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阵”
口令声中, 四五百人一齐飞快站位,挺起胸膛, 目光平视前方。
胡轻侯厉声道“若有退缩”
四五百人一齐大叫“后排杀前排”
胡轻侯厉声道“杀”
四五百人一齐将手里的竹竿木棍向前方奋力刺出“杀”然后保持姿势不动。
胡轻侯站在高台上,俯视众人,叫道“第一列第五排,腰部要用力”
黄瑛都急急忙忙跑过去,纠正那人的姿势。
胡轻侯再次大喊“杀”
四五百人一齐刺出“杀”
每日重复这些简单动作,众人从莫名其妙到习以为常,从混乱到整齐。
不少人眼神渐渐改变, 心中有种“我们是精锐”的自豪感,全然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多么的虚妄。
四周一大群流民坐在空地上, 羡慕又好奇地看着胡轻侯练兵。
这四五百人包含了流民仆役和新招的护院, 虽然人数依然有些少,但是这些人几乎是三四千流民中的战斗力天花板了。
有流民惊讶地道“好像很好看啊。”第一次看到足足四五百人整齐地刺出竹竿木棍,竟然有一种千军万马的感觉。
有流民大声道“这就是士卒啊以后个个都是精兵”
有流民摇头晃脑, 故作惊讶“想不到老夫竟然看到了杀气”
四周的人兴奋了“不错, 果然有杀气”
有人听着口号, 很是不解“这是有退缩就杀了吗退一步都不行吗”
一群流民七嘴八舌地叫着“当然不行”
“官老爷说了退缩就杀了, 那一定是杀了”
“敢不听官老爷的,要杀头的”
“没看见张家村的那个小子退了一步,结果挨了鞭子吗”
什么是不是太残酷, 什么军法规矩, 什么令行禁止,普通庄稼人大字不识几个, 哪里会考虑这些,只是简单地认定不听官老爷的话,立刻就要砍脑袋。
无数流民又是紧张, 又是兴奋地听着,只觉大有道理,原来这就是士卒的规矩啊,心中竟然有些得意感,我也懂得了军法了,再也不是没见识的普通人了。
胡轻侯认真操练护院,简单地队列其实几天就练好了,但是真要让护院们无脑听命令,没有几个月训练想都休想。
“时间足够的。”胡轻侯微笑着,好像刘大耳起兵的时候也就是临时凑了三百还是五百乡勇来着,自己有五百个经过几个月训练的精锐,能不能横扫天下不知道,对付一群黄巾贼肯定够了。
她看着认真训练的护院,又看了一眼或蹲或坐在周围的流民,有些无奈。
真定县要在三月底气候才适合种豆子,此刻就是种野菜,可是野菜实在没什么好管理的,几千人没有别的活计,就是每日除草和施肥。
虽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每日都有野草冒出头,但是几千人每日除草和施肥,那真是一日比一日轻松,往往到了午后就再也没有别的活计干了。
这在流民们眼中正常无比,农活就是忙上午,午后没活干那是常事。
但是胡轻侯是半夜鸡叫的周扒皮,怎么可能让流民们轻松
“没活干那是胡某的准备不充分以后有的你们哭的。”
胡轻侯曾经想要搞手工业,其他穿越者卖玻璃,卖陶瓷,甚至卖新式家具,个个赚得盆满钵满,她为什么就不能照方抓药
身为穿越者搞一些小发明小创造,那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赚了钱就能买更多的粮食。
但看着流民营地内跑来跑去的小孩子,胡轻侯立刻清醒了。
她可以利用各种先知和科技,疯狂地赚钱和收购粮食,但这对整个世界,对四千九百万铜马朝百姓意味着什么
粮食总量不增加,她的收购只是让自己的粮食烂在仓库,而更多的人饿死而已。
胡轻侯不是善良的人,绝不会宁可自己饿死而救济世人,但这不是没到这个程度吗
胡轻侯咬了咬牙,决定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数日后,流民们多了一份工作,那就是养鸡养猪养鱼。
“每五十个流民分成一个小队,不论住宿还是伙食尽数分开。”
“发给每个小队的鸡仔、猪、乃至鱼塘的鱼苗都要计数,若是少了、死了,全队连坐受罚。”
“还有,以后流民营正式改名叫做集体农庄,凡入我集体农庄者,吃饭住宿全包,每年年底发三百文工钱。”
胡轻侯眼睛赤红,比恶魔还要恶魔“胡某的集体农庄没有人权,没有休息,鸡叫干活,狗睡觉了才能睡觉”
