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阿嚏,阿嚏”
三阿哥一过来,就不停地打喷嚏。
五阿哥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三哥, 你这怕不是得了风寒了吧”
“去你的,别乱说话,不过是鼻子有些痒痒罢了。”三阿哥不以为意,他眼睛朝外看了看,“这都什么时辰了,老四怎么还不回来”
说曹操, 曹操到。
三阿哥话音还没落, 四阿哥就走进来了。
三阿哥立刻兴奋了,“老四, 你可算来了, 好, 咱们现在人算是凑齐全了。”
五阿哥神色丧丧,捧着茶盅,“三哥有什么就说吧, 回头我还有事呢。”
“什么事”三阿哥挑眉道“理藩院素来松散, 你忙活什么呢。”
“这您就不必管了, 反正我就是有事。”五阿哥说道。
三阿哥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好在他也不指望靠五阿哥来办差, 真正要紧的人还是老四啊。
三阿哥转过头, 看向四阿哥的时候,脸上堆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借花献佛, 把苏培盛端来的茶盏直接捧给了四阿哥“老四,你喝口茶润润嗓子,十三弟那么怎么样”
苏培盛无语地看了三阿哥一眼,垂手站到一旁去。
四阿哥是见怪不怪了。
他捧着茶盏,道“十三弟府上都好,就是腿伤怕是不好治,我已经让太医开了方子,看看疗效如何。”
“哦,哦。”三阿哥其实也不关心十三那边的事,只不过是顺口问了一句,问完他就切入正题了,“老四,皇阿玛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我们,你觉得这事咱们首先该办什么”
五阿哥不开口,稳如泰山。
四阿哥看了三阿哥一眼,道“三哥,咱们既然要办差,首先自然是得来个杀鸡儆猴。”
三阿哥心道,这还用得着你说。
他等着的就是四阿哥这句话,三阿哥脸上露出赞同神色,“确实,这么多人借银子,我就不相信那些人家里真的缺钱,不过是不肯还罢了,只要杀鸡儆猴,不怕那些人不还钱。就是这鸡”
三阿哥暗示地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果然如他所料,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以为,应该从户部下手。咱们既然在户部,倘若连户部的人都不还钱,那其他的人就更有借口还钱了。”
“老四,老四”
三阿哥激动地鼓掌,他看向五阿哥,“老五,你觉得老四说的对不对我就说老四是个办大事的人。”
五阿哥沉默片刻,看了看三阿哥,又看了看四阿哥。
他怀疑这两人其中一个是傻瓜。
鉴于四哥不像是傻瓜,那傻瓜只能是三哥了。
五阿哥点点头,“三哥说得对。”
三阿哥兴奋地满脸红光,只怕三福晋给他生了儿子那天,他都没有今日这么高兴。
三阿哥道“这户部的确有不少人借了银子,可是,要他们还钱,恐怕他们也未必愿意啊。”
三阿哥叹了口气,“这事我才上手没多久,只怕不能像老四你这么得心应手。”
“若是三哥信得过我,这事交给我如何”
四阿哥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对三阿哥说道。
三阿哥简直求之不得。
他压根不想得罪户部的人,户部那群人管的是钱粮,得罪了这群人,以后日子还能好过。
“那当然好,老四,我跟你说,这群兄弟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
三阿哥颇为感动地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
四阿哥笑笑,三人商量妥当,今日的事就到这里为止。
“爷回来了。”
福晋已经用完晚点,就等着四爷回来,瞧见四阿哥回来,迎了上去。
四阿哥把披风脱下,递给了苏培盛,他道“有什么吃的没有,先让膳房送来。”
福晋一听,四爷这是饿得不轻啊。
她看向苏培盛,苏培盛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笑容“爷今日除了早膳吃了点儿,晚膳都没顾得上。”
四阿哥在十三阿哥府上惦记着十三阿哥的腿伤,压根想不起来用膳的事,等回到户部,三阿哥又跟催债似的催着要商量。
这不,忙到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福晋忙让圆福去传膳。
膳房那边送来了一大碗臊子面,劲道的面条上盖着香菇木耳丁,拿红油炸过,油汪汪红通通。
