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上摩天轮时, 林瑞枝和楚上站在最前面,其后是单于知和莫采寒。
队伍到了,单于知抱着林瑞枝进了摩天轮,楚上其后, 莫采寒及时跟上。
付正为好不容易从关山思的怀里挣脱出来, 急切想跟上, 却被关山思那双友好的双手拦住。
“人满了, 我们坐下一个。”
付正为“”
明明是六人座。
他执意上前,却被关山思强行拉过来,上了另一个摩天轮。
林瑞枝透过窗玻璃看到这一幕,恨不得为关爸爸摇旗呐喊。
她真的多看付正为一眼都觉得脏眼。
对着脸色苍白的付正为翻了一个白眼之后,林瑞枝转回身坐到楚上身边。
楚上往付正为的方向看了一眼, 微皱了皱眉。
林瑞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哥看他干嘛他比我好看”
楚上回过头, 神色有些怅然。
“我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
“当然眼熟啦。”林瑞枝说, “你因为我看了超人爸爸,肯定也看到过他嘛。”
莫采寒忍不住插话“什么叫为了你看了超人爸爸”
林瑞枝脸无预兆地红了,恼羞成怒地瞪了莫采寒一眼“寒爸爸什么都不懂。”
楚上学习那么忙, 还抽空看节目,不是为她还能是为谁
“对。”楚上见林瑞枝脸红了, 体贴地替她解围,“正是为了枝枝看的。”
他自然也在电视机上看到过付正为,可也只在亲自见面时,内心深处才产生一抹熟悉感。
这人,他在哪见过
就在他深思时,摩天轮动了。
林瑞枝挪了几步,紧挨着玻璃往外看。
兴城因为光污染少,每到天晴日和的晚上总能看到别的地方看不到的漫天繁星。
对于生活在古代的林瑞枝来说, 繁星没有什么稀奇的。
令她惊叹的是星空下,霓虹闪烁下的车水马龙。
“爸爸,地上也有星光呢。”林瑞枝拉着单于知的衣袖,惊喜万分。
单于知正举着摄像机拍天上的星光,被林瑞枝这么一扯,连忙调整摄像机的角度,去拍城市夜景。
“瑞枝啊,你现在所看到的,将来有三分之一时属于你的。”
“啊什么意思”
单于知指向窗外“兴城三分之一的房地产都是单于家的,而我”他指了指自己,“单于家唯一的继承人,你”又指了指林瑞枝,说,“未来我唯一的继承人。”
“爸爸的就是你的,知道吗”
莫采寒和楚上看得瞠目结舌。
而林瑞枝非但没有被震惊到,反而理所当然地抬起手,要跟于爸爸击掌。
两人默契又痛快的击过掌后,林瑞枝甜甜一笑,奶音可爱至极“于爸爸,一言为定喔。”
第一次见识到林瑞枝财迷一面的楚上“”
“一言为定。”
“那我今后都不用努力了。”
“可以,反正不愁吃穿。”
“那我可以不上幼儿园了”
单于知和莫采寒异口同声“不行”
林瑞枝“”
说好的不用努力呢
玩笑过后,林瑞枝继续看夜景。
她看得目不转睛,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安静极了。
楚上也默默看着。
就像在看一个梦境,觉得恍惚,还觉得刺眼。
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的世界战火纷飞,没有霓虹,也没有高楼大厦,只有弥漫的硝烟,只有残檐断壁。
不知这个梦何日会醒
坐了一圈摩天轮,林瑞枝意犹未尽。
而另一座摩天轮上的付正为就没那么好了。
他虽然恐高,但在三个情敌面前,他倔强地努力维持着面不改色。
实际上五脏六腑早就翻江倒海,一阵接一阵地抽搐。
对面的沈阔不看夜景,只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脑中只有一问红珊瑚在哪
付正为一动不动,连眼珠子的转动弧度都固定在特定范围内,根本露不出什么马脚。
沈阔头疼。
他答应宁阳长公主要毁掉红珊瑚,可他根本没理由靠近付正为,何谈毁掉
