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音捂着肚子半晌没有动作, 她很久没有过饥饿的感觉了。
很奇怪,也很奇妙。
没等再仔细感受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好像, 不会做饭。
自从被归舟捡回去,她就没为吃饭的事发过愁,就算离开接天城,吃食也是全靠买。
长这么大, 她就进过两次缘柳馆的厨房。
环视四周茂密的山林,归音咽了咽口水, 她应该饿不死吧。
事实证明,却是饿不死, 但每天吃饭已然成为最让她苦恼的事。
当人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时候, 就再也没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所以村里来人找她的时候,她才想起山下还有事情没解决。
村里来的人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是那天劝和的人群中为数不多的女性。
她从村里一路到这半山腰没怎么喘大气,看来也是经常往山里跑。
归音进屋拿出个矮凳, 让来人不至于站着说话, 她则是坐在工具房的台阶上继续削着木箭。
中年女人酝酿半天才终于开口,“归猎户,你已经半个月没下过山了, 村长来让我看看你怎么样。”
“就那样。”
“你真不下山看看小楚”
归音手上的动作顿都没顿,“不下去。”
中年女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归猎户啊, 我和你说实话吧, 你走之后,小楚父子俩的日子可不好过。”
真的吗我不信,除非他们自动退出这场机缘试炼。
中年女人没注意到她的表情, 继续劝说道,“小楚那孩子算是百家饭长大的,在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姨是真不忍心,你就回去看看他吧。”
回想自己那天的发疯行径,归音觉得有些面还是不见为好。
不过这话不能直接说,归音换了种话术,“姨,那天您也在,都闹成那个样子了,回不回去还有什么区别。”
“小楚现在像半个寡夫一样,谁都能欺负上一遭,不少人半夜敲你家院门,还有人想翻墙进去,都被小楚弄出去了。”
嚯,你们村里的生活真精彩,不像她,每天睁眼就是干活。
“还有那些个喜欢你的小伙子,每次见到小楚都要啐上他两口,现在小楚连门都不敢出了。”
归音胡乱的点着头一副根本就没听进去的样子。
中年女人见她这副样子,狠狠心,当即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这么多年,我也算是小楚半个娘,我求求你,你就回去看看她吧。”
归音急忙把中年女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符合归猎户的身份是一回事,她不想一把年纪的人跪她又是一回事。
嗯,虽然她快三百岁了。
“您别这样,我也是怕他不想见我。”
“不会的,只要你回去看小楚,你们就肯定能和好。”
也不知为何,她说得极为笃定。
归音受不住这软磨硬泡,只得点头应下。
“我收拾一下就下山。”
看着中年女人高高兴兴离去的背影,归音继续削着手上的木箭。
她不信这世上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更何况这是里世界,那位柔弱可欺的人是一名渡劫期修士。
但是既然答应了,就肯定要回去一趟。
听刚才那人意思,她这个猎户还是外来的,没有家田产业,和小楚这个幼年丧父丧母的孤儿正般配。
她若是再不识好歹下去,怕是会被直接赶出村子。
那日村长一挥手迷毂地图才成功出现,村民的身份必定是很重要的。
削完木箭,归音现在山里抓了几只山鸡野兔便下了山。
待到她拎着猎物回到村里,已经是夕阳西斜。
归音先分出一半的东西去了村长家,又拎着另一半去了找她的那名中年女人的家。
中年女人见敲门的是她脸上明显是有几分心虚的,但见她是来送礼的,又反复叮嘱她一定要回家。
夫妻俩甚至还不放心地跟她一路。
归音有某个瞬间以为自己被看穿了,因为她原本的打算真的是送完东西就走。
路过一处没人的房子时,里面传出拳脚挨在皮肉上的闷响。
她对声音很敏感,不用分辨就知道是那个叫楚戡的小孩的声音。
脚下动作不仅没有丝毫变慢,甚至还想加速。
倒是中年女人的丈夫停下的脚步,扯住中年女人的袖子,面上满是恳求。
归音便是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了。
屋内传出来的除了呜咽声还有谩骂声。
“野种,你那个爹又在家里偷人呢。”
“你没娘。”
“归猎户不要你了。”
声音主人的年纪都不算太大,有男有女。
中年女人的面上为难,看向归音,“这”
归音面无表情地上前踹掉了房门,一屋子连她胸口都没到的孩子惊恐地看向她。
也不知是被吓呆了还是怎么的,半天没人发出动静。
那个在秘境外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小孩,此刻正被几个没比他大多少的孩子踩在脚下。
归音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到他胸口的那只脚上。
那只脚的主人也感受到了归音的目光,慌忙地将脚收了回去。
归音没出声,只是看着躺在地上的楚戡。
