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的贝尔摩得摩挲着茶杯, 她的眼神直直盯着月城理世的眼睛,似乎想要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半晌,她轻笑一声“你在提醒我关于皮斯科的事情没错, 我的确从那时起开始怀疑你的。他死前是和你在一起的, 不是吗所以你为什么杀了他”
月城理世淡声“他说他杀了我的妈妈,那就不能怪我了。”
闻言, 贝尔摩得一愣,似乎没料到月城理世如此坦诚。
月城理世继续道“所以其实是组织派他来杀了我的妈妈, 对吗”
贝尔摩得抿了抿唇, 没有回答这个话题,只敛起视线, 收拾着从腰间拿出木仓“看来你是打算选前者了。既然如此,那么我只能提醒你,我和皮斯科那个蠢货可不一样。收起你的小把戏,如果你反杀我,我藏在这间房子周围的炸弹就会瞬间被引”
“等等等等。”
月城理世打断了对方。
“我可没有说我要选择前者。你们应该从我只和你们线上交流就可以看出来,我很惜命的。”
“”
贝尔摩得一顿,随即挑眉笑道“你和你妈妈关系很不好”
“相反,很好, 我很听她的话。但也正因此,我记得我妈妈说过要向前看。”
“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在知道这件事后还让你回组织”
“你们会的,否则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拖到我耍了琴酒才来找我。我只想要一点考虑的时间, 在和你们合作和彻底背叛你们之间做出一个性价比比较高的选择。”
贝尔摩得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 把手木仓套在手指上转圈“女孩, 是什么给了你我们很好商量的错觉”
月城理世一脸理所当然“实力啊。当初不就是这样吗我说不露脸就不露脸、我说涨价就涨价、我说想要波本的联系方式, 你们二话不说就给了我, 难道不是吗”
贝尔摩得“”
“如果不是因为软体的事情, 你的确还打算观察我的倾向吧毕竟你们不会担心亏掉,你们很清楚,就算我选择后者,我也不知道你们多少事情我知道的甚至还不及赤井秀一的一半而我选择前者,你们也不会让我接触更多的东西。”
月城理世觉得,她当初在网上选择线上交流还是很聪明的。
毕竟如果她当时真真切切地加入了组织,现在大概就只剩“死”这一个选项了。
她现在不过是把贝尔摩得的计划挑明了说而已。站在对方的角度,但凡她不是立场坚决到无可撼动,对方都会尝试一定说服。
没办法,感谢那些异能者都不愿意和普通人的组织合作吧,她可是珍惜生物。
贝尔摩得没有立即回复月城理世的话,她脸色不明,盯着月城理世看了良久,才慢慢道“你要考虑多久”
“不会很久。这期间你可以继续用新出智明的身份监视我。”
“哦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不是新出智明的”
“你一开始就漏了马脚。”月城理世开始睁眼说瞎话,“我和新出医生有过一面之缘,在刚入学的时候。”
贝尔摩得眨了眨眼,了然的点点头“好吧。不得不承认,你是个聪明女孩,我有点喜欢你了。但我不得不说太聪明的人,寿命都不长的。”
“笨蛋只会活得更短。”
“嗯,你说的有道理。”贝尔摩得放下茶,又把木仓收回腰间,唠家常般随意询问道,“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背叛组织为了和那个失踪的工藤新一谈恋爱”
失踪
月城理世很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贝尔摩得在试探她试探她是否知道工藤新一已经被“杀”了。
“那只是顺带而已,毕竟他也很久没出现了。”月城理世耸耸肩,无所谓道,“我来千代田是有一些别的事关于我的父母。不过这都是私事,没有分享的必要。”
贝尔摩得似笑非笑“好吧,年轻人的玩闹,我懂。不过如果决定回来,还是适可而止的好。这家伙听说很敏锐,虽然还不是能一口咬死人的野兽,但就算是引来跳蚤,也惹得人痒痒呢。”
语罢,金发女人收起了软体,起身离开前还亲吻了一下月城理世的脸颊。
月城理世只觉她在自己耳边留下的那句“好好想”吹着冷气,撩起她身后本就竖着的汗毛。
