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不动心的白月光(穿书) > 正文 第58章故人
    不出燕人所料, 在燕地使臣去往埕陵表达了燕、越两地的想法后,殷王果然大怒。但燕人挑选的这个时机太好, 殷王不希望太子的登位仪式受到影响,因此还是忍着怒气答应。

    消息传来长颍后,长颍满朝上下欢呼不止。

    不到三日,皎皎就随着越鲥开始了赶赴燕地的行程。

    一切果真被他料中。

    皎皎坐在马车里,想到自己今生居然还有回祈水郡的一日,仍旧是有些回不过来神。

    越鲥见她接连几日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也随着想起皎皎与他说过的身世。祈水郡毕竟是她待了那么多年的地方, 她对那地方有眷恋也正常。

    即便知道皎皎的表现情有可原, 但越鲥仍旧是有些醋。

    他想,她爱长颍须得爱过祈水郡才行。祈水郡只是她童年所居住之地,长颍才是她要待一辈子的城市。

    想起要留皎皎在长颍, 越鲥又想起了皎皎的娘, 那位远在魏国王都的魏王后。

    他开始头疼起来到底如何才能把魏王后带来长颍

    玉年说得没错, 尽管他没有称霸六国的野心, 但哪怕为了皎皎, 为了他自己,他也得让越国再次强大起来才是。

    越鲥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此次远赴燕地的祈水郡, 乃是越鲥成为越王来第一次远行。

    随行的宫人侍卫众多, 浩浩荡荡, 达千人之数。从随侍的奴仆、马夫厨娘到保护国君安危的侍卫士兵,应有尽有, 派头的确不小。

    没办法,毕竟是去和其他两地的国君会面, 安危必须要考虑, 其次面子也不能输。越人最看重面子, 就连这次越鲥与其他两地的国君会面穿的衣衫,都是宫中几十位绣娘熬夜精心准备的新衣。

    车队从长颍出发,向着燕地的祈水郡而去。

    燕人之所以把这次的会盟定在祈水郡不是没有原因的。在祈水郡之前,幽平郡位于越、殷、燕三国的交界,但是多年前幽平郡被殷人夺走,祈水郡便顶替幽平郡成了燕国与其他两国的交界城市。

    殷、越两国有仇,会盟地点放在这两国都不合适,既然会盟是由燕往牵头,那么地点自然也该放在燕地。

    果不其然,越国和殷国的人都没有对这个会盟地点提出异议。

    长颍距祈水郡太远,便是有意加快行程,一路奔波赶去也要十日左右。

    舟车劳顿,人哪怕整日坐在马车上,也不会觉得太舒服。但是幸好路上也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让旅途变得没那么无趣。

    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越鲥掀开车帘,看了外面一眼后,笑道“是有新人在迎亲。”

    除了画舫上演的女儿戏,皎皎还从没见过越人成亲的情景。

    她跟着向外看去,只见外面一位穿着红衣衫的新郎正背着新娘,笑容灿烂,高声歌唱着新婚的贺词,在两边亲友的喝彩和嬉笑声中,一步步向前走去。

    他走得稳健,长相普通,但一双眼却亮如星辰,满满的都是喜悦。新娘伏在他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含羞带怯,眼中同样柔情万种。

    此情此景,谁看了都忍不住要面带微笑。

    皎皎虽不认识这对年轻的新人,但还是为他们感到高兴。她由衷道“真好。”

    越鲥的目光落到这对新人耳上同样的坠子,失神片刻。

    他不由自主地抚上自己的耳垂,许久才道“是很好。”

    皎皎被他的动作吸引,顺着看过去,才发现他的两个耳垂也有小小的洞眼。

    想起越地男子有佩戴耳坠的习惯,她笑“越鲥,我没见你戴过什么耳饰。”

    越鲥摸了摸耳垂“我从小不爱戴坠子,后来没怎么注意,洞眼就合上了一只。”

    “合上了也没什么。”

    皎皎注意到他抚的耳垂是右耳,愣了一愣,安慰他“不是非戴不可的。”她老实说出心里话“你长得好看,戴不戴都很好看。”

    越鲥的眸光从皎皎白皙漂亮的两个耳垂划过,心里生出几分异样。

    指尖摩挲几下耳垂,等皎皎从外面收回视线,复又低头看书,他才自言自语似的低声喃喃“将来还是要戴一次的。”

    十日后,从长颍出发的车队终于抵达燕地。

    皎皎一想到自己离祈水郡越来越近,一颗心也不由高高悬起。重新回到故地,即将见到故人,总是令人忍不住生出近乡情怯的情绪来。

    马车在城门口停下的时候,她忽的问身边的越鲥“越鲥,我和你认识两年多了,你觉得我现在和两年前相比变化大么”