他细细琢磨一会儿,三百六十计招招想遍,目光逐渐变得渗人,看得本就陷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付正为冷汗涔涔。
沈阔想了半晌,最后决定干脆一点。
反正这小子的芯子是那个大奸臣,对他做一些对小孩不妥的事对他这个活了八十岁的老狐狸来说,根本不是冒犯。
想通这一点,沈阔毫不犹豫,伸手把付正为拉过来。
付正为只觉头晕目眩,可怜他不敢说话,有气无力是一回事,主要怕一开口就吐出满口的食物残渣。
沈阔开始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从脖子一路摸到脚踝,甚至把人的鞋子脱下来,看脚趾头上有没有。
结果一无所获。
付正为没带着红珊瑚来。
意识到这一点,沈阔又一言不发地把付正为扔到对面。
付正为“”
在山河村没弄死沈阔简直是他此生最大的败笔。
“队长,你刚才是在他身上找些什么吧”关山思问。
他已经怀疑队长也是某位人物的转世了,看到他对付正为的举动,忍不住怀疑。
沈阔懒懒看了付正为一眼,否定道“没有,我只是确认他有几斤几两罢了。”
“别这样队长。”关山思说,“这样的话被别人听了去,误会你在相未来女婿就不妥了。”
沈阔“他想得美”
付正为继续忍。
可,关山思和沈阔还好。
问题是摩天轮里面的另外一位。
付正为没敢抬头看宁北池,但已经感受到宁北池的目光如他那把长剑一样,抵在他的喉间,让本就恐高的他更加难熬。
他艰难地熬着,摩天轮停下的时候宛如从地狱里逃生,匆匆下来,急急跑去找洗手间。
在洗手间吐了一会儿,出来时刚好撞见独自从洗手间出来的林瑞枝。
林瑞枝毕竟是个女儿身,上洗手间这种事不好意思让爸爸们陪着,就叫51男团在外间等着。
见到付正为,本来心情不错的林瑞枝瞬间变脸,小奶音凶巴巴的“付正为,你怎么没从摩天轮上摔下去死掉呢”
付正为见了林瑞枝也立刻由阴转晴,巴巴黏上去,好言好语道“枝枝,你看到兴城的夜景了吗”
林瑞枝加快脚步,语气不客气“离本小姐远点。”
付正为许久没听到林瑞枝这傲慢的“本小姐”自称了,再次听到,心被勾起无限柔情。
“枝枝,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林瑞枝本小姐懒得搭理你。
“没有战争也没有饥荒,城市繁荣,百姓安居乐业,怎么样,这样的盛世,你喜欢吗”
林瑞枝当然喜欢。
可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倘若能有一个安稳的现世,谁会怀念乱世呢。
但她能顺着付正为的话说吗
“原本很喜欢的,直到出现了你。”
付正为也不气。
他刻意转移话题。
“你跟那个男孩是什么关系”
林瑞枝“关你屁事。”
付正为故意问“你总不会喜欢他吧。”
林瑞枝“”
喜欢
付正为不问还好,一问,林瑞枝脸就爬上一抹可疑地红晕。
没开口答,但在付正为的眼中,那抹红晕已经不言而喻了。
付正为心一沉,再次感受到平息许久的嗜血之意。
他提醒道“你喜欢他,不合适吧。”
林瑞枝先摇摇头。
喜欢楚上是肯定的,但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她一生对那么多人动过男女之情,知道什么叫心动。
熟能生巧,所以她确定对楚上的喜欢就是对神明一般的喜欢,无关爱情。
毕竟她现在才三岁,谈恋爱就是早恋。
如此想了一番,她口头上却故意气付正为。
“我就喜欢他,你咬我啊。”
付正为气得瞪圆了眼。
“咬你我舍不得,我去咬他,咬死他。”
说完话,却没有真正行动。
他觉得该给林瑞枝泼泼冷水。
“你都没考虑过年龄问题吗”付正为说,“你实际年龄十九岁,他九岁,你这是老牛吃嫩草啊。”
林瑞枝听到这,愣了一下。
妈的,付正为不提,她都快忘了。
平时哥哥哥哥的叫,实际上人家比她小。
当小孩当得太真了。
该打。
林瑞枝再次反思自己,口头依然不饶人。
她瞪了付正为一眼,冷言还击。