等工藤宅重新安静下来时,月城理世把贝尔摩得接触过的所有地方都摸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窃听器或者针孔摄像头后,她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瘫在沙发上,任由冒出冷汗的后背紧贴住衣服。
天知道如果当时贝尔摩得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朝她脑门上来上一木仓,她只能凭借那没什么用的咒术逃命了。
贝尔摩得可不是皮斯科那么好打发的人,她逃不逃得过去还真难说。
还好还好组织看起来真的非常需要她。
照这样看,灰原只要不被琴酒那个叛徒收割机逮到,估计也有概率选择活着回到组织。
“真是要命啊”
她喃喃,却发现嗓子都干了起来。但她现在懒得动一下,哪怕倒一杯水。所以月城理世就那么躺在沙发上,干着嗓子享受暂时守住家的时间。
但她可没时间休息太久。
关于贝尔摩得的提议,她可要好好想想。毕竟她是个贪心的人,一个皮斯科可不能满足她。
阿笠宅,晚6点。
阿笠博士正端着一碗咖喱饭,小心翼翼地从地下室上来,然后苦着脸朝灰原哀摇了摇手。
“新一还在里面,不让我打扰他,说是要想一些事情。”
“他已经一天没吃饭了。”灰原哀皱着眉淡声道,“博士,你和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不我可没有,我不知道,你可别再训我了,小哀。”
灰原哀抿了抿嘴,轻叹一口气,一把夺过阿笠博士手里的饭,踩着拖鞋就气势汹汹的朝楼下走去。
她推开地下室的门时,柯南正坐在椅子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好吧,发呆也并不是很准确。他的表情像是在思考,但灰原哀认为,在对方几乎没有睡眠的高强度工作三十六小时后,不猝死已经是神明给面子了,脑袋还能继续转的概率几乎为零。
灰原哀甚至没有问组织的事,而是命令式开口道“工藤,我不管你到底知道了组织的多少事情,如果你还想继续活着搞垮它,那么现在吃饭,然后睡觉。”
柯南还在沉默的看着手机,一动不动。
一股无名之火从灰原哀的心头冒出来,她放下盘子,几乎要拽住柯南的衣领“工藤新”
“灰原。”
对方打断了她的声音。
她看见柯南缓慢的眨了两下他那无神的眼睛,然后转过头,表情平淡的可怕“灰原,没关系,我其实睡了四个小时,状态还好。你有药吗解药,让我变回工藤新一的那种。”
灰原举起的手在空中颤了颤,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工藤新一。
“那你把饭吃了,我去给你取。”
柯南的表情终于稍微松了一点,他勾起一个不能再淡的微笑“谢了,灰原。”
灰原哀抿了抿唇,没有回话,只把咖喱饭推给他,转身到一旁抽出抽屉,翻找着半成品的解药。
从抽屉里找出那粒红白相间的小药丸后,转过身,她发现碗已经空了。旁边的柯南甚至把水也一干而尽,看起来的确饿得厉害。
她神色复杂,把药递给了对方。
“喏,这是药。我不管你要去干什么,但不要死了。”
“知道了,放心吧。”
灰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她合上门,在楼梯上听见了少年撕心裂肺的呻吟,才一步一步慢慢的往上走。
阿笠博士显然也听到了这声音,连忙着急的走过来“怎么回事”
灰原哀敛起眸色“他吃了半成品解药。”
“什么新一怎么忽然想要变回来”
“我也不知道。”
灰原哀一顿,想起了刚才自己推饭时的那匆匆一瞥,抬头问道“对了,博士,你知道源真一这个人吗”
fro 源真一工藤君,我和翔一尽力了。这个诅咒似乎是一种羁绊型诅咒,被诅咒的人需要靠近一某个人,然后达成某种目的。具体我还不太清楚,暂时只有这些,希望能帮到你和月城小姐。
工藤新一套上存在博士这里的外套,又把这条已经看了有一个小时的简讯再看一遍,这才合上手机,开门朝楼上走去。
久违的身高变化让他觉得踏上台阶都轻松了不少,视野也开阔起来,看博士不用仰头,看灰原反而需要低下脑袋。
博士很快迎了上来“新一你”
“博士,”他先一声打断了阿笠博士,然后淡淡一笑,“抱歉,让你和灰原担心了,我没事。”
这一句反而把阿笠博士的话全堵进了肚子里。
阿笠博士张着嘴欲言又止,最后只道“那你要去哪里用不用我开车送你”
