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问的直白。
公子的反应也很直白。
他就是一下子就睁开了眼, 漆黑瞳仁定定望着狐狸。
差点没给狐狸吓坏,“我瞎说的。”
气氛沉默着。
奚浮玉慢悠悠的闭上眼睛,压抑感不减反赠, “小殿下还是别开这种玩笑。”
狐狸抿唇。
她问的挺认真的。
但公子这一次的回答完全不同于以往明显的抵触与憎恶。
花绿萼怔怔望着奚浮玉如画的眉眼。
半晌。
听到奚浮玉轻轻叹了声,说不出的诡异, “小殿下想被为夫喜欢吗”
花绿萼愣住。
不知道是因为公子的问话,还是因为他突然怪异又变扭的自称“为夫”。
奚浮玉没听到她回话,睁开眼, 捏着狐狸的下巴仔细瞧着, 眼底没有红色,清清冷冷的黑, 忽然问, “这么久了, 小殿下觉得我是个什么东西”
花绿萼干巴巴道“公子怎么能骂自己是个东西呢。”
奚浮玉不说话, 就这么静静的盯着他。
花绿萼抿唇“我不知道。”
奚浮玉仍然静静看她。
花绿萼暗恨自己管不住嘴巴。
每次都能到戳奚浮玉底线的事。
她这会儿被奚浮玉一只手扣在怀中,束缚感极重, 仿佛不管答了什么都逃不掉被蚕食殆尽的命运。
但话题都提到这里了。
躲也躲不掉。
她思索再,铤而走险, “你是万年前天道钦定的仙帝与人间的公子奚浮玉炼制出的仙族。”
奚浮玉笑了起来, “小殿下聪慧。”
没说对也没说不对。
但也没生气。
花绿萼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这种秘密真是太危险了。
但也实在是显而易见。
首先奚浮玉会学宫的剑术,又在五年的时间拥有这么高深的修为甚至可以媲美境界圆满者。
而白团子也说了,他身上有之前主人的气息。
梦境中,玄镜洞洞主还想拿奚谨当容器, 通过妖丹复活玄苍妖帝,都妄想复活妖帝了,怎么可能没动过复活仙帝的念头
玄苍妖帝能丢下妖丹,仙帝亦能留给后代点东西。
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一点。
这件事四族不知道, 但学宫学习的殿下们都知道。
天道钦定者的相克是一个圆。
仙克魔,魔克鬼,鬼克妖,妖克仙。
所以在破庙中,玄苍妖帝的妖丹能克制奚浮玉。
玄镜洞洞主恐怕也从某种渠道得知了这件事,引了奚浮玉,又引刻奚谨去圈套。
花绿萼早就有所怀疑。
但并不想挑明。
活生生的人丢进铜炉里炼制了一下,出来的还是人吗
即便用了仙帝的某种东西,那出来的又一定是仙吗
他极有可能不人不鬼,不仙不妖,更不是魔。
奚浮玉,是邪物。
玄镜洞洞主没有“炼制”成功,反而遭到反噬的邪物。
花绿萼都不敢想象他皮囊之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蓝色幽火焚烧后又会露出怎样的面目。
她这会儿甚至有一丢丢的慌。
非常害怕被灭口。
狐狸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奚浮玉意味不明,右手摸着花绿萼的耳朵,吐出了句污言秽语。
花绿萼脸色唰的一下红了,“我给你念清心咒,行么”
奚浮玉眸色浅淡,“好。”
花绿萼刚念了两句,气息就乱了,“你做什么”
奚浮玉“小殿下不必理会我,请继续念。”
他的左手笑的嚣张,“小殿下能继续念经文么,在下觉得很刺激。”
花绿萼不念了,恼怒骂道“变态”
奚浮玉“小殿下谬赞。”
花绿萼狠狠的咬着他。
右手嘶了声,兴奋问,“小殿下能咬得再用力点吗。”
