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年有余, 这一个吻,便如是冰雪消融,又似是打破了横亘在两人心上的禁忌, 男人封存多时的欲念洪水猛兽般瞬间失控迸发。
两人留在梁州的王府热热闹闹过了个年。
军中都是旧友和忠诚的下属, 身畔就是挚爱之人相伴, 于安王殿下而言,人生至此即是圆满。
只
那唯一一件叫他如鲠在喉觉得极不开心的事就是徐惊墨也在
那厮自当年京都叛乱平息之后,秦照还在闻家见过他一两次, 那时候他出入闻家很得礼遇, 说是受人之托,过去调理照拂闻成礼手上的伤的。
秦照当时就觉他有话不明说, 言谈之间所谓受“人”之托
的这个“人”, 就很有些阴阳怪气。
但是没办法, 他自己心虚理亏,当时沈阅身陷囹圄时算是多亏了有这小子从旁偶尔帮衬一把即使对方的初衷和目的其实都不单纯,但他一个堂堂大男人总不好过河拆桥的过分计较了。
可是
当时徐惊墨可没说他知道沈阅的下落,甚至可能是直接就和沈阅之间一直保持联系的
在除夕当晚,安王府里设宴, 招待秦照在这边的亲友旧部都一起过来用了年夜饭,宴席散后两人回房,沈阅就察觉到了他还在不高兴。
她跟徐惊墨之间的关系其实很是微妙, 因为各自父母那辈人的关系, 即使未曾互相怨恨,但也终归不可能以朋友的身份相称。
年前徐惊墨去她住的小院送年货没见到人, 找过来,秦照就很不高兴了,当时沈阅已经耐心跟他解释了, 谁曾想就吃了个年夜饭的工夫
他见了人家,又开始甩脸子。
沈阅懒得跟他计较,就当无所察,两人一起守岁,午夜时分秦照还带她去院子里跟府里其他人一起放了烟花,沈阅当真十分高兴。
她再是经历的事情多,过完这个年也才刚十九岁,玩到了兴头上就多少还有几分小女孩儿心思。
后半夜从前院回去的路上,她挽着秦照胳膊,把脑袋靠在他肩头,一直笑容灿烂很是开怀。
秦照侧目看她,见她手里提着个灯笼就想接过来“给我吧,大晚上的,别冻着手。”
“我不冷。”沈阅却是没让,依旧显得兴致勃勃“我小时候因为是女孩儿家,长辈们管束的严,逢年过节表哥表弟他们一起放鞭炮放烟花,就从来不让我碰。有一次见我实在眼馋,表弟就偷偷带我去了,结果大年初一他就被大舅舅罚跪了一整天祠堂,然后从那以后,类似的游戏他们就更不敢带我玩了。”
当然,长辈们都是好意。
大户人家的女孩儿们尤其养得娇贵,烟花炮竹易爆危险,是怕她受伤才不叫她碰的。
在大人们的耳濡目染之下,渐渐地一家子的表兄弟们也都有样学样,将她好好的保护起来了。
秦照听她提起和闻成简之间的小时候,又是心中一梗。
但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他也没有过分在意,只是摸了摸她的手,确定她手是热的并未受凉,这才由着她去,又再保证“那以后等咱们有了女儿,就一定不拘着她了,她若喜欢,就一起带着她玩。”
秦照是话赶话的随口一说,话落,心下不由的一个咯噔。
谨小慎微的侧目偷瞄沈阅的反应。
孩子的事,沈阅的确是伤心难过了很久,也即使那件事终将化作一道旧疤痕永远的存留在心底的某一处,但她在本质上还是个积极乐观的人,也愿意向着未来和更好的方向看
既然那段最低谷的时期已经熬过来了,她并不会执着于永远的缅怀过去。
所以,听了这话她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反应,反而也是十分愉悦的点了下头“好啊。”
有关他们曾经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两年前秦照刚回京时贺太后就对他交代了一切的始末,说是沈阅不想让他知道,他自然也明白她是不想让自己跟着她一起感到自责和内疚。
可是在贺太后的立场,却认为这是他身为男人,为人夫和为人父所必须要知晓和承担的,还是对他道出了实情。
只是后来重逢,沈阅不提,他也就只当是自己不知道。
这会儿看她的确一副心无芥蒂的模样,秦照才终于放心。
这个年,过得不算太隆重,却十分的热闹开心,阖府上下甚至整个梁州城里的气氛都空前的喜庆。
然则京城方面确乎很急,贺太后得了消息,完全没等到过年,就已经打发了隆重的仪仗启程往南边来了。
