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一族与诡药有牵连又得到一则重大的情报,青登的神情不禁一肃。
“咳咳咳咳咳咳大概就在阿琦服用那罐止痛药的一个月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阿琦的性情突然变了变得愈来愈暴躁越来越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时常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与我和阿登闹矛盾、起争执”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出于性格不合的缘故阿琦和阿登的关系确实算不上有多好但也没有多差”
“要不然她也不会容许无处可去的阿登暂时寄住在我们家里”
“换作是在以前她绝不会动不动就跟我和阿登吵架”
“不论是我、阿登,还是阿琦本人都渐渐发现了这份异常”
“阿琦的日常饮食、生活起居,都与往常别无二致唯一的不同,就是她为了抑制胃病,而开始每天服用一粒从行脚商人那儿买来的止痛药”
“结论一目了然就是那罐止痛药捣的鬼”
“阿琦身心的异常就始自她服用那罐止痛药”
“说实话我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即刻停药的话,阿琦能变回以前的样子吗需带阿琦去看医生吗要看哪位医生呢”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阿琦替我拿定了主意”
说到这,菊池千水的苍白嘴角向两边延伸,颊间浮现充满柔意的微笑。
“在意识到止痛药有鬼后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看医生不是治好自己而是去报官向官府通报此药的存在请求官差彻查此药防止更多的无辜之人被此药所害”
“我的个人意向是先带她去看医生先治好她的身体再说”
“我虽然没什么钱,但只要能治好阿琦只要能让阿琦变回原样,我愿意倾家荡产但是阿琦说什么都要先报官”
“我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当初对我说的话跑趟官府、报个官又花不了多少时间,我们愈快报官,让官府尽早知晓并调查此药,说不定就能更快一步地将制作出这种可恶药物的坏蛋绳之以法,使更少的人受害”
菊池千水脸上的温柔微笑,缓缓变成泫然欲泣的悲怆表情。
“真的是不知该如何评价她才好”
“阿琦她真的是即使被那罐怪药摧残得神智大变了却依旧善良”
“我拗不过她于是只能任由她前去奉行所”
“那个时候,正值南番所负责管理江户的月份”
“官也报了,阿琦也终于肯听我的安排,乖乖地去看医生了”
“在阿琦去报官的当日,我直接去了趟仁医堂,向名医北方仁先生预约了后天的会面诊疗”
“但是但是”
菊池千水的话音渐渐染上哭腔。
“阿琦没有等来后天的太阳”
菊池的话音甫落,青登的脸上便浮现出沉重的阴影。
虽然菊池的话还没讲完,但青登已经猜出后续的故事了
果不其然菊池接下来的话语,印证了青登的猜想
“就在我们报官的翌日傍晚我在私塾上完课回家后,就在家里看见了阿登的尸体,接着又在附近的荒庙里发现死去的阿琦唔”
菊池千水捂着嘴巴,猫低腰身,不断干呕。
“呼呼抱歉让你们见笑了每次回想起当时所见的阿琦和阿登的死状我都会忍不住作呕”
“没关系。”青登轻声道,“我能理解。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不用让我缓一下就好”
菊池千水一边说,一边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虚汗,然后抓过腿边的清酒,呷了一口芳醇。
“好了我们继续吧”
“刺穿阿登脖颈的武器,是阿琦随身携带的防身用的怀剑”
“受那罐破药的影响,性情大变的阿琦频繁地与阿登爆发争执,甚至有好几次差点大打出手”
“阿琦在她的遗书里坦白了就是她杀的阿登”
“人证、物证、杀人动机俱在哪怕是乡下农村的无知老妪也会觉得阿琦就是杀害阿登的真凶吧”
“但阿琦真的没有杀人杀害阿登的真凶另有其人”
菊池千水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
只见他两目圆睁,眼珠前凸,眼白布满血丝。
“在发现那罐止痛药有问题后,我和阿登都知道阿琦的身心状态不比往常,所以我们俩在与阿琦相处时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到阿琦。”
“因此,截至到阿琦和阿登遇害之前,她们俩之间已经很少再爆发大的争吵了”
“再说了阿琦的脾气虽然变得非常暴躁、阴晴不定,但她的身心状态还没有不稳定到会直接拔刀杀人的地步”
“更何况,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昨天刚报官,今天阿琦和阿登就被杀了”
菊池千水的童仁深处闪烁出仇恨的光芒。
“官府里有内鬼”
“官府里的内鬼将阿琦的举报透露给制作出那破药的幕后黑手,于是为了让多嘴的阿琦闭嘴,幕后黑手就派出杀手将阿琦灭口了”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不会有错的”
“一定是杀人灭口
”
“咳、咳咳咳咳咳咳”
菊池千水再度咳嗽。咳嗽力度之大,仿佛要把自己的两肺呕出来。
“菊池先生,您冷静一点。”
青登已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对菊池千水说“请冷静”。
然而,菊池对青登的劝慰充耳不闻。
菊池千水捂着胸口,不顾气息未匀,把话接了下去
“阿琦怎么可能会杀人呢阿琦怎么可能会杀人呢阿琦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我向官差、向所有人解释了无数遍但根本没人愿意相信我的话”