花绿萼都尝到血腥味了“”
可恶。
他就是变态
临近中午的时候。
奚浮玉抱着花绿萼从屋里出来了。
他正准备带狐狸去泡澡。
花绿萼问“外面是不是有人”
奚浮玉“不必理会。”
花绿萼逆骨上来了,“是谁”
反正这会儿不想跟奚浮玉一起去泡澡。
谁知道他还有什么吃狐狸的花样。
受不了。
花绿萼态度难得强硬,“我想见见。”
奚浮玉垂目看她,过了会儿,淡淡笑了,“听小殿下的。”
他放了这人进来。
是个丫鬟。
她见到清清冷冷的公子,不知为何,有几分害怕,好像她打扰到公子的好事。
丫鬟结结巴巴道“公子夫人,老爷夫人都在等你们。”
花绿萼莫名“等我们做什么”
丫鬟愣住,这是真的不懂
“要敬茶的。”
花绿萼看向奚浮玉。
到底不是真的“公子”,记不大清这些个流程。
奚浮玉问“想去吗”
丫鬟震惊。
这是宠还是不宠
新媳妇过门都不去敬茶,公子是不把老爷夫人当爹娘了吗还是没把媳妇自家人
不对不对,公子早就成仙了,许是神仙没有这敬茶的规矩。
那还是挺宠夫人的。
花绿萼不想和奚浮玉单独待着,点点小脑袋,“想去。”
奚浮玉“那就去。”
丫鬟心中的想法更确定了。
公子可真听夫人的。
领着公子和夫人到了主厅,老爷夫人的脸色都阴沉的没得看了,柳姨娘捏着帕子掩着唇边幸灾乐祸的笑意。
瞧瞧。
儿子成了仙又怎么样,只要一个不孝就有的受了。
奚家兄妹也在那坐着。
奚浮玉远远看了眼,带着花绿萼进来门。
老夫人面色不虞,不知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忍了下了,只是阴阳怪气了几句,“奚家虽然没什么规矩,贪觉总归是不好。”
花绿萼随便听听,没往心里去。
老夫人使了个眼色。
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一杯滚烫的茶水就摆在了花绿萼面前。
小狐狸还没伸手接,奚浮玉就端走了,端的稳稳的,像是感受不到烫一般,递给了眼神晦暗的奚正清。
“哥哥喝茶。”
花绿萼“”
她僵硬扭头看向公子。
你叫谁哥哥呢
给谁敬茶呢
奚正清莫名不想接,“弟递错了,爹娘还在呢。”
停顿了下,“大哥也在呢。”
这仨死绝了也未必能轮到他。
毕竟是小妾的儿子。
他还记得奚浮玉没拜师之前有多不待见自己。
奚盛拍着桌子说放肆荒唐,骂着小儿子。
奚浮玉恍若未闻,勾起了一抹笑,端着茶给奚正清。
奚正清拿扇子抵开,没推动。
他想站起身离席,也动不了。
于是便明白了。
这杯茶不喝也得喝,指不定会被灌下去。
奚正清到底是凡人,还没恢复记忆,刨除掉莫名的情绪,理智占据上峰,解了滚烫的茶轻轻抿了口。
差点没烫的丢掉。
他惊诧的看了眼奚浮玉,这么烫,都面不改色的端着,这就是仙吗
奚浮玉见他喝了,这才慢悠悠的看向正在骂逆子的奚父,淡声道“你们送我拜师那天,亲情缘分便断了,如今不过是在强续缘分,父亲又何必强求呢”
奚盛未必不知道那师父是骗子。
可倒手的真金白银是真的。
皇商之位也是真的。
既然都是真的,那他们家就不能是祖坟冒青烟,真的遇到了神仙吗
小儿子就不能真的是天生仙骨吗
奚盛这几年过的好,这会儿见了小儿子便觉得当年种种没有任何瑕疵,全是真的。
毕竟
奚浮玉可是成仙了啊
奚盛面色铁青,暴怒道,“好啊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要不是老子送你拜师,你这会儿就跟你大哥一样是个一事无成的败家子你成了仙就忘了本,我怎么养出你这个不孝子”
奚景行“”