当然
即使秦照现在不仅只手遮天,还是众望所归不二人选的未来天子,也即使他再想给予沈阅最高的荣光,却属实没必要在这时候非得僭越一把,落人口实,再给沈阅招个污名在身上
所以,贺太后派来接驾的仪仗依旧是在秦照现有身份基础上的最高规格。
车马仪仗一路未歇,初二便已抵达梁州王府。
然后
本来还觉十分圆满安乐的安王殿下在看到随队而来的闻成简时,立刻就又不开心起来。
过来接引的礼部官员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太后请殿下与王妃早日启程回去,经钦天监测算,最近这个正月里就有好几个难得一遇的大吉日,为了博个好彩头,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请您二位回去,挑个好日子早点将朝中大事给办了,以定社稷民心,她老人家也好歇一歇了。”
秦照二人本来是打算过完十五上元节再走的,但既然迟早要回去,贺太后又催的急,他也就吩咐下去打点行装,尽快启程了。
沈阅自从和秦照重逢就跟着他住回了王府,现在既然决定要走,她便抽空回了之前住的小院一趟,打算收拾一下贴身的衣物用品。
本来只是一件杂事,她带着两个丫头回去收拾一下很快就回来了,秦照却跟块狗皮膏药似的,非得要一块儿去。
沈阅住在那边街巷时,隐姓埋名,与邻里间的相处都不错,日后她也不想叫人把安王妃流落民间的点点琐事都绘声绘色的传,是以回去时就特意给两人都装扮低调了,只做了寻常市井人家小夫妻的打扮,赶着两辆车就去了。
秦照对这个沈阅曾经生活过的小院还挺感兴趣,虽然院落很小房屋又低矮,他还是纡尊降贵,饶有兴致的第一个进屋左右观摩去了。
而等他转了一圈出来,就看自己媳妇站在大门口,门前一个清瘦秀气的年轻人正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红着脸与她推搡“秦娘子,年前我就想过来送些年货了,可是来了数次你家里都锁着门,是趁着年关走亲戚去瞧您那表弟了吧这里一块料子和几包小食,算是咱们街里街坊在下的一点心意”
沈阅正有些头疼,斟酌着用词该如何婉拒这迂腐腼腆的读书人,就感觉背后一道巨大的人影笼罩下来。
秦照的身材太过高大,过这院门时,他甚至要稍微偏了偏脑袋压低了身形。
王秀才眼见着他从院里款步踱出,高大威武的往沈阅身后一戳
虽然秦照今日被沈阅打扮的,就只穿了件白色的棉布长袍,看上去人畜无害毫无攻击性的模样,可他这样的人,历经沙场,在他想要对谁表现出敌意时
一个眼神就够了。
他面无表情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在沈阅发现他出来之前,王秀才就磕磕巴巴先开了口“这位是难道又是令表兄瞧着和你那表弟倒是倒是生得不太像哈哈哈哈哈”
沈阅是了解秦照的,只回头看一眼就知道这小心眼的男人下一刻怕是要吃人。
于是,赶在秦照发疯乱伤无辜之前她就赶忙开口,又将王秀才递来的礼物赶紧往外推了推,态度鲜明的解释“王先生您误会了,这是我夫婿,他外出营生回来了,我们也正打算搬走回老家去过活儿了,这些东西您还是拿回去给娟娘吧。”
王秀才怔怔对着秦照又好一会儿,后来回过神来才又重新被这男人身上的煞气所慑,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沈阅是真怕自家男人一个控制不住要扑上去咬人,露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管不了别人,就连拖带拽的先把自家男人推进了门内。
秦照虽然不高兴,但好歹不会不给自己媳妇儿面子,终是半推半就被她扯了进去。
门外王秀才看着两人亲昵的拉扯,本来红透了的脸就慢慢变白。
片刻之后,失魂落魄的走了。
沈阅回头瞧见他走,心里总算暗暗松了口气。
还没等她跟秦照解释这王秀才的事,头顶就已经传来男人阴阳怪气的质问声“你那表弟不是昨儿个刚到怎的你在这边还藏着别的表弟”
沈阅
然后,实心眼直肠子的春祺刚好拎着个包袱从屋里出来,蓦然听了一耳朵就敢答话,抢着便道“姑爷您说的是徐小大夫吧他有时候会过来,小姐怕外人误会说闲话,所以那些好事的邻里打听时就称那是表少爷了,忽悠人呢。”
