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呵师娘回来了”
“师娘还带了吃的”
江鸿提着打包盒, 穿过震耳欲聋的走廊,受到了寝室的夹道欢迎与膜拜从今天晚上六点开始,全校解去禁酒令、解除法术限制、解除宵静规则并不设关灯时间, 每一栋宿舍楼都在狂欢, 各放各的歌, 打牌的打牌,玩板的玩板,蹦迪的蹦迪,玩法术的玩法术,放烟花的放烟花, 彻底进入了无政府状态。
当然了, 学校里也飞满了轩何志放出来的千纸鹤,防火防喝醉了打架滋事,走廊里到处都是法术的光芒,夜空中充满了犹如光带般的烟花, 犹如一场梦般。
“不要再叫师娘了”江鸿飞身到床上, 把贺简揍了一顿。大伙儿又摆开小吃与酒,张锡廷施展了一个法术, 整个寝室里都是飞舞的萤火虫。
“今天晚上玩什么啊”江鸿道,“喝酒纯聊天吗”心想陆修现在在做什么呢要不要去找他
“这种时候,”贺简说, “当然是打麻将啦输的大冒险,说好了”
贺简把桌子一支,“哗啦”一声撒出满桌的麻将, 相当有澳门人的自觉。江鸿作为一个重庆人,也很久没打麻将了,虽然没有瘾, 但看见麻将仍然很开心,当即把陆修抛到脑后。
张锡廷道“就不能安排别的节目吗”
“蹦迪了”连江拉着小皮冲了进来,震惊道,“你们这群混子,居然在寝室里打麻将算我一个”
江鸿百忙中还是想起陆修了,给他发了个消息你在做什么
陆修一边改卷子,一边和老师们喝酒,听他们聊天,你呢
江鸿与陆修几乎是同时给对方传了照片,江鸿拍了张他的麻将桌,陆修那边,则是教师活动室的小合影,活动室a区里是曹斌、朱瑾玲、霍然、可达以及陆修五个人。
陆修像个霸总般坐在单人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杯香槟,跷着二郎腿,膝头放着一沓学生试卷。
学校中正在举行一场不眠之夜的狂欢,而教师们正在几个活动室里闲聊、吃点心。
宿舍楼里,大伙儿一边打麻将,一边喝酒聊天,其间又去走廊蹦迪,到得快十一点时,不知道谁用法术在楼下做了个水立方,学生们开始纷纷玩跳楼,从楼上往水里跳。
江鸿刚开始就喝了不少酒,输了多少局麻将已经忘光了,依稀记得自己似乎跑到走廊去大喊“我是你们的师娘”而贺简也好不到哪儿去,穿着内裤出去跑了几圈。
后半夜里江鸿已经没有记忆了,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或者有没有睡
翌日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时,江鸿才迷迷糊糊地醒来,随手摸手机,却摸到了一个人的身体。
江鸿“”
身边还躺着个人江鸿马上转头,看见了陆修。
“咦”江鸿翻身坐了起来,努力地让自己清醒点。寝室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盛夏的阳光从落地玻璃窗外照了进来,陆修坐在床边,靠在床头,膝前放着个平板。
室友们都不在,斑驳的树影投在寝室的地上,空调散发着凉爽的气息。
“醒了”陆修说。
“你什么时候来的”江鸿问道,“他们人呢”
“六点多。”陆修答道,“你室友们都去逛校庆摊了,就剩你还在睡,昨晚上喝了不少”
“呃”江鸿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挠挠身上,突然又“啊”的一声。
他什么也没穿江鸿缩在空调被里,满脸通红。
陆修答道“你隔壁寝室有人把酒打翻,弄你身上了,我早上过来,给你洗的澡。”
“哦嗯。”江鸿马上穿上衣服,陆修倒是衣着整齐,下床穿鞋,问“走吧出去逛逛。”
“好好的。”江鸿又想起一件事,说,“几点了”
“十二点。”陆修答道。
自己已经睡到正午了
江鸿洗漱后换了干净衣服出来,所幸金带来的酒很好,没有令他宿醉头痛,只觉得肚子饿了。
