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陈阳的声音在回荡。
先是回荡在识海，继而识海破碎，再回荡于丹炉，丹炉内部沸腾。
“嘭”
满满一丹炉的水，顷刻之间，蒸腾成浓浓的雾气弥漫了开来，从丹炉偌大的口子里涌了出去，仿佛一个巨大的烟囱。
丹炉内壁，清洁干燥。
陈阳盘坐其间，眼睛是睁开的，在整个内壁扫视了一眼。
但见得，空空荡荡，了无一物。
仿佛之前所见的，皆是梦幻一场。
“好了不得的手段啊。”
陈阳感慨出声，长身而起。
伴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整个人随之拔了起来，从铜丹炉中一跃而出。
外头，整个院子皆笼罩在雾气里面，一棵棵药草皆沾着露水，在轻轻地摆动着，仿佛有了自己的灵性。
“咳咳咳”
陈婉披着湿头发，从雾气中走出来，一脸茫然样子，显然想不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陈阳心情大好，微笑道“婉儿，去找余老儿，弄些木材，就说我要开炉炼丹。”
“是，主人。”
陈婉应了一声，连忙小碎步跑了出去。
院门一开，雾气涌出，随即散于天地间，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陈婉脚步轻快地出去，除了在经过莫不愁所住的院落时候，神情变化，恨恨地开了一眼外，其余时候欢快如一只刚出笼子的小鸟儿。
看到她过来，余老
儿笑呵呵地道“婉儿，爷爷教的有没有用，陈供奉是不是更喜欢你了”
陈婉小鼻子一皱，哼道“才没用呢。”
她靠过去，拽着余老儿的袖子，道“主人说要好木料，他要开炉炼丹。”
“这个可以算成供奉吗”
“不用另外收钱吧”
陈婉精明地说道。
陈阳没有交代木材的费用，也没说要用什么木材，陈婉纯属自作主张，要了好木材，还要不给钱。
余老儿语塞，苦笑道“自然，自然是的。”
“只是”
陈婉警惕地看着余老儿“什么”
余老儿哭笑不得，揉着小丫头的头顶，叹息道“陈供奉跟之前的陈望供奉一样，是把我们凡人当人的。”
“些许方便，小老儿自是要给的。”
“小丫头，你在想什么呢。”
陈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流露出了难过之色，随即又恢复了过来，伸出小指头，冲着余老儿道“爷爷说定了哦，可不准反悔，什么时候送”
余老儿哈哈一笑“就送，就送，小老儿亲自送。”
余老儿招呼了几个矿工，将储备的木材往陈阳的院子运。
一边安排着，他一边对陈婉说“小丫头，回头应景时候，跟陈供奉提一嘴，炼丹那事无底洞，不要太过沉迷，免得拔不出来。”
“他多年轻，多好一个仙人啊，可别走错了道，跟
陈望供奉一样。”
余老儿说着叹了口气“爷爷常在想啊，陈望供奉要不是那么痴迷炼丹，兴许就不会”“哎，不说了不说，你可记得啊。”
陈婉别过头去，后脑勺对着余老儿“婉儿才不去说呢，爷爷你自己去。”
余老儿摸了摸喝酒喝红的鼻头，苦笑道“爷爷不敢啊。”
陈婉调皮地道“我也不敢呢。”
余老儿哑口无言。
他们这边刚把木材送上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陈阳。
铜丹炉摆回了原位，陈阳的房门紧闭。
他们没敢打扰，放下了木材，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连陈婉，没人教导下，也知道无声无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似乎怕打扰了陈阳的修炼。
其实，哪怕他们在院子里头开一个水陆法大会，陈阳也是听不到的。
他的心神沉浸，犹如神游。
房间内部，时不时地就有灵光在闪动，若有若无，又无处不在。
那是心神与灵气碰撞衍伸而出的光辉，渐渐地，只有心神能聆听到轰然巨响声，时不时地响起。
每一声响，就有诸天轮回盘的虚影，突兀地出现，又突兀地消失。
“轰”
“轰轰轰”
左，右，前，后，上，下
无所不在，不同角度，诸天轮回盘的影子，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
这是陈阳在这方灵气强盛的世界里，全力运转观
想法，在识海中观想诸天轮回盘，灵气与心神不住地碰撞，形诸于外而产生的异象。
这次观想，足足持续了几个时辰，直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暗，陈阳才突然睁开了眼睛。
霎时间，房间中氤氲的光影，隐现的诸天轮回盘虚影，一切光辉，尽数消散。
在那一刹那，陈阳的眉心若有一个漩涡在打开，将一切吸入其间。
“呼”
他徐徐地吐出一口气，伸手去揉眉心，觉得分外的疲惫。
“怪不得，陈望得到气丹术的传承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有我能通过他研究的方向和类型，推测出来。”
“原来，他压根就没有学会”
陈阳摇头，怅然。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散修陈望，昨天刚刚被他捞出来的那一具腐尸。
一直到真正得到了气丹术的传承，陈阳才知道，当日的陈望，怕是压根不知道他得到的是多么了不得的传承，更没有能真正地掌握这门失传的炼丹术。
“原因很简单，心神之力，或者称之为神魂之力，不够”
“我自己，接受完完整的气丹术传承，都耗尽了一切心神力，甚至从诸天轮回盘那里反向透支了一部分，这才赶在识海塌陷之前，完整地接受完传承。”
陈阳想到识海从天苍苍野茫茫的天地烘炉，一直塌陷成无法伸展手脚的牢笼，最后轰然崩塌
的场面，难掩心有余悸之色。
那并不是真正的识海塌陷，而是气丹术传承汲取了受传承者的一切心神之力，构建出来的传承之境。
陈阳几次诸天轮回盘，吸收了诸个诸天世界的“他我”，心神之力何其强大。
又有龙门世界观想法，有诸天轮回盘傍身。这种情况下，陈阳险些都没能支撑过来，一次完成传承。
“那么，换成陈望呢”
陈望这种散修，那种修为，他的心神之力，怕是没有陈阳接受传承时候的十分之一。
陈望即便是连续进行十次传承，也难以完整地接受完毕。
问题是，他可能进行十次传承吗
陈阳缓缓摇头，自语出声“他做不到的，真是，可惜了。”
陈望不可能做到那一点，每一次传承耗尽了心神之力后，陈望都需要很长的时间，方才有可能弥补过来损耗。
以他的条件，既无幻想天地灵宝，受诸天轮回盘反哺的可能，也没有能滋补神魂的灵物，也没有特殊的功法，陈望一两个月接受一次传承，都是极限了。
他得到气丹术才多长时间，人就在苦水湖底躺着了。
陈阳由此便知道，陈望这个可怜又可敬的散修，终究是与气丹术这门失传的炼丹术，擦肩而过。
“毕生追求，连朝闻道夕死可矣，都没有能做到，终究只是，一擦肩，一回首，错身而过”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