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十, 会试放榜,贡院前又是一阵的车水马龙。
这次卢栩没套车,也没起早, 三人慢悠悠吃完饭才遛弯往贡院走。
四周的邻居已经知道他们家住着考生,见他们三个溜溜达达的,边走边说中午上哪儿吃饭,不禁问道“今儿个不是放榜吗你们还不去看呀”
卢栩淡然道“反正成绩就在那儿,去早了去晚了都跑不了, 咱们不和他们挤, 让他们先看吧。”
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昨晚翻来覆去失眠了半夜。
到了无人的小巷子, 只能两人并排,卢栩让卢舟在前面带路,他则悄悄牵着颜君齐的袖子, 和颜君齐并肩走。
颜君齐手指从袖口下探出, 在他指尖上扣了扣。
卢栩声明道“我不是担心你成绩, 我是遇到发成绩就紧张。”
颜君齐莞尔, 这他知道,每次他和卢舟考试,出成绩当天都是卢栩比他们紧张。
颜君齐“我觉得能考上,你别紧张。”
卢栩“我不紧张,不紧张,我也觉得能考上”
卢舟走在前面,不禁想, 为什么每次看成绩, 都搞得像是他哥哥才是考生一样
到了榜前,人流一点儿都没因他们晚来变少,还是里一层外一层, 人山人海。
卢栩“怎么还这么多人都挤在里面干什么,卢舟,你进去看看。”
“哦”卢舟应一声,绝对不拆台明明在老家人少的时候,哥哥也不往榜前去的。
卢舟朝人群挤去了,卢栩拉颜君齐站在正对榜单的地方,眯起眼睛,以他能隔百米看见兔子的好眼神从上往下瞧。
第一名,不是
第一名,不是
第三名,不是
有人从他们面前经过,卢栩踮起脚。
第四名,不是
第五名
第五名
卢栩猛地回头,睁大眼睛看颜君齐,一把抓住颜君齐肩膀胡乱摇,“君齐你、你、你快帮我瞧瞧第五名是第五名”
他自己又揉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遍。
第五名,隆兴郡观阳县颜君齐。
“是第五。”颜君齐隐隐约约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话音未落,被卢栩一把抱住当场举起,“第五君齐你是第五看到了吗,你是第五,全国第五”
卢栩喜极而泣。
颜君齐望着比他更激动的卢栩,呆呆的回不过神来,直到被卢栩放下又抱住,他才终于消化完。
第五。
他考上了。
他从开始读书起的梦想,就要实现了。
颜君齐笑着,双眼却模糊了。
卢舟也从人群中挤出来,高兴得全然不像他平时稳当的模样,手舞足蹈大喊“哥哥是第五君齐哥是第五”
周围的考生们或失落或羡慕地看着他们。
大岐殿试不淘汰,能通过会试,就只剩排名定官职而已。
第五名,才学必当不差,如此年轻,相貌又如此出众,只要殿试不发挥太失常,至少也当录为一甲,赐进士出身,搞不好还能入选翰林院,前途无量啊
有与颜君齐相识的,已经朝他道起喜来。
卢栩人要高兴疯了,哪有空在这时候忍着喜气和人客套,随便客气几句便拉着颜君齐、卢舟跑了。
他想回家放炮
可惜大岐没有鞭炮
卢栩一路钻进乐器行,买了个最贵的小鼓,让人家店家教他唱贺状元。
这是京中最流行的曲子之一,每次会试前后满京城到处有人演奏。
卢栩来京城两个多月,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唯有今天觉得这曲子特别喜庆,特别吉利
店家听说他们考中了第五名,也吆喝着把店里的伙计和邻居一起喊来,一人一个乐器,吹拉弹唱开始表演贺状元为他们庆祝。
卢栩夹在其中,滥竽充数,特别投入。
后来连卢舟都被硬拉着加入了,只颜君齐自己被围在中间,热闹得像过年。
走前卢栩又跑去买了一大堆果子和糖,挨个发。
乐器行发完给四邻发,邻里发完给路过的路人小孩儿发,颜君齐想制止都制止不了。
既然已经丢人了,颜君齐也豁出去拿上糖果陪卢栩疯,谁家没出来人领糖果,他们还丧心病狂跑去敲门。
好在四邻都是普通人家,知道他们考了好名次高兴,没一个人扫兴,还有不少人送了回礼。
卢栩回家又做了一下午的点心,挨个再回给四邻。
到晚上他还意犹未尽,“可惜不在观阳。”
否则,今天整个卢家村得摆流水席,他们家在县城所有铺子今天都要狂送礼,他还要给全县人发糖送点心,挨家挨户敲门
京中几家小酒楼四处打听,终于搞清楚卢栩是何许人也,他们商量一番登门来找时,卢栩正在巷子里给邻居发点心。