离开寝室前,江鸿又突然想起一件事,晚上陆修是不是有节目于是他从衣柜里翻出一个法宝,随手塞在包里上次从驱委偷回来的那个“隐身锅”,待会儿如果人太多太挤,找不到好位置,他就戴着这个锅隐身,蹲在舞台一旁看。
陆修“”
江鸿“”
陆修“带它做什么”
“别问了。”江鸿又推又拱,催促道,“走吧”
跟在陆修身后下楼,来到学校主干道的一刹那,江鸿登时忍不住地惊呼。
“哇”
学校再一次换了个模样,头顶高处全是飞翔的无线风筝,五颜六色,在灿烂的夏日阳光中点缀着碧蓝色的天空,沿着主干道一排,则全是义卖的店铺与摊位。
按苍穹大学的规章,新入学第一年的学生还不能申请摊位,明年开始,江鸿他们寝室就可以摆摊了。
“陆老师”有学生热情地招呼道,“吃点什么我们是给妖怪优生协会组织捐赠的”
小吃摊足有上百个,上面有捐赠对象,陆修在店里买了奶茶,江鸿好奇地看着各个摊位,最后在一个贫困妖怪救助组织的摊前停下,正好摊里在卖成都小吃钵钵鸡,便与陆修点了一份。
“明年我就可以摆摊了。”江鸿说。
“嗯,”陆修漫不经心地说,“你想和谁一起摆摊”
江鸿本想说与室友,但这种时候,他又顺理成章地出卖了他们,说道“当然是和英俊潇洒的陆老师啦你摊前的生意一定好到爆吧”
陆修说“我可以卖咖啡。”
江鸿从钵里取出签串,突然听见隔壁熟悉的声音。
“你才多大你就喝酒了,啊”轩何志正在训斥小皮,说,“成天和一群狐朋狗友鬼混”
江鸿偷偷朝小皮打了个招呼,小皮看起来还没睡醒,正在挨骂。
“那个连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陆老师,你也来了啊”
小皮不满道“他很好的。”
轩何志“别让我抓到他的把柄快吃”
江鸿心想你好歹也是教导主任,公报私仇也太可怕了吧。又看两人面前,一份六串的麻辣烫、两碗白饭,怪不得总说没营养。
江鸿看了眼陆修,陆修示意不要看那两父子,但两人的声音还是不停地传过来。
轩何志“你就不能多和江鸿玩吗”
小皮“他有陆修了啊你看,你看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
江鸿赶紧碰了下陆修,本意是让他劝解一下,免得在这种大喜的日子里吵起来。
陆修终于忍无可忍了,说“轩何志主任,一起吃午饭”
陆修那话明显是暗示你俩不要东拉西扯,把我们也扯进来。轩何志一听,却说“好啊你们也刚开始吃吗”
“还剩多少我看看哦挺多的嘛”轩何志拉着儿子,端着各自的白米饭,一起坐了过来。
江鸿“”
陆修“”
“别让我再看到你和那个叫连江的勾肩搭背,老师们都说到我面前来了”
小皮显然相当郁闷,一来是连江被父亲敌对的郁闷;二来觉得被江鸿与陆修看在眼里很丢人。
江鸿笑着摆手,示意没关系,吃吧,陆修便打岔了几句,把话题岔开,难得地与轩何志聊了会儿天。
“轩老师,我们先走了,你俩慢慢吃。”陆修掏出票券结账了。
江鸿突然有种内疚感,但看见陆修时,期待又压倒了这内疚,当真是痛并快乐着。
“还想吃什么”陆修问。
“这条队排这么长,卖的东西一定味道不错,”江鸿扬眉道,“试试吧。”
陆修“我看看这是没有特别票券通道的,奇怪。”
今天虽然艳阳高照,但秦岭里不算太热,气温始终没有突破三十度,排队的学生们发现了陆修,便纷纷朝他打招呼。
过了一会儿,陆修随意地牵着江鸿的手,江鸿心脏虽然还在狂跳,却已经渐渐地能习惯陆修这些亲昵的举动了。队伍慢慢地往前挪陆修又改而搭着江鸿的肩,到得接近店门时,已经把江鸿半搂在怀里了。
“好像是甜蛋饼。”江鸿口水已经要流出来了,又注意到陆修始终看着自己,便示意他转头过去看。
“嗯。”陆修答道。
接着,队伍拐弯,在甜蛋饼门口擦肩而过,转进了一个小小的紫色帐篷里。
江鸿“”
紫色帐篷外,以毛笔画着一只鸟儿,里头一片漆黑。
“鬼屋”江鸿瞬间汗毛倒竖,“不会是鬼屋吧不对啊,这个帐篷很小的呢”
陆修提醒道“这是个奇幻世界,不能以物体表面的大小来判断里头的空间。”
倏然间,里头传出痛彻心扉、真情实感的惨叫。
“这也太夸张了吧”
“怎么进来之前不说”
“天啊”
江鸿开始有点慌张,按理说当了这么久的驱魔师,连荧惑的oss都见过,应该不会害怕鬼了才对,但谁知道里头有什么啊
