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老将军愣住了。
向来温文尔雅但眉目间总带着倨傲的三皇子, 如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紧紧地搂住他的娇娇,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敌意。
“殿下”
“父亲”焦娇费力地从妖蟒的怀里挣扎出来, 急忙打断焦老将军的话, “女儿与三皇子还有话要说,父亲不如先去处理叛军, 稍后女儿再与父亲交代。”
她一开口,妖蟒的脸色也变得柔和许多,眼神几乎黏在焦娇的身上。
焦老将军的眼睛有多毒, 一眼就看出了女儿与三皇子之间的不对劲。思索片刻后,果断地将空间让给他们。
金柱后。
妖蟒的手臂紧紧地搂住焦娇的腰肢, 低低地喊“娇娇。”
焦娇抵住它的胸膛, 微微偏头, 不去看它那张脸“你、你想当皇帝吗”
人类的皇帝
妖蟒摇摇头“不想。”
只是这话还没落地, 刚吞吃的人类残念就影响到它的思维,让它罕见地犹豫了片刻。
焦娇咬唇,心底冒出一个想法。
“现在有个最好的机会,既然你能变成人形,便可以假扮三皇子登基,成为大夕朝的皇帝。”
在几刻钟之前,她还没有这种念头。
只想着等妖蟒救出父亲, 他们就寻一个青山绿水之地隐居起来,逃避皇室的追捕。
可事情发展得太离奇,三皇子五皇子全部死亡,整个皇室再无顺理成章的候选人。
这个皇位与其便宜了那些宗室,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是妖蟒
“若是其他人当皇帝,绝对不会放过父亲。”
她的父亲带兵攻入皇宫, 换做哪个皇帝,事后都会清算。
焦娇舍不得让父亲的一世英名尽毁,更舍不得让他卸去一身功名,去当一个山间老翁。
“若是你成为皇帝,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越说越兴奋,骨子里隐藏的某种期待开始沸腾起来。
可当焦娇扭过头,对上那双毫无权势欲的黑眸,却突然卡了壳。
眼前的妖蟒顶着殷策的脸,眉目间却与殷策毫无相似之处。
它根本不懂皇位意味着什么,就算明白了,这条出生自深山野林里的蟒蛇怕是也不愿受到人类的束缚。
焦娇心底的那股兴奋突然淡了。
她缓缓地将脸颊贴上妖蟒的胸膛,短暂地忘却了这具身体这幅样貌曾经属于殷策。
“罢了。”
“你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罢,父亲有大智慧,他定能安排好自己的退路。”
“但我还是希望能留在父亲的身边,你若是闲来无事,再来寻我也好。”
或许是想到即将到来的分离,焦娇有些不舍,又有些眷念。
她下意识地蹭了蹭它,低声道“在世人的眼里,我曾经成为过三皇子的妾室,哪怕被父亲带出来,好人家的儿郎也不会娶我。”
“我也不愿再嫁。日后若有机会,我就央求父亲在郊外山间买处别院。”
“如此一来,也方便你去别院寻我。”
焦娇都已经想好了,以后每月上旬,就待在京城陪伴父亲;每月下旬,就去别院小住,和妖蟒厮混。
她说了这么多,妖蟒全无反应。
脑海里残存的人类谷欠念正在与野兽的本能思维碰撞,纠缠厮杀间,终于尘埃落定。
“我当皇帝。”
妖蟒从人类的劣根性中学会了哄骗。
“娇娇当我的皇后。”
它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雌性从一开始就是这具身体的未婚妻。若是它顶替了这具身体的身份,那么娇娇就是它的未婚妻。
人类世界以婚姻作为男女两性间的忠诚规约,比野兽的求偶更加有仪式感。
妖蟒此刻还不懂成为皇帝要干什么,它只知道,成为皇帝后,娇娇就能彻底成为它的雌性。
“你是自愿的吗”
明明这次是妖蟒想当皇帝,焦娇却犹豫起来。
她不想让它为了自己,去揽这个责任。
妖蟒本能地舔了舔牙“嗯。”
不过是当皇帝罢了。
它从人类的脑海里读到了许多知识,坐稳皇位简直是手到拈来。
