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太子今天火葬场了吗 > 正文 第53章 五十三章(火葬场二合一)
    殷予怀顿了一下, 望着梁鹂,许多被压下去的画面,又开始在脑海中回荡。

    那一场蔓延的火, 和半年以来黑茫茫的一切。

    殷予怀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一定是失态。

    他张了张口,终于寻到了一个暂时能够说得出口的缘由“你们大婚在即, 此时出去, 是不是,有些不便。”

    他话说的僵硬,但是梁鹂和颓玉似乎都未察觉。

    梁鹂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眸中的笑意逐渐浓郁了起来“江州不远的, 邻近幽州, 如若脚程快一些, 七天便能来回。就算耽搁了些, 府中的事情,也不用我操心。大婚是一个月以后, 如何都是来得及了。”

    手狠狠掐入肉中, 殷予怀暂且冷静了下来。

    可便是连他, 都感受到他此刻的阻止, 带了一丝急迫“婚嫁大事, 如何能够如此马虎”

    他还是平日那副清清冷冷的脾气,只是整个人看上去严肃了许多。

    可只有殷予怀自己知道, 他开始不对了。

    他已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 显然,只会是一个开始。

    梁鹂迟疑了一瞬,声音低了些“我们没有想要马虎, 去江州是之前便想好的事情。虽然我平安回到了幽王府,但是从前的记忆,一点都没有了。这是不正常的,无论是什么事情,我总得试着去寻一寻。如若能够找回记忆,自然是好的。如若不能找回记忆,便当是去江州游玩一番了。殷予怀,你要同我们一起去江州吗”

    殷予怀看着梁鹂,在她的眸中,他只看见了认真。

    可他不想让她去江州。

    起码,不要是现在去。

    殷予怀觉得自己恍若又陷入了一个怪圈,原本安安静静熬到梁鹂大婚,他履行承诺后便能安心离开了。但是现在,还不等他履行承诺,就又要发生他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他能够平静地颓玉说“她很爱你”。

    能够祝贺梁鹂的大婚之喜。

    甚至,他愿意在她们的大婚之上,作为主婚人。

    这些,是他不愿接受,觉得残酷,却又能够做到的事情。

    什么都可以,但是,殷予怀沉默地看向梁鹂。

    他能够接受一切,除了梁鹂知晓过去的一切。

    不等殷予怀再开口,他已经忍不住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梁鹂顿时脸色苍白,跪下来递上帕子“殷予怀,你怎么了”她小心地拍着他的背,有些委屈地说着“我真的没有不重视婚姻大事,只是恰巧,此时能够去一趟江州。颓玉也愿意陪我去,所以我们便说好,待到明日便启程。今日来寻你,也只是想问问你,是否要同我们一起去江州。江州虽然不如幽州繁华,但是处处风景都很好。日后去了西北,江南这边的景色,便是难看见了。”

    殷予怀接过帕子,擦掉了嘴角的血。

    他望着担忧的梁鹂,望向了她身后的颓玉,声音有些冷“颓玉,你也是这般想的吗”

    颓玉怔住,殷予怀话中的意思,他们心知肚明。

    这一刻,他完全信了小姐昨日的话。

    殷予怀,绝对是知晓的。

    此时问他,其实是在说昨天的事情。颓玉沉默了一瞬,不能点头,不好摇头。如若这一切不是小姐的算计,其实殷予怀已经仁至义尽。

    但

    颓玉眼眸之中有了三分晦涩,他不敢再看殷予怀。

    殷予怀许久没有等到回答,一口血哽在心中,又是要吐出来。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犹豫,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

    他从前为何没有发现,颓玉如此懦弱

    如若之前是因为深爱梁鹂,所以欺骗他梁鹂在那段时间门没有离开幽州。虽然欺骗了他,但是他能看出颓玉对梁鹂的在意与深爱。

    但是现在呢明明知晓那段回忆找寻回来后,梁鹂会受到损害,为何连一句阻止的话都说不出口。他已经将话说的如此明白,他不会同颓玉再去争抢什么,颓玉今日这番态度,又是为何。

