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由走下车, 撩起眼皮,视线掠过陆匪脸上的鲜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好久不见。”
“陆匪。”
他一副云淡风轻故友重逢的模样, 陆匪心底怒火燃烧,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
他握着拳头,往前走了一大步, 作势要揍人。
青脸连忙上前拦住,低声提醒“三爷, 还没有离开机场范围。”
陆匪抬起的右手被青脸按下, 他漆黑的眼里浓烈扭曲的杀意浓稠得近乎实质。
谢由静静地看着他,欣赏着死对头愤怒到有些狰狞的神态。
“怎么, 又想用暴力解决问题么”
他谦和的语调里带着众目昭彰的恶意“陆蜚,这么多年过去了, 你还是当初那个臭虫啊。”
他放慢语速,清晰地吐出了臭虫一字。
听到这个词汇, 陆匪眼底的怒火越烧越烈,几年前的记忆霎时席卷而来。
家里破产后,他在高中见过谢由一次。
谢由在一天放学后出现在了他教室门口, 当时的陆匪以为这个球搭子是来关心自己的,没想到恰恰相反。
谢由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往他心窝子里扎刀。
你家破产了, 父亲自杀,母亲住院,以后可怎么办啊。
我在谢家附近偶遇过一次你的哥哥和姐姐,他们好像在为家里的事到处求人, 你知道吗
我是你的话,肯定在这个学校呆不下去了。
陆蜚陆蜚,你知道蜚字的意思吗是虫。望子成虫, 想必家里人没有对你有过希望吧,也难怪了
谢由你他妈的是来犯贱的吗
陆蜚被激得抓住谢由的衣领,把人从教室门口拉进了教室,朝着脸狠狠地一拳。
两人在教室打了起来,不相上下。
直到谢由掏出了一把小水果刀。
谢由你她妈的疯了
陆蜚拿起椅子挡住一刀,水果刀扎进木椅靠背,令人松了口气。
他一脚把谢由踹到了走廊上,放下椅子,拔出水果刀,走到倒地的谢由面前。
你她妈今天犯什么病了来学校找我茬
谢由满脸青紫,身上也全是伤,却仿佛没有感受到痛似的,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陆蜚,走廊上有监控。
监控证据清清楚楚地显示是陆蜚先动的手,把人拉进教室,又把人踹到走廊上拿着刀走近。
一个是玩世不恭的前富一代,一个是成绩名列前茅的知名三好学生。
两天后,陆蜚就被退学了。
丈夫出事后,小儿子又出事了,陆母承受不住打击,病情加重逝世。
“三爷,他在激你。”青脸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陆匪回过神,闭了闭眼,他强压住心底的滔天杀意,屈起颤栗的指尖,攥着拳头。
面颊的鲜血淌至下颌,他小半张脸都是血,宛如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狠戾恶鬼。
“谢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当初那个没有家教的小畜生啊。”
陆匪直直地凝视着谢由的眼睛,唇角微微扯起,假惺惺地怜悯道“乖宝都和你分手了,还巴巴地追到美国。”
“这么死缠烂打,不要逼脸。”
如果说家人是陆匪曾经的软肋逆鳞,那么温童就是谢由一直以来的引爆点。
果不其然,陆匪看到谢由脸上的笑意淡褪,眼神冷了下去。
他继续说“你那点破事他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以为乖宝还会原谅你么”
“他会,”谢由果断地说,他眼神逐渐阴冷,语气是截然相反的温润和煦,“我陪了童童那么多年,是他的唯一的挚友,也是他的男朋友,更是他的未婚夫。”
陆匪怒骂“放你妈的狗屁。”
“分明是你骗他当你男朋友,你们俩是假情侣。”
谢由淡然回应“谁说的谁又能证明。”
陆匪眉头一皱,温童虽然没有和他明确说过,但种种线索只能推论出这个可能。
他面不改色地说“当然是乖宝亲口说的。”
“难道不是吗”
谢由没有进他的圈套,讥讽道“难道童童会和一个绑匪说真话吗”
下一刻,机场的警察赶了过来,将他们两拨人分开。
