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凡那孩子惨啊, 当初兄弟三个,爹妈给老大老二弄了房子,娶了媳妇, 就剩他一个打光棍,三十多岁还没结婚成家, 现在好容易事业上有了点成就, 他二哥嫌弃老人没用,把人送他那里照顾去了。”
“他二哥顾贤的野心可不小呢,从印刷厂辞职后,就去咱市特有钱那个谈修伟的公司当秘书了, 谈修伟儿子差点杀人的案子你们知道不, 顾贤就是专门负责替他儿子找律师辩护的,哎哟, 赚这个钱, 也不觉得亏心。”
“谈霄霖当初把同学推到河里,还是顾凡救的,这顾贤做二哥的, 咋还跟弟弟打擂台呢。”
“要不说兄弟俩人品一对比, 高低立分呢。”
“顾凡人品好, 对老人特孝顺,他二哥把父母推给他养老,他一点没嫌弃,还哭着跪求父母留下, 可他爹妈偏心老二,呆了没几天,就说想孙子,非要回来, 临走连顾凡和顾淼兜里的五毛钱都抠走了。”
“啧啧,难怪人顾凡能上报纸被厂里评为道德模范呢。”
顾母想着自己外出一周,儿子儿媳忙着工作,宝贝孙子肯定吃不好饭,大清早就去菜市场买了新鲜的菜和肉,想给孙子做一顿丰盛的午餐,不料一回到家属院,就见转角处那颗大槐树下面凑一起闲聊的邻居们在八卦。
她仔细一听,聊的还是自家的事。
发现邻居们把顾贤骂得一无是处,顾母气得立刻就要上前找他们理论。
“咳。”她身后有人咳了一声。
顾母一回头,刚好看到许久不见的郑母,她扯出一个热络的笑容“大妹子,你怎么来了,快进我家里坐坐。”
她满心想着要如何开口,哪怕顾淼和郑壮壮的婚事没有定下来,也先帮孙子弄到重点中学。
不料郑母先开口了“老姐姐,之前是我痴心妄想,高攀了你家顾淼,我仔细想过了,我家壮壮跟顾淼实在不般配,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今天来呢,是想把上次拿到你家的礼物带走。”
郑母脸上表情淡淡的,心里怄的要死,她真不该得罪顾凡这个煞神。
不就是想让儿子娶了顾淼么,也不知顾凡究竟怎么跟厂长说的,竟然把郑壮壮又赶去扫厕所了,还特意警告郑家,如果再敢打顾淼的注意,郑壮壮就得扫一辈子厕所。
其实这个年代,不少人都辞掉工厂稳定的工作,去外面发展了,要是换个有心气的,保不准就不在印刷厂干了。
但郑壮壮不行,郑父郑母太了解儿子有几斤几两,他能在印刷厂混个不上不下的稳定工作还成,但如果离开印刷厂,凭他又懒又蠢又不会说话,根本挣不到钱。
因此郑父将郑母骂了一顿,让她以后不许再出馊主意。
郑母气不过,想起自己白送给顾家那么多好东西,特别是那几瓶好酒,那么贵的点心和水果,平时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必须得要回来。
顾母呆了呆,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这门婚事小儿子绝不会同意,但她还指望拖一拖,稳住郑家,拖到孙子进入重点中学。
“大妹子,婚事为啥不算数了,是不是顾淼那死丫头出啥幺蛾子了,你放心,我是她奶,我肯定盯着她嫁过去。”顾母此时满心惶恐,想着孙子的重点中学要没了,她绝不同意。
但她这会儿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在郑母眼里都是装样子,郑母不相信顾凡做的那些事她这个亲妈不知道,觉得她就是想昧掉自家那些好东西。
“别装了,顾淼的婚事你要是能做主,不早就定下来了么。”郑母冷冷的看着她,一想起自家儿子在厂里扫厕所受人白眼的样子,看顾母这张脸就越不顺眼,“把东西还我,不然我就把你出卖孙女,让孙子上重点中学的事说出去。”
她刚在楼下听得清清楚楚,邻居们都在议论顾家的事。
如果顾母不想让自家名声变得更差,就得还东西。
顾母被她冰冷的语气吓得打了个哆嗦,不甘心的从柜子里拿出吃剩下的点心和半箱水果“只有这些了。”
那几瓶好酒早就被顾贤看上,不知道送给谁了。
郑母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我的酒呢”
那可是她丈夫找门路弄到的好酒,有价无市,其他吃的东西还好说,唯独这几瓶酒,特别珍贵,当时她想着为了娶到儿媳妇,才送给顾家的。
顾母摇摇头“酒我二儿子拿走了,多少钱,我赔你。”
“赔”郑母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你赔得起吗”
