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大汉第一太子 > 正文 第0285章 樊哙回来了啊···
    “公卿百官,都回去了”

    语调清冷的一问,见春陀只赶忙一点头,刘盈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微一挥手,示意春陀退下。

    待宣室殿内,再次只剩下自己一人, 刘盈终是满怀思绪的坐上御榻,更索性躺了个大字出来。

    “呼”

    “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满是疲惫的发数一声长叹,刘盈的面容之上,更是顿时涌上了些许苦涩,与无奈。

    今日, 发生在长信殿的那一幕,或许朝臣百官还没反应过来。

    但作为如今天下, 堪称最了解吕雉的人, 刘盈,看的实在是再明白不过了。

    双簧戏

    吕雉亲自搭戏台,并和名角儿曹参一起,唱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双簧戏

    而这场戏的曲名,便应当是宣示

    或许在外人看来,今日发生的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卢绾叛逃匈奴,曹参建议诛杀留在汉室境内的所有卢氏族人,却被吕雉委婉拒绝。

    表面上看,今天的事,就是这么简单。

    但透过现象看本质,就不难发现今日这件事,绝不仅仅只是这么简单。

    现在,是什么时候

    先皇刘邦驾崩,刘盈年幼即立, 汉室百废待兴,主少国疑

    在如此微妙的时间点,作为皇权保险锁的太后吕雉,其一举一动,都必然暗含着海量的政治用意。

    而曹参今日的表现,便是吕雉的第一层用意

    “得边关之报”

    “呵”

    “母后这是借曹参的口警告朝臣只要愿意,便是逃去匈奴的卢绾,也绝逃不脱母后的手掌心”

    又是一声满带萧瑟的哀叹,刘盈只憋闷的翻了个身,朝御榻以里的石壁方向侧躺了下来。

    今日这场政治秀,表面上看上去,只是身为朝堂临时掌控者的吕雉,同未来的丞相曹参,就卢绾应该怎么处置这个问题进行了简单的交流。

    但其中暗含的第一层用意便是都看好了,只要哀家愿意,就连逃到匈奴的卢绾,哀家也动得

    至于随后,吕雉隐晦的表达出许卢绾戴罪立功的意图,顺势下令长安侯府一切如故,岁给丰邑租税, 则是大棒挥下之后, 给公卿百官的甜枣,或者说定心丸。

    看看,卢绾一个叛贼,哀家说不计较,就能不计较

    过去那些跟哀家过不去的刺儿头,也不用磨磨唧唧的了,赶紧上来跪地磕头,报效太后吧

    就这么一收、一放,原本被刘盈视作登基头五年之首要强敌的元勋功侯集团,便被太后吕雉易如反掌的拿捏住了。

    最关键的是就连这一收、一放的媒介赦卢绾谋逆之罪,许其戴罪立功,也是卢绾谋逆,叛逃匈奴一事最完美的解决方案

    “老辣”

    “再也没有比这个词,更贴合的形容了”

    在前世,刘盈虽然知道老娘很厉害,厉害到能让老爹都不敢轻举妄动,但具体厉害到什么程度,刘盈却根本说不上来。

    而这一世,或者说这一刻,刘盈心中,终于有了明确的认知。

    如果说已故的太祖皇帝刘邦,是野路子出身,深讳以厚黑为核心的帝王之术,那吕雉,便掌握了教科书级的正宗朝堂权谋之术

    换个说法,便是先皇刘邦,凭的是个人性格本有的厚黑,以及对人心的理解,再加上后天的历练,才成为了一个合格,乃至英明的君王;

    而吕雉,却是极具底蕴的权谋之术掌控者

    放在后世的影视界,先皇刘邦,大概会是一个跑龙套出身,最终拿到影帝的励志按理;

    而吕雉,则是自小稳居优秀线上,科班出身,基础雄厚的专业人士。

    这样一个专业人士,在过去,是太子刘盈的护身符;

    在如今,是少年天子,以及脆弱的刘汉社稷的保险锁;