这也能骂到他
他不服气的看了眼父亲,见父亲气的脖子青筋都冒出来了,害怕的缩了缩脑袋。
柳弱水捏着帕子,柔声劝道“老爷别生气,孩子嘛,让夫人多教教就好了,您身体要紧。”
奚盛哪听的进去,回头还骂了老夫人一句,“看看你养的好儿子我今天非得好好管教管教你”
他抄起桌子上拜糕点的盘子就砸了过去。
奚浮玉没躲。
额角砸破了,滴滴答答淌血,原本就苍白的皮肤染了靡丽的红,看起来病态又诡异。
花绿萼就这么冷静看着。
倒也明白奚浮玉的想法。
他如今也算不得是奚家公子,省亲更是为了斩断亲情缘。
这会儿的每一次争吵都是在消磨亲情。
包括这个伤。
兴许奚浮玉心中巴不得奚盛砍他几刀,好彻底切断这亲情缘分。
有一说一,也没看出来如今的奚浮玉对奚家有多少亲情,像是不得已来走过场的。
狐狸若有所思。
奚浮玉面色如常,甚至还扯着唇笑了,“父亲还要打吗”
奚盛被吓到了。
老夫人也被吓到了,忙拦住奚盛,“老爷,这可是您的亲儿子亲儿子啊”
强调了两遍,像是在刻意提醒什么。
奚浮玉眸色淡淡。
看上去清冷不染纤尘,细看之下,却叫人觉得阴沉,这种阴沉不止是气质阴沉,还是城府深沉,像是会不知不觉便把人算计透了,连骨头都能给对方碾碎。
奚盛心中惊骇,随即便大声掩饰,“滚滚滚滚要不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我今天非打死你这个逆子”
奚浮玉微微颔首,礼貌极了,然后握住花绿萼的手,转身离开
离开之前,微笑看向奚正清。
“哥哥再见。”
奚正清满脸吞了苍蝇的恶心。
打开扇子飞快摇着,驱散莫名其妙的怒火。
邪门。
真是邪门。
奚浮玉额角的伤没用任何伤药修复,擦掉血液,就这么顺其自然的任由它野蛮生长。
“小殿下可真冷漠。”
花绿萼泡在温泉池里,闻言,看了眼他额头触目惊心的伤,镇定回“公子要斩亲情缘,我怎么好掺和。”
奚浮玉坐在石桌前煮茶。
一举一动都浸着贵公子的优雅与风流,额角的伤口没给他增添狼狈,反而多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花绿萼看了会儿,“你有那位仙帝的记忆吗”
奚浮玉动作没停,慢悠悠的倒着茶水。
待水流声停止。
茶杯里漂出的水雾掩了他些许神色,只听到他清冷的声音。
“略知一二。”
花绿萼趴在池边,感兴趣的看过去。
奚浮玉似笑非笑“不如我与你讲讲公子的事。”
花绿萼“”
不是很想听。
她扣着池边没太雕琢平整的玉石,“你也不是公子嘛,说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奚浮玉动作停了下来,目光冷冷的看过去,“仙帝便与小殿下相干了”
花绿萼抿唇,“我不听了。”
不知道是奚浮玉的哪个嘴巴发出了一声冷笑。
花绿萼默默沉入池子里。
公子的声音听不真切,但仍然穿透池水传了过来。
“小殿下想得到点什么,总得付出点什么。”
花绿萼忽而浮出水面,理不直气也壮,“我是你妻子,你不该隐瞒。”
“同样,我现在是你妻子,我不想知道的你不能强迫我听。”
奚浮玉愣了下,半晌,笑了声,“小殿下真霸道。”
花绿萼强装镇定。
但没想到奚浮玉倒真的听进去了,好像她承认是夫妻这件事把他哄的心花怒放。
奚浮玉说“在下知道的不多。”
“对小殿下有用的信息倒是有一点。”
花绿萼看向他。
奚浮玉也看她。
这是要好处的意思。
公子之前也说“看小殿下表现”这类的话,每次都把狐狸折腾的筋疲力尽。
花绿萼不是很想做,沉默两秒,小声吐出两个字撒娇,“夫君。”