“胡某要把所有人的所有潜力都挖掘出来”
“什么劳动法,滚开”
“什么人权,去尼老母”
“胡某只要食物”
二十一世纪的人哭着喊着求福报,她凭什么就要早九晚五的工作
必须597早晨五点到晚上九点,一周七日没得休息。
至于每个集体农庄的员工每年年底发三百文钱,胡轻侯压根没有想过实现。
明年就是黄巾之乱了,有口饭吃就是天大的恩惠,有个平安的地方就是天堂,谁有脸有胆子向她索要工钱
打仗叫作不可抗拒力三百文工钱的合约自然是合情合理合法的作废。
胡轻侯拼命开动脑筋,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压榨人的劳动力,尽量多生产的
她瞅瞅集体农庄内四处乱跑的小孩子,深深觉得不能因为孩子小就放过他们。
“让他们去街上擦皮鞋,卖报纸”
胡轻侯仔细回想,卖报歌还记得多少有句歌词是“一个铜板两份报”
该死的,曲调都不记得了,实在不行自己编,不知道改成“爱你孤生卖报纸,爱你擦鞋的模样”行不行。
炜千和紫玉罗瞅着胡轻侯,大致明白意思,左右是黑心地主老爷剥削童工毫无人性的手段,但是有重点没搞清楚“老大,什么叫做皮鞋”“什么叫做报纸”
胡轻侯死死地看着炜千和紫玉罗“狗屎竟然没有皮鞋和报纸有人擦布鞋吗什么只要草鞋有人擦草鞋吗”
远处,小轻渝和小水胡与一群小孩子玩老鹰捉小鸡,大呼小叫,开心极了。
“啊呀快跑”
“要抓住了,要抓住了”
“当当当”晨钟声中,集体农庄的某个小队中,薛不腻急急忙忙起床洗漱。
身边有人打着哈欠,另一个人听见了,责骂着“这个时候起来还睡不醒这么懒,小心挨打”
被骂的人理都不理,反而是薛不腻悄悄吐了吐舌头,她其实也睡得迷迷糊糊的。
等她用凉水洗了脸,这才真的清醒了,又急急忙忙赶去食堂吃饭。
食堂的大妈与薛不腻是一个村的,呵斥道“怎么才来又偷懒了”
薛不腻尴尬,急忙谄媚地笑,伸手比划“我就是多睡了那么一会会。”
然后拿起碗,期盼地看着大妈。
大妈瞪她,然后打了厚厚的一勺野菜糊糊,然后递给她两个野菜馒头,道“动作快点,快开工了,去晚了要挨打的。”
薛不腻点头,一口气喝完了野菜糊糊,温暖的糊糊让她身体舒服极了,然后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跑去集合。
流民营每五十个人一个小队,单独吃住,单独干活,每日都有规定的农活,迟到了,偷懒了,干不完农活,立刻就会受到鞭打。
但除了一开始有些偷懒耍滑的人挨了打,后来也没见什么人挨打。
都是庄稼人,天生鄙视偷懒耍滑的人。
地里的活计是最公平最真实的,谁偷懒耍滑,谁就没有收成,谁就要挨饿。
薛不腻匆匆赶到,张明远早就到了,冷冷站在那里。
薛不腻眨眼“你以前不是随便找个地方蹲着的吗”
张明远表情冷冷地,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我现在是护院了,要注意形象。”拿眼睛斜她,没看见我气质完全不同了
薛不腻瞅她,认真打量“没错,气质真不一样了”
张明远挺直了胸膛,得意极了。
薛不腻继续道“好傻。”
张明远怒视薛不腻,下次看我怎么报仇,薛不腻使劲捏她的脸,就是好傻。
管事以前是流民仆役,他认真地清点人数,然后开始安排工作“你们几个去除草老规矩,鲜嫩的草籽要拿去食堂做菜不能吃的送到养鸡场”
“你们几个去养鸡场喂鸡收集鸡粪”
“你们几个去养猪”
管事牢牢记得胡轻侯的命令,在种大豆前,每个人的工作每过三日都要轮换,种大豆后壮劳力都去种地,没力气的去养猪养鸡。
他微微叹气,其实按照胡轻侯的养猪养鸡方式,工作量未必就比地里的农活轻松了。
他有些腹诽,他没有养过猪,但是养过鸡,谁家养鸡这么讲究的,又要专门喂食,又要处理鸡粪,农家肮脏的东西多了,一点鸡粪算什么
但这是胡县尉的命令,他不敢违背,只能照做。
“剩下的几个人跟我去打扫宿舍”
管事再一次叹气,怎么也不理解胡轻侯为什么这么喜欢干净,住宿的地方一年打扫一次不好吗何必每日打扫。
张明远和薛不腻被分配去养鸡场。
几百只毛绒绒的小鸡叽叽喳喳地乱跑,薛不腻一边小心不踩到小鸡仔,一边清理鸡粪。
鸡粪水分多,又臭,这活计一点都不轻松。
