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早晨, 黎星川昏昏沉沉,神情呆滞。
大一大一的新生,身上用不完的活力, 晚上八点去海伦斯, 喝到十二点再转一场蹦迪, 凌晨四五点四场,找个公园长椅眯一觉, 再囫囵洗把脸吃个早饭,无缝衔接八点的早课。
黎星川不喝酒,但精力和这些爱玩的同学比起来不相上下, 抱着手柄眼睛一闭一睁就是凌晨三点, 第一天照样不翘课不迟到。
今天除外, 真的太困了。
“好困。”他打了个哈欠,小声对季望澄说,“我想睡觉。”
季望澄“睡。”
黎星川“那我真睡了。”
早八在机房上课,电脑显示器成了最好的掩体,其作用堪比高三桌子上堆积如山的课本, 他单手撑着头, 脑袋一点一点,没过多久,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醒来时,第一节课已经过去。
照进机房室内的阳光变得鲜亮, 依稀能看见飞舞的尘埃。
上课睡觉恢复精力的效果加倍, 黎星川彻底清醒。
他左顾右盼,翻了两页书,发现这节课讲的东西很简单,再度合上课本, 开始神游。
黎星川再次想到末世。
许多细节彼此印证,证明他确实是一个时空旅行者,但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得到答案。
比如,这趟时空回溯,需要他做什么
他问过耿医生,耿医生的回答是“等你回去,就自然知道了。”
黎星川当时并没有怀疑,越是机密的行动,相关负责人越是喜欢说谜语,电视里都那么演。
可两个多月过去,他完全没有采取任何行动,非常普通地上学、放学、打游戏、过年但末世成功规避了。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黎星川正冥思苦想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两下,弹出来一条消息。
小满在吗
11111
在的,什么事
小满罗颂有新女朋友了吧
小满微笑jg
小满他是不是早就和别人聊了
你在开玩笑吗jg
黎星川有点懵。
前两天罗颂才跟他说过“我和小满复合了”,换上新的动漫情侣头像,语气里尽是嘚瑟。
他点开联系人列表,确认了一下,罗颂还顶着情侣头像。
你们不是和好了吗
小满没有
小满我甚至没他的好友,还没加回来
黎星川刚想说“可他跟我说你们和好了”,转念一想,万一假装用情侣头像是罗颂别出心裁的复合技巧,他不小心说漏嘴拆台,那让兄弟怪尴尬的。
他真没找别人
头像应该是个误会,这就是个网头吧,我看好多人用
小满算了,不用了
接着,黎星川不抱希望地点开罗颂的头像。
这个点,没早课的肯定在睡觉,可能得中午才回。
儿子
你到底和小满复合没有
罗颂当然了
你别蒙我啊,真的假的,不是找了一个新的叫小满的
罗颂闪哥,你早8把脑子早坏了
罗颂就一个小满啊,还有谁
小满刚来找我了
截图jg
她说没你好友啊,你们怎么复合的
罗颂这谁啊
罗颂这不是小满啊,她用的头像不是这个
罗颂你加到骗子了吧,赶紧别搭理
黎星川愣住。
确实记不清是什么渠道加了小满的好友,可能是临时拉来的娱乐群聊,难道真是加错人了
罗颂唧唧歪歪了一通,嘲笑他连好友都能加错,疑似罹患老年痴呆,黎星川回击怒斥他是不肖子孙,两人的父子局打发了一整个课间。
黎星川隐约察觉到哪里不对,没再找“冒牌货”小满,和罗颂约了晚上去西门吃东北烧烤,让他把女友带上,到时候面对面问清楚。
比起末日和时间门旅行,这只能算个纸书签一样轻的小插曲。
中午,黎星川特意回了趟许久没去的宿舍。
他对季望澄说“天气热了,我上去拿两套夏装,你就在这等我。”
季望澄不疑有他,“哦”了一声,坐到一楼长椅上。
黎星川三步并作两步上楼,打开宿舍门。
在梦里的基地,他见过李玄知和单白,这俩人的身份也有秘密。
他不准备翻箱倒柜,首先,未经允许动人东西很不道德;其次,他们有备而来,显然不会把破绽留在他触手可得的地方。
黎星川回宿舍,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
他开了灯,拉开窗帘,几乎是立刻发现蛛丝马迹。
单白很宝贝他那些塑料小人,特意买了个亚克力盒装起来放在桌上展示。
亚克力盒顶积了薄薄一层灰。
似乎说明不了什么,七成男大学生不爱打扫,在猪窝里睡觉。
黎星川观察了一下李玄知的桌面,以及桌面上架设的书架,发现同样落灰,用手一擦,指腹变成浅灰色。
这就耐人寻味了。
李玄知有洁癖,每天都会拿消毒酒精和棉片擦桌子、擦柜子、擦书架,早晚各一次,日日冥想打坐,睡前必点上一盏气味淡且宜人的熏香,活得像个沐浴焚香的虔诚和尚。
他的桌上落灰,说明他很久没回来过,起码三四周。
黎星川将这一切纳入眼底,心中已有判断,几乎立刻联想到几人都在的实习单位。
显然,几乎可以断定,实习单位也是一种障眼法。
出现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有特殊身份,很难不让人多想。
世界上真有那么巧合的事吗