奚浮玉又愣了下“什么”
花绿萼撇过头不说话了。
奚浮玉抬手摸了下耳朵,过了好久,才慢慢说起来,“炼制在下的东西是玄苍妖帝强行留下来的。”
花绿萼从羞恼中回神,看向奚浮玉。
他话语平淡,态度也平淡。
好像被炼制成邪物这件事稀疏平常,就像喝水吃饭一样平常。
明明是挺惨的一件事。
花绿萼没细想公子受的苦,只是问“那东西是那位仙帝的仙骨”
奚浮玉泡好了茶,托盘浮在花绿萼面前,他说“不止。”
想想也是。
复活仙帝怎么可能只用一个仙骨就行。
花绿萼捋自己知道的消息。
玄苍妖帝强迫仙帝留下仙骨。
那之前她在梦境中看到的画面就有几分片面,真假不论,但一定隐瞒了很多。
他留下妖丹也未必是单纯留给她,让她看看天上人间。
再说回刚刚的仙骨。
玄镜洞最会炼制邪物,或者说,听话的傀儡,让他们杀谁就去杀谁,比上古宝刀都好用。
仙骨丢进铜炉,出来的极可能是好用的傀儡。
花绿萼脑袋一团乱糟,大抵捋顺几点。
一是,玄镜洞洞主知道玄苍妖帝的妖丹在临渊城,想让奚谨做复活妖帝的容器复活的妖帝极可能是他的傀儡。
二,玄镜洞洞主得了仙骨,拿奚浮玉做容器,妄图将那位仙帝炼制成傀儡,失败了。
是,玄苍妖帝为什么强行留下仙骨,又怎么到了玄镜洞手中。
四,既然留了妖丹,留了仙骨,那其他两族有没有留下什么
五是,玄镜洞洞主与二长老私交甚好,二长老扮演什么角色
妄想一统四族吗
狐狸眉心猝然一凉,她抬眼,是奚浮玉朝她眉心点了滴水。
“晚上想吃什么”公子问。
花绿萼以为幻听了,“什么。”
奚浮玉好脾气的重复,“晚上想吃什么”
花绿萼这次听清了,没太大胃口,“吃碗鸡蛋羹吧,要城西那家的。”
奚浮玉面色古怪,垂头倒茶。
花绿萼正想着事情,也没在意他有没有回话。
一直到快晚上。
她还是没想明白,“你还知道什么吗”
奚浮玉将蛋羹放在她面前,“在下记性不好。”
那就是不想说了。
花绿萼无语的咬着勺子吃了口蛋羹,眼神骤然一亮。
入口即化,鲜而不腻。
明明只是一碗平平无奇的蛋羹,竟然如此惊艳,言语夸赞都显得贫瘠。
这么好吃的蛋羹。
不是城西那家,也不是临渊城任何一家饭店做出来的。
结合奚浮玉的态度,和曾经身为厨神的那位仙帝的仙骨,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她抬头看向奚浮玉,瞬间又垂头,默默吃起来。
不要问不要问。
然而上天没听到她的祈祷,奚浮玉应该听不到也猜到了,他是故意的,“好吃吗,小殿下”
狐狸小声说,“好吃的。”
真的好担心他下一句就问“我和奚谨谁做的好吃”。
奚浮玉笑意融融,“是最好吃的吗”
花绿萼“”
好嘛。
和奚谨比算什么,一定得是最最好。
她唔了声,“最好吃的。”
偷偷瞄过去,奚浮玉唇角含笑,倒真有几分温润如玉的君子风。
也真的好像一个得了妻子夸赞就开心起来的丈夫。
花绿萼小口吃着蛋羹。
古怪。
太古怪了。
因着昨天说好了去找齐退之,泡了药浴吃了晚饭,饭后散步的活动就是去找齐退之。
奚浮玉如影随形。
花绿萼不胜其烦,态度还要很温和很委婉,“我可以和他单独聊聊天吗”
奚浮玉微微挑眉。
花绿萼握住他的手,狐狸眼微弯,“好不好,夫君”
奚浮玉指尖按在她眼尾,向上一提,拉长的眼睛像极了七夕节买的狐狸面具上描画的狐狸眼。
抽象,妖冶,
他嫌弃道,“小殿下笑的真假。”
花绿萼瞪他。
眼皮便落了个轻轻的吻,是他掌心那张嘴吧,奚浮玉说,“去吧。”
花绿萼愣了愣。
奚浮玉“舍不得”
花绿萼撒腿就跑,没过几个呼吸连背影都望不到了。
奚浮玉在原地站了会儿,缓慢抬脚沿着狐狸离开的方向走。