薛不腻看看左右没人,低声对张明远道“听说你们护卫队每天都有肉吃,是不是真的”
她羡慕极了,她都没肉吃,每天只有野菜馒头和菜籽。
张明远遮遮掩掩从怀里取出一个物什塞在薛不腻的手里“快藏好。”
薛不腻悄悄一看,是个热乎乎的熟鸡蛋。
张明远低声道“每天有肉是谣传,也就是十日才有肉吃,不过,每过五日就有一个鸡蛋。”
薛不腻瞅瞅张明远,欢笑“明远你最好了”
张明远瞪她,有鸡蛋吃才夸她好然后又低声道“胡县尉说,等生蛋鸡越来越多,以后集体农庄的人个个都有鸡蛋吃。”
薛不腻用力点头,感受着热乎乎的鸡蛋,好像生活越来越好了。
其余几个分配到养鸡场的人叫着“张明远,薛不腻,动作快点,这些鸡粪要运去发酵。”
薛不腻大声应着“来了”
与薛不腻或者张明远感觉生活越来越好不同,胡轻侯深深感觉到了自己的未来一片漆黑。
“要是这三四千人吃饱了穿暖了,然后想要造反了,怎么办”
胡轻侯看着一个个流民面色渐渐红润,走路不在摇摆,身上有些血色了,脸上有笑容了,没有丝毫的安慰,反而惶恐了。
那些流民多看她一眼,她就胆战心惊,会不会想要谋害她
那些流民聚在一起说话,她就怀疑是不是在阴谋篡位
胡轻侯深深呼吸,很清楚自己的迫害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
“为什么没有心理医生”胡轻侯悲伤无比,然后深刻理解了曹老板为什么喜欢梦中杀人。
身为老大,权势日重,看着身边随时要饿死倒毙的人越来越身强力壮,感受到的不是欢喜,而是对自身安全感的恐怖。
胡轻侯努力不去想,世上哪有这么多刁民,她这些流民吃喝,救了这些流民性命,这些流民自然会记得她得好,哪怕没有忠心耿耿,也不会想着造反杀了她。
可是迫害妄想症对胡轻侯这类心思重的人的杀伤力简直爆表,胡轻侯怎么都无法静下心。
她努力调整心情继续苦练那毫无结果的内力,但是脑海中就是各种混乱的念头乱转。
不安感浓郁的要化为实质。
胡轻侯盯着远处老老实实干农活的流民们,目光如看杀父仇人,恶狠狠地狞笑“想要安全胡某有办法”
次日,胡轻侯宣布了新的集体农庄规则,一群集体农庄管事用力点头,分分钟贯彻执行。
“当当当”集体农庄之内各个小队的召集人手的钟声此起彼伏。
某个管事看着一群流民,大声道“我问你们,你们以前都是干什么的”
一群流民面面相觑,这还用问都是佃农咯,不然怎么会成为流民。
管事大声道“以前你们每日吃什么”
这个容易回答。
有流民叫道“我以前每日吃一碗野菜糊糊。”
一大群流民点头,一天只吃一碗野菜糊糊,这是绝大多数佃农的真实生活,剩下的排除在外的佃农不是吃得更多,而是一碗野菜糊糊都吃不起。
一个流民叹气道“我家就是一碗野菜糊糊也吃不起的”
他慢慢地道“我家有七口人,父母,我和我妻子,三个孩子。”
“每日的野菜只有这么多,哪里够七个人吃”
“我家只能每个人吃半碗野菜糊糊。”
“后来,我三个孩子都饿死了然后就是我父母也饿死了”
那个流民的声音中没有悲伤,他早就麻木了,或者说根本不觉得自己特别惨。
他的邻居,他村里的人,哪一家没有饿死过孩子和老人
家家户户都是如此,好像也就不是那么的惨了。
其余流民一阵叹息,又是一个流民道“我有一整碗野菜糊糊吃,可是我家的孩子还是饿死了”
野菜糊糊是真的不怎么顶饿,每日胃都在痛苦的呻吟,成年人好像吃口空气就能活下来,小孩子却没这个能力,十个孩子死九个是常有的事情。
那管事大声道“有几个人逃难后全家都在的”
周围的流民又一次沉默了,许久才有一阵阵叹息声。
有流民道“我家逃难的时候有六口人”他抱着脑袋,慢慢地道“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了”
逃难中饿死的,走散的,被其他流民打死的,被其他流民吃掉的,多少人全家死光了,能够留下一个人已经是幸运极了。
有流民眼角带着泪,却欢喜地握紧了家人的手臂“我家逃难前逃难后倒是都在。”
好些流民默默地看着那个流民,没有羡慕也没有恨,一家人只剩下了两个,哪有什么好羡慕的。
有流民喃喃地道“至少他家人死的时候是入土的。”
一群流民叹息或低声哭泣,流民死后倒在路边被野狗吃了不算最惨,被其他流民生生吃了才是惨。
有流民看着一直脸上带着微笑的赵恒,问道“赵恒,你家人呢”