要是哪个大臣不听话,就直接杀了他。
此时此刻,妖蟒关心的是更重要的事情。
“我们什么时候大婚”
大婚后便可以彻底求偶,它已经等了太久,快等不及了。
焦娇恼怒地瞪了它一眼“你这才不是想要当皇帝,你只是、只是”
只是想跟她欢好罢了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必须伪装好自己的身份,莫要让人发现了你的真实面貌,否则会被那些道士当做妖孽,知道吗”
妖蟒乖顺地点点头,又问了一句“何时大婚”
“反正不是现在”焦娇推了它一把,“我要与父亲先回将军府,这期间,你莫要来找我”
五雷轰顶。
妖蟒大惊“为什么”
焦娇瞅了瞅它的脸,有些嫌弃“等你能够消化护身符再说。”
“这七日内,你不许顶着这张脸来见我”
妖蟒完全不能接受,处于发青期的它,时时刻刻都不想与自己的雌性分开。
见它不愿听从,焦娇气恼地跺了跺脚,威胁道“你若是不听,我也不与你成婚了”
这是最直接的威胁,妖蟒当场就妥协了。
它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雌性跟着那个老匹夫离开了皇宫,原本还想追出去,但一堆人却凑了上来,非要让它安顿皇宫,以及准备登基大典。
忍。
野兽误入人类世界,学会最大的道理,就是忍。
忍耐过后,才会有香甜的果子吃。
原本给五皇子准备的登基大典,直接挪给了妖蟒,所有的龙袍和仪仗都是现成的,大夕朝一夜之间就换了个主人。
谁也不知道坐在皇位上的皇帝,其实是一条妖蟒所化。
唯独民间有些断断续续的传闻据说三皇子登基前,有一条金龙现身,吃掉了三皇子,又化为人身登上帝位。
这种带有奇异色彩的传言,唯一的作用,就是给当今圣上的来历增添了许多的神秘感和敬畏心。
而被百姓们敬重的“金龙化身”,在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不仅洗清了镇国将军身上的冤屈、让他官复原职,还当场下了一道圣旨,让镇国将军的千金成为皇后。
下朝后,一群大臣围到焦老将军的身边,高声祝贺。
“镇国将军真是好福气啊”
“圣上对令嫒当真是情真意切,先前焦将军被人诬陷,圣上多方游走,更将令嫒带入宫中庇护。如今焦将军洗清冤屈,圣上又马不停蹄地将令嫒立为皇后,真是感人至极”
被围在人群中的焦老将军“”
他怎么不知道殷策对他女儿这般宠爱先前婚约还在时,他也没看出殷策对娇娇有多上心,怎么他进了一趟牢狱,一切就变了个模样
焦老将军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带回圣旨回府,在女儿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娇羞。
他突然就明白了。
这两人或许是患难见真情,在宫里就已经培养出感情了。
焦老将军欣慰极了,若非意外,他也不愿意见到女儿孤独终老。
他到底还是个传统社会的大家长,更希望女儿能够从一而终,与圣上做对恩爱夫妻再好不过。
焦娇顶着父亲欣慰的目光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刚进去,她就把圣旨随手一扔,扑到了床上。
这才过了一天啊它的动作怎么能这么迅速
父亲该不会以为她和“殷策”两厢情悦吧
那也太恶心了
等她终于从羞恼的情绪中走出来,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条待在宫里的妖蟒。
也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今日登基,应该没闹出什么乱子吧
人心复杂,也不知道这条妖蟒能不能把握焦娇又有些后悔提议让它假扮皇帝了。
这种复杂的心情反复地折磨着她,直到夜深人静,才迷迷糊糊地睡下。
将军府守卫森严,女眷后院内还有不少丫鬟守夜,按理说应该十分安全。
但某些心怀不轨之蛇还是偷偷地溜了进来。
