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瑾之亲自开车,宴时遇坐在副驾驶。
两人谁都没开口,安静到连呼吸声都被无限放大了。
车子里气氛临近冰点。
姜瑾之手上爆出青筋,仿佛要把方向盘卸下来似地,盛怒难掩
“是你带着糖糖去晏家闹得”
在姜家时,他怕小丫头察觉,甚至都没敢细问。
晏家来电话,宴老夫人被气昏过去了,醒来后点名要见他俩,特别说了当年的事情来威胁他。
宴时遇没否认。
这让姜瑾之更是生气,握着拳头捶打了方向几拳,
“你跟晏家的恩怨,姜家不想掺和,你为什么非要把糖糖牵扯进去”
宴时遇依旧是沉默,手指不断地敲打着裤缝。
他眼神特别暗,没有什么焦点,整个人死气沉沉,仿佛丢了灵魂。
他理不出头绪,抬眸询问姜瑾之“宴老夫人为什么会知道当年的事情”
姜瑾之被问住了。
宴时遇说得没错,晏家不该知道孤儿院发生的事情。
当年他们找到小檀儿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在场,只有她一个人和一具尸体。
他处理特别缜密,滴水不漏,不该有其他人知道。
姜家人到死都会带着当年的秘密进棺材,不可能外泄。
姜瑾之不免怀疑起宴时遇,质疑道
“是你说出去的”
宴时遇摇头,知道当年事情的只有姜家人和他,甚至连带他离开的宋蓝玉都不知道。
每个知情者都是宠爱着小檀儿的人,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把事情说不出去。
留给他的猜测只有一种,当初他跟小檀儿遭遇的一切都是晏家人的杰作。
如果是真得,那他的人生到底是有多悲催。
如同先前一样,依旧是晏家的仆人将他们带到了别院。
只是宴老夫人卧床了。
祁初伺候在旁侧,不紧不慢地摇着蒲扇。
“姜瑾之,你养了个好女儿。”
宴老夫人额头上敷了毛巾。
说话的时候,根本没睁眼看他们。
“宴老夫人,政商分家,姜家向来恪守,从来不越界,您却用我女儿威胁我”
姜瑾之愠怒,皱眉盯着宴老夫人。
闻言,宴老夫人睁开了眼。
祁初搀扶着她,倾靠在竹床上。
老太太像极了独裁的暴君,端着长者的姿态
“姜瑾之,我多少算是你的长辈。我丈夫去世的早,我能稳坐晏家家主的位置,你该是知道我的手段。”
“而你作为晚辈,擅自退了我们晏家婚事,是不礼貌。你养得那丫头更是没教养,冲着我泼水不说,还让我给这个肮脏野种道歉,你怎么看”
姜瑾之压制着怒气,他听出了晏老太太的言外之意。
于是低了头,放下尊严道歉
“我替那丫头给您赔不是,她年纪小,您不要计较。”
可宴老夫人丝毫不领情,耷拉着眼皮,似睡非睡。
旁站的宴时遇冷眸,周身的阴戾之气全开,冷声质问
“当年找人绑架我的人是你”
闻言,宴老夫人方才睁开眼睛,厌恶地望着宴时遇,冷嗤道
“你比你母亲聪明多了,也比你母亲幸运得多。”
当年宋蓝玉为上位,耍阴招,怀上了晏家的种,被她用一百万打发了。
可宋蓝玉贪得无厌,不仅生了孩子,还将宴时遇放在江城的福利院,不断地勒索晏家,威胁要曝光晏家的丑事。
她只能下了狠手,找人绑了宴时遇,准备威胁宋蓝玉。
原以为虎毒不食子,可宋蓝玉根本不在乎宴时遇,最后意外闹出了人命。
事发后,不等她处理,姜家却悄悄地把所有的事情都掩盖了。
姜家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姑娘当天也被送进了医院,接受治疗。
实在是过于蹊跷,所以她特别留意了。
宴老夫人根本不把他们二人放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道
“事后我才知道,当年找的那个绑匪有特殊嗜好,对你起了色心,是姜家那小姑娘救了你,她手上也因此沾了人命。”
宴时遇握拳,红了眼睛,语气阴鸷地否认
“不是她,是我。”
他的脑海里燃起了沉寂许久的杀戮念头,紧步上前。
祁初受惊,慌忙挡着宴老夫人。
宴老夫人坐起身,推开了祁初,望着宴时遇,冷哼了一声,
“你不用那么着急否认,是不是那小姑娘做得,你比谁都清楚。”
“我也不是让你们过来听故事的。我提醒过你,私生子就该躲在阴沟里,你该记得我的话,从江城消失。”
“还有你,瑾之,女儿要教育好,不要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捡,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话我就说到这儿了,到底怎么选择,你们看着办。”
话音落下,宴老夫人又躺下下去。
祁初叫了仆人送客。
宴时遇僵直在原地不动。
是姜瑾之将他拽了出去,带他离开了晏家。
车子停在了姜家老宅附近的马路上。
姜瑾之屏住自己的怒气,没有发火,语气也算是和善
“宴老夫人的话,你应该听得很清楚,你应该即可离开江城。”
宴时遇漠然地坐着,安静地望着正前方。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时运不济,碰上了坏人。
可到头来一切却是场阴谋。
当年的一幕幕再度侵蚀他的意识。
那天他醒来时,手脚被死死地捆着,被一个男人按在身下。
看着穿了白裙子的小姑娘胆战心惊地举着棍子,狠狠地敲了男人的脑袋。
那恶心的男人转身,抓着她就往墙上摔。
摔得她一时站不起来,倔强地伸手抓男人裤腿。
男人摔倒了,脑袋磕在尖锐的桌角,流了好多血
见他不说话,姜瑾之随即揪住了宴时遇的衣领,严肃地再度重申
“晏家人手握着你我的软肋,谁都反抗不了。”
“如果你真心喜欢糖糖,就离她远点,不要再把她牵扯到你那可悲的人生里,她不欠你。”
宴老夫人今天留是在警告他,如果掺和晏家的事情,就会曝光当年的事情。
姜家不能冒险,让当年的事情被曝光。
宴时遇呼吸有些重,他摸出裤兜里的药,往嘴里送了两颗,克制着情绪
“让我再见见她,我会离开。”
姜瑾之拒绝,完全没有必要,
“我已经给了你足够多的道别时间。从接到晏家的电话起,你就应该意识到那是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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