    这般懦弱的人,日后真的能护住梁鹂吗

    殷予怀脑中的思绪完全乱了,他一边觉得颓玉不是这样的人,一边又觉得颓玉实在是配不上梁鹂的爱。

    梁鹂一边为殷予怀拍着背,一边小声道“我是同颓玉商量了才来的,如若颓玉不同意,我自然不会在大婚之前去江州。他也一直很想我去江州,不过上次去那边遇上了天灾,发生了意外,这一次去,其实还是有一些害怕的,不过,只有一小点点呢。”

    殷予怀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缓缓直起身子,他没有看向梁鹂,而是看向了颓玉。

    一瞬间门,那种久违的茫然感涌上殷予怀心头。

    这世间门,真的还会有人,比他更爱梁鹂吗

    这世间门,真的还有有人,比他更能护住梁鹂吗

    可是,她的爱和欢喜,是不是比这一切都要重要。

    殷予怀咽下了喉间门的血,正巧对上颓玉的目光。

    他看见了颓玉眼中的歉意,比昨日明显得多的歉意。殷予怀怔了一瞬,那种疲累感又是涌上心头。

    他没有再看颓玉,而是看向了梁鹂。

    这一眼,格外地漫长,殷予怀心中徘徊的一切,最后还是迎来了一个答案。

    即便此刻他觉得颓玉无比的懦弱,日后并不能全然护住梁鹂。

    但是,他见过梁鹂谈起颓玉的模样,他见过梁鹂深爱颓玉的模样。

    他不能如此自私,不能因为他的担忧,而去做那些很久之前他就决定不再做的事情。

    他终于还是决定阻止她。

    殷予怀一边接过梁鹂递过来的茶,一边垂着眸,唇边的血顺着唇角缓缓流下,没入脖颈之后不见踪迹,殷予怀声音很轻“梁鹂,之前你说要为在下,好好地介绍一番幽州,如今还算数吗”

    梁鹂怔了一瞬,眸中满是担心“自然算数,只是你的身体还未好,待到你身体好了,我再带你出去。”

    殷予怀又望向了颓玉,淡中透着些冷“这些日子,在下身体不好,可能会麻烦到颓公子的未婚妻,颓公子,不会介意的吧。”

    梁鹂一怔,随后同殷予怀一起,望向了颓玉。

    颓玉握紧手,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望着恍若一对璧人的殷予怀和梁鹂,突然有一瞬间门的茫然。

    殷予怀的眸色有些冷,看向他时,与昨日全然不同。

    明明在殷予怀口中,小姐是他的未婚妻,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欢喜的感觉呢只觉得全身发寒,手都在颤抖。

    怎么会,一切正如小姐所想呢

    甚至,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殷予怀也不需要颓玉的答案,他被梁鹂搀扶起来,坐到了一旁的软塌之上。梁鹂从小厨房寻来药,用瓷碗端着递给他。

    殷予怀没有推辞,一口咽下了药。

    直到梁鹂和颓玉都离开,房间门之中变成了冷寂的一片,殷予怀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在生气吗

    生谁的气呢

    自己的,梁鹂的,还是颓玉的。

    殷予怀陷入了一片茫然之中,这些日子,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平静下来了。

    他都能够真心祝贺了,为何他还没走出来呢

    那场大火只剩下一地狼藉,为什么他还是走不出来呢

    殷予怀来楞住了。

    他想起了那具焦黑的尸骨和覆满白雪的坟墓。

    他走不出来。

    即便现在他知道梁鹂就是霜鹂,但他还是忘记不了,他看见那具焦黑的尸骨之时,心中抑制不住泛滥和腐烂的绝望。

    那场大火,一直都在他心中。

    他的一切,都被那场烧没了,除了他。

    他已经被永远地困在了那场大火之中,那起码,他不能让梁鹂再被困住。

    殷予怀踉跄着起身,不过两步就摔倒在地上。

    其实这些天,他的身子已经好了许久。但是在这一刻,他感受不到身体的好坏。

    那些压抑的嘶吼的一切,重新回到殷予怀的身体之中。

    代替病痛,占据了他的身体,研细他的神经。

    殷予怀望向梦中那片大火,缓缓地走进去。

    出了殷予怀房间门后,梁鹂自然地放开了颓玉的衣袖。

    她像是没看见颓玉失魂落魄的模样,轻声地哼起了歌漫山遍野轻摇,星河入梦安枕”

