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意这时才明白, 阿爸说得对。aha个个都是心思龌龊的坏蛋。
不能让他得逞
“你告诉我开关和洗发剂沐浴剂的位置就好了。”
在不熟悉的环境里确实很不方便。但方法也不是没有,“然后把衣服挂在把手上不许偷看我叫你的时候才能进来。”
沈闻霁被迫退场,回客厅去继续收拾残局。
口头逗两句就够了,实际上也不会真的非要他怎么样。只有一件事是完全出自私心
岑意的睡衣安安分分地待在行李箱里。
他镇定地拎起来, 连同其他要洗的衣服都扔进脏衣篮, 等明天阿姨上班时一起处理。
给岑意的那件t恤的确是黑色的, 这也是正直高冷的沈老师会干这么幼稚的事的原因
今天早上看到岑意穿着睡衣坐在酒店的床头, 一晃眼还以为穿的是他的衣服。不由得就更想看如果真的穿他的衣服, 会是什么样子。
至于事后被发现时会被怎样嫌弃,沈老师这时倒不是很在意。
人生, 就是要把握机会, 及时行乐。
好不容易自力更生地洗完澡, 岑意裹着浴巾去摸沈闻霁拿给他的睡衣,紧张地套在身上。
纠结是因为不好意思, 其实心里还是雀跃的。沈闻霁的衣服带着他身上的味道, 有一点凉凉的草莓味, 被水洗过多次贴身触感柔软舒适。就是大了点。
浴室里他揪着衣领偷偷闻了个够,想想晚上还可以穿着睡觉就更开心了。刚打算出去, 忽地一凉, “”
衣服虽好,可只有一件。
岑意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连条裤子都没带进来。浴巾在刚刚套上睡衣时就随手丢到脚边了, 他把t恤下摆使劲拽了拽, 确认能遮住屁股, 摸索到门口趴在门框上往外喊,“沈闻霁把我那个”
沈闻霁不干人事“出来说,我听不见。”
“”
你就不能过来听吗。
还以为他在干什么抽不开身的事, 岑意硬着头皮走出去,沿着墙壁慢慢走,“你在哪”
“厨房。”
沈闻霁靠在厨房吧台边,正对着浴室门口那条走廊。看着他缓慢小心地走出来,一只手触着墙壁掌握方向,一只手拽着下摆防止走光。“你在厨房干嘛啊我忘记拿内裤了。”
“是么我去拿。”
沈闻霁语气听不出一点意外,凭自己的喜好挑了一条给他,刚要就此结束,听见他又加上一句,“外面的裤子也要。”
追加一条短裤,沈闻霁心里感到遗憾。但人生的乐趣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他踱步过去,还未走到跟前,就先出声,“给。”
岑意果然上套,拉拽衣摆的那只手松开立刻向前伸去。宽大的t恤松松垮垮地罩在他身上,大腿根以下一览无余,白生生的笔直细长。
只抓到空气,他诧异地歪了下头,“给我吧”
沈闻霁终于满意,把裤子递到他手里。
原来是这种感觉。
比想象的更有感觉。
岑意快速小碎步倒退回去,穿上短裤顿时感觉自己安全了很多,再扶着墙出来时才有心思顾及其他,“你刚刚是不是在盯着我看”
穿上短裤以后就只能看膝盖以下了。
沈闻霁由衷道,“你不穿裤子更好看。”
“”
呵,男人
呵,aha
“项欢给我发了微信,要我提醒你吃抑制片。”沈闻霁也觉得自己过于坦诚,于是稍微收敛,说正事,“今天睡觉前要吃一次。药我在行李箱里找到了,现在吃吗”
“喔。”
岑意乖乖接过药片吞下去,感觉这药有点开胃,“我现在又不困了。还有点饿。”
沈闻霁刚刚看过,冰箱里有速食年糕,放进微波炉转几分钟就能吃。等待加热时顺便帮他把头发揉干,去浴室找电吹风时看到他换下来的衣服。
和内裤。
交给阿姨
内衣裤好像是要手洗的。
片刻后沈闻霁只拿了电吹风出来,看到他坐在沙发里一脸严肃在思考,听到脚步声便开口,“沈闻霁,我在想一个问题。”
沈闻霁插上电吹风,坐在他身后把他圈进怀里。拨动着他半湿的头发,先听他把话说完,“什么问题”
“就是我爸。他说我现在年纪还小,还不能跟aha过从亲密。”
“”
岑意看不见他的表情,自顾自地担忧,“要是被他知道我跟你单独住在一起,说不定会骂死我。”