他相信他们不是坏人,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黎星川拿出手机,对着联系人列表里的号码沉思片刻,没有摁下通话键。
如果贸然问了,大概也会得到一些打太极的万能回复。
再想想。
下午原本是有课的,老师有事出差,改为线上课程,在家开着电脑上。
黎星川道貌岸然地开着腾讯会议,手柄握在掌心,专心致志地进行军火创作。
大概是老天看不下去,玩着玩着,显示屏突然黑了。
主机上可以正常玩,但怎么捣鼓都连不回去。
黎星川和广大计算机学子一样并不会修电脑,自然也不会修游戏机,娴熟地进行几次开机关机的重启动作之后,放弃治疗,转身向维修中心走去。
正好也下课了。
又是一个很尴尬的时间门点,吃晚饭太早,下午茶太晚。
“找个电视看吧。”黎星川想。
他随便点开一部高分影片,楚门的世界。
这部电影大名鼎鼎,哪怕没看过,也大概知道讲了怎么样一个故事。
男主人公楚门生活在一个巨型摄影棚中,身边的所有人,妻子、朋友、父母都是演员,他的人生轨迹被导演组操控,过着一种经人设计的自由生活。
黎星川半躺在沙发上,看得漫不经心。
客厅灯关了,投影屏幕的光线折射在季望澄的脸上,精致轮廓勒束得毫无死角,表情僵硬得全是破绽。
黎星川一门心思专注在电影上,旁边向来安静的人突然变成了坐立不安的多动症。
换个坐姿,拿起靠枕,放到背后,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往后仰,又突然绷直背往前靠,时不时扫他一眼。
黎星川“小季同学,你在干嘛”
季望澄“看电影。”
黎星川“有你这样看电影的吗,安静点好不吃吗”说着摇了摇薯片袋。
季望澄抓了一把薯片“哦。”
咔哧咔哧。
一包很快见底。
“没多少了,一人一把。”黎星川把薯片袋递过去,眼睛锁在屏幕上,评价道,“我要是楚门,我得把导演组和演我兄弟的演员暴揍一顿。”
季望澄的动作凝滞了一瞬,接着屏住呼吸,试图把存在感压缩到最小。
战战兢兢地摸了几片,手从锡纸袋离开时,甚至没有发出声音。
黎星川“真可恶啊这帮人,一群小丑。”
季望澄“。”
黎星川“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们,太晦气了。”
季望澄“”
季望澄一脸凝重地看着手心里的薯片,青柠味,久久没有动弹,石化一般。
黎星川注意到了,提醒道“怎么不吃”
季望澄“我舍不得。”
黎星川上下打量他,震惊道“你家破产啦”
季望澄“没有。”
黎星川“那舍不得什么”
“没什么。”他说。
季望澄吃掉了薯片,如同服用断头饭一样视死如归,咀嚼、吞咽。
半晌,影片走向尾声,悠扬的背景乐响起。
黎星川捏了捏薯片包装袋,丢到垃圾桶里,顺带把桌面也收拾了一下。
“闪闪。”季望澄突然开口,“如果我骗你”他打了个补丁,“是以前的事,不是现在。你会生气吗”
黎星川分心整理杂物,没注意到他问话里的严肃意味这人总喜欢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问奇怪的问题,前科不止一回两回。
由此,他随口答道“当然会。”
季望澄试探“有多生气”
黎星川“看事情严重程度吧。”
“有一点点。”季望澄食指与拇指指腹相贴,面无表情地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又谨慎添上一个新的程度副词,“很小的严重。”
黎星川乐了“这个手势,痛失韩国市场,看来你是真没明星命啊。”
季望澄“”
黎星川自己没头没脑地笑一会,摊开手掌,比画了个大范围,继续上一个问题“那我可能会有一大堆、很大的生气。”
季望澄“。”
这句听懂了。
并且信以为真。
季望澄“也许,这不公平。”
黎星川“我就是公平,不服你报警吧。”
季望澄沉默片刻。
“怎么样才能原谅我”他问。
黎星川装出十分傲慢的语气“哼。”他故意拿乔,“不能原谅。”
“太绝对了。”季望澄试图和他讲道理,“对你也不好,你可以开条件。比如,问我要一大笔钱,或者打我出气。”
黎星川惊呆,第一次见到主动讨打的,一时间门没绷住表情,又无语又好笑。
“哦,是吗”他没好气地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你我手疼,得了吧。”
对话到此结束,季望澄上楼,黎星川喂鱼。
这条新的小鱼,继承了“嘟嘟”、“噜噜”两位前辈的遗志,被取名为“哈哈”。
哈哈的水缸比噜噜的还大,能栖下好几尾大锦鲤。
住在大房子里,它却没什么精神,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也许是春困,也许是鱼缸太大也会让鱼孤零零的寂寞。
大约半分钟后,季望澄又下来,把一副羊绒内衬皮手套放在桌上。
季望澄“给。”
黎星川转身,顿时愣住。
他无法理解他的行为,冬天骑自行车才用得上这种加绒手套,现在都四月份了,有些怕热的甚至出门穿单衣,怎样都是不合制的。
难道这是提前准备的圣诞礼物这也太早了吧
于是,他有些迷惑地看过去。
黎星川“”
季望澄解释“戴手套,打我不疼。”
黎星川“”这个猪。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