瞧见他们一伙人过来,他问都不问就挨个发,那几人丈一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句话没搭上,先人手被塞了一个大号麻花。
小的卢栩不好意思送,这种外酥内软的大号麻花,方便邻居家老人孩子吃,显得也气派。
那几个酒楼老板莫名其妙,低头看看麻花,咬一口,嚯真香
不愧是最早搞油炸的人,瞧人家的火候控制的多好,外面红酥焦脆而不糊,里面软得像蒸的一样,一捏,一寸多厚的麻花能到不足一指厚,松开,麻花又渐渐蓬松弹起来了,甜味也刚刚好,不淡不腻的。
几人当即交流开。
有一手,的确有一手。
可不待他们说什么呢,卢栩就提着篮子跑了,他们住这条巷子发完了,他要往旁边的巷子里发。
几人
还是颜君齐先察觉了他们似乎有事,及时叫住卢栩,才没让他晾下他们跑远。
卢栩将篮子给卢舟,让卢舟继续去派发,尤其是下午给他们回了礼的人家,一定要送到。
他欢欢喜喜地招呼几人进门,几人客气寒暄,一打听原来颜君齐竟然是今年的考生,还考了第五名,也是纷纷道喜。
双方茶都喝了一壶了,卢栩才后知后觉问起来,“诸位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我是醉花楼的老板,鄙姓方,这位是宁川酒楼的老板,这位是春山酒楼的老板,这位是”他一一介绍完,说明来意“听闻卢当家不限地域,一直在教授各地酒楼食铺炒菜技艺,不知京中可已有合作之人”
卢栩怔了怔,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登门问这个。
不过听对方对他的称呼,卢当家,八成也打听不少信息了。
卢栩笑道“有这回事,京城还没人到我们观阳去学呢,不过我才来京城就先遇到小偷了。”
他怕影响颜君齐考试,这事他还没跟颜君齐说过,一来一去都有些忘了,此时被人提起,卢栩也顺势问起来,“诸位可知道瑞祥楼有何背景,为何如此有恃无恐”
方老板“嗐”一声,“这瑞祥楼啊,是京中的老字号了,从前的老掌柜做蒸鹅也是京中一绝,他自己又当老板又当厨子又当掌柜,把店经营起来了,不过传到他儿子那代,就不行了。”
另一人道“老头一死,三个儿子闹分家,最后连酒楼也卖了,倒手了几家,最后就是现在这位老板接了。”
方老板“起初也不行,后来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堆炒菜的方子,年年上新菜,生意就起来了。”
“可不是吗,炒菜这东西,从前只有宫里和达官贵人家才有,后来还是你们观阳锅传过来,才慢慢流行开了。”
“咱们还没研究出几道菜呢,瑞祥楼已经凑够一菜单了。”
众人又一阵唏嘘,唏嘘完又很生气。
曾经觉得是自己不行,努力了,卷了,还是不行,生自己的气,闹半天,妈的,是瑞祥楼偷偷作弊
颜君齐只听大致已经听明白始末,问道“瑞祥楼每年几月换新菜”
“几月”几人怔了怔。
“五月”
“对,是五月五月初”方老板也很肯定道,“我家就和他家在一条大街上,每年五月加新菜,我从前还琢磨过,怎么菜还非要凑齐了十道再上,每个月出一道新菜不是更合适么,原来是一次拿十张方子”
几人又忿忿不平起来。
颜君齐默默估算着日子。
卢栩每年年末或者年初写菜单,合作的酒楼和食铺一般也是正月末到一月初拿上分红到观阳换单子。
他们十月末从观阳过来,一路上坐骡车,一月初才到京城,路上走了四个多月。
若对方五月初拿到菜单,从前车马较少时都能这样,也就是说,他们一从观阳拿到菜谱,就马上往京城送了。
若给他们菜单的人距离观阳太远,都来不及先到观阳取方子,再往京城送。
这么推算,给他们送菜单的人,距离观阳绝对不远。
颜君齐默默在脑海中回想观阳附近的几个县镇哪家在京城有人脉。
卢栩还在问“那这家的老板是谁,你们知道吗”
“知道,姓代,代三儿。”
卢栩一听他们这称呼,马上问“京城人”
“对,南城铜铁坊的混混嘛”
“铜铁坊”卢栩一怔,纳闷道“铜铁坊不是专给军营造甲胄的工坊吗”
“对,他就是那儿的”
“他爹他兄弟都是铁匠,他有个哥哥是龙虎营的,现在好像是个百户”
“千户啦。”
卢栩“”
龙虎营,那不是大将军范孝的亲军吗
他莫名其妙,怎么还和龙虎营搭上关系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