    如若殷予怀在,便会发现,这正是他曾经教给梁鹂的童谣。

    颓玉望向梁鹂,只一瞬间门,梁鹂眸中的笑便温柔了不少“熟悉吗”

    颓玉点头。

    梁鹂伸了伸懒腰,轻声呢喃“是殷予怀曾经教给我的童谣,不过难怪那时候我会觉得那么熟悉,原来本来便是幽州的。”

    颓玉看向梁鹂面上的笑,痴了一瞬。

    直到将梁鹂送到房间门时,颓玉才垂下头“那小姐,颓玉便先退下了。”

    梁鹂伸手,像是奖赏一般,摸了摸颓玉的头“做的很好,今后也要如此。”

    颓玉心有些发颤“是。”

    转身那一刻,颓玉想到了半年前,他去向小姐认错时,小姐并没有说他什么。甚至,从头到尾,小姐连一种稍重一些的话都未说,骂他的,一直都是青鸾。

    他曾经真的有一段时间门以为,小姐明白他心中所想,故而是不在意的。

    只是一个霜萋萋,最后也没有破坏事情。

    但是,好像不是的

    颓玉恍若行尸走肉,拐角之后背靠在门上。

    突然明白了那句话。

    背叛就是背叛。

    小姐没有一字提到过霜萋萋,但是那件事之后的一切,都是让他在为曾经的背叛买单。

    这不是他陡然意识到的,是一点一点,缓慢地渗透、蔓延到他的思维之中。

    颓玉颤抖地坐在了地上。

    在这一刻,他恍然明白,小姐从来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人。

    无论是殷予怀,还是他。

    杨三回到幽王府,便发现殷予怀又吐血了。

    他慌乱地,开始在小厨房煎药。

    但是药煎好了,已经端到了门口,杨三犹豫了很久,都没有推开门。

    他坐在了台阶之上。

    同梁鹂有关的一切,开始回荡在他脑海中。

    那是一个春日,殿下已经昏迷了半月有余。

    小院木门传来“吱呀”的声音,他原以为是郁岑来为殿下看病了,推开门,却看见了温柔着眸的梁鹂。

    他下意识退后一步,知晓自己失礼跪下来的那一刻,梁鹂已经不在意地从他身旁走过了。

    她走到了那颗大树下。

    随后,看向了那扇紧闭的窗。

    推开窗,便能看见殿下。杨三看见梁鹂看了很久,最后却只是轻笑着转了身,她开始吩咐手下人在大树上搭一个秋千。

    有人爬上树,有人在地上割着木,梁鹂就在一旁,细细地看着。

    她甚至没有再看一眼窗,只是逐渐看着一个秋千成形。

    就在杨三以为梁鹂只会看着时,梁鹂开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耐心地编起了藤蔓。

    她编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藤蔓,最后用这个藤蔓缠绕起了秋千。

    杨三永远记得,那时候看向梁鹂时,心中一瞬间门感到的深寒。

    但是他不过望了一瞬,梁鹂便向他望过来了,她轻笑着,却恍若修罗。

    杨三连忙转开了头,那日在梁鹂走后,杨三细心查探了一番藤蔓,但是只是缠在秋千上的普通藤蔓,没有什么异常。

    在殿下昏迷的半年之中,其实梁鹂经常会来他们的小院。

    只是很奇怪,她只是偶尔看看那扇紧闭的窗户,从来不进去看,甚至从来都不尝试推开窗户看上一眼。

    这给杨三一种很矛盾又很怪异的感觉。

    那半年之中,他从一开始觉得诡异,到后来竟然习惯了。

    梁鹂总是坐在那个秋千之上,缓缓地荡着。

    她的手握着她自己编的藤蔓,腿悠悠地离开地面。

    她总是笑着,不怎么讲话,偶尔也会沉默。

    是殿下有苏醒迹象的一个月前,梁鹂才没有再到小院之中。

    那些日子,杨三全都忐忑地等待着。