陆修“那就走吧”
“还是进去看看吧”江鸿硬着头皮,好歹排了这么久。
但进去之后,里头只有一张桌子,桌后坐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妪,阴恻恻道“陆老师您来了。”
江鸿顿时魂飞魄散,整个人缠在陆修身上,心道这到底是什么啊
“祝老师,”陆修说,“原来这是你的摊位,我们还以为是卖鸡蛋饼的。”
“嗯。”那老妪说道,“您有什么想问的”
江鸿“哦是是老师吗”
祝老妪现出诡秘莫测的微笑,把手放在桌上,手上留着长长的指甲,犹如一只鸟,慢慢地把桌上的几枚铜钱捞了回去。
“这是祝老师的占卜摊,”陆修示意江鸿不要害怕了,说,“她下学年会教你们占卜课程,你有什么想问的”
“我们为保护熊猫基金会募捐”祝老妪又拿出一张硬纸板,上面画了一堆熊猫,下面用毛笔写了“请关爱熊猫”,字上的墨水还淌了下来,犹如血淋淋的恐怖字体。
江鸿只觉得更诡异了。
“我随便问点什么吧。”江鸿说,“你想问什么我没有想问的啊。”同时盘算着怎么尽快脱身,又不得罪这名老师。
陆修看看江鸿,又看祝老妪,没有说话,仿佛陷入了思考中。
“我”陆修显然有点为难。
祝老妪笑眯眯地说“先摇吧,谁来摇,还是一起摇”
陆修于是开始摇铜钱,江鸿也搭了把手,六枚铜钱“当啷啷”地掉在桌上。
祝老妪看了眼,发出“嗯”的声音。
江鸿说“问我们俩的缘分吧。”
陆修“不问这个。”
“你们将会”
陆修脸色突然变了,正要喝止她,但祝老妪却说“在一起,同舟共济,很久很久要相信对方,永远相信,才能一起闯过重重荆棘,渡过惊涛骇浪,将性命交给彼此终能窥见云霾散尽后的万丈天光。”
“哦。”江鸿说,“谢谢啊谢谢祝老师听见没有你听见没有”
陆修突然就走神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祝老妪,祝老妪又伸手,把那块硬纸板翻了过来,说“承蒙惠顾,一万九千八,只接受微信和支付宝”
江鸿瞬间炸了“三句话一万九千八你怎么不去祝老师这也太夸张了吧怎么进来之前不说”
于是江鸿也和之前进来的学生一样,发出了痛彻心扉的惨叫。
祝老妪说“熊猫啊,养熊猫,很贵的”
江鸿“”
“真的”陆修突然道,“祝老师,你不能骗我。”
那一刻,陆修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江鸿甚至有点担心起来,这是什么样的表情,或者说心情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他的双眼里闪烁着期望。
“您信得过我,”祝老妪说,“自然就是真的,直面您的内心,是不是”
陆修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江鸿说“真的不能优惠一点吗一万九千八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不夸张。”祝老妪笑着说,“谢谢陆老师。”
午后的阳光里,陆修始终在走神,任凭江鸿怎么推搡怎么闹他,陆修都仿佛有点心神不宁。
最后江鸿飞身骑到了陆修背上,说道“哎你怎么啦”
陆修回身,揽着江鸿的腰,把他搂着拖了下来,江鸿被放了个三十度倾斜,两人就像跳探戈一般,陆修注视他的双眼,那一刻,江鸿有种强烈的感觉陆修想吻上来。
“没什么。”但陆修只是这么说道,便放开了江鸿。
“哎你是不是”江鸿玩心忽起,开始问个没完,陆修只不搭理他,江鸿又问“是不是”
“是不是是不是”江鸿又问,心里想的却是“你是不是喜欢我”。
陆修“是不是什么”
江鸿“是不是啊你就说是不是。”
陆修“是。”
两人安静下来,片刻后,陆修又作出有点疑惑的表情。
江鸿笑了起来,想拉他的手,陆修却把他揽过来,搂在怀里,继续往前走。
“和倏忽说的不一样。”傍晚在射箭摊前玩的时候,陆修正在赢奖品,突然转头朝江鸿说道。