这一刻,她险些想去院子里宣扬一下顾母的所作所为,但顾凡严禁他们家败坏顾淼的名声,只能忍着。
“先把我那点心、水果、还有鸡的钱还给我,至于酒,等我回去跟老头子商量下,再跟你慢慢算账。”郑母的目光落在残留的点心和水果上,一阵嫌恶。
都是吃剩的东西,这老太婆也真好意思拿出来。
八月份,顾淼成功拿到录取通知书,喜极而泣的她立刻打电话告诉同桌,就是那个高考前三个月虽然整天叽叽喳喳但一直鼓励她的女孩。
同桌的声音听起来比她还惊喜“顾淼,你可以拿着通知书打脸老王了,我前阵子逛商场还偶遇他跟他老婆,两人一直在吵架,看上去感情很不和睦,他如果知道你考上大学,鼻子都要气歪。”
事实上,早在高考成绩出来后,王博峰就受到了不少人的奚落。
顾淼的班主任,跟他同住家属院一栋楼,很清楚他当初是如何看不起顾淼用功学习的。
他们这些老师,在高三那种关键时刻,绝大多数对学生都持鼓励态度,不会用什么嘲讽的态度对待类似于顾淼的学生,只有王博峰是个例外。
他教学能力强,但是心术不正,对自己喜欢的学生捧得高高的,厌恶的就踩在脚下。
当班主任专程拿着成绩单去找王博峰,意有所指的暗示他应该给顾淼道个歉时,王博峰差点翻脸。
但班主任也不怕,王博峰如今在学校的名声特别差,奚落他的不只自己一个,其他任课老师也或多或少有意在他面前提起顾淼的高考成绩,嘲笑他没眼光。
甚至有人当面问他,什么时候表演个倒立行走啊。
祝璇槿某次路过高中校门口,看到贴着的红榜上赫然有顾淼名字在内,心里五味杂陈。
谈霄霖的官司越来越麻烦,方家和杨家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家,再加上舆论压力,以及谈修伟公司被上面调查,她内心那种无力感越来越强。
方彬和杨晨丹已经办理好手续出国读书了,其他学生也各有各的前程,就连一直给她画饼说将来跟着谈家父子会越混越好的顾贤,都后悔辞掉了印刷厂的工作,只有她和谈霄霖还深陷泥潭。
谈霄霖如今对她彻底没了之前的情谊,每次见到她都破口大骂,用最恶毒难听的字眼形容她,指责她毁了他一辈子。
而上次她和母亲董翠香被爷奶带着人赶出房子后,因为身上没多少钱,只能租了间特别破的屋子,远不如筒子楼那套房。
她想让董翠香找份工作,帮她分担生活的压力,董翠香却大发雷霆,骂她为什么放弃学业,不参加高考,否则她现在就是大学生了,以她的成绩说不定还能得到学校的奖金,就不用像现在为生活发愁。
祝璇槿生平第一次产生了些许后悔的心态,董翠香逼着她去复读,但她要忙工作,忙赚钱,哪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雪上加霜的是,祝家爷奶带着儿孙搬进那套房子后,因为人太多,房间分布不均,一家人整天吵吵闹闹,不得安宁。
那些债主得知房子换了主人,跑来要债,祝家爷奶就让他们找祝璇槿母女要。
这次既没有顾凡,也没有谈霄霖帮忙,祝璇槿哪里能对付的了债主,不得不答应分期付款,每个月还一笔钱。
事后她去找祝家人,说房子已经被他们占了,理应他们还债,祝家爷奶却理直气壮的说,他们在城里没有营生,赚不来钱,房子是大儿子和董翠香买的,理应董翠香还债。
祝璇槿跟他们说不通,再气,也拿他们没办法,只得背上债务。
她盯着红榜上顾淼的名字看了许久,想象着对方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却疲惫得连嫉妒都嫉妒不起来,毕竟她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只能攥紧手里的包包,告诉自己至少论长相她比顾淼漂亮太多,将来无论怎么着都能嫁给有钱人,不用像顾淼那样辛苦读书,毕业了也得为挣钱四处奔波。
现在的她已经不止将目光放在谈霄霖身上了,她进入谈修伟的公司工作后,认识的条件好的男人也多了,有了更好的选择。
那些人比起能继承谈家公司的谈霄霖家底当然差了很多,但他们嘴巴甜,会说甜言蜜语,愿意捧着她,经常给她献殷勤。
她想,她将来肯定比顾淼过的要好很多。
这一年年底,印刷厂分厂在言诉的带领下,取得了不可思议的效益。
厂长亲自跑过来给分厂员工开年会,致辞结束后,他握着言诉的手激动地发表了一通自己的意见,总结一下就是,正式提拔言诉为分厂的厂长,工资待遇什么的都提了一大截,还奖励了他一套房。
这房子可不是家属院那种面积狭小的老房子,而是和顾淼位于同一小区的新房子,面积还要更大些。