心魔甜滋滋道,“她叫夫君叫的真甜。”
奚浮玉不置可否。
过了会儿。
心魔又幽幽叹息,“离开都不带回头的,真没良心。”
奚浮玉深以为然。
这些心魔都是他心中念想。
齐退之这会儿正和奚正清在客栈嗑瓜子。
他不喜欢用嘴磕,就爱拿手剥,剥完了也不吃,就这么摆着,倍有成就感。
“你有和奚浮玉说他妹妹的事吗”
奚正清在旁边摇着扇子,还在扇那股无名火,就跟孙猴子拿了芭蕉扇一样,越扇火焰山的火越大,
他啪的一下合上了扇子,隐约好像听到了声音,撩起眼皮问,“你说什么”
齐退之垂头剥瓜子,“你在想什么”
奚正清“这位兄台,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包括那位花小姐”
齐退之幸灾乐祸“那位花小姐这会儿是你的弟媳。”
奚正清又开始扇扇子,“所以认识吗”
齐退之“你先说说你怎么了。”
奚正清“奚浮玉给我敬茶了。”
齐退之猛地抬头,瓜子连壳带瓜子仁都捏成了粉末,“你接了”
奚正清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瓜子渣沫,沉默两秒“没接。”
齐退之站起身,毫不留情的踹飞旁边的凳子,暴躁道“你只是没记忆,你是傻子吗,你为什么要接”
奚正清意味不明“这位兄台很了解我。”
连他撒谎都能看出来。
不得了。
齐退之冷笑,“我可太了解你这个懦夫了。”
奚正皱眉,“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
齐退之不冷不热“维持表面交情的关系。”
奚正清“我与花小姐呢”
齐退之重新坐下剥瓜子“我哪儿知道”
奚正清眉头皱的紧,都皱巴出了个川字,“我怎么才能找回记忆”
齐退之随口回“死了就能找回来了。”
奚正清眉头皱的更紧了“”
齐退之抬头,突然笑起来,痞气十足,还不怀好意,“你记不记得有一世,那位花小姐和南乐卖身葬父,你花钱帮了他们。”
南乐是魔族的小殿下。
“你和南乐的关系一向很好,我以为你没了记忆,是冲着南乐去的,没想到当天晚上在我坟前给我烧纸,说会好好对花小姐。”
奚正清被这关系搞乱了,“有一世我们每一世都认识等等,为什么在你坟前承诺”
齐退之“我演她们的爹。”
奚正清“”
齐退之哈哈笑了,“你真该瞧瞧我揭棺而起你吓到神魂归位的惨样,哈哈哈哈”
大概是想到那场景,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在奚正清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中,他敛了笑意,抿了抿眼角笑出的泪,“所以说呢,你这一辈子就好好渡劫,别掺和情情爱爱,想做懦夫就一直做下去。”
“你接了那杯茶,宁愿承认了奚浮玉,也不愿正视自己的情感,那就一直接着这杯茶,别他妈的中途反悔,没劲儿。”
奚正清霍然起身,身上气势骇人。
齐退之不为所动,继续剥瓜子“对了,她们以为你被我揭棺而起吓到神魂归位,其实不是,是我杀了你。”
奚正清不摇扇子了,眼神冷的像刀。
齐退之迎着他的眼神,笑了,“你最好藏严了你的心思,不然你这辈子,我还会杀了你。”
一仙一鬼,一个面色冷冽,一个面带笑意,但细看之下眼中都好似万里冰封,寒意十足。
仿佛下一刻便要打的天崩地裂。
这时。
门外传来嘭的一声。
似是有人在喊花绿萼的名字,喊的是“啾啾”。
很亲密。
齐退之脸色一变,闪身出了房间。
奚正清紧随其后。