“哦”江鸿完全没理解,问,“倏忽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陆修又道,给自己与江鸿赢了一对运动手环。
“是不是啊”江鸿又自言自语道。
“是啊。”陆修搂着江鸿,两人漫无目的地逛着,越贴越亲密,总是旁若无人,有几次江鸿都挨到他的脸,就差亲上去了,陆修也从不拒绝他。
“你又不知道我想问什么。”江鸿说。
“那不重要。”陆修似乎突然心情就变好了,说,“晚上来我这儿睡吗”
“好的”江鸿笑着说。
明天就开始放暑假了,有些学生今天晚上就要回家了。
接着,他们在校道的一角,看见了正在摆地摊演奏的教师四人组曹斌、轩何志、格根托如勒可达,以及凤凰思归
曹斌拉小提琴,可达吹萨克斯,轩何志拉大提琴轩何志居然还会拉大提琴思归吹着纯金的笛子,夕阳下闪闪发亮。
四人面前放着一块牌我们为单身汉募捐。
“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学生爆发出大笑,曹斌等人却非常淡定,各自演奏,大家纷纷扫二维码付钱。
日暮时分,流金西沉,繁华的灯火尽数亮起,较之昨夜,又是另一番气氛,日落的余晖将天际染成蓝紫色,微风吹来,犹如一层梦幻的轻纱,笼在了这座群山环抱的谷地上。
第一团烟花炸开,所有学生异口同声发出“哇”的欢呼。
各个摊里的老板们都跑出来看了,大家开始欢呼。
“今年烟花比去年放得早了呢”有人说道。
烟花接二连三升起,江鸿赶紧拿出手机拍照,陆修带着他找到一个视野好的地方,两人站着,安静看烟花。
烟花集中在中央行政大楼的两侧,仿佛是从湖心岛上放出来的,从高处往下看,学生们都离开了原本的地方,朝着中央行政大楼汇聚。
“待会儿是有演出吗”江鸿问道。
陆修没有回答,似乎在思考。
“待会儿晚会开始后,你就跟在我身边,”陆修说,“一步也不要离开。”
江鸿“”
江鸿隐约察觉了不妥,却没有多问,只听话地说“好。”
“这烟花要放多久”江鸿看着漫天焰火,很快连教学楼都开始放烟花,大地已被焰火的光芒照亮,圆舞曲在天地间回响。
“很快就放完了,”陆修说,“咱们也走吧。”
走向中央行政大楼的时候,焰火放到了最,先是近千发小型金光弹同时升空,紧接着又是一轮数百枚闪光,最后是花团锦簇的一个大焰火,覆盖了上万平方,伴随着无数小型团簇火花。
所有学生都在开心地大喊,交响乐也抵达了,轰然巨响结束时,音乐戛然而止,世界一片寂静,连整个学校里所有的灯光也随之熄灭,只剩下观众们手中手机屏幕的光亮。
但随着又一首乐曲前奏的温和奏响,全校灯光再次微弱地亮起,随之而来的是远处,舞台升起来了。
行政大楼前,舞台是真正的必须用“升”来形容,行政大楼四楼阳台上站着一个人,看不清楚是谁,却可以肯定在施展法术。
整个行政大楼开始缓慢地分解,各层错落排序,朝后退去,湖心岛缓缓升起,带着瀑布般的水流,浮上半空,流光四溢。
“哇我的妈”江鸿震惊了,“还可以这样的吗”
今年校庆晚会的开场选择了一首英文歌,舞台上站的是一名大四的学长,在欢快的节奏中边唱边跳。江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整个学校里所有的灯光都跟随音乐的节奏闪烁,忽明忽暗。
紧接着,无数个平台也在光芒中升起,飞向行政大楼,成为观众席。
学生们全部沸腾了,大一的新生们几乎全傻了,开始疯狂地大叫。
“太神奇了啊啊啊”江鸿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这实在太梦幻了
这时候他才想起陆修,回头时却看见陆修在笑,仿佛觉得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很有趣。
“走。”陆修带着他,从一个平台飞向另一个平台,四周已是灯海,他们仿佛越过了浩瀚的星辰,飞向宇宙中央的宏大舞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