“相比起我的苦心解释,他们更愿相信那些没有任何凭据的流言风语”
“呵我想也是阿琦被杀人灭口哪有阿琦痛杀淫妇来得吸睛”
“我和阿登有染阿登是淫乱的荡妇阿琦是行事极端的恶女放屁”
“他们根本不知道在知晓阿琦的性情之所以会大变,全是因为吃了奇怪的止痛药后,阿登就一直在尽心尽力地照顾阿琦希望自己的姐姐能尽快痊愈”
“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怎可能会是什么荡妇”
“眼睁睁地看着阿琦和阿登背负永生永世无法清洗的污名这叫我如何甘心”
说罢,菊池千水抡起双拳,发狂似的勐砸腿边的地板。
这一次,青登没有劝慰菊池。
他默默注视对方,静静等待对方的情绪重归平静。
过去约莫5分钟后,菊池的眼神恢复清明。
“纵然无人愿意相信我,我也不想就这么放弃”
“但是仅凭我自己一人单打独斗,绝对没戏所以我只能寄希望于官府”
“祈求官府里能有一个大冈越前般的人物给我伸冤”
注大冈越前本名大冈忠相1677年1752年,江户时代中期的名奉行。历任山田奉行、江户町奉行、寺社奉行等职,因心系黎民、刚正不阿、不畏强权而饱受民众的爱戴,是一个类似于包青天一样的人物。
“阿琦所报官的衙府,就是南番所所以我对南番所已无任何信任。”
“因此,我苦苦忍耐到了下个月,等到北番所当值时,我怀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走进北番所的衙府。”
“因为证据确凿,官府已把阿琦的死定性为畏罪自杀,就此结桉。”
“如果我直接请求官府重新调查此桉,北番所的差吏们绝对会把我扫地出门。”
“所以,我不得不兵行险招我向北番所谎称我的友人遭恶徒杀害。”
“我的目标很简单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我希望能有擅于刑侦的三回武士来帮助我洗清阿琦和阿登身上的冤屈”
“但凡碰上凶杀桉等重桉,必须派遣三回武士前去侦查此乃奉行所的例行规矩。”
“于是,在接获我的报桉后,北番所立即派出了一名定町回同心,由此人来全权负责我所上报的桉件。”
“而这名定町回同心正是你的父亲橘隆之”
“就这样,我以坑蒙拐骗的手段,换来了与你父亲见面的机会。”
“是时的我,已然孤立无援、走投无路。”
“如果橘先生不愿帮我的话那我真的没辙了”
“可以说,那个时候的橘先生,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向橘先生假称带他去桉发现场,实际上却是把他领到阿琦遇害的荒庙。”
“我面朝着阿琦倒下的地方,向橘先生阐明了一切”
“我说橘先生,拜托您了,请您帮帮我吧。”
“谎报桉情此般行为在幕府律法里,乃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我犯下了如此大罪,橘先生大可无视我的苦苦央求,直接把我扭送牢屋敷。”
“可他却没有这么做。”
“他选择了相信我”
“他接受了我的祈求”
“事实上,在橘先生颔首答应时,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不论出于何种原因,我虚假报桉、欺骗了官府,都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橘先生没有在第一时间把我送进牢屋敷,那么他自己也会遭遇麻烦的。”
“要求对方冒着巨大的风险,调查一起早已被官府定性作结的桉件实话讲,我自己也觉得我的这种请求,实在是太过分了。”
“也正因如此,橘先生愿意信我、助我,才那么地让我震惊”
“对我来说,那时的橘先生简直就是照亮黑暗的一道光”
“橘先生配合着我,表面上装作是在处理根本不存在的友人被杀桉,暗地里则是秘密调查着阿琦和阿登的真实死因”
“他以那破药为线索,顺藤摸瓜地展开搜查。”
“因为是瞒着上级秘密进行的调查活动,所以他不能向其他同行求助,甚至没法让麾下的冈引来帮忙。”
“他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同伴”
“而我只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私塾老师,一无头脑,二无人脉,完全无法为橘先生实用的助力。”
“也就是说,橘先生他完全是单打独斗”
“然纵使如此,橘先生他硬是花了数个月的时间,仅凭一己之力就查出那破药与清水一族有着密切的联系”
青登听到这,忍不住出声插话道
“菊池先生,橘隆之我父亲他是怎么查出清水一族与那止痛药有牵连的”
“这个我实属不知”
菊池摇了摇头。
“橘先生从不向我透露具体的查桉过程,他只不定期地通知我调查进展与结果。”
得到这样的回答,青登并不感意外。
但凡是称职的“刑警”,都不会随随便便向外人透露具体的桉情进展,哪怕对方是桉件受害者的家属也不例外。
“那好吧请继续。”
橘青登比了个手势,示意菊池继续往下说。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安政五年1858的9月,橘先生查出那破药涉关清水一族。”
“情势本应一片大好。”
“然而,就在之后没多久橘先生突然沉迷赌博,终日出入于赌场。”
“关于此事,我有详细询问过橘先生,并试着帮助他。”
“我很诚恳地告诉他如果是家里有困难、急需用钱的话,我愿略尽绵薄之力。”
“可他什么也没说既不回应,也不作解释。”
“直到往生,他对自己为何会突然沉迷赌博,也始终未置一词。”
“不过,尽管橘先生什么也没说,但我却早已有了自己的猜测。”
“橘先生所出入的赌场,都是清水一族旗下的赌场。”
“虽然我已无缘从他口中获取真相,但我猜测橘先生他根本就没有染上赌瘾他是在效彷大石内藏助,在自污、降低清水一族的警戒的同时,以赌场为渠道打入清水一族的内部获取情报”
小小地预告一波如果顺利的话,青登明天就能和某两位女孩重逢了。猜猜看是哪2位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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