为首的警察看着双方对峙的模样,又看了看车祸现场,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谢由慢条斯理地说“普通追尾。”
陆匪冷笑“是蓄意谋杀。”
警察皱着眉头打量他们俩。
一个人带着金丝半框眼镜,身姿颀长,俊美无俦,看似看起来是温良恭俭的谦谦君子,却是车祸的主导者。
另一个人五官冷厉,眉眼狠戾,看起来不好惹,却是受害者,小半张脸都是瘆人的鲜血。
“你们两个,都跟我走”
陆匪接过青脸递过来的纸巾,随意地抹去脸上的血,低声道“你去找那个叫诺亚的美国佬。”
“我拖住谢由。”
“是。”
谢由余光瞥见他们俩低声私欲,脚步微微一顿,对助理说“陆匪不知道我们来了美国。”
他眯起眼睛,缓缓说“他伤势没有痊愈,不可能因为童童的一个护照就赶来美国,肯定还有别的消息。”
“大概率是知道童童跟谁来的美国。”
“盯紧他们。”
“好。”
纽约医院
温童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陌生白色天花板。
缓了会儿,才闻到的空气中浓郁的消毒水味儿。
浑身上下像是被车碾过似的又酸又疼,由内而外的疼,屁股也疼。
他眼睫颤了颤,迟钝的大脑缓缓转动起来。
他和白越被绑架了。
他还被白越艹晕了
温童嘴角一抽,双手撑在病床上,艰难缓慢地坐了起来。
这一动,看到了右侧病床上也躺着个人。
是白越。
他双眼紧闭,受伤的右手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脑袋上也捆了好几圈绷带,脸颊脖子上有着不少青紫淤痕。
温童目光一顿,他失去意识前,白越身上没有这些伤。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了看病床旁的柜子,想要找找手机之类的东西,还没有找到,病房门被推开了。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aora走进病房,见温童醒了,关切地问道“温先生,您醒了。”
她快步走到病床旁,问道“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屁股,温童想了想,这地方不舒服也不是因为挨了揍。
总不能让秘书姐姐和医生说他老板艹太狠了吧
沉默片刻,他摇头道“没”
他喉咙又干又涩,在地下室的时候实在是哭喊太久了,这会儿说了一个字就说不出下去了。
aora连忙给他倒了杯水。
温童无声地道了声谢,低头喝水。
喝了一整杯杯水,干涩发疼的喉咙总算是稍稍舒服了一些。
他哑着嗓子,低声道“我没事。”
“后面发生什么事了”
aora解释道“您晕过去后,为首的绑匪想来摄影。”
“他是一个人行动的,没有带同伙,搏斗后被白总制服了。”
“白总抢了他的枪,幸好当时有两个绑匪出门了,白总威胁他们到了街上,热心路人帮忙报了警。”
后面的事情,aora不说温童也能猜到,无非就是到医院治疗。
温童点了点头,哑着嗓子问“白越的伤”
aora实话实说“右手两根手指骨折,头部受到撞击,有点脑震荡。”
“您放心,医生说这些伤势不算严重。”
温童低低地应了声,偏头看了眼白越。
白越长相优越,雌雄莫辩,但他身上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冽气质,将他摆放到了高高在上的矜贵地位,并不容易亲近。
此刻造物主精雕细琢的脸侧有着淡淡的淤青,头部又被白色绷带缠了好几圈,减退了些许冷冽,为他增添了几分脆弱。
温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想,光看这幅场景的话,白越就是真真切切的主角受了。
想到受字,他的屁股更疼了。
“那个”
“白越他的脑震荡”
aora注意到温童一直在看白越,本以为经历了这些事后,他至少会对白越产生一丝好感。
没想到下一秒,听见温童无比诚恳地问她“会失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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