    但未来

    “呼”

    “但愿未来,母后,还是那个母后吧”

    “毕竟百年之后,为母后焚香祭奠的,是朕,与朕的子孙后嗣”

    “这古往今来,哪有侄子悼念婶子的道理”

    稍安慰自己一番,刘盈也只好放下心中的顾虑,将注意力转移在了这件事的本质之上。

    不得不说,吕雉今日对卢绾叛逃匈奴一事的定性,绝对堪称教科书级别

    要说卢绾,一个坐实了谋反之名的异姓诸侯,别说是族诛了,便是朝堂下令天下凡卢氏者死,也绝对算不上太过分。

    但从理性的角度来看,杀几十上百,乃至全天下所有姓卢的人,根本无法对已经发生的事,产生任何影响。

    卢绾已经跑去草原了,大概率不会回来,也回不来了。

    对于自己留在汉室的族人,恐怕在决定逃跑的那一刻,卢绾也早就做好了下辈子再见的心理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吕雉的决定,便算是一个合格的政治人物,所能作出的最正确的选择了。

    就事论事,一切决定都以利益为核心

    卢绾北遁匈奴草原,已经是既定事实;再追究卢绾判汉匈奴,也根本无法为汉室带来什么好处了。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将过去的事翻篇,重新看待卢绾这个人。

    说的再具体一些,就是不再将卢绾视作判汉降胡的汉奸;

    而是视作一个从天而降在匈奴草原,且大概率会受到匈奴单于庭重视,能轻易或许草原内部讯息、情报的汉人

    这样一来,卢绾的问题,就非常简单了。

    邻居家的大块头,有个我家亲戚

    那还管什么以前关系好不好啊

    倾家荡产、卖血卖肾,都得把这个亲戚哄高兴了,好打听打听隔壁家大块头,最近究竟在干嘛

    今日的吕雉,便是这么做的。

    恢复卢绾长安侯的封爵,并给予与一万户食邑相当价值的租税,看上去是稀松平常。

    但别忘了。

    吕雉交代相府每年拨给空无一人的长安侯府的,可是每年百金

    如果真的是安一万户的食邑,那这一万户的租税,一年也不过是二十万石粟米。

    放到市面上,按照今年的粮价,二十万石粮食,便是一万万钱。

    听上去,一万万钱,似乎价值远不止百金。

    但须得一提的是百金,指的可是一百斤黄金

    一万万钱堆在一起,或许有一座房子那么大,而一百斤黄金,却大不过一条人腿。

    可放眼天下,可有人愿意拿手里的一百斤黄金,去换铜钱一万万

    别说是汉三铢等假币、劣币,以及旧式战国刀币,乃至于如今的汉五铢了,便是曾经的秦半两,都未必能有那么大的价值

    倒也不是说,百金比一万万钱更值钱,而是有些东西,是必须要用黄金才行的

    就好比如今的元勋功侯、关东诸侯,从今年开始,每年要上贡给太庙高庙的酬金,可能用铜钱取代

    还有那些家中藏有先贤典故,却又敝帚自珍的人,可愿意用手中的书籍,换来一座由铜钱堆起的小山

    别说是元勋、诸侯的酬金,以及书籍的买卖了,就连高门显贵护送贺礼,都是可以送金,不能见铜

    所以,吕雉下令相府调拨给长安侯府的那百金,单从不可取代的货币属性上,价值就远高于一个食邑一万户的封国,所能产出的租税。

    尤其吕雉所说的,是每年一百金

    要知道如今的府、库加在一起,都未必能凑出来一千斤黄金

    可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后,卢绾的子孙后代有幸回到汉室,那长安侯府,就会有成千上万斤黄金任君采摘。

