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凶人恶煞 > 正文 第87章 斗殴
    项江对着夜色中的站台哼了声苍白的光照下, 那些邪物再次一动不动。要是没有亲眼目睹它们转动,这些玩意儿接近于车站布景。

    “当没看见。”项江率先踏出第一步。

    背后浓雾翻涌,站台寒气四溢。

    葛听听把项江给她的防护灵器戴在胸口, 尽量挺直脊背。黄今缀在队伍最末, 看起来很想在这里就地打地铺。

    四位玄学岗谨慎地迈着步子, 在玉米地似的邪物丛中穿行。钟成说却走得笔直,穿模般越过一只只奇形怪状的邪物。

    被穿过的瞬间,邪物们哆嗦了一下, 变形的脸上露出深浅不一的不爽与谴责。

    看到这种离谱场景, 队末的黄今忍不住咋了个舌。静谧的夜色中, 响起惊天动地一声“啧”。

    夜晚太安静, 他没控制好动静。

    殷刃把轻笑转成一声礼貌的咳嗽。葛听听和项江一个没听懂,一个懒得理, 没人有反应。

    可惜黄今同志没躲过最该躲的那位阎王大人的注意力被吸引, 饶有兴趣地回头。

    “我记得你当初想死,为什么突然这么惜命”面对在队伍最末尾磨蹭的黄今,钟成说真诚发问。

    黄今无言地看了钟成说一会儿,心虚地吭哧“自杀也要挑死法好吗”

    “黄今又害怕了。”葛听听总结。

    黄今看起来很想翻白眼,但他坚强地挺住了。

    你知道你身边走着两个啥吗, 无知者无畏啊小葛

    “项先生,我们要去哪”黄今强行转移话题,“这里邪物为什么这么多刚才的雾又是怎么回事”

    项江难得斜了他一眼, 耳朵上的夸张耳饰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更升镇上一任镇长叫什么名字任务资料上有。”

    “不记得了。”

    “资料不看, 没资格问东问西。”项江哼了声, 扭过头, 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架势。

    邪物横行的站台被项江甩在身后, 雾气顺着一行人的脚踝流淌。夜雾之中, 殷刃隐约能看到更升镇的轮廓。

    只看建筑类型,它与一般山镇没有多少区别。除了高楼密集些,这里只多出镇中央的环形线。这个时间,轨道的灯没有熄,地铁也没有停下,长长的列车在环形线上奔波不止。

    剩下的“显眼地标”,就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了。

    两栋高楼中蜷缩着巨大的人类骸骨,与楼房差不多高的瘦影在建筑间漫步。天上不时飘过奇形怪状的未知物体,说是云嫌低,说是生物又显得太高太大。煞气如同击中礁石的波浪,在各个建筑之间撞击飞溅。

    活脱脱一个现代邪物博览会。

    钟成说什么都看不见,葛听听年轻单纯,见项江走得毫不犹豫,她也跟得安心。黄今的步子慢了又慢,表情愈发痛苦,殷刃忍不住想到被项圈勒扁脸的柴犬。

    有点可怜,看来档案馆的遭遇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鬼王大人充分展示了身为危险邪物的关怀,他退到队伍最末,安慰地拍拍黄今的肩膀。后者全身一震,看着恨不得脚底板拖地。

    好在他们的目的地不远,黄今的纠结没有持续太久。

    项江把他们带到了一所民宿。

    民宿地处镇子边缘,分了上下两层。它顶着老式青瓦斜屋顶,前头围了个撑满树冠的小院。民宿旁边的路灯少得可怜,整栋建筑泡在药汤似的黑暗里,只有几扇窗户有气无力地亮着。

    殷刃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准据点。

    自从在这个时代

    苏醒,他从没见过这么标准的鬼屋黑掉的窗户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树冠里面不时晃出几根绝对不是树枝的东西。建筑附近不时滚过低语,它们混在草木摩擦声里,叮咬着众人的耳廓。

    小院门口立着十数个三米高的人影,衬得里面唯一的活人格外显眼,像断掉的半颗牙。

    见他们接近,那个稍微有点发福的人影一路小跑,冲到一行人面前。

    “识安的项江”那人嗓门挺大。

    “任女士。”

