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之际, 浓烈的金色自天边洒开,揉碎在棉絮般的云层里,像扑散羽翼的大鸟。
落日之下, 是峰顶三三两两散开的人群。
姚长老甫一宣布下课, 学堂内众多疲惫力竭的弟子便互相搀扶着站起,卸下抑灵环, 朝峰外走去。
小光头原地调息了会儿, 起身准备走人的时候, 发现场上只剩寥寥不到十人了。
粗粗一扫,都是任务还没完成的弟子。
包括他身旁兢兢业业还在练刺剑式的人。
他走到一半,没忍住回头。
“我叫饶栎。”
那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诧异。
汗水从她的额发间滴落, 划过白得有些过分的面颊, 那双乌黑清泠的眼睛浸出点客气和礼貌来。
“傅长宁。”
“傅长宁”饶栎默念了一遍,“我记住了。你加油,好好练”
身影渐远,场地上彻底安静下来,一时间,只听得见木剑挥动时带起的呼呼风声, 和招式间沉重而缓慢的呼吸。
挥剑三千次,多吗
不多。
可若是以最高标准来卡,还是束缚住灵力的前提下,对大部分弟子而言, 都称得上弥足困难。
在场不乏已经挥过上万次,两万次的。
无数次的挥剑,消磨的不只是体力,还有愈磨愈浅的耐心。
这时候, 沉得住气就显得尤为重要。
幸而大部队已经走了,没了旁观者注视,剩下的弟子也能稍微松一松绷紧的神经,和微赧的面皮,歇息一会儿,再继续。
姚长老在一旁监督着,面容肃静。
自确定傅长宁坚持自己的选择后,他就没有再多过问或是关怀过一句,仿佛之前那些亲切与笑容都是错觉,他依旧是那个不近人情、要求高得有些变态的师长。
完不成,就教他们好看。
傅长宁刺剑式刚练到一半,余光里,有两人已经停止了训练,结伴向姚长老走去。
她抹了把汗,站起来,继续练剑。
接下来的大半个时辰里,又有三名弟子陆陆续续离开。
场地中加上姚长老,顿时只剩下四个人。
姚长老没有叫人挪到近前来,自身也没有凑过去,只静静阖目,站在那等候。
戌正三刻,他睁开眼。
两个头发和后背被汗水打湿,瞧着颇有些狼狈的弟子相互搀扶着走上前来,嗓音沙哑道。
“长老,我们完成了。”
姚长老目光从两人身上划过,定到其中个子高一点的那个少年身上,问“你们确定”
“确定。”声音一前一后落下。
姚长老重新闭目“离开吧。”
两人“是。”
等人走后,姚长老身形出现在其中一个木偶身前。
看到上边被轻微改动过的阵法痕迹,他不出所料地哼笑了一声,随即摇头。
“也罢。”
他目光回转,落到场中还剩下的最后一个人身上。
傅长宁刚结束刺剑,趁着夜里凉快,身体不算太累,正打算一鼓作气继续点剑,眼下正处于无限试错和被木偶纠正中。
沉浸进去练剑后,时间其实过得很快,她几乎没意识到,时间就已经来到了快亥时。
算来,劈剑式是在申时练完的,总共练了三个半时辰,刺剑却只花了不到三个时辰不到。
想到这,傅长宁精神稍微振奋了点。
争取寅时之前把点剑也给搞定
手感这东西实在是种玄学,傅长宁从前觉得自己剑术或许有点差,但也不会差太多,毕竟打起架来赢多输少,总体还是以占上风为主。
但今日无数次被木偶拍飞的经历告诉她,她的剑术是真的烂得离谱。
等到她接受自己烂得很离谱这一事实后,又发现,似乎也没有那么差劲练到后边手感上来了,甚至有种手中剑格外轻盈自如的错觉。
仿佛有种冥冥间的感应,哪怕把它抛得很远,或是不在手里,也能心随意动,挥出想要的感觉。
她想重新尝试一下斩霜剑法,来试验一下这是不是错觉,可惜手上抑灵环还戴着,只能老老实实练完再说。
点剑要义在于刚劲、迅疾,肩膀和手肘同时发力,沉而后提,飞速集力于一点,直下而出。
和刺剑一样,同样分为很多种点法,最普遍的两类是直点和偏点。
傅长宁偏点学得很快,这招她攻击妖兽时常用,改改发力点就好了,反而是直点,总有些适应不来,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打磨,形成习惯性动作。
等到姚长老在她面前站定,她方才后知后觉地停下动作,思绪回归现实,乖乖喊“长老。”
“已经亥正三刻了。”姚长老提醒。
“这么快”傅长宁仰头去看,果不其然,天际已然是纯然的墨色。
三两繁星点缀其中,云间无月,云间学堂倒是灯火通明,可也已无了白日那种热闹喧嚣的生气。
四下静悄悄的,阒寂如野。
姚长老看她满身都是凉汗,再看地上正字刚画没到三分之一,一时沉默。
“我提醒一下,你明早还得上基础身法课。之后半年里,课程顺序皆是如此。”
“当然你也可以休息,但基础课和其他课程不一样,是有进度之分的,错过今年,就只能等明年那批了。”