面白薄筋光,油汪酸辣香。
红油浮面,汤味酸辣。1
配着这臊子面的有一盘子凉菜,松仁小肚、猪耳、皮冻,猪脸肉,还有一碟子蒜泥蘸料。
瞧见这一桌子菜,福晋眉头就皱了皱,这可不像是四阿哥平日里爱吃的菜。
谁知四阿哥瞧了这一桌子,只觉得腹部饥饿难忍,直接拿了筷子,先搅拌了臊子面,猛地吸了一口,这一口酸爽开胃,食物的滚烫熨帖了肠胃。
四阿哥吃的额头上冒汗。
十一月的冷天里都热得不行,解了扣子,挽起袖子,皮冻做的地道,在那蘸料里一蘸,带上了蒜香,越发可口。
一桌子简单的菜色,直接被四阿哥吃的干干净净。
连他平常不爱吃的猪耳朵也没放过。
福晋怕四阿哥撑着,忙叫人煮了山楂水来,“爷忙公务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这饥一顿,饱一顿,对身体可不好。”
“我心里有数,今儿个是实在太忙,给忙忘了。”
漱过口,用茉莉花茶压下嘴里的味道,四阿哥这才觉得整个人缓过来了。
他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对苏培盛道“膳房今日这菜色倒是不错,这几日就让膳房这么往户部送。”
都要忙起来了,四阿哥可不愿意亏待自己去吃户部衙门那些个菜色。
“喳。”苏培盛赶紧答应,难得这位爷有爱吃的菜,不容易啊。
他估摸着膳房那边是按着耿格格的口味上的菜,这一家子的口味也就耿格格爱吃个新鲜的,还会吃。
四阿哥吩咐完,顿了下,又道“记得备上三哥跟五弟的份儿。”
旁边的福晋早就坐不住了。
听到四阿哥提起两位阿哥,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王爷,这些是自然的,没得只送您一个人的道理。”
她拨了拨茶盖,道“只是这件事怎么这么突然,冷不丁的皇阿玛就吩咐了下来”
这件事,四阿哥并不打算把实情告诉四福晋。
他只道“皇阿玛这么吩咐,自然有他的缘故,横竖我跟三哥、五弟把事情办妥就是了。”
福晋眼皮跳了跳。
她试探问道“那乌雅氏那边呢”
“自然是公事公办。”
四阿哥果断说道。
他瞧着四福晋的脸色,宽慰道“你放心,额娘那边要是找你说话,或者是乌雅氏那边托人来说情,你只管推到我的身上。”
四阿哥也体谅四福晋难做人。
这些责任他本也没想过让四福晋承担。
四福晋勉强笑了下。
四阿哥因为要忙,便去了前院,等他走后,福晋捧着杯子,却丝毫没察觉到茶杯已经冷了。
圆福觑着福晋的脸色,小声道“福晋,要不咱们别管您娘家那边了。”
“这怎么能成。”
福晋苦笑一声,“我阿玛休致得早,上面四个哥哥都得不到多少助力,这些年借了户部多少银钱,这下子要还,怎么能还”
福晋更忧心的是她额捏的身体。
她额捏的身体因为产育过度,因而一直不太好,这一年来时不时就生病,上个月见面的时候,她就发现额捏唇色都没什么血色了。
她就担心额捏会因为操心几个哥哥,身体状况越发糟糕。
圆福听到这话,也不知该如何劝了。
说句难听的,福晋四个哥哥往常都没给过福晋什么助力,还得靠福晋的关系被提拔,以前借的银子,也没见孝敬了福晋多少。厚脸皮如李侧福晋的家人,都尚且每年三节两寿都会孝敬李侧福晋一些,贴补贴补李氏。
福晋这一家兄弟出了事倒是知道来找福晋了。
动作还快,早上知道消息,中午就打发人来找福晋。
他们也不替福晋想想,三万两银子,他们有差事的都拿不出,福晋就能拿得出吗
当年福晋的嫁妆压箱钱也不过才二千两银子
这分明是要求福晋要么去求王爷,要么就是挖王府的钱贴补娘家。
四阿哥丝毫不知道四福晋的事。
他睡了一觉,次日精神抖擞,大概是昨晚吃得多,今日一早起来格外有精神,早早就到户部去了。
户部众人昨日就收到风,今日四阿哥要拿他们开刀。
还没点卯的时候,不少人就齐聚到了户部尚书赵申乔
府上。
赵申乔是个老油条了,混迹官场多年。
这回碰到这样的大事,他也老神在在,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喝着参汤。
反倒是下面的人嘈嘈杂杂,众人议论纷纷。
户部众人欠银的不算多,也不算少。
傅尔笏纳忍不住放下茶盏,道“赵尚书,大家伙这么着急上火,您怎么到这时候还坐得住”
傅尔笏纳原本担心过四阿哥到了户部后,新官上任三把火,会在户部里面找茬子开刀。
没想到四阿哥来了几个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还当四阿哥是修身养性了。
可谁知道,四阿哥不动则已,一动就来了个大动作。
而且,更叫人错愕的是这件事居然还是三阿哥挑头,这三阿哥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