    项江收起话语中的不耐烦,勉为其难地冲几人打了个手势。

    “这位是更升镇的现任镇长任吉莹,调查期间,咱们就住在这里。”

    “嗨,叫啥女士,叫任姐就好,女士听着多拘谨。”

    任镇长冲他们招招手,语速堪比倒豆子。她瞧着三十多岁,被路灯照得粗鼻子细眼,不算漂亮,但带着点儿活泼。任吉莹留了齐肩短发,衣服印着非常鲜亮的卡通图案。

    “这里是我家,房间管够。来来来,快进来歇歇。”

    任吉莹家的房间够是够,就是快满员了。看来这位任镇长本人偏科学岗风格,殷刃看向那些塞满各式邪物的窗户,嘴角抽了抽。

    任镇长目光一凝,她似乎误解了殷刃的表情,笑得有点不自在“各位第一次来这里咱们镇子情况特殊,正规旅馆可能不怎么咳,方便。”

    “怎么不方便”钟成说问得很认真。

    任镇长引着五个人往自家院子里走,边走边摇头“这话不该我说,但更升镇其实挺排外的。你们几个都是外地人,住出去绝对会吃亏。”

    钟成说看起来还想再问,被项江一阵咳嗽止住。

    “任女士,到这就行了,我记得房间在哪。”他粗暴地截断对话。

    “哎好吧。”

    “你们老实待在这,我一个小时后回来。无论发生什么,绝对不要擅自出院子。”

    几个小时后,项江给他们撂下这句话,一个人出了门。

    知道内情的殷刃与钟成说面面相觑。

    这处刑任务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截至目前,除了这个地方本身问题有点大,他们的任务可以说是平平无奇

    特调九组来到更升镇的第一个任务,清理房间。

    当然,这个“清理房间”不比普通打扫。工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把房间里赶春运似的邪物打包、分类、扔到院子外头。完事还要在门窗上绘制驱邪阵法,以防视野和出口被遮挡。

    物理层面的清理完全由小钟同志负责。

    看得出这家民宿八百年没用过,地板上积灰积得可以种红薯。殷刃和钟成说住了这么久,此人今天打的喷嚏比先前两个月加起来还多十倍。

    这人“啊啾”到后面,鬼王大人甚至有点提心吊胆,唯恐钟成说把脑浆子打出来。

    直到项江离开,钟成说的鼻头还是红通通的。

    趁两位队友移开视线,殷刃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钟成说没躲,他眨了眨眼,鼻头触感温热微弹。殷刃的食指一触即收,指腹的触感残留了足足半分钟。

    “不好意思啊,今天工作太忙,没来得及收拾。都辛苦了,吃点东西。”

    项江前脚刚走没多久,任吉莹后脚来拜访。她当着众人的面冲了一壶蜂蜜水,又放下一大盒包装完整的肉松饼干。

    然而除了殷刃,没人有力气支持任镇长的夜宵工作。

    葛听听在刚清扫完的地上坐下,累得双眼发直。黄今蹲在房间角落,他屏息凝神,怀抱一个警戒用

    的罗盘灵器,假装自己是杂物的一部分。

    那罗盘灵器疯了似的乱转,黄今看它的目光几乎是绝望的。

    任吉莹倒也爽快,见两人不在状态,她没有强行拉他们聊些有的没的。年轻的镇长收起托盘,起身要走

    “怎么着,有种你捅我啊”沙哑而愤怒的吼叫扯破夜色,听着像个中年男人。

    “你他妈还有脸叫”另一个声音比前面那人的动静还大,“傻逼,再叫我真把你的头给剁下来”

    两人在院子附近高声叫骂,任吉莹的身影凝固在门前。

    “再说一遍叫谁傻逼呢你再说一遍”

    “你们家先找的事吧啊我刚买的车就给蹭了,哪儿给你们的脸闹”一个泼辣的女声加入战局,声音足以传出十里地。

    “谁他妈闹了就那破车,我不惜的跟你们家计较”