所有课程都是最迟三年结业没错,但基础课程不同于其他,是完全按照新弟子进度分派的,错过了就是彻底错过了。
届时,同批次进来的弟子都在飞速进益,只有你停留在原地,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急功近利不是好事,我明白你想要更快进步的心情,但最好还是选择适合自己的进度,不然精力不够,只会适得其反。”
“现在换班还可以,嫌一级太慢,可以试试二级。”
他估算了下,以她的天赋,二级或许一开始会有点吃力,但绝不会像三级这么夸张。
等到后边能力上来了,要跟上更非难事。
姚长老发誓,他是摸着自己的良心在说这话。
他是喜欢培养天才,可他更不愿意看到天才因此而夭折。
但面前的弟子似乎全然领会不到他的好意,只摇头道“不用了,谢谢长老,我有自己的安排。”
姚长老“”
你有自己的安排个屁。
姚长老痛心,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这弟子乖巧听话的,分明也是头倔驴
“行吧。”他不干涉了,“那你继续。”
“是。”
傅长宁重新抬剑前,看了眼天色。
姚长老本就不快,这下更是没好气“你那是什么眼神”
傅长宁“啊”
姚长老变脸飞快“嫌老头子耽误你时间了”
傅长宁“没有。”
姚长老不知道听到没有,人反正已经走远了“行行行我走,不打扰你,你练”
傅长宁顿时一脸黑线。
不过说要走,其实也没走多远,也就离了不到八丈。
傅长宁不知道其他长老会不会这样,守着没完成任务的弟子,一直等到人完成为止。
但姚长老确实是她知道的第一个。
她深呼吸,沉下心来,加快速度。
-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院子时,已经是寅时三刻。
自姬危年搬走,林芷师姐外出去做任务,七辛又素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这间院落已经安静了许久。
傅长宁没回房间,直接在庭院桃树下放了个蒲团,就地打坐。
八月已不再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桃树树干上光秃秃的,然而伴随傅长宁的修炼,却有无数青色的灵气汇聚在这四周,将树下彻底笼盖。
功法吞吐调息间,精纯的木灵气溢散而出,一点点绿意染上干皱的梢枝,枝头重新变得湿润而生机盎然。
绿色扩大,转瞬间,桃树上长满绿叶。
又一圈,粉色花苞盈满枝头。
再一圈,粉桃盛开,月夜下,亭亭如盖,葳蕤如春。
卯时三刻,傅长宁睁眼,往求学峰去,上基础身法课。
身法课的长老是名紫衣女子,性格凌厉,风风火火,上课的第一天就带大家去了归元山下的大江,在不用灵力的基础上,凭肉身横跨大江。
一上来就镇住了所有弟子。
教众人乖乖听从她的指导,进行身法和步法训练。
这是第三天的课程内容,往后第四天,教的是基础防御术。再往后,第五天,基础体能。
五天为一轮,如是反复,弟子们从一开始的半信半疑,担心课程太简单,到后来的叫苦连天,尤其是第一天的基础武术和最后一天的基础体能。
基础剑术再魔鬼也有基础两个字傍在剑前头,进度是循序渐进的,不存在让不会剑的人直接上来就一天一万次,武术和体能课却并非如此。
如果说第一次第二次课上,大家还对蹲马步存在深深的质疑,那么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众人就恨不得死死扒着蹲马步不走,绝不碰后边的腿功、腰功、肩功和桩功、千斤坠等。
倒不是丢脸到这点武术基本功都承受不住,但谁特么见过上来就负重几十斤百来斤的腿功桩功啊
那个常长老居然说,是你们自己一开始选定的重量,之后只能增,不能减。
听得大家人都傻了。
那第一天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之后还要练这些啊
这不是体修该干的活儿吗他们大部分是法修啊
可惜,反抗无效,第一天的加重,已经让常长老摸清了他们的身体素质,想装虚弱装承受不住根本没可能,只会继续加重,直到摸到你的体能上限为止。
相较而言,真正的名叫基础体能的课,反而没在体能这方面下功夫,而是更多地考验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向,比如五感、攀越、承重、弹跳、对身体的控制度等。
如果没有抑灵环,这些对大家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但有抑灵环,这门课就变成了每天都在死亡极限狂奔。
攀越攀的是悬崖峭壁,千仞绝峰。