当然了,这么好的待遇别人总会有意见,分厂那些跟着言诉干了大半年亲自和他一起从无到有把厂子建立起来的职工肯定不会说什么,毕竟他们也得到了应有的奖励。
在背后嘀咕的,主要就是老厂那些平时干活爱偷懒的人。
他们以前和顾凡在同一车间工作,大家同事十几年,谁还不了解谁,以前顾凡穷得叮当响媳妇都娶不起,攒了十几年才买套房的时候,大家同情他。
但是短短一年时间,言诉愣是将一手烂牌打成王炸,从一个不起眼的工人到分厂厂长,怎么可能不招人眼红。
有人就向厂长提意见了,觉得给言诉的奖赏实在是太丰厚了,印刷厂改制以来,为厂里做出贡献的不在少数,怎么别人都没有那么好的奖励,就他能奖一套大户型的新房子。
厂长听了这话恨不得把他嘴堵上,再把言诉用不到一年时间为分厂创造的效益甩他脸上,他绞尽脑汁才想出办法挽留这么优秀的人才,生怕他被别的企业挖走,这些整天偷奸耍滑的人还要拖后腿。
“别说一套房子,就是两套那也是顾凡该得的,你要是有这个能耐,把咱厂效益提高了,我也给你奖励房子。”
厂长冷冷的望着这些不服气的人,都被他们脸上的天真气笑了“你们觉得我给顾凡的奖励太丰厚是不是那我就实话实说,以顾凡的能耐,他如果去私企工作,年终奖的回报说不定是一套别墅。”
“以后少叽叽歪歪犯眼红病,如果你们的流言传到顾凡耳朵里,让我查出来,我保证他和他家里所有人都在印刷厂干不下去。”
厂长的威胁很有效果,印刷厂毕竟是几十年的老厂子,很多工人一家几口都在这里上班,这些人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前途,总不能带累家人。
那些嚷嚷着奖给顾凡一套房子太多的声音,立刻销声匿迹。
大家转而有了新疑惑,顾凡真这么有本事吗。
当初去外地开分厂,所有职工明白其中的艰难,都不愿意去,但顾凡就带了那么些手下,用了大半年时间,就能将分厂开得红红火火其中就没点猫腻
有这种猜测的,大都不了解分厂有多赚钱。
而那些家属在分厂工作的人,却捂紧了自家的钱袋子,舍不得透露半点风声。
他们才不会到处跟人讲,跟在顾凡手底下干活收益有多高,工资还是那点工资,但年底的分红高啊,都抵得上两年的工资了。
有机灵点的,就托人把自家孩子、侄子、外甥什么的都送到分厂,当然,不是送去人家就要,言诉在考核新员工这方面要求很严,必须得过了试用期才能留下。
有人传言,之所以立下这个规矩,都是因为郑壮壮当初爱偷懒,工作上三心二意,还经常捣乱,惹祸,把言诉弄得烦不胜烦,于是就提高了用人标准。
那些大叔大妈可恨死郑壮壮这个罪魁祸首了。
很长一段时间,打扫厕所的郑壮壮遇到熟人,正要热情的跟他们打招呼,却得到一个厌恶的白眼。
就连原本看在郑家条件的份上,想给他介绍对象的,都不给他介绍对象了。
而上大学后放寒假在家的顾淼得知小叔居然被单位奖了套新房子,眼里的震惊溢于言表“小叔,你也太厉害了吧”
之前小叔把房子登记在她名下时,说会有更好的房子住,她还不信,谁想到这么快,小叔真的有了更大的房子。
她现在谁都不服,只服气她小叔的本事。
不过小叔自己能挣归能挣,就算他有了房子,也不代表自己就能理所当然白拿小叔一套房,这套房虽然不比市区的房子贵,但也要好多钱呢。
顾淼觉得,她还是得好好学习,毕业了挣多多的钱,争取早日买上大别墅,孝敬小叔。
这样想着,她学习的劲头更足了,哪怕大过年的,三十晚上,看完了春晚,临睡前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她也要拿出单词本背上几页。
这个年顾淼过得特别幸福,她和小叔住在装修好的新房里,买了鸡鸭鱼肉,小叔亲自下厨做了丰盛的美味佳肴,顾淼吃得都胖了两斤。
春节过后,工厂的职工陆陆续续要上班了,言诉也重新忙活起来,而顾淼的寒假还没过完。
她回了趟老家所在的城市,提着礼物探望了高三班主任和各任课老师,从班主任家出来的时候,走到单元楼门口,正好遇见大过年因发生家庭争执被赶出家门的王博峰。
顾淼没有什么落井下石的想法,让王博峰表演倒立行走,那是他自己开的玩笑,跟她无关。
但王博峰被其他老师奚落的多了,见着顾淼立刻想起他当初是如何在课堂上说出这句话的,脸一下子变得涨红,逃也似的走了。
顾淼望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
她和同学约好了去看电影,黑漆漆的电影院里,因为看的是一个有点无聊的爱情片,坐在后排的顾淼托着脑袋发呆,迷离的双眼盯着前面的两个人。