花绿萼到了客栈,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临渊城就这么一家客栈吗
怎么偏偏就是这一家
她哪知道,齐退之是故意挑的这一家,等着好好瞧瞧奚谨。
总而言之。
狐狸这会儿就是无语,套着法衣慢吞吞的朝里面走。
法衣上次遭到袭击破的洞缝的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新手,不是花绿萼的手笔,是奚浮玉。
他做一件事还不是偷偷做。
大张旗鼓的。
就刻意在她面前缝缝补补,然后再问上一句,“小殿下觉得如何”
就像每次床笫之欢的感觉。
就像今天做的那晚蛋羹。
公子,不仅攀比心重,也极为渴望得到肯定。
花绿萼轻轻哼了声。
齐退之住在楼,刻意挑的位置,但运气不好,至今没见到奚谨,不知道他藏在屋内搞什么。
狐狸运气也不好。
来一趟就遇到了。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推门而出的奚谨,自我暗示,穿着法衣呢,没人能看到。
一人一妖擦肩而过,变故陡生。
奚谨面色登时苍白,冷汗淋漓,不受控制的跪在地上,像是在竭力对抗什么。
花绿萼做不到这种情况冷眼离开。
她如果能做到。
当初也不会为了救奚谨去求奚浮玉。
半蹲着身问,“你怎么了”
奚谨听到熟悉的声音,眼前一片模糊,看不真切,“啾啾”
“是你吗,啾啾”
花绿萼摘了兜帽,“是我,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奚谨猛地握住她的手,将狐狸紧紧抱在了怀里。
他整个人都在颤,体内承担着别人瞧不到的巨大的痛苦,“我看到了。”
花绿萼冷不丁被埋进他的胸“什么”
奚谨喉咙堵住了般,嗓音都变得粗粝,极为艰难的说,“玄苍妖帝想统一四族,他要在我身体里复活了”
花绿萼虽然已经猜到,这会儿还是有点震惊,猛地抬头,撞到了他的下巴。
奚谨察觉不到疼痛一般,紧紧的抱着他,眼皮红了一大圈,浑身透着痛苦又煎熬的气息,“我能感受到他在吞噬我。”
“我会杀了你的。”
男人说话已经是用的气音,克制着极大的痛苦,汗水浸湿了大片大片的衣衫。
花绿萼蹙眉,试图挣开他的怀抱,安抚道,“你不会我,我可以自保,妖丹也不会吞噬你,你会好好的奚谨,我会让你好好的”
她脖颈湿润,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吧嗒吧嗒落下。
“不会了。”他嗓音低哑又发颤,“我不会好了。
花绿萼,“你会的,我说你会你就会好,你信我吗”
奚谨,“不会了”
男人压抑到了极致突然爆发。
“我不会好了啾啾,已经来不及了,我脑子里有个声音要我杀了你,我不想杀你,我想杀了奚浮玉”
他嗓音含着浓浓的恨意。
是他往常都不会表露出来的强烈情绪。
花绿萼哄他,“好好好,你不要被他牵着走,我朋友也在客栈,我们都会帮你。”
奚谨怔怔重复道。
“我会杀了奚浮玉,我也会杀了啾啾,他已经在吞噬我了,我要去找啾啾,告诉她这些事”
花绿萼被他抱在怀中,抬头看他,他的眼神已经涣散。
狐狸心口一痛,轻声道“我在啊。”
她抱着奚谨,说。
“奚谨,我在啊。”
奚谨垂头,眼神说不出的偏执,浓郁的占有欲不比奚浮玉的少,他怔怔说,“你在啊。”
花绿萼没注意到,轻轻拍着他后背,“我在,奚谨,我在,你别怕,我会救你的。”
奚谨“来不及了。”
他松开花绿萼,抬手摸了摸狐狸的脸,手上的老茧搓红了她瓷白的脸。