    越鲥不知她为何如此问,但还是回答“我觉得变化不大。你一直是皎皎。”

    说得也对。她一直是她。

    皎皎想了想“是这个道理。”

    她焦虑的心情被越鲥的一句话抚平。

    前去与城门守卫交涉的侍卫回来,向马车里的越鲥回复“国君,燕王说客栈简陋,因此特地在郡守府扫榻相迎,邀请您和殷王在会盟期间住在郡守府里。”

    越鲥摆手“那就听燕王的吧。”

    他没注意到身旁皎皎握着书的手一瞬间捏紧的动作。

    来自越地的国君车队终于进入祈水郡内。越人一部分人随着越鲥进入城中,一部分留在城外,暂时驻扎下来。

    皎皎坐在马车里,听着马车外祈水郡百姓说的熟悉的雅言,恍然隔世。

    居然真的回来了。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种如置梦境的感受在进入郡守府后更加强烈。开门的杂役低着头,皎皎还是认出他就是那位给自己问早安问了好多年的福润。

    福润人拔高很多,一直低头,和她印象中偶尔会同她开几句玩笑的模样有些不同,看上去稳重许多。

    皎皎的脚步在经过他时停了一下,但见越鲥回头看来,还是继续提步向前走。

    她跟在越鲥身后,与他一起随着郡守府内引路的奴仆向前走,穿过花园,每走一步,过往的记忆就再次浮现在脑海中,清晰地像是发生在昨日。

    这条路,这个花园,她怎么会不熟悉。

    有好几年,她都是挎着装满糕点的小篮子来这里,每日都要走过这条路,每日都要穿过这个花园。

    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在越鲥的坚持下,皎皎和他住在一个院子的相邻的两间屋内。

    两人还没到院子里还没多久,燕王就派人来请越鲥去主厅,既是作为地主宴请越鲥,也是要与他说话。

    被遣来的燕地奴仆说“殷王还未赶到祈水郡。国君说是想先与您说两句话。”

    这是在殷王来之前先对一对各自的想法

    玉年了然,劝越鲥“我们该去听听燕王对于这次会盟的具体想法。”

    无法推拒,越鲥只能留下皎皎一人在院子里,对她说“我这次赴宴,应当要很晚才回来。你若是肚子饿了就与仆人说,让厨娘为你做。”

    皎皎沉默片刻,却抬眸看他“稍作修整后,我想出去郡守府走走。”

    顿了顿,她道“越鲥,城里有许多看我长大的人。他们曾经待我很好。我想去见见他们。”

    越鲥愣了愣,道了声好。

    迟疑一会儿,他嘱咐道“记得带上两个侍卫再出门,不然我不放心。”

    皎皎点头,越鲥这才留下几个奴仆和侍卫在院中,转身带着玉年去赴宴。

    越鲥一走,院子里的侍卫也走了大半,空荡了下来。

    皎皎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饭菜垫下肚子,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侍卫出了门。

    在祈水郡,她实在是有太多想见的故人。

    这是寻常又不寻常的一日,十七和以往一样正在街头卖货,和一位相熟的客人聊着近来成中发生的新鲜事。

    客人来替孩子买不倒翁,十七蹲在地上,一边在自己的货箱里扒拉东西,一边和客人瞎聊天“嗐,最近城里谁不是夹紧尾巴做人呢我十七祖上真是冒了青烟,有朝一日居然能够和三位国君待在一座城里。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日。”

    客人也不急着马上要货,站在原地等十七找东西,慢悠悠地与他聊下去“也是。”

    他与十七透露“我年前还想着要去一趟雍阳,看看王都的风土人情,哪里料得到”

    剩下的话他没说全,十七却听懂了。

    哪里料得到他还没出发,久居王都的国君居然带着一大群人先来祈水郡了。

    十七终于从货箱中扒拉出不倒翁。

    他起身把不倒翁递给客人,从客人手里接过钱,听客人压低声音道“你上午看到了没,越王的车队已经进入城中。”

    燕人是不习惯谈论国君的,但人都爱看个热闹,客人笑了声,悄声同十七分享消息“我也算去过许多地方,知道燕地的一些事情。听说越地多美人,这次来的国君年纪虽轻,但爱美人更是出了名。据说现在在越地,人人都知道他爱极了一女,半点都离她不得,就连国君游街,也要把她带上高轿。”

    说到这,客人想不通“到底是长成什么样的美人,才能被一国之主爱重到这等地步”