沈闻霁似问非问,“那什么样才算亲密”
岑意认真地转过头,微微仰脸,朝着他声音的方向。即使看不见什么,但能碰到的身体就在咫尺距离,“就是,像我们现在这样。”
即使那眼中没有自己的影子,仍旧澄澈透亮,漂亮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沈闻霁盯着他看了两秒,毫无预兆的吻落在他眼睛上,烫得他抖了一下,慌张地转回身背对着他,脸红到耳尖,“干什么啊。”
沈闻霁心情绝佳,给他吹头发前最后一句话抢在电吹风的噪音前飘进耳朵里。
“骂都要骂了,也不差这一口。”
岑意深深地怀疑他在基地里一直都在压抑天性,因为顶着老师的头衔,才必须言行正经以免误人子弟。一摆脱那个正经身份的束缚,真正的沈闻霁居然脸皮这么厚。
怪可爱的。
虽然被占了便宜,但很开心是怎么回事。
晚饭时没怎么好好吃,等吹完了头发,他宵夜吃得比正餐还多。沈闻霁只尝了一口,剩下的整份年糕被他独吞,一口一个吃得干干净净。
岑意的直觉很准,沈闻霁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小动作很多。仗着就只有他们两个,一只手握着叉子喂给他年糕,另一只手拿手机静音拍照留念。
但这会儿精力都用在食物上,只要手上正喂的年糕别停,哪怕知道在拍照也随他去了。
岑意发觉,自己并不是只被阿爸一个人喂过,明明今早在酒店时跟沈闻霁一起吃饭就吃得很饱,现在也是。
他享受的是沈闻霁的特级服务。不习惯的只是别人。
沈闻霁其实很会照顾人啊。
感动之余,他发出一声错误的感叹,“你以后说不定会是个很好的爸爸。”
“”
甜蜜的氛围变成了父子情。
时间还早,他吃完年糕又把剩下的草莓消灭干净,为了避免积食在客厅里玩了会儿钢琴才去睡觉。
终于伺候他吃喝洗漱完送到床上说了晚安,沈闻霁恍惚间真有了种给人当爸的感觉,要把孩子哄上床才有时间做自己的事。
这套房子有间卧室,他住在岑意对面的房间,晚上快速地整理完自己躺在床上,睡不着觉翻照片。
舞台上绽放光芒势不可挡的岑意。
睡在他床上在吃手的边缘试探的岑意。
玩游戏时穿着笨重的道具站不起来,被自己笑倒的岑意。
坐在火锅店桌子上弹吉他的岑意。
沉迷吃年糕的岑意。
寂静的夜里,沈闻霁仿佛能听见自己的笑声,在翻动这些有趣的记忆碎片时。
像是第一次发现。又像是很早以前就已经意识到。
我很喜欢他。
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更喜欢他。
茶庄里的生活平静无波,而怡然自得。
沈闻霁完美接手了助理工作,除了清扫做饭时阿姨会来,其余时间都能把岑意照顾得很好。
虽然陪他宅着,却也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他跟前。两人各自有独处的空间。需要的时候只要他提高声音喊一声,“沈闻霁”
数秒后就一定会有脚步声抵达跟前“来了。”
岑意对这样的生活也很满意。作息规律,定时出去放风,兴趣相同的两人可以晚上一起听deo讨论音乐到睡着,日子过得平缓安乐。
只是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他始终看不见任何光影,甚至比未出家门那段时间的情况还糟那时候虽然眼睛没有痊愈,但至少每天有几个小时是能看到光的。
沈闻霁没有刻意提醒他。直到宁如青带项欢来探望他才蓦然意识到,一周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明天有一次团体行程。”她无奈道,“现在对外还没有透露你失明的消息,看来也只有缺席团体活动了。”
这些天祁燃他们陆陆续续也打来电话慰问,但或许是怕他心理压力太大,都没有提过工作的事。
岑意心情低落,“我不去可以吗”
“这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要反过来想,你去的话风险太大,还不如缺席。”