承重承的是七拐八拐的山洞里,泰山压顶的大石块,一着不慎,就会被石块压得血肉模糊。
弹跳弹的是深渊天堑,江石激流。
对身体的控制,控制的是每一块肌肉和骨头,基本是把身体拆分了重组在练。
最奇葩的还属五感训练。
练气期修士五感灵敏,有七成得归功于神识和修为,没了这两样,修士也只是略有些耳聪目明的凡人罢了,三丈以内听声辨位还好,十丈三十丈以外,那谁听得到啊。
对此,上课的长老笑眯眯表示。
听不到没关系。
多来几次就听得到了。
他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一大堆鸡矢白符,叫机关木偶扔,弟子们蒙着眼睛去听,没躲开,鸡矢白符就会炸开,弥漫出一股鸡矢的恶臭。
许多爱干净的弟子差点被整崩溃。
这还只是五感之一,另外四感有过之而无不及,像视觉,是蜜蜂毒针,触觉,是各种毒虫毒蛇
虽然都不至于造成什么大伤,但带来的心理阴影,迅速居至目前为止所有课当中的第一名。
被长老们混合毒打的弟子们精神恍惚,痛哭流涕。
一时间,连之前不时发生的打架斗殴事件都变少了。
遭受精神和躯体双重折磨的同时,进度也是迅速的。
许多弟子一开始并不明白为什么要扎马步倒不是不想训练,而是觉得身为修士,扎马步这种入门基本功太小儿科,摸不到他们的体能极限。
直到后来,他们发现,基础剑术课和基础身法课上的自己,下盘远比从前要稳,成功率也高上许多。
不会在凌空落地时身下突然一晃,导致剑身力道歪斜,更不会在脚踩在江中湿漉漉的石头上时,重心不稳,身体朝四面跌去。
他们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练那么久的基础剑式,戴日后修炼生涯可能完全用不上的抑灵环。
同样,不是不想进步,而是觉得这样无用。
直到他们发现,训练完毕,取下抑灵环后,他们的身体更加轻盈、挥剑更加举重若轻,往常修炼时,那些经脉阻塞不通畅的地方,似乎都随着他们每天消耗的体力和汗水一点点消失,灵力运转速度大大加快。
直到这时候,这些人才恍然明白,九层之台,起于累土的真正含义。
修士在血脉上并不高人一等。
尤其是他们这些远远没真正踏上仙路的练气期弟子,同样是肉体凡胎,同样吃饭喝水,老祖宗总结出来的精华,对他们同样有效。
许多看似没效果的训练方法,只不过是他们夜郎自大,自己没用对,就觉得我非凡人,于我无用罢了。
-
不到三个月,归元宗长老就已经用实力,教这一批新弟子全部改观。
而三个月,也代表第一批基础课程走到了一半。
傅长宁其他四门都是按照正常进度上课,唯有剑术基础一门,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剑术基础三级的班把基础剑招全部过一遍,从每招每日一千次提升到每日五千次。
傅长宁从一开始几乎没有一节课跟得上,每天都得练到深夜才练完,修炼不到一个时辰就睁眼去上别的课。
到现在,已经基本能跟得上三级的节奏。
姚长老也从一开始的不赞同,到后来的勉强认同,乃至真正心悦诚服。
作为每次课程都会留下分身陪到最后的人,他清楚知道,若说旁人一日挥剑总次数是一万多次的话,那傅长宁起码得是三倍以上唯有这样数倍于之的总量,才可能真正叫她一点点追上来。
甚至于,仅仅在开课不到一个月,她就已经开始明里暗里跟他借教学木偶,想回去私底下加练。
这些教学木偶是宗门财产,姚长老无权同意,但也透露了一点小道消息,告诉她这些教学木偶事务堂可以租赁,就是有点小贵,她贡献点可能不太够。
傅长宁当场没说什么,过几天,眼也不眨租了一个回来。
姚长老又惊又喜,都不知道她一个新生,哪来的这么多贡献点。
他不是没见过其他刻苦的弟子,但最先开的这五门基础课程都是最累人的活儿,又有抑灵环压制,很多弟子即使有想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能像她这么刻苦,又精力旺盛,应付得过来所有的,是少数中的少数。
白日上课,晚上加练,就这么练了三个月,每一式基础剑招都练了十万次以上,这才勉强追上其他人。
其中汗水与辛苦,不足为人道也。
而于傅长宁而言,她这么做,除了因为这门课确实令她受益颇多她回去试过斩霜剑法,感觉跟之前完全不同还有别的原因。
第二回基础武术的课,她跑去问了常长老,关于体术的问题。
有关她的疑惑,她的体术修炼瓶颈,她对打骨术的理解,一一道出。
常长老生性寡言,性格又冷又凶,不通人情,在弟子间并不受欢迎,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见外的弟子,怔了下,还是一五一十告诉她了。
