让我们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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