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司这边,张小敬被放出,伙同李元英一行来到大殿。
何执正跟李必全都看向了张小敬,等着他给一个解释,张小敬说道“阙勒霍多是火劫,狼卫要在城中纵火,立刻封了城中所有油坊买卖。”
二人心头一震,李必朗声道“舆图”
很快,众人来到一面张挂着大幅长安舆图前面,徐宾爬上梯子在上面做着标注,“四十漏,三十七坊,一处起火,四个时辰内,火势便会蔓延至三十七个里坊。若多处同时遭人放火,后果不敢想。”
所有人脸上都浮现出了凝重之色。
张小敬提醒道“四个时辰,考虑到满街的纸扎花灯了吗”
躬身行礼,徐宾点头道“张都尉说的对,满街的纸扎花灯,而且是数坊并连,一起火,便是火烧连营之势。街上人又多,武侯想救火也跑不及,不知要伤多少人命。”
李必眉头皱得更深了。
张小敬上前催问道“油坊查的怎么样了”
徐宾表示为难。
“有什么不能说的”张小敬喝道。
徐宾低头道“孔目吏已清查了城中所有的油坊,逐一核查熟油、芝麻油、菜籽饼、芜菁籽饼,无论是供应宫中的御坊还是民坊,都查了,无一例外。店主还需呈交一个月内的交易明细。有些店主不愿意交,与武侯起了冲突,各有损伤。”
何执正惊讶道“御坊也查了”
李必躬身道“张都尉有权行事。”
“查御坊,怕是要逆龙鳞呐”何执正苦口婆心劝道,心中暗道,一群年轻小子做事莽撞。
张小敬可没心思管这些上层的弯弯绕,继续喝问道“结果”
孔目吏小跑着送来一份档案书函,“都在这儿呢,都在这呢”
张小敬一把夺过,打开一看,却陷入了沉默。
“城外货栈怎么样”
徐宾答道“油脂报关,在城门监从来都是单列一项,重点排查,没有异常。”
何执正表情纠结,“得罪了那么多人,没有异常”
李必追问道“还有什么遗漏处未查”
徐宾摇头,没有了,“所有一个月内超过五石的油类交易,除了宫中用度,全都查了。”
张小敬抬起了头,逼问道“除了宫中用度宫中用度为何不查”
“啊要查皇上的账吗”
“查为什么不查靖安司不是非比寻常吗”张小敬盯着李必。
李必也窝着火气,大声提醒道“张都尉,查宫中的账需要时间递交呈文”
“你不是要救长安百姓吗不是可以不守规矩吗今天为这事儿,多少人殉职了命都没有了,你们在这儿掂量公文程序”
何执正顿着拐杖劝说道“要先能保住靖安司”
“我只管捉狼卫”
气得何执正拄着拐杖起身呵斥道“靖安司若不在了,谁还能支持你捉狼卫”
八品主事徐宾凑近了小声解释道“何监息怒,坊间称此人为五尊阎罗,因为生死弟兄被杀,而一怒杀了熊火帮三十五人,并大理寺上官一名。刚才姚卫率派人来报,捉住了怀远坊狼卫接头人,但不良人被杀五人。张小敬身为不良帅,身边之人就是他的忌讳。”
沉默片刻,何执正开口打破了僵局,开口说道“张小敬,你跟我来。”
带人来到自己的居室,何执正亲手燃香,给张小敬倒了杯茶,然后缓缓说道“你可听说过坊间传的一首童谣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城中童子已经传了一年了,不是你的大作吗”张小敬不明白,为什么聊这个
长叹一声,何执正苦笑道“诗文如刀,握不住,便不该肆意而作了。你可知,有人如何向圣人解释这首诗作”
见张小敬不说话,何老头自顾自的解释起来“碧玉妆成一树高,太子已经成势了;万条垂下绿丝绦,朝中追随者众;不知细叶谁裁出是谁造成了这种局面呢二月春风似剪刀圣上似暖还寒的态度,正是始作俑者啊。”
张小敬拳头紧了又松,显然内心并不平静,他真的不懂这些吗做了九年长安不良帅,就算是每天听百姓讨论,耳濡目染也能听懂了。他只是不想懂,甚至是恶心官场这一套权力斗争,他只想干实事,没工夫在这里扯皮。
“此谣言,圣人早就听闻,但至今隐忍不发。”
张小敬带有嘲讽似的问道“究竟是不是你本意呢”
“圣人说是就是,不是也是。”
张小敬再问“那究竟太子有没有结党之事呢”
“圣人说有就有,没有”
张小敬终于不耐烦了,大声道“我没空跟你猜谜”
何执正沉默了,缓缓站起身,走过来直视着满脸凶煞的张小敬,“圣人杜绝太子结交年轻朝臣,如若发现,便是结党谋逆的嫌疑,可定死罪只有李必,修道十年,似闲云野鹤,与太子交往不受怀疑。”
张小敬冷笑道“李必小狐狸是太子的暗桩呵呵,早就猜到了。”
“所以,只有李必在朝中,为太子暗中交通,笼络天下青年才俊,为大唐明日繁盛,打下基业呀他,今日不能错,靖安司也不能错。抓到狼卫,靖安司的使命就完成了,再做,那就是错这个错,会牵连很多人,你,懂吗”何老头满是无奈的看着张小敬,解释道。
张小敬算是看明白了,这老头兴许还不想让狼卫这么早结束呢,靖安司成立是为了捉狼,若是狼卫全被拿下,那靖安司是会被另外委以重任,还是会以使命完成为由,原地解散
一方面想捉狼立功,另一方面还想保留靖安司存在又要趁机瞒住圣人,靠靖安司拉拢人才,好替太子结党,还不想落下口实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如此顾虑重重投鼠忌器,还做个什么事净折腾老子。
这边何执正在给张小敬上课,外面檀棋私下跟李必汇报着另外的事,“公子恕罪,檀棋并未带回影女。檀棋赶至延寿坊康居,一到就见门户大开,影女自挂房梁,已是绝命。”
“死了”李必惊讶问道“李花玉佩呢”
檀棋摇了摇头,“翻遍宅内,一无所踪。只有一种可能被人拿走了。”
李必沉声道“只有你我知道影女藏在康居”
檀棋提醒道“现在看来,应该还有一人。”
二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李必踱步片刻,担忧道“若是让别人知道,你我在查右相不法证据,右相定会对付太子。”
檀棋从身上取出一物,“我在影女身上闻到一种特殊的香气,浓烈犀利,闻之难忘。但此前在康居,从未有此香气。虽然长安城各家香铺都有自己的香料配置秘法,但带着影女身上的衣物碎片逐一去问,当可知道谁家所制。”
李必接过那沾有香料的衣角,叹气道“长安数百万人,惯用香料者十之一二,也有数十万,无异于海底捞针。”
“可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了。”
李必攥紧拳头,狠狠的捶在身旁的树干上,“精心筹划数月,本以为事事皆在掌握。哎,道祖慈悲,大道无常,但只要前行不退,总有柳暗花明。”
现如今,也只有自我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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