    说起美人,十七收钱的动作顿了一顿。

    他一向是个嬉皮笑脸的人,这会儿脸上的笑却淡了几分。半晌后他才回过神来,表情奇怪“你难不成忘了,我们祈水郡多年前也是有过美人的”

    他哼笑“我想不出更好看的样子了。”

    客人知道他在说什么,面容也跟着怅惘一瞬。

    他叹道“长乐巷那一家可惜了。”

    但也不敢多说。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间,十七的摊前忽然来了别的客人。

    是一位头戴帷帽、身着华服的美人。

    按理说,这女子戴着帷帽,十七应当不知道她的长相才是,可是任谁看到这样一个人,都不会怀疑她是美人这件事。

    燕地的人爱着青衫,这名女客也着青衫。

    可她衣衫上的青却与燕人常穿的青不太一样,颜色浓重,更偏向绿。衣衫是由上好的布料制成,上面的花纹漂亮精致得不像是绣上去,反而像是世间难得的画师画上去一般。

    这一身衣衫太漂亮。

    有时候太漂亮的衣衫不适合被人穿,因为会压去穿衣的人的光彩。但这样漂亮的衣衫穿在十七面前的这位女客人身上,反倒让人觉得刚刚好。

    半长不长的白纱只能堪堪遮住女客的下巴,露出比白玉还要白的脖颈。

    她是纤瘦的,却不是纤弱的,亭亭玉立站在那里,便是一道风景。往来行人都不由悄悄看来,觉得她有一种燕人欣赏的青竹风骨,但隐隐又有一种燕人少有的风流模样。

    这种风流,一般是属于越人的。

    十七心中一凛,不知道刚才的聊天有多少被这位女客听去。

    见到女客身后站着两位不似燕人的佩刀侍卫,他身子微躬,小心翼翼问“请问贵客是要买什么”

    女客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动静。

    半晌后她才弯腰,从十七身旁的木架子上随手拿了一张白猫面具,把一块金子递到十七手中“我只要这个。”

    金子这是哪里来的有钱人

    这还是十七人生第一次见到金子,他被吓得后背出了冷汗,战战兢兢道“贵客,这么多钱,我我找不开。”

    女客笑了笑,轻声道“不用找。全是你的。”

    说完,她站在原地,莫名其妙地对十七说了声谢谢,这才转身离开,朝着青石巷的方向走去。

    徒留下十七还懵在她的一句谢谢中不明不白,等她走远,才和之前聊天的客人面面相觑。

    “我的个娘咧”十七捧着手里的金子,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他咋舌“越人当真是钱多,金子都是随随便便给的。”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哪里来的这么傻又有钱的客人她明明戴着帷帽,买面具做什么用。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

    皎皎拿着白猫面具,向着青石巷走去。

    她记得当初与荆南枝逃命时,在出城的时候,十七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帮过他们。她知道十七没认出自己,倒也没多失落,留下一金给他便离开。

    祈水郡与她离开时差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变化。

    皎皎走在青石巷里,路过多年前与芸娘一起卖糕的店铺时停下。

    这里已经换了另一家做糕点,店面是开着的。

    皎皎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循着记忆,来到夏酉的铺里。

    还没走进去,她已经听到铺子里传来夏酉熟悉的声音。多年过去,他的声音似是苍老了几分,但仍旧是活力满满,很有精神。

    “我都跟你说了,这雕花要这么雕你这个笨小子,怎么就学不会,真是累死你师傅了。我教你这么多回,你怎么就是学不会。”

    男孩委屈的声音响起“师傅,这雕花真的就是很难嘛握刀刻花,既要力气大,又要手稳,我才十二,哪里有这本事。”

    夏酉道“十二怎么了,十二也能雕花”

    他哼了一声“你当初有个师兄也是十二岁跟着我学木工的。我和你说,他来了才三天就会拿刀雕花了,人还细致,从来没有刻坏过一块好木材。”

    男孩疑惑“师傅你没唬我吧我没见过什么师兄。师兄去哪里了”

    夏酉说不出话来了。

    他忽的生起闷气来,对小徒弟说“问问问,就知道问,再问下回不给你买零嘴吃了”

    皎皎面色的笑淡了几分,眼神也有些黯淡下来。

    她站在门外,敲了敲门,发出两声声响,打断了屋内两人的对话,引得他们看了过来。

    皎皎把侍卫留在外边,自己一手拿着白猫面具,一手去扶头上的帷帽,无声笑了笑,轻声开口“好久不见,夏酉叔叔。”

    小徒弟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懂这位从没见过的女客为何会喊夏酉叔叔,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

