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不会是死者一开始并没有下定决心要杀死永野小姐他当时可能还在犹豫,然后将永野小姐喊进来为某件事进行商谈,直到商谈失败,他一时冲动推了对方一把,让永野小姐不小心撞到墙昏迷了过去。”
“而死者在看到这一幕,下定决心准备抽刀动手的瞬间,胜田先生就进来了,被目击到行动的死者一时冲动,想要冲过去杀人灭口,但在搏斗过程中不幸被反杀,紧接着胜田先生就开始想到嫁祸给昏迷的永野小姐一个男性反杀另一位男性,可能性会更大吧而且时间也能对得上。”
胜田江“要是有人拿刀向我冲来,我肯定会尖叫求救啊”
年轻警察“可、可是你之前不还一声不吭慌慌张张跑去买单想要离开吗那个时候可没见你尖叫。”
胜田江“那完全不是一回事啊而且血迹呢真是我杀的,我身上怎么可能会一点血都没有啊”
年轻警察想了想“你不是带着公文包去的卫生间吗你包里该不会就有替换的衣服吧”
胜田江“怎么可能啊谁会无缘无故带备份的衣服出来
而且我要是杀了人,怎么可能还会留在原地不走啊那个姓城户的女人可以为我作证吧我当时还在继续打电话,哪个人反杀之后还有心情继续留在原地打电话”
渐渐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站不住脚,年轻警察尴尬的挠了挠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那就把你的包打开来检查一下吧顺带通话记录也拿出来好了,让你当时通话的人给你做个证明,应该很简单吧我也只是不想要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打开包
让当时通话的人给我做个证明
胜田江脸色顿时发白,疯狂摇头,“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
胜田江过度的反应,顿时引来了警方的怀疑。
“为什么不行”
“这、这是我的工作隐私,是公司的商业机密”
胜田江心跳如鼓,语气越来越尖锐
“电话也是万一打回去,我会被骂的我的老板很凶的啊我不想再被找到理由职权骚扰,不要让我难做行不行
而且,那个维修工明明更可疑啊不是说他的行动时间最充沛吗绝对就是他,你们去调查他啊”
如果被电话那头的人知道自己带着公文包出现在了警察面前,还把公文包里的东西打开给警察们看
何止是被骂,他们一定会怀疑我的。
那群人如果对我起了疑心
胜田江的脑海里闪过了一片片漆黑的衣角,一时间耳边仿佛围绕着报丧的乌鸦的嘶哑鸣叫,他的脸色顿时越发惨白。
不行
不能打开包,也不能打电话
然而警方已经起了疑心,他们其中一个人上前了一步,想要严肃地让对方配合调查。
而这一过程中,目暮警部则是转头看向了维修工。
正如胜田江所说,在排除了永野菜月和城户美琴后,这个维修工的嫌疑才是最大的,哪怕是不善推理的目暮也这么觉得。
因为,这个维修工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速干的工作服,很明显有一大块湿了的痕迹。
虽然女厕所卫生间洗手台的水管坏了,他的确能够用维修时不小心被水冲了一身来解释毕竟女厕地面的确到处都是水迹,但是
目暮警部上前一步,说道“海野先生,能麻烦你配合调查吗我们需要给你的衣服做一下鲁米诺检测。”
鲁米诺试剂,一种非常灵敏有效的、警方常用的血迹检查用品。
只要物品有沾上血液,那不管事后怎么清洗擦除,只要用鲁米诺试剂喷洒在该物品上,并将其带到昏暗的地方观察,那么曾经沾染有血迹的地方,就会有因发生荧光反应而呈蓝白色的荧光。
如果海野一真的是凶手,那么那件被清水打湿了的衣服就很可疑了。
而在目暮警部开口后,先前一直沉默着的维修工海野一,低头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片刻后将起举起。
手机上露出了这么些文字
不用麻烦了,人确实是我杀的。
确定目暮警部看见后,他然后又把字删掉,重新打了一排。
维修工海野一转身迈步,走到一旁的城户美琴面前,然后平静的将手机再度举起。
上面写着
城户小姐,你的女儿立川小鸠,在你离婚后,到死为止都一直在被那个男人家暴,也是因为那个男人才坠楼的。
。
一年多以前,海野一还不是什么维修工,而是一个普通的、沉默的送报员。
那个时候,他的助听器坏了,修不好,也没钱买新的,因此,他度过了很长一段寂静又沉默的生活。
