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阅脚下一个踉跄。
方才秦绪他们过来时候的阵仗太大, 巷子外面此刻无人敢于靠近,就连原本自这门前路过的行人都第一时间赶紧躲了出去, 两边巷子口却聚集了许多抻着脖子看热闹之人。
沈阅虽是恶心秦绪拉扯自己, 可是大庭广众之下,若是互相撕扯起来就更加惹人注意,有失颜面了。
所以, 她便一动未动。
同行的禁军校尉因着秦绪突然的命令也怔愣当场,迟疑不解的看看沈阅又看看他“殿下是要搜什么人或者什么物件”
沈阅此刻的表现越是平静, 秦绪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个不好的念头就愈演愈烈。
他目光片刻不离,锁定在女子脸上,同时咬牙切齿, 自牙缝里挤出字来“进去搜, 把闻家的人包括闻时鸣在内都找出来。”
闻时鸣毕竟是官居一品的当朝太师。
并且,也没听说他犯了什么事儿,现在太子贸然下令搜他府邸是拿他家的人么这不仅不合规矩, 弄不好
这安王妃若要事后追究, 闹起来, 怕是太子也不好交代。
校尉忍不住又多看了沈阅一眼。
沈阅却居然不仅没有试图阻拦,甚至连一句质问也无。
她只是冷着脸,一语不发的站着。
那校尉忤逆不得太子诏令,最终心一横, 冷然抬手“进去搜。”
带来的人有三分之二鱼贯而入, 剑拔弩张冲了进去。
“你们”闻家门房的人惊恐万状,想要阻拦, 却被一把推开,当场堵到了门后角落里。
众人去看沈阅,见着沈阅都未曾试图反抗争执, 也这才跟着按捺不动。
恰在此时
城外北边的方向,接连几声隐约的爆破声响起。
因为距离有些远,声音不是很大,但明显牵连起来的动静不小,众人甚至感觉到脚下地皮都跟着轻微的震颤了两下。
“怎么回事是地动了吗”巷子外面的人群里一阵骚乱。
这声音和动静,自是不可避免也惊动到了秦绪。
沈阅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紧张了一下,神色迷茫的飞快四下扫视一圈。
那动静,只那么短暂片刻就立刻归于平静。
围观百姓中间又有人嚷嚷起来“什么地动啊,可别危言耸听吓唬人,咱们这一带的地界出了名的稳如磐石,多少年了也没听说过有地动之灾啊。”
又有人揣度“那刚才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东西炸了么声音好像是从北边传来的”
人群之中,争相议论起来,一片唏嘘声。
沈阅的一颗心,则是在听见那响动时就猛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在场的,就只有她清楚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可她却又比在场的其他任何一人都更加的忐忑紧张,因为
后续,她不确定商秋等人能否真的刺杀成功。
这一刻,她甚至顾不上与秦绪置气,只在心中暗暗期许,盼着商秋等人能够顺利事成。
一座闻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秦绪今日紧急出行,带出来的人手不算多,二十余人进去搜府需要一定的时间。
眼见着两边巷子外面围观的百姓聚集的越来越多,秦绪在人前多少要顾忌几分沈阅是他皇婶的这个名分
眼见着沈阅油盐不进,一副没事人模样,他便恼怒将她拽进了门里。
沈阅手腕被他攥着,依旧是不抵抗也不言语。
秦绪阴沉恼怒的目光死盯着她,对峙半晌,他发现自己居然耗不过她,只得恼羞成怒质问“秦照他不在京城,你居然还敢耍花样,本宫上回警告过你的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他以前只觉得她温良贤淑,不争不抢,是个叫人最省心的性子,却全然不晓得,这女人竟是一身的反骨,胆大又执拗的厉害。
沈阅一个字也懒得与他多说,冷冷将视线移开一边,全程保持缄默。
她现在也没心思去想自己究竟还能不能脱身,只全面心思都记挂在商秋他们的刺杀行动上,熬着在等一个结果。
秦绪狂怒之下却得不到她任何回应,只觉得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中恼火更甚。
沈阅越是不理他,他就越是目光阴鸷,眼神毒蛇一定死盯着她。
进去搜府那群人,因为发现主人家居然一个也不在,问下人下人也一问三不知,都觉不可思议,所以又多花了一点时间掘地三尺仔细搜查
一直小半个时辰之后,带头的校尉才恍恍惚惚的出来回禀“殿下,卑职带人阖府上下搜过,闻家的人”
说着,他偷偷抬起眼皮,神色复杂看了沈阅一眼“都不在。”
秦绪已经隐隐猜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可猜测得到证实,这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瞬间,他只觉得一股怒气夹杂着热血直充脑门。
年轻的帝国储君暗暗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在人前的体面,沉声道“包括闻时鸣”
那校尉忍不住又瞄了沈阅一眼“是,也包括闻太师。”
秦绪忍无可忍,终是一用力,一把将沈阅甩开一边。
沈阅也没去管被他捏得发疼的手腕,只踉跄着飞快稳住身形。