他摸了她的骨骼状态,又试了试她的身体素质,然后告诉她,她的体术修炼可以说没有问题,也可以说,问题很大。
最大的问题在于,她之前太过于依赖淬体药浴。
当然这不是她的错,她的体术秘籍上就是这样写的。
但那套秘籍是残缺的,缺了一套配套的锤法。
原本药浴和锤法互相搭配,一个潜移默化血肉骨骼硬度,一个促进外部锻炼适应,两相搭配,刚刚好。
可现在缺了锤法,相当于她只磕了药,却没有通过相应的锻炼把药性挥发出来。长此以往,只有硬度而无承载它的能力,骨骼自身也会退化。
她之所以迟迟困在入骨境界,就是因为这一点。
傅长宁虚心请教弥补的办法。
常长老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很简单,加练。”
疯狂加练,练到精疲力尽,身体动弹不了为止。
“这部分基础课程其实对你很有利,但强度还是不够,你需要通过更高强度的训练,把之前欠缺的炼体部分都给补回来,直到体能与骨骼状态相适应为止。”
“我的建议是,抑灵环你没事就不要摘了,一直戴着,多练。”
这才有了这三个月的傅长宁。
她不止基础剑术课在加练,其他课也是如此。每天除了固定的一个时辰修炼时间,用来恢复精力,其他时辰都在进行各种训练。
天河战场,镇山石旁,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她的身影。不过她也会把控时间,不会在天河珠内待太久,以免影响身体状况。
为此傅长宁还买了辟谷丹的丹方和材料,打算自己炼制辟谷丹充饥。
可惜辟谷丹是筑基修为才能炼制的丹药,她尝试了十来回,总共才练出来不到十颗,还都是半成品,辟谷半个月都勉强。
只能忍着肉疼,去事务堂用贡献点换辟谷丹。
养气丹那头,她还在持续供应,如今已经换回了三个九折的牌子,不过贡献点所余不多,基本都花在租赁那个教学木偶上了。
在提升自己这方面,傅长宁从不吝啬。
时间走到十一月底时,云间学堂的课按下暂停。
由常长老和姚长老联合发布了宗门的通知,五门基础课程将进行一个联合测验,届时各科排名前五十者,将得到一个前往云海天池泡汤泉的机会。
一时间,在新生中引起轰动。
云海天池乃是归元宗数一数二的灵泉,据说其中的灵泉水引自三清道祖的万净池,有洗经伐髓、修复暗伤、增进修为之效,属于外门弟子能接触到的最好的奖励之一。
以往都是作为宗门大比的奖品发出,谁知这一届,仅仅是一个基础测验,就给出来了。
众人议论之余,对此跃跃欲试。
而之前没好好上课,或是放弃了这一年的基础课程的弟子,则后悔不迭。
小院里,傅长宁一行人也在讨论这件事。
“据说到时候,是全修为的人一起比,据我所知,这一届弟子中,修为最高的有十几个练气九层。”
应星儿有些担心。
归元宗本就是汇聚天下英才之地,一届弟子加起来几千人,中间出现十几个练气九层不足为怪。
可对她们来说,就是莫大的艰巨挑战了。
“加起来二百五十个名额呢,怕什么。”隋鸣远神情桀骜,毫不畏惧。
程双遥翻了个白眼。
“你都练气八层了当然不怕。”
入门考核时,隋鸣远就已是练气七层巅峰的修为,如今半年下来,更是直接突破了练气八层。
相比较而言,刚突破练气五层的黄遗芳和应星儿就不那么显眼了。程双遥自己,更是还卡在练气五层巅峰,死活摸不到六层的边。
傅长宁托腮,叹气。
“论修为进益,最应该愁的不是我吗”
换来了众人的齐齐鄙视。
“你处于练气中期突破后期的边缘,那怎么能一样”
正常突破,和六层突破七层,那是一个概念吗
“总归试一试吧,那么多个名额呢。”应星儿道,“小明长老说,到时候五十个名额是不能重复的,也就是说,每个课程都是选满五十个,而不是说有个人占了两科的前五十,其中一门课就会少一个名额。”
“听说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防止有变态把所有课程的名额都占了,到时候名额全部重复,普通弟子就很难参与进去了。”
傅长宁点头“这么做很人性化哎。”
一抬头,对上四道齐刷刷的目光。
她下意识摸脸。
“不是,你们看我干嘛”
四人表情幽幽“你说呢”
一旁的林师姐偷笑起来。
傅长宁正欲抗议,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应星儿起身“我去开门。”
推开门,一个陌生弟子手里捧着一个不大的锦缎盒子,道“我找傅长宁傅师妹。”
应星儿回头“队长,找你的”
说罢看过去,“什么事”
“我是驿站的值守弟子,这是有人送进来,让转交给傅师妹的礼物。”,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