不过那似乎也影响不大,毕竟那时候的他没有朋友,家人也不在了,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每天只要沉默的去公司打卡拿报纸送报纸就足够了,没有助听器也没什么区别。
直到他的某位同事辞职,老板多给他安排了一条街的送报工作。
然后,他在那条街里,遇见了一个小女孩。
叫做立川小鸠,六岁。
最开始的立川小鸠,是个很活泼友善的孩子。
她起的很早,会每天跑出来拿报纸,然后和海野一问好。
而在知道海野一不会说话,听力也不太行后,她就在微愣之际,开始自学手语。
于是,女孩就开始每天来给送报纸的海野一用手语比“早上好”和“辛苦了”的意思。
她比划,还笑容灿烂的用嘴巴说,她很用力的摆着口型,就为了和一个送报员问好。
人就是这么奇怪。
总会被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给触动,然后念念不忘。
海野一每天只能见立川小鸠几分钟,但他从未缺席。为此他还很努力的省钱,买了一个新的助听器,就是想要去听立川小鸠向他问好的声音。
他们成为了年纪差极大的朋友。
海野一知道了小鸠的父母离婚后,她到底有多么难过。
海野一也知道了小鸠的父亲在离婚后,将情人带回了家。
海野一更知道了在生母离开后,小鸠有遭到生父的家暴。
小鸠没有告诉海野一家暴的事,但不妨碍海野一自己察觉到了。
因为那孩子的眼睛没有光了。
偶尔手脚上还会有遮不住的淤痕。
我能帮你什么吗
海野一担心的写字问她,但是女孩却摇头说,爸爸只是心情不好,等过段时间就不会这样了。
等过段时间
过段时间,就是女孩从阁楼坠下,头部着地当场死亡的消息。
海野一沉默的关注了立川家的事件很久,也知道了警察最终以意外收尾的消息。
他不甘心,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呆呆愣愣的他换了工作,变成了普普通通的维修工,再次回到了安静又沉默、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然后。
他在今天,在宇野咖啡厅里遇见了立川宽立川小鸠的父亲。
海野一那时刚刚修好女厕洗手台的水管,正拿着工具箱和签单准备出去找老板签字离开时,然后他就见到了立川宽走向男厕的背影。
原本你放在女厕的维修提示牌,也被对方移动到了中间。
阴差阳错的,海野一跟着立川宽走进了男厕。
带着助听器的他,听见了对方一边敲打着手机一边自言自语的模糊声音
“永野菜月那个表子居然敢敲诈我,小鸠的事偏偏被她知道了,可恶是她逼我的,是她逼我的”
小鸠的事。
小鸠的什么事
海野一定定的站着,感觉自己心跳如鼓。半晌后,他敲了敲墙壁,发出了声音。
他一边上前一边拿出手机,然后在立川宽惊疑不定的目光下,将手机举起到对方面前
是你杀了小鸠,她不是意外死的。手机显示着这么些字。
“你在说什么啊”立川宽还想要狡辩。
而海野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其实是很想要听到否定的答案的。
但是他面无表情的模样,被立川宽误会了什么,后者似乎以为对方已经掌握了证据。
“真伤脑筋啊,你看起来很眼熟,你该不会是之前给我们家送报的那个送报员吧难道说,你当时就在附近”
立川宽的手缓缓伸到背后,抽出了被衣服挡着的、别在腰上的刀。
“一个个的目击者真是烦死了,想要借此敲诈我吗别想了那才不是我的错,谁让小鸠要跑的,她不往阁楼跑,不往窗户躲,不就不会摔下去了吗”
“永野菜月也是,她装什么啊,她当时不是看得津津有味吗不是还让我打的用力一点吗出事了就想撇清关系,就想要敲诈我呸她想得美”
气上头的立川宽想要杀海野一,然后被反杀了。
如果刀没有拔出来,而是第一时间松手远离,那么海野一身上也不会被溅到那么多的血。
但他没有心理准备,下意识就抽出了刀。
血溅了他一身。
海野一木然的低头,看向他手上握着的凶器,还有他刚结束维修还没取下来的手套。
立川宽。
永野菜月。
拿起立川宽的手机,看着上面编辑好但还没发出去的短信,海野一平静的点击了发送。
但他到底不是能够轻易杀人的性格,他打晕了永野菜月,却最后也没能朝对方下手,因此只能选择了嫁祸,希望能以此让她也付出代价。
不过,他好像也干不好嫁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