工藤新一轻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谢了,博士。”然后又弯腰拍了拍灰原的肩膀,“灰原,博士就交给你了,别让他太晚睡。”
灰原哀定定的看了他一阵才收回目光“知道了。”
工藤新一这才起身,他还故作轻松的耸了一下肩,然后呼出一口气,背对着他们招手告别。
阿笠博士本来想追上去,却被灰原一把拽住了手。博士转过身,只见灰原眼神复杂的看着工藤新一离开的方向,直到他消失在视野里,她才缓缓开口。
“算了,让他去吧。”
叮咚
又是门铃声。
月城理世把盖在脑袋上的枕头扔到一边,揉着脑袋从床上挣扎起来,在黑暗里找着拖鞋下床。
她的手机上是外送员在五分钟前发的“即将到达”的简讯,算算时间,现在也该是她买的头痛药到了的时候了。
没办法,她发现家里的头痛药似乎不太有用,于是又买了另一个网传效果都很好的牌子试试。
“来了请不要再按了,只会使我的头更痛的”
她喃喃着一把打开门,蓝色的服装隐在夜色里映入眼帘,月城理世一顿,顺着视线稍微往上抬了抬,然后就撞进了一片海蓝色的眸子里。
“工藤君”她呆滞的眨了眨眼,几乎怀疑自己头痛到把外送员错看成工藤新一,毕竟对方手里的确拎着一个外送袋子。
然而少年的声音是不会骗人的,就算比往常淡了些,却依旧是那个和月城理世打电话的声音。
“是我,我在门口遇见了外送员,就把药一并拿来了。”他顿了顿,才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诶啊请进抱歉,我刚睡醒,头还有点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嗯,没关系的。”
对方进门后很自然的换了拖鞋,转身时还很自然的拉过了月城理世的手腕,带着她往客厅走。
月城理世“”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拉住的手腕,又抬头看了看少年的后脑勺,一时觉得自己在做梦。
是真的工藤新一啊。
工藤新一直接很淡定的牵了她的手啊。
是世界要末日了吗
还是贝尔摩得假扮了工藤新一继续来试探她
“工、工藤君,你是怎么了吗”
她声音轻了些,试探着询问少年,对方却没有回答,只拉着她的手腕直到沙发边,然后又很自然的松开,自己坐到了沙发上。
“月城同学也请坐吧。”
“好的。”
月城理世犹豫着坐下了,还非常有礼貌的和工藤新一隔了一个安全距离。
是她的错觉吗,对方好像低头看了一眼两人中间的沙发距离
不对劲。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强烈的异样感袭向月城理世,幼年时长时间的察言观色让她对于人的状态非常敏锐,现在的工藤新一给了月城理世一种浓厚的、前所未有的危险感。
或者说,侵略感。
就连她放在腿上的手指都不自觉地蜷了蜷。
“工藤君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她尽量柔下来声音,“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讲一讲。”
工藤新一看了看她,收回目光,扬了扬手里的纸袋,语气轻松道“这个可以等会再说。要先吃药吗应该一直在头痛吧。”
“好的。”她点点头。
不是怎么回事,她今晚怎么净是些“好的”、“好的”。
月城理世抿了抿唇,她要找回一些主动权,至少现在不能再让工藤新一替她拆包装了啊
“那个,我自己来就好。”她小心翼翼地拿过药片,抠出来一粒,扔进嘴里,又咽了两口旁边的水,这才放下茶杯。
药片粘在舌头上的苦涩劲还有些剩余,她抿了抿,苦味并未咽下去,反而扩散在整个口腔里。
真倒霉。
算了。
月城理世整理好表情“我吃完了。”
“嗯。”工藤新一点点头,眼睑微垂,“其实我今天来的确是有一件事,想要听一下月城同学的意见。”
“唔,你说。”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但她似乎和我立场相反,并且靠近我是别有目的。”工藤新一说着重新抬起眼神,蓝色的眸子毫无波澜,“那么,月城同学,我该如何确定她的心意”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结。
世界安静下来,月城理世听见了自己跌落深渊的声音。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