楚戡在那只脚移开后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
原本白净圆润的小脸蛋如今鼻青脸肿,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
他抬着脸和归音对视。
归音依旧没什么表情,转身继续往猎户在村子里的房子走去。
中年女人看到楚戡也是满脸厌恶,许是把归音当初那句话当了真。
不过归音如今都没开口,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甚至连跟着都不好再跟。
归音和楚戡就这么一前一后沉默着回了家。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归音特意瞧了瞧,还真有不少人想翻墙进去。
不过这间屋子在村子里位处边缘,四周的围墙是特意加高过的,一般人搬梯子都上不去。
此时墙上还挂着几道血痕,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
归音推开院门,岑楚正坐在屋前摆着的一张软榻上,旁边还摆着针线篓。
听见推门声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垂下眼去。
见他没有交谈的意愿,归音反而松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所以干脆别交流了,大家都当哑巴是最好的。
打定主意,她将手里的东西并上怀里的银子放到院中的石桌上转身就走。
送这一次东西换来她消停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那位中年女人又一次上山来找她,依旧是开口就叹气。
归音满口应下,只不过仍是留东西留钱走人这套流程。
第三次,这位中年妇人终于不好意思再来找她,但是换成她女儿来了。
不巧的是两人在半路遇到了,归音还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我正要下山,一起么”
年轻女人被她一句话堵了回去,只得跟在归音身后回了村。
经过前两次,归音已经摸索出了规律。
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得下山露个脸,送钱送物。
再送四十年就解脱了。
她想得挺好,但是这次要离开时出了点意外。
岑楚在她进门后把门关上了。
这一个半月以来,岑楚已经有些被拉进俗世中的迹象,至少归音能从他眼中看到情绪,不再是那空茫茫一片。
就像现在,面上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眼中却多了一分探究,“你那日认为楚戡是我的孩子,所以才会生气。”
他这一句让归音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么明显的事,他花了一个半月才想明白
这已经不是用迟钝就能形容的了吧。
虽然他猜对了,但归音并不准备承认。
没等她说话,岑楚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确信,“所以我真的是你道侣。”
嗯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
再说你自己结没结过契自己不清楚吗
归音撸起左手袖子,在岑楚面前晃了晃手腕,都不用费口舌解释。
岑楚依旧没有放她离去的意思。
归音挑了挑眉,不知道他这是演的哪一出,明明上次来他还是连眼都不肯抬。
他不问,归音自然是不会主动说的,两人便这样僵持下来。
最后还是归音没忍住,再耗下去她晚上就没饭吃了,“有什么不妨直接说。”
“我是你道侣。”
归音
要不还是编个瞎话骗骗他吧。
“你长得和我死去的道侣非常像,我认错了,以为他假死和别人在一起了。”
其实半点不像,但是长的都很好看就是了。
说出来之前还没觉得,说出来后才猛然发现,认错人已经是她惯用的说辞了。
还真是个烂借口。
但是岑楚信了。
归音被推出大门时还有点懵,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她着急回山上吃饭,也没往心里去。
直到半个月后再下山送东西,她连门都没进去,这才后知后觉岑楚可能在闹脾气。
可他闹什么脾气啊,她从头到尾除了差点把他掐死也没干别的啊。
嗯差点把他掐死
要不还是道个歉
归音非常有礼貌的叩响自家大门,“岑楚,我来道歉了。”
吱呀一声,门被开了一条小缝,岑楚从其中露出冷冷淡淡的半张脸。
归音脸上撑起诚挚的假笑,“实在对不起,虽然上次是真想掐死你”
啪的一声面前的门再次被换上,要不是归音躲得快,门板已经拍到脸上了。
“岑楚,岑楚”这回是彻底叫不开门,“东西你总得拿着吧。”
“不要,拿走。”
还行,至少搭理她了。
归音是真怕他把自己饿死,这要是饿死的算她头上,她可真是冤死了。
又试着敲门,这次岑楚连应都不应。
绕着院子转了两圈,左右看看没人,一个箭步翻上围墙。
她坐在墙头,笑着对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岑楚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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