    “别吵了,呜呜,爸爸别吵了”嘶吼怒骂中,隐隐漏出一个孩子的声音。

    孩子话音未落,嘈杂中又多了道破音女声“行了老公,你赶紧把刀放下”

    “儿啊”老人的嗓音长吁短叹,“谁来救人,救人”

    院子外叮呤咣啷的动静越来越大。斗殴交响曲里充分混合了成人的叫骂、小孩的哭泣、老人的哀叹,节奏与力度恰到好处,让人心烦意乱。

    垃圾桶哗啦啦倾倒,栏杆咣咣被砸。时间过去了十几分钟,外面的人非但没有消停,反而吵得更加变本加厉。

    这间房子是民宿里最大的一间,拥有半隔断的三个卧室,大小得有小一百平。建筑隔音做得挺好,可惜双层玻璃也拦不住外面尖锐的吵闹。

    眼见外面吵得没完没了,殷刃叼起啃了一半的饼干,跑到窗边观望。钟成说紧跟在他身后,黑漆漆的眸子同样看向窗外。

    黄今人蹲在墙角,屁股有点稳不住了“要不报警吧”

    “别管外面的事情。”任吉莹仍然停在门口附近,她一改之前的活泼声线,话语有些沉重,“相信我,千万别插手,他们两家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怎么说”殷刃顺势接话。

    “没什么值得说的。小项叮嘱过你们吧,无论什么事也别出院子。”任吉莹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几乎要被窗外的骂声与惨叫盖过。

    说完这句,她握紧托盘,低头匆匆离开了房间。

    这任务越来越有意思了。

    殷刃扭过头,再次望向争吵发生的方向,他并不意外地发现,自己仍然什么都看不见

    小小的院落外站了满满当当的邪物,还不算项江刚扔出去的那些。

    邪物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而来。瘦影在围墙外蹲下,仿佛一片黑皴皴的松林。巨大的骸骨头颅靠在门口附近,孔洞的眼窝像是要吞噬一切。无数鼻歪眼斜的厉鬼立在院墙之上,摩肩接踵,把任镇长家的院子围了个密不透风。邪物们高矮相间,还搭出了某种怪异的层次感。

    打眼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住在哪个林中小屋。

    别说打架的人,连院子门口的路灯都给邪物们遮了个严实,殷刃只能看见院子里的物件摆设。

    好在和车站差不多,邪物们只是静静看向他们,没有进一步动作。

    而在邪物构成的“围墙”之外,吵嚷还在继续。

    外面吵得火热归火热,殷刃没有插手的打算。他第一时间感受过,这场斗殴里没有半点杀气,以他的经验判断,那帮人最多断一两条肋骨。

    想到这,他下意识看向身边的钟成说作为海谷市优秀市民,九

    组第一报警狂人,不知道钟成说会不会干涉。

    钟成说挨着殷刃站着,一双眼直直看向争吵爆发的方向。

    殷刃记忆里,冲突地点附近有个路灯。但给邪物森林一遮,殷刃还真不记得“科学岗能见度”能有多少。

    他只知道钟成说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也没有掏手机的打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钟成说瞧够了窗外。他回到自己的行李包前,掏出火车上没看完的专业书籍。接着他紧挨殷刃站好,手上哗啦啦翻着书本。

    此人姿态很是放松。

    “没什么大事,我们最好听项江的安排。”作为唯一的科学岗,钟成说一边看书,一边言简意赅地表态。

    黑暗的窗外,尖叫、悲鸣、怒吼交相辉映,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喀嚓断裂。斗殴交响曲到了最震撼人心的阶段,此人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刚才你看见什么了”殷刃压低声音。

    “他们没有打架斗殴。”

    钟成说翻动书页,小声咕哝。

    “两对成年男女,一个小孩,一个老人。六个人在附近街道边站了一排,相隔至少一步远。他们只是嘴上在喊,手上砸周围东西,实际上碰都没碰对方。”

    殷刃“站了一排”

    “嗯,正对我们的窗户。”

    钟成说平静地回答。

    “像在等我们出来。”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