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
方寒亲眼见证了各路人马轮番登场。
作为聆听战死飞行员最后遗言的人，他并未像老周等人那样被请走，而是一直留在现场。
一分钟后。
一大批巡查员蜂拥着冲入了杰邦公司。
方寒站起身来，主动迎上前去，低声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一帮巡查员听得尽皆动容不已。
带队的中年巡查长，忍不住长叹一声，快速脱下了制服，小心翼翼的盖住了血肉模湖的尸体腹部。
“敬礼”
巡查长肃然喊道。
一群人将腰背挺得笔直，整齐划一的举手行礼，并保持着这个姿势，似乎在以此为其送行。
方寒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觉得这是应有之义。
当一个英魂前往神榕之巅，难道不该配有相应的仪仗吗
太应该了
他竭力挺胸收腹，低头注视着机翼残骸，以此展示自己的敬意。
足足过了十秒。
巡查长才喝道“礼毕”
一群人又齐刷刷放下了手。
一名巡查员瞄了一眼小声说道“聂军士的眼睛依旧还睁开着，要不要让他安息”
中年巡查长上前一步“我来”
方寒想也不想便阻止了对方的举动“聂军士是长空的骑士，我想他更愿意凝望着天空”
聂泽临终之前，他非常清晰的看到，对方的眼神一直望着天空。
中年巡查长默然片刻，颔首道“有道理”
又过了十分钟。
两队赤甲军战士赶到了。
为首的一名副校尉，定定看了几秒，铿锵有力的喝道“敬礼”
“唰”
所有人一齐行起了礼。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过了几秒。
天空忽然飘起了雨丝，并迅速变得绵密起来。
如今正是春季，再加上跨界战争的缘故，雨水变得格外多，几乎每一旬只有两三天不下雨。
副校尉大手一挥，断然命令道“来两个人，给聂泽挡雨。”
两名战士径直脱下赤甲，先将其拼接在一起，再一齐举着挡在遗体上方，沉默的守护着遗体。
至于其他人，包括副校尉在内，全都老老实实的淋着雨。
没人说话。
场面一片肃穆。
方寒静立原地，任由雨水润湿了发丝和肩头，他感觉到了一丝寒意，可心中却一片火热。
他不自觉望了一眼天空密布的阴云，在心底坚定的呢喃道“我要成为长空的骑士”
又过五分钟。
一架玄舟从天而降。
方寒尚是首次近距离目睹玄舟，当即被牢牢的吸引了目光。
“砰”
玄舟降落在不远处。
舱门打开。
一位披着精致黑袍的身影，出现在舱门口。
这正是玄士大人的装束。
方寒望了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又是程瀚
程瀚怎么可能是玄士
方寒呆呆看着对方走下玄舟，整个人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亦忘记了主动向玄士行礼。
“小子，愣着干什么快行礼”
方寒感觉自己腰部被捅了一下，耳边也响起提醒声。
他赶紧弯腰行礼“见过玄士大人”
“程特使安好”
“见过特使大人”
这是其他人行礼的声音。
方寒的眼角余光，瞥见黑袍下摆移动起来，满脑子都是难以置信。
特使又是什么官职
先前大街上的惊鸿一瞥，他本以为对方是科魔研究所管事之类的角色。
他万万没想到，当初对方只是一名普通中学生，如今竟然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玄士大人
短短一年内，就发生了这等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踏马太假了吧
这时。
程瀚快步行至遗体旁，默然注视一会，开口问道“击杀了飞翼凶邪的飞行员，叫什么名字”
方寒听得浑身一震。
真是程瀚的声音
真的是程瀚
副校尉恭敬的答道“回禀特使大人，他叫聂泽”
程瀚轻轻颔首“战鹰军团，确实是好样的”