    刘盈也很确定,这个极具示好意味的举动,也必然会被传到远在匈奴草原的卢绾耳中。

    这,也正是吕雉将此事,大咧咧摆在朝议之上的原因。

    卢绾,是丰沛元从

    就算判汉降胡,卢绾和一些胆肥的丰沛籍元勋功侯之间,也必然会维持一定的联络。

    尤其是在吕雉明示自己无意追究卢绾的前提下,必然会有更多的丰沛元从,以为国打探做由头,和卢绾往来联络。

    如此一来,汉室此番遭受燕王卢绾判汉降胡的打击,就将被太后吕雉巧妙地化为燕王卢绾忍辱负重,深入匈奴腹地,为汉室刺探敌情

    “差点远”

    “朕离母后,还差的远呐”

    苦笑着发出一声长叹,刘盈终是从榻上坐起身,眉宇间,却又再次带上了一抹郑重。

    如果单只是借卢绾一事布威、施恩,从而快速掌控朝堂,那今日的朝仪,绝不会提前变成百官功侯齐聚会的准朔望朝。

    刘盈也不可能前脚下令太后居长乐而主朝政,后脚就因为老娘想掌控朝堂,便再也顾不上其他。

    这个问题,早在朝仪开始之前,就已经有预兆了。

    平平无奇的常朝,太后又没下令举朔望朝,那些个身无官职的功侯贵戚,为什么要自发与会

    尤其是因年幼而尚未摄政,自夏四月,先皇刘邦驾崩以来,便几乎没有再出现在长信殿的少年天子刘盈,又为什么会出现在今日的朝议之上

    这个问题的答案,与刘盈前世的某一段记忆,几乎算得上是完全契合。

    太后吕雉,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以木渎为质地,长、宽各一尺一寸,从万里之外的幕北草原发来,署名为挛鞮冒顿,指名道姓写给太后吕雉的匈奴国书

    这,才是今日这场平平无奇的常朝,却惹得天子刘盈、赋闲功侯等不该出现的人齐聚于长信殿的原因。

    尤其是对游戏重开,几乎完全了解那封国书所写内容的刘盈而言,今日这场常朝,更是非去不可

    但不知是不是刘盈的记忆错乱,又或者是再次重生引发的蝴蝶效应百官功侯预料中所该发生的,以及在刘盈前世发生过一次的那件事,却并没有发生在今日的朝议之上。

    那封本该被吕雉含怒甩出,扔给百官揽阅的匈奴国书,今日也是丝毫不见踪影。

    这,也正是刘盈此刻心绪沉重,又疑虑重重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变故,让母后忍着胸中的滔天怒火,将那封国书暂时压下了呢”

    刘盈很确定,吕雉并没有收到匈奴国书的可能性,几乎无限接近于零。

    那封匈奴国书,可是今儿一大早,被一名自云中飞驰而来,并不断高呼匈奴使者叩关请见的八百里飞骑带入长安的

    匈奴使者叩关,请求南下以至长安,要说没有带匈奴单于的国书,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原因很简单对于落后的匈奴人而言,那封单于的国书,便是使团唯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

    不先将国书呈上长安,使团根本不可能得到放心许可,也根本无法跨过长城。

    可这样一来

    “母后”

    “莫非是在等什么”

    “嗯”

    “咋就想不起来了”

    皱眉沉思许久,刘盈也还是没能想起来在前世,那封国书送到太后吕雉手中后,长安朝堂,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在短短半刻之后,未央宫宦者令春陀便连呼带喘的跑入宣室殿,只道出一语,便将刘盈漏忘的记忆尽数唤起

    “陛陛下”

    “周太尉、曲逆侯,已自燕蓟班师,此刻,已入长乐宫”

    听闻此言,刘盈还不以为意的低下头,看着面前御案上的竹简,语调轻松道“此事,朕知矣。”

    “退下吧。”

    却见春陀闻言,面上焦急之色只更甚一分。

    稍一思虑,春陀终还是暗自一咬牙,史无前例的决定违背一次刘盈的旨意

    “陛下”

    “舞阳侯”

    “舞阳侯亦随周太尉、曲逆侯,共入长乐宫,以朝太后当面”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