    每当看见那个秋千空着时,他的心都会激灵一下,又嗖地降落。

    杨三思绪回转,捏紧了手中的碗。

    殿下的身体突然出问题,一定同梁鹂有关。

    可是梁鹂曾经在殿下昏睡时在窗外待了他小半年,如今殿下身子见好,她为何又要弄出这些事情。

    抛开一切,杨三真的觉得自己半分都看不懂梁鹂。

    他也很难做出决定。

    他真的能将一切告诉殿下吗

    如若他的“背叛”和“告密”,也是梁鹂计划的一部分,他要如何呢

    直到那碗药凉透,被倒在那颗院中的桃花树下,杨三才微微回过神。

    他已经准备回去歇息,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折返回去。

    杨三愣愣看着面前的桃树,手诧异地摸了摸。

    怎么会

    可是,好像之前的那颗。

    是这样吗

    房间门内,青鸾正为梁鹂按着额头,郁岑推开了门。

    “郁岑,敲门。”青鸾小声嘀咕。

    “小姐都没说什么,青鸾姐姐放过我吧。”郁岑大声“求饶”。

    梁鹂缓缓抬眸,止住了青鸾的手,慵懒地撑着头“有结果了”

    郁岑脸上有了得意之色“适才我暗中去为殷予怀把了一次脉,果真如小姐所料,那口积压了数日的淤血吐了出来,终于有了些痊愈模样了。”说着郁岑皱了皱眉头“说痊愈也有些太早了,他的身体的病根,是从娘胎里面带起的。如若我未猜错,当初殷予怀娘亲生产时,应当被人下了毒。如若不是这一次长达半年,我诊脉诊得如此细,也是看不出来的。他骨子里的毒,不仅仅是后天能够有的。不过有我在,痊愈也就是时间门的问题。”

    像是想到了什么,郁岑委婉了一番“小姐,虽然郁岑很能干,的确慢慢调养下来,能试着让殷予怀痊愈。但是如若小姐再狠一些,即便是郁岑,可能也有些为难了。之前本来已经是不可能之事了,如若不是小姐从一开始就开始布置,那两颗药丸恰好与殷予怀体内的毒相冲撞,殷予怀又恰巧在那样的身体状况下经受了一夜的寒风暴雨,那可能”

    说着说着,郁岑突然停顿了下来,他望向正偷偷啃着点心的梁鹂,有些艰难地说“小姐,我刚才突然觉得”

    郁岑咽了咽口水“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梁鹂咬着一块点心,眼眸温柔了一瞬。

    青鸾默默地端来了茶水,一杯给要漱口的梁鹂,一杯给呆若木鸡的郁岑。

    郁岑呆呆地接过,求助地望向了青鸾。

    青鸾缓缓地帮他回忆“郁岑,小姐问你,中了那种毒的人,如何才能彻底痊愈,是什么时候”

    郁岑呆呆“是、殷予怀、来幽州之前”呆了很多瞬之后,郁岑咽了下口水。

    此时,梁鹂正好吃完了那一块点心,望向了他。

    郁岑平日里最喜欢小姐的笑了,很温柔,很美很

    郁岑说不出话了,被茶水呛到。

    但他咳嗽完之后,还是反应了过来。

    “小姐,郁岑先、先退下了。”

    郁岑背过身,离开的时候,连门都忘了关。除开那些有些恐怖的部分之外,他突然很想知道,小姐是为了治愈殷予怀身上的毒,才做了那些事情吗

    但,郁岑眉头紧锁,他真的觉得不像啊。

    他当时同小姐说的治疗方案,明明是很简单的。虽然那种毒明面上没有解药,但是那只是明面上,他同小姐说的很清楚,只要中毒之人配合治疗,他最多不过半年,就能治好。即使会有一点后遗症,再给他半年,他也能将人调养好。

    不必吞服那种药丸,也不必如此凶险卡点,更不用整整昏睡半年。

    郁岑又是吞咽了一下口水。

    天有些黑了,他有点、害怕。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