沈阅
不会说话你就少说点行么行么这不没事找事吗
眼见着秦照冷了脸,她正不知该如何安抚时,又听他再问春祺“刚才过来个姓王的小白脸儿又是怎么回事”
春祺只是直肠子,但不傻,眼见着他脸色不对了,哪里还敢答话,也开始磕磕巴巴,朝沈阅投去求救的目光。
沈阅也觉得这男人是小心眼过分了,没事找事,便不想着哄他了,只实话实说“就前面一条街上的邻居,我刚搬过来那会儿,邻居有几个热心肠的嫂子大娘见我梳着妇人发髻家中又没个主事的男人,就猜我是寡居在此的,非要过来说媒,我跟她们解释了你是外出谋生去了,后来也就没什么事了,就寻常的邻里走动。”
该解释的解释完,她也懒得再管这男人还要发什么疯,直接埋头进了屋里收拾。
她说了自己有男人,但是周遭大部分人都不信,认为这只是她应付媒人的托词,事实上这一两年里,明里暗里想给她们主仆三个牵线说媒的人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也好在是这梁州城里有驻军,秦照又一直以来治军森严,有军队坐镇,这城里治安民风都比较好。
否则的话
她们几个年轻女子独居在此,说不定要惹上什么麻烦事呢。
沈阅虽然懒得跟他再说这些鸡毛蒜皮,但秦照又哪里不明白这些人情世故的
他心里气得狠了,却还不能去找那些多管闲事的长舌妇人算账,别提多憋屈。
沈阅收拾好东西,喊他和长赢帮忙装了车,便锁上门一起回了王府。
之后两天,秦照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生闷气,沈阅知道他所为哪般,拿着他也没办法,索性不管他。
正月初六,一行人打点好行装,带着隆重的仪仗启程北上回京。
秦照有马不骑,非要死皮赖脸的赖在沈阅的马车里,一路上都还在找茬闹事儿“你不是说姓徐的来梁州纯粹是为了照拂松哥儿的吗现在咱们回京他也跟着,这到底几个意思”
沈阅一听他找自己扯皮这些,就头疼的紧,手里一边翻书一边没好气道“你不是说今年上半年就要重开恩科么他跟我三哥也相熟,要再回去替我三哥瞧瞧手上的旧伤还有没有的医。出发之前人家不是当面跟你解释过缘由的吗”
而且秦照当时甚至没客气,直接把他看不顺眼的另一个浑小子闻成简也一起拉下水,挤兑他俩“既然他是要回京拜访你闻家的人,那干脆你俩同行自己走算了,看病要紧,省得还要被我们夫妻拖慢了行程。”
然后,他不客气,那俩脸皮也着实是厚,甚至无形中还默契的达成了共识
闻成简直接就当看不见他的敌意,笑得一脸纯良无害和如沐春风“我出来时跟家里拍胸脯保证,一定会亲自护送表姐回京团聚的。虽然现在有殿下您和朝廷的卫队在,我就是个混人头充数的但总归要言而有信,回头才好对家里交代,您就体谅一下吧。”
徐惊墨则是拎过自己的小徒弟甘长松“带着小孩子本也走不了多快,再者了独自出行也不方便,我们还是随安王您与王妃的仪仗一起吧,就当蹭个安全。”
甘长松虽是不必非得跟在他身边,但是因为他后来来了这边,甘昶霖两夫妻对他又十分的信任感激,后来他闲着无聊索性经常就带着甘长松一起玩。
那小东西,过完年这也才刚四岁,要说收徒学医确实还嫌小了些,但是彼此间却是早就定了师徒名分的,甘氏夫妻也乐意儿子弃武从文,学个一技之长以后救死扶伤。
这会儿徐惊墨在外面带着小孩子骑马,那小东西兴奋的叫喊声沈阅这车里也听得见。
安王殿下找茬儿了一圈,最后只得了个枉做小人的下场,媳妇都不站他这边
实在有苦难言。
虽然媳妇是他的,有了大义名分作保障,谁也抢不走,可是每天看着这些别有居心的莺莺燕燕花蝴蝶似的绕着他媳妇飞,也是挺有危机感的。
尤其
甘长松在外面骑马玩累了,还要被丢进来在沈阅这马车上睡觉,他连带着看这个奶声奶气的小娃娃都不怎么顺眼了。
就这么憋屈着一路,众人紧赶慢赶,也是过了上元节,走了十二天,在正月十八上午方才抵京。
虽然秦照叫人送信回京的时候没有明说,但贺太后自是明了亲儿子的心意,一番明示暗示之下,这日的南城门外天还没亮文武百官就列队而出,翘首以盼等着迎候他们未来的新君回朝,盛况空前。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