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旗和大家一起在秀娘家吃了午饭, 还和秀娘、秋生一起坐在院子里聊了会儿天。四只妖怪想象中的报复一直没有降临。
可能是冬天冻坏了臭黑蛇的脑子,坨坨这样猜测,他幻想着冬眠期的花旗已经忘记没烧炕的事。
安稳地吃完晚饭, 连堂屋里都慢慢暖和起来。
大家一起围在奇怪的桌子边说了一会儿话。
花旗让西觉把梁树叶屋里的炕也烧热。
一切是那么的平静又美好。
坨坨庆幸着跟在小丛后面回了屋子。
当他爬上炕被花旗一脚踢了下去时,维持了大半天的平静和美好戛然而止。
懵着脑袋坐在地上,坨坨脑子里的想法只剩下一个,“果然, 这才是花旗。他是不可能不报复的”
原本正在找舒服睡姿的众妖怪们立马放轻了动作, 生怕像坨坨似的被踢上一脚。
兜明将大脑袋枕在爪子上, 赶紧闭上眼睛, 装作已经入睡。
坨坨站起身, 拍掉屁股上的尘土,他又开始往炕上爬。
他知道花旗为啥踢他,难得地没叫嚷着“你欺负我”。只老老实实地挨了一脚。
坨坨整个身子已经爬上了炕, 他谨慎地盯着花旗, 防止花旗出脚。
可谁知, 已经快爬到炕中央,就在坨坨松了口气时,花旗一双脚瞬间变成尾巴冲着坨坨扫了过去。
“咚”地一声, 坨坨再次落回地上。
“哎哟。”小人参精摸着屁股爬起身。
云善被这动静吸引,转着脑袋四处找声音来源。
兜明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听见花旗的说话声, “炕烧得热,小心烫到你。”
兜明没心思, 西觉不管这些事,小丛压根没那个胆子,花旗动动尾巴尖想一想都知道, 不烧炕这件事的主谋一定是坨坨
听到这样的话,兜明赶紧将睁开的一条缝闭上,趴在地上老实地一动不动。他的腹部,小丛从团成一个球开始,一直都没动静。
另一边墙边的西觉也是一动不动。
坨坨依旧没吭声,他爬起身,掸掉身上的灰尘,站在床边,冲着云善喊,“云善,今晚我不和你一块睡了。”不就是不让上炕嘛,睡地上就睡地上
只是不让上炕睡觉而已,这没什么,他在山上的时候都直接睡在土里。
“呀”听到自己的名字,知道是坨坨在叫他,云善翻了个身,不过脑袋是对着窗户的,任凭他怎么摆动自己的小脑袋,他依旧找不到坨坨在哪。
花旗挑着眉,看着坨坨一声不吭地变回原型。
粗粗胖胖的小人参还变了两条小短腿出来,屁股一扭一扭地走到炕边靠墙的角落,他就缩在那准备度过今晚。
不过,烧炕还真是暖和。只是挨着一点炕边,坨坨感觉后背很是暖和
暖和得有些发烫。
小人参精往一旁的墙角蹭了蹭,慢慢地老实起来。
床上的云善还在转着脑袋找坨坨,“啊”
花旗把他抱到小被子上,给他盖好被子,尾巴在云善的小肚子上轻轻拍打,“云善,睡觉了。”
睡觉这个词云善也能听懂。他乖乖闭上眼睛,很快就打了一个小哈欠,小嘴巴圆圆地张开,然后动了动小胳膊。
一个下午没睡觉的花旗也跟着打了个哈欠,蛇头挨着云善的小脑袋,他很快也睡着了。
一直紧张着装睡的兜明在黑夜中睁开了自己的大眼睛,眨巴几下后,他偷偷地呼出一口气,终于没事了。还以为今晚花旗要好好教训坨坨。没想到,这么快就安静了。
夜里,云善有些热,他无意识地动动小腿,踢动身上的小被子,小身子也跟着向外挪。
他一动,花旗就能感觉到。
花旗睁开眼,看到云善的一只小胖脚露在外面,他脑袋抵着云善的小脚,将他的小脚塞回被子里。
吐出蛇信子快速感受了下,花旗发现,云善的小脚不像之前那样有股很大的酸臭味。现在小脚上和云善的身上一样,有股子让妖喜欢的奶味。
第二天一早,小丛睡醒爬上炕,感觉炕上温热。
他探头看了看云善,云善正在小被子里来回乱动,看见小丛了,他小嘴一撇,“呜呜呜”地哭起来。
花旗缓慢地睁开眼,屋里不像昨晚那么暖和,身体里的困意从各个角落又钻了出来。
他看着小丛隔着被子将云善抱在怀里,云善一边哭一边在被子里扭着小身子。
坨坨掀开小被子,伸手去摸云善的尿布,手擦过被子时,他咦了一声,小被子也湿了。“云善把被子也尿湿了啊。”