那是一对年轻男女,男的看不清脸,但一只手总往旁边女孩腿上游移,女孩微微躲了躲,躲不过,就笑骂着给了男人一拳,看上去半推半就的,特别辣眼睛。
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的顾淼别开眼,撇了撇嘴,觉得这两人影响别人观影的行为太过分了,她正想提醒一下对方,却忽然发现女孩的侧脸有些眼熟。
等等,这不是祝璇槿么。
仿佛发现什么惊天大料的顾淼惊呆了,也不看电影了,全程盯着祝璇槿和那男的打情骂俏,男的看上去十分油腻,总想占祝璇槿的便宜,而祝璇槿也欲擒故纵,时不时给他点甜头,但也不让他得手太容易。
从电影院出来,顾淼犹豫了一下,问起同学祝璇槿的现状。
同学不屑道“她原先不是帮着谈霄霖打官司吗但是那官司太难打,听说谈霄霖他爸公司的现金流出了大问题,现在顾头不顾尾,忙着收拾烂摊子,哪还有功夫管谈霄霖,她和另一个处理官司的秘书现在地位特别尴尬,现在好像周旋在好几个男人身边,具体做什么就不清楚了。”
提起祝璇槿,同学还特别感慨“她那么好的成绩,可惜走了歪路,听说班主任叫她回去复读,但她说没钱,我见过她一次,现在打扮得成熟妩媚,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祝璇槿今天陪着一个有钱男人出来玩了一天,赚了笔钱,回到租来的房子刚想松口气,却发现家里来人了。
是祝家爷奶。
“璇槿,你这个做姐姐的,大过年也不给堂弟堂妹发个红包,太不像话了,你堂弟堂妹如今在城里读书,每学期借读费老贵了,过了年,下学期学费还没有着落,这笔钱你得出。”
祝奶奶一开口就是要钱,丝毫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祝璇槿摸着兜里刚到手的钱,还没攒热乎呢,她拒绝道“不行,我每个月要还房子的欠债,哪来的钱供他们读书,他们在城里读不起,可以回农村。”
如今祝家爷奶把儿子儿媳都赶去打工了,他们住在筒子楼供孙辈读书,但舍不得花儿子们挣的钱,就可着祝璇槿这一个人薅羊毛。
“你敢不答应”祝奶奶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站起身走到祝璇槿面前,举起巴掌就往她脸上扇,“你不答应,我就找你那些男人要,看看到时候丢脸的是谁。”
祝璇槿往后躲了下,不敢置信望着她“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跟那些男人鬼混对不对”祝奶奶得意的笑了笑,“你跟你那个水性杨花的妈一样,做事不知道收敛,又是逛商场,又是看电影,都被邻居撞见好多次了,我还没骂你丢了我们老祝家的脸呢。”
实际上,祝奶奶为了抓祝璇槿的把柄,跟踪过她好几次,发现她经常和不同的男人出去吃饭,猜也猜得到她在做什么。
祝璇槿铁青着脸,掏出几张票子甩在她身上,“砰”的一下摔门走了。
屋内坐着的董翠香一脸戚戚然,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等祝奶奶走后,她游魂似的打开电视,想让安静的屋子里有个声音陪伴,不料却听到熟悉的名字。
“今天我们采访一下xx印刷分厂的厂长顾凡,顾厂长是个传奇式人物,大家可能想不到,一年前他还是个普通的车间工人,那么究竟什么原因让他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创下奇迹,为印刷厂取得如此巨大的效益呢”
接下来,镜头切换到印刷分厂办公室,屏幕上出现了言诉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董翠香望着这个曾经安慰她,给她依靠,无数次拿出不多的工资帮她还债渡过难关的男人,泪水奔涌而出。
望着记者眼里的崇拜与敬仰,听着电视里传来言诉沉稳有力的声音,董翠香哭得特别难受。
这个优秀到出现在面向全国观众节目里的男人,曾经是属于她的,如果她好好珍惜,现在是不是就能成为厂长夫人,吃穿不愁,住着大房子,女儿也不必为了钱和那些男人虚与委蛇,她应该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接受高等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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