这次狐狸看清了。
那浓浓的占有,满眼满眼的偏执与疯狂。
花绿萼警铃大作。
太危险了
要赶紧跑
然而
“杀了我吧,啾啾。”
他将一把刀放在花绿萼的手中,再次重复。
“杀了我。”
用你送我的刀,亲手杀了我。
花绿萼手一抖就要松开,“别冲动,会有办法的”
按理说,即便她妖丹破裂,这会儿也是玄极境修为,怎么都能挣脱奚谨的束缚,但是没有。
他的力气很大。
握着她的手不像是奚谨的手,倒像是完全拥有了玄苍妖帝所有修为,境界圆满。
于是,磅礴的妖力裹杂着她的手,裹杂着她手中的刀,干脆利落的刺入了奚谨的丹田,碾碎了那颗妖丹。
鲜血溅到花绿萼的法衣,溅到了她的脸上,沿着她手掌喷涌流出。
奚谨笑着看她,像是终于解脱了,“我不会杀你了,啾啾。”
他用一种极为惨烈的方式证明自己,绝不伤害她。
花绿萼怔怔看他,连齐退之与奚正清跑出来唤她,奚浮玉突然到她身边,她都没注意到。
只是握住奚谨的手,给他不停的渡修为。
最后被奚浮玉给揪了起来,强行化成狐狸睡了过去。
奚浮玉抱着狐狸,冷眼看着床上的男人。
齐退之扣脑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就一夜没和小伙伴联系,怎么就错过了这么多剧情
又扭头给奚浮玉说,“我来抱她吧,我从小就带她,我比你更能照顾好啾啾。”
奚浮玉懒得理会他。
但他掌心的嘴巴没闲住,冷嗤了声,“你从小你多小开始照顾的,光着腚跑会照顾狐狸吗”
齐退之先是震惊他手上的嘴巴,随即反驳,“我怎么不会我打小跟她一起吃一起住,睡觉吃饭都是我哄的,比你这种抢夺人妻的好太多了。”
奚正清听的心烦。
他连插话的资格都没有,“好了,别吵了,这人怎么办,还能治吗”
齐退之“妖丹都碎了不对,他怎么有妖丹”
他看向奚浮玉。
奚浮玉掀了掀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寒意。
心魔冷笑“真行。”
奚谨真行。
临死了,还得在狐狸心口留下不可磨灭的一笔。
行动之快,之果决。
奚浮玉拦都没拦住。
可真行。
奚浮玉抬眼看齐退之,“等小殿下醒了,让她告诉你们。”
齐退之哦了声。
又猛地看他,“小殿下”
这称呼未免太疏离了吧
不对不对,从奚浮玉口中念出来又好像格外不同。
齐退之皱着眉,暂且不想,“那他呢”
奚浮玉凉凉“死不了。”
齐退之“那妖丹是碎了,但又在他体内复原,妖力太浓了,他撑不过今夜。”
奚浮玉没说话。
齐退之叹了口气,又疑惑说“也是奇了,怎么碎了还能复原”
奚浮玉抱着小狐狸转身出了房间。
他想到了前世,想到在兆域见了花九疑,也远远见了奚谨。
热烈又火红的大树杜鹃下,奚谨问“我死后,可不可以葬在这里吗”
拥有玄苍妖帝的妖丹,某种意义上,象征着境界圆满,也象征着长生。
奚谨那样问,意味着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前世兴许也有这一出。
只是不知道用什么方式给奚谨续了一命。
但没成功。
或者压根没在临渊城激活妖丹,到了归墟才出现端倪,奚谨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提了死后的事。
奚浮玉心想。
怎么才能比得过死人
他眼球暴凸,和杜鹃花一样,泣血般的红,手上的动作却轻,极轻的在抚摸狐狸。
齐退之跟过来一看,吓的骂了句脏话,“你入魔了”
奚浮玉淡淡道“不算是。”
齐退之“唬小孩呢”