    他偏头看去,才发现是刚才还在斥责他拿刀不稳的夏酉自己没拿住刻刀,手一抖,任由刻刀落了地。

    不仅手是抖的,他人竟也是有些抖的。

    夏酉看着她,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名字已经脱口而出“皎皎”

    皎皎看着他微白的鬓发,心中一酸。

    她摘下帷帽,对着夏酉笑“夏酉叔叔,我回来看您。”

    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加了句“您看,我还活着。”

    还活着。

    夏酉眼中泛起泪光,他喉头哽了哽,悄悄摸了摸眼角,笑“还活着就好,还活着就好。”

    他其实还想问问南枝和芸娘的事情,但见皎皎眼底的水光,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咽下去。

    有些事不必问太多。

    皎皎陪着夏酉在铺子里坐了会儿,聊了聊天。

    她没有说太多,只说自己阴差阳错去了长颍,和他说了些长颍与祈水郡不一样的风俗,努力让这段日子精彩一点。

    夏酉安静地听她说话。

    等皎皎半个时辰后起身要离开,他才道“皎皎,能看到你长大,我真的很高兴。”

    皎皎笑了笑,没有多说,离开的时候偷偷在夏酉的身旁放下早就准备好的金子。

    十七见了,夏酉见了,接下来去哪里

    该去家里看看。

    皎皎循着记忆里的路线来到了长乐巷里。

    她留下侍卫在长乐巷外等着,独自踏在长乐巷的青石板上,想着还年幼的时候,她也是这么一步步踏着青石板回家的,心情更加奇妙。

    街角有碎石子。

    皎皎随手捡起一块石子,想到巷子里曾有一群顽劣的男孩追着自己骂野种,而那时候的自己还不仅不怕,反而拿着石头追着一群男孩跑,气势汹汹得很,不由笑出声来。

    “我长大啦。”

    巷子里没人。她自言自语,把碎石子朝着印象中那些男孩站的位置扔过去“现在他们再来骂我,我更加不怕他们。”

    被自己的幼稚笑到,皎皎在原地乐了半天。

    她站在祈水郡的青石巷里,站在她曾经无忧无虑长大的地方,有一瞬间觉得她其实还是当初那个皎皎,那个每日挎着小篮子、篮子里都是香甜糕点的皎皎。

    皎皎拍了拍手,拍去满手的尘土,脚步轻快起来,来到住了多年的家前。

    “不知道有没有住进新的人”她犹豫着抬手想去敲门“希望是个善良人。愿意让我进去看一眼也好。”

    哪知道手指还没叩上木门,门却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风从门内吹来,掀起帷帽的白纱,皎皎闻到风中有淡淡的花香。夹杂在花香中的,还有一种极淡的香,似是竹香,又似是松香。

    是很清冽的味道。

    手中的白猫面具悄然落地。

    皎皎微微仰头,神色愕然。

    有人捡起了她的面具,低头认真地拂去面具上的灰尘。

    他擦得细致,直到把那白猫面上的污垢擦得一干二净,才把面具重新递过来。

    青年抬起头,对上皎皎的视线,眼底隐有波澜。

    多年不见,他与皎皎印象中还是一个模样,清雅柔和,如白玉皎洁,又如青山松翠。

    皎皎久久看他,一时间失了言语。

    其实早就知道会与他见面,但皎皎不知道这次见面会来得那么突然。

    她那么猝不及防,他却平静地像是等候她已久。

    皎皎不说话,也不接过面具。

    终究还是崔宿白先认输。

    他无奈地笑了笑,收起面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皎皎许久,说的第一句话是“皎皎,这些年过得好吗”

    不好。很不好。

    皎皎的眼里的泪突如其来地下来了。

    她双手捂着眼,无法控制眼泪的落下。

    哪怕一直用手去抹,却还是怎么也擦不干净眼泪。

    太奇怪了。

    皎皎想,明明她在夏酉面前可以装得很好的。她可以隐瞒夏酉这些年的许多事情,只挑拣一些趣事和夏酉说,假装自己过得也很好。

    可是现在,她却连一个笑都假装不出。

    在他一句清清淡淡的“过得好吗”的问候下,她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见到家长,眼泪终于有了可以宣泄的地方。

    皎皎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过得好吗

    过得一点都不好。

    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累,和很多人失散,很多次差点死了。

    这个世道怎么这么难啊。

    想活着怎么就那么难啊。

    皎皎无声落泪,崔宿白站在她面前,安静地陪着她。

    他低下头,想去为皎皎擦眼泪,但想到手刚刚擦过面具,于是在空中停了一瞬,还是无力地放下。

    “对不起。”他对皎皎说的第二句话是,“对不起,皎皎,没有兑现诺言保护好你。”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