妖蟒迷昏屋外的人,悄然打开房间的窗户,翻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床上的雌性。
春夏交替之际,夜里气温不算太低,焦娇只盖着一床薄被。
白皙的双足放置在薄被之外,在昏暗的烛光照耀下,仿佛温润的瓷玉。
“登徒子”呼吸一滞,浑身更加躁动,它几乎是本能地握住了那双小巧的足,顺势攀上c。
焦娇还在沉睡,丝毫不知房内已经混进了其他人。
“娇娇。”
妖蟒哪怕成为皇帝,也还是那只色欲熏心的蠢蛇,只要碰到自己的雌性,就不由自主地陷入痴迷。
养心殿里的奏折已经堆到了半人高。
但它完全没有处理的心思,一心等着黑夜的来临。
在浅薄的求偶经历中,它只知道夜里是最能得逞的时间。
“唔”
焦娇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她下意识揪住身前那颗作乱的脑袋,半梦半醒间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鬼祟”。
妖蟒忍了许久,哪里还愿意退让。
作为一条只知道睡懒觉晒太阳找猎物的野兽,它能在白日起那么早,还必须打起精神糊弄一众蝼蚁,就已经够累了。
若是夜里还尝不到甜头,那这皇帝也没什么好当的。
它痴迷地低着头,仿佛回到了盘旋百年的深山老林里,找到了一颗野生的桃子树。
等啊等啊,等到桃树结果,粉嫩的野桃长成了最饱满的果实。
妖蟒是个肉食动物,可偶尔也想尝一尝水果解解腻。
深山老林里,就只有这颗桃树最得它喜爱,树干被它牢牢地攀住,狰狞的蛇头高高地抬起,就要去咬枝头上挂着的蜜桃。
“不要”
焦娇胡乱地挥打着,睡得再沉,此刻也总得醒过来。
造成“鬼压床”的罪魁祸首警惕地抬起头,松开衔在嘴边的野桃,很快就想起了雌性昨日的警告。
“这七日内,你不许顶着这张脸来见我”
“你若是不听,我也不与你成婚了”
它有些心虚,但在这些时日的熏陶下,早已不是原先那条知识浅薄的林间野兽。
妖蟒想了一天,想出了万全之策。
它在焦娇睁开眼之前,从身上掏出一块黑纱,温柔却又强势地蒙住了她的双眼。
焦娇刚醒,睁开眼看到的,又是一片黑暗。
她下意识抬起手,在脸上摸到了被绑住的黑纱。
是在做梦吗
可下一秒,作恶多端的野兽就让她明白,这一切并不是做梦。
她的闺房里偷溜进了一个“登徒子”
“谁”
焦娇挣扎起来,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愤怒,双脚狠狠地踹着多出来的男人。
“这里是将军府你敢”
“你若是不知悔改,我便叫父亲把你捉了,剥皮抽骨”
“登徒子”不仅敢,它还再次衔住了野桃。
焦娇发出一声哭喊“滚开你给我滚开”
“来人救命唔”
她的求救声被捂在掌下,妖蟒有些担心她的声音招来那个老匹夫。
“娇娇。”
“你答应我的,日日要与我亲热。”
“你还说过,要买一处别院,等我溜进去寻你。”
它难耐极了,伏在娇娇的耳边,不停地哄诱。
“娇娇,娇娇,莫叫。”
“是你”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焦娇的心猛地落下,安定了一秒后,就又气恼起来。
“不是说好了,这几日不要见了”
“你溜进来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扮作登徒子,来吓我”
她不再挣扎,双手也得到解放,抬起手就要解开面上的黑纱。
妖蟒强势地摁住她的手,阻止她解开。
“不能摘。”
黑纱不算轻薄,但也能隐隐约约地看到近在迟尺的男子,只是看不清他的面貌。
焦娇抿唇“为何不能摘”
“摘了,你就看到这张脸了。”
妖蟒很诚实,脑子却是一根筋,只是在某些时刻异常地管用。
它不能不见自己的雌性。
那么只能反过来,让他的雌性看不见他。
它再次循循哄诱“你只当这是我。”
“没有旁人。”
“都是我。”,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