可很快,他就在床上看见云善睡在身下的小被子上有一大块颜色很深的图案。而那个图案的形状就像一个长着手脚的人。
人一个长着手脚的人
小丛愣住了。云善怎么尿出了一个自己的图案
怀里,云善见小丛不理他,他挣着小身子扭头看花旗,对着花旗的方向哇哇大哭。
“怎么了”花旗心疼地游过来,蛇信子在云善的小脸上方擦来擦去。
“尿了。”小丛回了一句,探着身子从窗台上拿了块干净尿布。
给云善换尿布的时候,小丛发现,云善的小裤子也湿了。他再一摸,连云善的上衣也是湿的。难怪云善一直不舒服地哭闹。
小丛赶紧找了身干净里衣给云善换上。云善这才停下哭声,呆在小丛怀里,一副委屈的小模样。
凭云善尿床,怎么也不可能把衣服、裤子、被子全尿湿。花旗察觉到不对劲,探着蛇信子在云善衣服上游了一圈。
他感受到,湿衣服上并不是尿的味道,反而更像是汗。
汗
得出这个结论和源源不断袭来的困意让花旗一时想不出来,云善怎么会流这么多汗。
他甩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
流汗是因为热,而热是因为
因为烧炕
花旗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云善露在被子外的小脚。原来是因为热才把脚伸在外面吗
小丛给云善喂了半瓶奶,带着他出了屋子。
很快,外面响起梁树叶的声音,“西觉,给花娘烧炕啊”梁树叶和妖怪们一样,直接叫西觉名字,但他不敢直接叫花旗名字,每次都跟着秀娘、秋生一样叫花娘。
西觉笑着说,“早上屋里没有晚上暖和。”
“对,早上屋里没有昨晚暖和。昨晚的炕烧的可真热,晚上起来添把柴,应该就能烧到早上了。”
去年冬天睡在破庙里,四处漏风,只有一条漏着棉花的破被子。因为实在是太冷,梁树叶不得不大着胆子,跟着其他乞丐去乱葬岗扒死人的衣裳穿。
可能死在乱葬岗的人又哪有什么好衣裳。梁树叶还和一个岁数差不多大的小乞丐打了一架,才抢到了一件破棉袄。
谁能想,今年的冬天,他就能睡在暖暖的炕上再没有刺进骨头里的冷,小丛还专门给他缝了条新被子。
可以在外面疯玩,什么活都不用做,但是花旗和西觉依旧会给他饭吃。
甚至,在这个家里,除了不能进东屋,他和坨坨的待遇是一样的
听了梁树叶的话,西觉若有所思。
而在炕上的花旗感觉到身下很快热了起来,他满足地盘起身子,在云善的小被子旁闭上眼睛。
外面传来小丛和梁树叶的读书声,在这催妖入眠的读书声中,花旗慢慢睡去。
等到再有意识时,阳光正透过窗户暖洋洋地洒在他身上。身边空空的,云善的小被子已经不在了。
变成人型的花旗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听见外面的说话声,“兜明,你别往屋里躲,婶子找你有事。”
兜明的声音里满含不愿意,“什么事”
花旗无声地笑了笑。屋子外的人是桂花婶子。兜明在东望村唯二躲避的人,还有一个是住在秀娘家前面的五婶。这两个婶子坚持不懈地想把自己家的女孩说给小老虎做媳妇儿。
花旗恶趣味地想,现在他们觉得兜明好,等兜明变成原型将小女孩叼进山洞,到那个时候,这两人就不会觉得嫁给兜明好了吧。哈哈哈。
“我家小孙子明天满月。”桂花婶子高兴地说,“你们也来吃席。”
坨坨疑问地开口,“吃席”
梁树叶很高兴,“吃席好啊。”他以前在大户人家吃席的时候去讨过饭,到门前说几句恭喜的话,管事一般都会笑眯眯地给上几个铜板。有时候,还能捡到席面上的剩菜。不过他没坐过席。
坨坨就转过脸来看梁树叶。
梁树叶趴在他耳边小声说,“就是去桂花婶子家吃饭。”
“哦。”直接说吃饭他就能听懂了啊。
“这么说定了啊,明天来我家吃席。”桂花婶子又问,“现在山上还能抓到野物吗我家打算要头猪。”西觉家的肉比镇上卖的便宜多了。在西觉家买肉能省不少钱呢。
“能抓到。”西觉回她。
“你说能抓到我就放心了。”桂花婶子这次没和兜明说起成亲的事,简单说完事,又叮嘱西觉一定要带着几个孩子明天去吃席。说完这些,她干脆地离开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