奚浮玉没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兆域是谁的墓地”
齐退之惊讶“你知道这里”
“告诉你,你把狐狸给我”
奚浮玉“我可以放下狐狸。”
齐退之觉得也行,总比他随手抱着的好,“是啾啾给自己建的墓地。”
他观察着奚浮玉的神色。
却见这位清冷的公子先是一怔,随即讥讽一笑,极有话本里反派的风范。
奚浮玉捏着狐狸耳朵,意味不明“咱们这位奚谨公子可得长长久久的活着呢。”
齐退之“”
疯子。
他心想,这是个疯子。
啾啾哪里招惹的疯子
疯归疯,怀中的狐狸还是放了下来,在床上躺着。
奚浮玉在玉衡斋的院子里支了个铜炉,把奚谨塞了进去。
齐退之双眼一瞪,浑身紧绷,背到身后的手已然握住了剑,“你到底是谁”
这标志性的铜炉。
玄镜洞。
他心中发紧。
奚浮玉把奚谨丢进去就没再管了,绕过齐退之回房。
奚正清疑惑询问“怎么突然拔剑了”
齐退之“你怎么还没走”
奚正清摇扇子,“哥哥乐意。”
齐退之一噎。
这杯茶可真是叫你喝到嘴里了。
他紧张的跟在奚浮玉身后,目光审视,满脑子疑惑。
啾啾突然成了恋爱脑,是不是因为奚浮玉用了玄镜洞的什么手段
那还有没有解药
不会是已经被炼制了吧
青苏回鬼族的时候怎么没说这么重要的消息啊
床上的狐狸幽幽转醒。
有几分呆愣,揉着小脑袋,发出了个音节,喉咙像是有几分涩。
齐退之赶忙倒了茶,还没递过去,就见奚浮玉半搂着狐狸小心的喂茶水。
“”
他闷不做声的一饮而尽。
奚浮玉将花绿萼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奚谨不会有事。”
花绿萼看他。
奚浮玉似是含笑道“我救他了。”
花绿萼靠在他怀中,还有点没回过神,“为什么”
奚浮玉掌心的嘴巴舔干净她唇边滑落的茶水“因为被小殿下感化,日行一善。”
花绿萼清醒了。
从懵懵的状态中回神了。
情绪可谓是大起大落,都没留给她伤怀的时候,就被奚浮玉给堵回去他。
她想到什么说,“奚谨身体里的妖丹”
奚浮玉“会成他自己的妖丹,兴许他还能看到点有用的消息。”
花绿萼“那他”
奚浮玉“他自然还是他,除了多出的修为,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多。”
花绿萼神色古怪。
她话都没说完,他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了。
真是奇怪。
齐退之咳了两声,“拜托,这还有个鬼呢。”
奚正清慢悠悠补充,“还有个人。”
他虽然一头雾水,但不知为何,就是不想离开,糊里糊涂的跟着他们。
花绿萼坐直身体,张了张嘴巴,“他这次的劫可能渡不了了。”
齐退之“事儿这么大”
花绿萼抿唇“有点。”
一统四族,是有点大的。
齐退之这会儿蠢蠢欲动,想一刀杀了奚正清,反正是为了他神魂归位嘛。
但当着啾啾的面,他不想这么做。
得体面。
他纠结“那得刺激一下他吧,要不然请南乐过来”
奚正清懂事极了“是有关我的吗你们说怎么做,我可以配合。”
商讨话音还没落下。
奚正清眉心就穿过一道灵气,直直倒了下去,没了声息。
花绿萼猛地扭头看向奚浮玉。
奚浮玉把玩着狐狸的手指,慢悠悠道“不必客气,小殿下。”
花绿萼“”
谁客气了就不能温柔点
齐退之揣手手,目光诡异的在他们之间扫着。
怎么觉得,这位奚公子正在拼命证明自己“有用”呢
跟害怕被抛弃的流浪狗没什么区别。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