他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忆往昔“当初我组建战鹰军团之时，我对第一批五百名战士说，我希望你们成为长空的骑士，征服这一片天空。”
方寒听到这番话，脑中瞬间蹦出了一连串念头。
我的天
程瀚是战鹰的创造者“长空的骑士”的格言，居然出自他的口中
程瀚凝视遗体，喟叹道“今天聂泽做到了。”
他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聂泽是真正的长空骑士”
话音刚落。
离奇异象发生了。
一股奇异的灰白色，急速从程瀚脚下蔓延开来，顷刻触碰到了遗体，连同周边的机体残骸。
眨眼之后。
这半具遗体竟然化成一座灰白色的石像，一双眼眸依旧睁开，保持着仰望天空的姿势。
方寒一下子惊呆了。
我的天
这是传说中的玄法吗
原来程瀚真的成为了玄士
程瀚叹了一声“苍空花是属于天空的花朵，长空的骑士归于平静之时，理当与苍空花为伴。”
话音刚落。
石像周围的地面，瞬间窜出了一片绿芽。
它们急速长成半米高的翠绿植株，树枝上冒出许多嫩芽，继而膨大成花包，最后绽放成彻彻底底的苍绿色花朵。
正是苍空花。
此花的正中央，有一蓬形如蒲公英般的花芯。
一阵冷风扫过。
无数花芯腾空而起。
每一个小花芯，模样看着如同长着一对羽翼的微小绒球，它们随风而散，飘得到处都是。
方寒看得呼吸一滞。
这是另一种玄法吗
不止是他。
周围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程瀚豁然转身，环视一圈，下达了一个命令“从即日起，聂泽所在的战鹰战团，命名为聂泽战团”
“是”
程瀚又指向凋像，说出第二个命令“聂泽创造了长空骑士的历史，将他的凋像送往战鹰军团的总部猎鹰山吧”
“是”
方寒目睹此情此景，深刻体会到了玄士的威风。
这一刻。
这位青年终于接受了现实。
程瀚的目光，忽然飘向了方寒“真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这让我非常意外。”
方寒紧张得磕磕巴巴，话也说得语无伦次“程玄士大人，我我也不，我很荣幸”
程瀚打断道“我感觉到，你好像有话对我说。”
方寒鼓足勇气，大声说道“我能成为长空骑士吗”
这一次，他没有再结结巴巴。
程瀚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将来长空骑士面对的敌人，比凶邪更可怕，你可能会死”
方寒摇了摇头“我不怕死”
这家伙的语气相当坚定“相比碌碌无为的死去，然后被所有人遗忘，我宁愿死在长空之上。”
程瀚沉吟片刻，挥了一下衣袖“那你去猎鹰山吧。”
方寒一脸狂喜“谢谢玄士大人”
甲号天环。
天悟殿。
一名赤甲军战士驾驶着战鹰，击杀掉了一只飞翼凶邪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该机构。
偌大的石殿内，隐隐弥漫着一股不安的躁动。
对于这件事的重大意义，每一位玄士皆心知肚明。
此时此刻。
几名玄士聚在一起，正激烈的争论着。
“就算战鹰可以杀死飞翼凶邪，它依然存在着相当大的局限性，战鹰永远代替不了玄士的作用。”
“可是我听说，科魔研究所打算制造速度堪比玄舟的战鹰，假如他们真的成功了，玄士的地位一定会被极大撼动。”
“这不可能现在战鹰的飞行速度，还比不上玄士驭风的速度，怎么可能与玄舟相提并论”
“当初程特使弄出来的试验机，速度仅有玄士的一半，这才过了多久，已经快赶上玄士，假以时日程特使未必做不到。”
“战士的数量是玄士的六十倍，六十名战士驾驶着战鹰，在战场发挥出来的作用，绝对远远大于一名玄士。”
“是啊时代确实是变了往后玄宫一定会更加重视战士。”
另一些玄士没有插话，只是聆听着争论。
可从他们的神色来看，人人心中都有类似的忧虑。
众人皆有一种预感，一场巨大的变革即将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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