“你在历史上活了八十岁。”
付正为“”
“我好歹还是十九岁的妙龄少女呢,你这个八十岁的糟老头。”
扎心了。
“糟老头,你别黏着我了,咱们该有点八十岁和十九岁之间的距离感,你说对不对”
付正为“”
林瑞枝能言善辩起来,他真的无言以对。
可他一心想跟林瑞枝多说几句话,绞尽脑汁想话题。
再踏出五步,林瑞枝就要走出长廊。
长廊外是她的五位爸爸,以及一个他看了就如临大敌的楚上。
还有三步
两步
付正为心一急,突然想起这摘月塔。
便脱口而出“当年秦寒可以不死的。”
这一招效果奇妙,林瑞枝果然停下步子,回过头来。
“糟老头你什么意思”
付正为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毕竟秦寒的事跟他一对比就太过鲜明了。
他咂摸嘴唇,纠结半晌,才把故事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说。
“我当年设法救他”
话音未落,林瑞枝冷笑出声“真是天大的笑话。”
付正为内心强大,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极不要脸。
可在林瑞枝面前,他那些强撑的伪装极易碎成残渣。
才说一句话林瑞枝就急于否认,他那坚硬如铁的心脏竟然疼了一下。
他忍着疼,继续说“我确实救过他,也救过尹阔。”
林瑞枝怎么可能会信
见付正为说大话,她懒得听了,提脚欲走。
付正为急急扯住她的墨绿色长袖。
“当年尹阔回京,处处危机四伏,好不容易从京城脱困,出京后却遇千余名高手埋伏刺杀,如果我没有通知人去救他,那一战,他必死无疑。”
林瑞枝根本不想听他说话,试图把自己的衣袖扯回来,却怎么也扯不动。
“放开,再不放我叫人了。”
付正为放开了。
不是怕她叫人,而是因为她眼里那一抹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声音变得有些低“你不信我总信你的阔爸爸吧”
正在整理衣袖的林瑞枝一怔,抬眼。
“你什么意思”
付正为实话实说。
“在山河村那天晚上,我让宁阳长公主拉他入梦,让他回忆起前世。”
林瑞枝瞪圆眼睛,心口的位置又酸又涨,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就已经感到呼吸困难。
她忍着发颤的声音“他的前世”
付正为颇为不甘心,手捏成拳。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你不可能没有怀疑。”
林瑞枝三岁的身躯本在地上站得平稳,听此一言,想到某种可能性,周身不禁颤得晃晃悠悠。
怀疑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好在林瑞枝活了十九年,经历多了,遇事比较冷静。
在这种心灵发生八级地震的时刻,她尚能清醒抓重点。
她一双带着恨意和不信任的眼直直盯着付正为,咬牙切齿地质问“在山河村你对他做了什么”
付正为实话实说。
“不是我对他做什么,而是宁阳长公主的魂拉他入梦,让他亲眼看到尹大将军的一生,然后带着尹大将军临死前所受的伤,住进了医院。”
原来如此。
没有伤口,却病危。
原来如此
林瑞枝眼角起了一丝泪意,只是不想在付正为跟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她没有接着往下问。
“付正为,你总有一天不得好死。”
说完提脚就走。
付正为追了上去,与她并肩,稍稍俯下身在她耳边说“枝枝,你能来到这个世界就证明我们有未尽的缘分。”
“随时欢迎你来找我叙旧。”
若不是周围人多,且因为他们上过电视,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们两眼,林瑞枝一定当场把付正为咬死。