看他脸色发白,宁如青心里一声叹气,继续说,“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总是缺席团体活动粉丝反馈可以想见的。最多再拖一个星期,实在不行就只能公开你的身体状况了。”
那么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是因为他的私人问题拖累了eureka的团体发展。甚至有可能从此成为这个团的幽灵成员,很难再出现在公众面前。
曾经惊艳众人的新秀在大放异彩后流星般消逝,偶尔被提起也只留下一声惋惜。
“我认识一个医生,可以联系到国外的专家再帮你会诊。只是他听过你的情况,说诊断结果可能并不会有太大出入,特意跑一趟没有必要。”
宁如青说,“我想还是先告诉你,由你自己来决定吧。去国外会诊是一定会被你父亲知道的,也很可能会暴露行程被外界猜测。”
“你如果真的想去我也支持,毕竟不是毫无希望的。但我建议放在公开身体状况之后再去,这样缺席工作就显得情有可原。”
岑意安静地听完,点了点头,“我明白。让我想一想吧。”
宁如青日理万机忙得脚不沾地,来见过他们一面,把话交代清楚后午餐都没吃就走了。留下两人和平日一样吃饭午睡,下午沈闻霁照常推他出去放风。
他没有说自己下一步会有什么举措,沈闻霁也没有问。直到转眼一圈要回去时,走在茶山间的步道上,沈闻霁忽地听到他自言自语般说了句,“如果我再也看不见怎么办啊。”
这一声轻不可闻,落在心里却是重重的一坠。
道两旁都是生意盎然的茶树。沈闻霁停下脚步,从枝头摘下一片茶叶,点在他额头打了个旋儿。
岑意一愣,那叶子又落下去,触在他鼻尖。
幼嫩的茶叶在秋天成熟,被连绵的细雨滋润,散发出更醇厚的香气。
岑意不由自主地追逐那香气,双手在胸前掬成一捧,茶树叶片轻飘飘地落在他掌心里。用指尖轻轻揉捻,光滑的背面遍布生命的脉络。
沈闻霁说,“这个世界给予我们的信号不止一种。眼睛看不见,还有其他的信号。”
听穿林打叶的风声,嗅到青草与茶香,尝到茶汤的苦涩甘醇。这些天隐居在茶山里,与这片自然融入,几乎算得上是种修行。与世隔绝,就此脱离那些喧哗的声色犬马也未尝不可。
岑意时常想,虽然是他带了沈闻霁来,但沈闻霁好像比他本人更能融入这片生活。
在他心里,沈闻霁就是天才的代名词,是个无论做什么都很厉害的人。所以从小时候开始就以此来激励自己,遇到什么事情想着“如果是沈闻霁的话一定会做得很好”,就觉得自己也不能输太多。
这一次,他有机会当面问,“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怎么做”
沈闻霁却说,“我不知道。”
并不是敷衍。他骨子里带着天生的随性不羁,如果不是真到了那一刻,的确连自己也不确定会做什么选择,“但我也有过想要逃避的时候。那种时候,我会给自己一个别的身份。”
“别的身份”
“嗯。”
沈闻霁说,“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他有一个密不可分的家庭,不靠血缘支撑的感情更加深厚。在他们面前,沈闻霁不是那个掌控舞台的天才主唱,只是沈小雨而已那个受了排挤饿着肚子在街边上游荡的傻孩子。
那样的沈小雨,即使做得不够好也没关系,仍然会无条件的被疼爱,被接受。
“这样真好。”
岑意听得鼻酸,几乎一瞬间便盈热眼眶。沈闻霁蹲下替他擦掉眼泪,抚一抚他的背顺气。谁知越顺动静越大,索性直接按在怀里。
这些天假装无事攒下的眼泪,伴随着不安和惶惑一起决堤。岑意用力闭上眼,却怎么也撤不回去。只得将眼眶抵在他肩上,刹那间沁出大片湿热。
沈闻霁听见他声音发抖,如同眼前树叶上颤巍巍滚落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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