秦绪闭眼压了压火气,再睁眼,见身边人都还愣着,不由的更是怒火中烧“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传本宫诏令,立刻封锁各处城门,严查往来人等,一旦发现有太师府闻家的人混迹其中,当场拿下”
他瞥向旁边的沈阅,示威一般语气越发狠厉,一字一顿“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是”那校尉领命便赶紧打发人去传信。
沈阅心上,剧烈的一个震颤。
但她只是紧紧攥住了袖子底下的手指,脸上表情都未动分毫。
秦绪面对着这样的沈阅,突然有一种空前的无力感伴随着滔天怒意在血液里翻腾。
他眼神阴鸷,目光死死死死的盯着她,就仿佛他以前从未认识过她一般,带了几分难以理解的恍惚质问“你真就不怕死吗还是觉得本宫不会动你”
沈阅唇角扬起一个冷讽的弧度来,终于与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即使我安分守己,太子殿下还不是想杀就杀”
这指的,自然就是秦绪的那个所谓前世。
秦绪如今倒是颇有几分想要回避前尘那意思,尤其是面对沈阅和柳茗烟的时候。
这两个女人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他的失败。
他曾经肆意践踏,没看在眼里的,离了他之后开始大放异彩,闪闪发光,而他视若珍宝,排除万难捧在手里的
却成了个浑身瑕疵的赝品一般,叫他以往自认为动人的那些付出都变成了甩回他脸上的耳光,仿佛在告诉他他就是个拿着鱼目当珍珠的傻子一样。
知道他这些秘密和隐秘心思的,就只有沈阅一人。
他额角青筋暴起,还不得不尽力压下脾气,再度施压质问“他们人呢你若是现在说出来”
沈阅自是理都懒得理他,看笑话一样冷然往旁边别开了视线。
帮着他再把闻家的人都找回来,让他拿着他们做筹码来威胁自己吗
沈阅的这等态度终于再次激怒了秦绪,他刚想上前将她拉进院子里面说话
方才被打发出去往城门传信的几个侍卫,在出巷子口时又刚好迎着对面几骑快马过来。
围观百姓纷纷避让。
这批来人,是宫里的,为首的是皇帝身边熟面孔的亲卫。
他奔到闻府门前,立刻翻下马背,单膝跪拜“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秦绪刚伸向沈阅的手立刻收了回来,背到身后。
若不是有大事发生,皇帝不会派身边的人急着到处找他,他心上立时又掩上了一层阴霾“何事”
“陛下请您即刻进宫,有紧急政务要与您商量。”那亲卫回道,一时之间也顾不上身份之别,他立刻起身上前,警惕的看了旁边的沈阅一眼,然后以手遮挡,凑近秦绪耳边说了两句话。
可是沈阅离得他们很近,再是压低了声音,她也零星听到了几个字。
无非就是“遇袭”“火雷”“凶险”之类的字眼。
秦绪听完之后,更是勃然变色,竟是直接忘了他前一刻是要对着沈阅逼供的,一撩袍角,大步的迈出了大门。
沈阅根据自己听见的只言片语,再综合他的反应,心里突然一阵放松
商秋他们该是成事了,否则皇帝不会这么火急火燎的喊秦绪回去商量。
她心神一个微晃,大门外刚要上马的秦绪又再度想起了她。
他再次阴沉着脸回头,勒令同行的校尉“这几日城里混进了大逆不道的刺客,你护送安王妃回安王府,传本宫的命令,为了王妃的安全,近日将她府门封锁起来,调御林军亲自护卫,她王府里的人,不得本宫首肯,一个也不准放出来。”
言罢,就匆忙爬上马背,跟随宫里来人离开了。
待他走后,那名校尉也走上前来,对着沈阅的态度还算恭敬“安王妃,请吧。”
人在屋檐下,沈阅不做无谓的挣扎。
她本来也是要回去了,直接出门上了马车。
马车往回走的路上,街面上已经一片混乱,禁军和步兵衙门的人大批涌上街头,驱赶行人,嚷嚷着要抓刺客。
沈阅暂时也不确定闻太师等人到底有没有在这之前混出城去,只觉得心烦意乱,惴惴不安。
回到王府,她第一时间便问了门房的人“甘参将可曾回来”
“未曾。”
如果甘昶霖与闻家人在一起,她心里反而更踏实些。
只这会儿她被封禁在府,身边的得力人手又全都派出去了,几乎处于一个无人可用又消息闭塞的状态,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暴躁。
甘昶霖彻夜未归,沈阅挂心闻家人的安危,一整个晚上翻来覆去也没怎么睡。
次日清晨,刚爬起来洗了把脸,门房就有人前来通禀“王妃,游击将军李府的三姑娘登门拜访。”
“少婉”昨天傍晚开始,外面就已经风声鹤唳,全城戒严了。
本来自沈阅嫁人之后,因为秦照这个身份的关系,姑娘们受各自家族约束,其实她与李少婉和薛文舒她们明面上的来往就已经少多了
沈阅意识到该是有事发生,也懒得多猜,更为了节省时间,也没再叫门房的人出去请人,而是直接套了件外褙子跟着去了前院。
府里人都知道这位李小姐是自家王妃的手帕交,所以门房管事已经将她请到了前院一个小花厅喝茶。
李少婉连贴身丫鬟都没带进来,只捏着帕子一个人在厅里焦灼的来回踱步。
看脸色,应该也是一晚上没睡。
“少婉。”沈阅径直跨过门槛儿走进去,“怎么这时候还出门来寻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李少婉明显十分的紧张慌乱,是直到她出声才发现了她来。
少女眼中燃起一束希翼的光,转身,三两步奔过来一把握住沈阅的手,颤声道“阿阅,快想想办法,你三哥被他们抓走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