天杀的付正为。
从塔上下来,总算甩掉了阴魂不散的付正为。
林瑞枝却兴致缺缺。
很长一段时间,她魂不守舍地盯着沈阔看。
在塔顶,在电梯里,在餐厅里。
爸爸们发现他们的女儿从兴致盎然到魂不守舍,喜欢盯着她阔爸爸看就算了,看着看着,眼里还泛起了泪花。
“怎么了这是”沈阔耐心给她切好牛肉,恍惚间觉得有些好笑,“傻闺女”
不问还好,一问,林瑞枝眼角簌簌滚下一行热泪。
所有人心一凝。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包括楚上在内,六张纸巾同时递了过来。
林瑞枝眼角又酸又痒,想收回泪水已经来不及了。
不想影响用餐,她把六张纸巾都捞进怀里,使劲在脸上揉搓,直到把眼睛和白嫩的脸颊擦得通红。
“别擦了别擦了,再擦就破相了。”最看重脸的单于知连声阻止。
林瑞枝把眼泪擦干,忍着泪意,拿起叉子叉起沈阔刚才切好的肉往嘴里塞。
一块接一块。
“楚哥”不对。
想起刚才付正为说的话,林瑞枝改口叫道“楚弟弟,吃好喝好啊。”
所有人
糟了,宝贝闺女的脑子大概在塔顶被风吹坏了。
玩了一晚上,林瑞枝却心情低落。
回去的路上,平时在楚上面前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丫头变得异常沉默。
坐在后车座上,她的眼睛不断往驾驶座上的沈阔身上瞟。
到了伴山首府,沈阔把车开进车库。
林瑞枝下车,虽然还为沈阔的事失神,倒也没忘掉楚上。
“哥弟弟,我送你回家吧。”
楚上“”
什么毛病
看着林瑞枝通红的双眼,楚上忍了忍,没在称呼上计较。
“我自己可以。”
林瑞枝偏要送。
她拉住沈阔的手,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只闷闷说“阔爸爸一起。”
小心思很明显送完楚上,她还有话单独跟她的阔爸爸说。
沈阔奇怪。
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把人送回家,楚上没有像平时那样说再见。
想到小丫头今天两次喊他弟弟,他决定委婉地纠正一下。
“林妹妹晚安。”
林瑞枝“”
这是较劲吗
等哪天她公开自己的身份,吓死这个不可一世的弟弟。
“走吧,回家。”沈阔俯下身要抱人。
林瑞枝往后退了一步,退缩了。
“我自己可以走。”
她已经混乱了。
其他的先不说,辈分就先乱了。
她前世叫尹阔大哥哥,这一世叫沈阔爸爸。
现在她知道尹阔就是沈阔,所以到底该叫他哥哥还是该叫他爸爸
一路沉默,林瑞枝不让抱,手也不让牵,缓步走着。
暖黄色的路灯洒在落地的枯叶上,那些白日里被烈阳晒干的枯叶踩在脚底下,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沈阔一言不发,耐心地给林瑞枝时间,甚至把步子放慢了一些。
他不知道林瑞枝想要说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变得如此奇怪。
漫长的等待过后。
林瑞枝脚下的枯叶停止了响声,她站定,僵硬地右转了九十度,面向沈阔。
她顶上是一颗虽落叶无数仍然青叶繁茂的蓬勃大树,一阵微风吹过,树叶沙沙响了一阵,又卷下一阵落叶。
落在了林瑞枝头上,肩上。
她的眼睛还是红的,看向沈阔的眼神却明亮得很,宛若今晚天上的星辰。
“阔爸爸”却是才说一句话,声音已是哽咽。
“尹大将军在边疆那些年过得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楚上其实我不止十九岁。
林瑞枝又如何,我一千多岁,在座的各位都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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