众人望去,赵恒虽然年纪小,才十五岁,在这个小队中还是很引人注目的,因为赵恒的头发特别引人瞩目。
他的头发极端,接近光头,这已经算是很独特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有随意剪头发,并且将头发剪得如此短的人
更引人注意的是赵恒的头发中有一个古怪的图案,像是一竖一勾,而他的右眼眶上也有个十字疤痕。
如此独特的脸自然让小队所有人深深记住了他。
赵恒听到有人问他,笑道“我家”
他微微一笑“我家其实条件不错,我家是铁匠。”
一群流民深深羡慕了,铁匠真是好活计啊,比种地好多了。
有流民看着赵恒壮硕的身体,只觉就是铁匠儿子该有的模样。
赵恒笑着,他家哪里会这么简单他家其实富贵过的,不过自从他有记忆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富贵,这些就没有必要在这里拉仇恨了。
他笑着道“我有五个哥哥,我虽然不算吃饱,但是也没有挨过饿,家里野菜馒头还是有的。”
一群流民羡慕了,铁匠家就是有钱,竟然有野菜馒头吃。
“不过也就吃野菜馒头了,一家八口人挤在一个破烂小铁匠铺里,不说拥挤吧,也是十分拥挤了。”
他咧嘴笑,这个说法他是从通辽小霸王身上学来的,好像很有趣。
“所以,我五个哥哥一直没能娶亲。”
一群流民认真看赵恒,饿死边缘,谁关心你家兄弟有没有娶亲
赵恒继续道“我父母在瘟疫中去世了”
“我和五个哥哥逃难,后来就被冲散了,大家分头逃难,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一群流民叹气,瘟疫之下逃难算是正常的,他们这些佃农没有经历灾年就要逃难,那才是不正常。
又是一个流民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像我,亲眼看到家人都死光了。”
他流着泪,道“我家逃难的路上遇到了贼人,妻子被然后杀了,我打不过他们,全家都被杀了”
一群流民不作声,逃难的路上有太多的人渣。
有女子仔细回想,浑身发抖,总是觉得自己能够活下来真是走了大运了,一定是祖宗保佑。
管事见众人都说过了,道“要不是有胡县尉,我们能活下来吗”
一群流民一齐摇头,大冬天被官府驱赶在野外不得靠近城池,冻死饿死是必然的。
赵恒轻轻地道“饿死冻死只怕在这之前就被人杀了吃了。”
一群流民抖了一下,好些人缓缓点头。
有人想到曾见到一些流民围在瓦罐边吃肉,立刻就恶心想吐,自己做不出禽兽的事情,但最后活下来的玩玩是那些禽兽。
管事大声问道“你们有人是被胡县尉强行抓来的,你们恨胡县尉吗”
一群流民惊讶地看着管事“你是以为我们傻吗”
被官老爷强行抓了当苦力,一开始自然是惊慌恐惧的,但是不会饿死冻死,又没有被官老爷逼着,时日久了,谁不知道这是官老爷心善
管事大声道“若是没有胡县尉,我们不是冻死饿死,就是被禽兽吃了,胡县尉是我们的救命恩公,没有胡县尉就没有我们。”
一群流民用力点头,就是救命恩公。
管事大声道“以后我们每天早上中午晚上都要喊一遍没有胡县尉就没有我们,老天爷保佑胡县尉长命百岁,我们可以为保护胡县尉而死”
一群流民丝毫没觉得不对,都是大实话,没有胡县尉怎么会有他们,老天爷自然该保佑好人长命百岁,而受人恩惠的人喊几句为了保护恩公而死,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喊几句而已,又不是真要去死。
管事大声地道“大家跟我一齐念,没有胡县尉就没有我们,老天爷保佑胡县尉长命百岁,我们可以为保护胡县尉而死”
一群流民大声跟着道“没有胡县尉就没有我们,老天爷保佑胡县尉长命百岁,我们可以为保护胡县尉而死”
胡轻侯听着集体农庄各处传来“没有胡县尉就没有我们”等等言语,仰天大笑三声“大事成矣”就知道忆苦思甜是有神效的。
炜千瞅胡轻侯,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要搞这些恶俗的事情。
虽然以前明明是救人于冻死饿死,却宣传自己是为了招揽奴仆的方式极端错误,分明是故意抹黑自己,脑残到了极点,但如今刻意张扬自己的仁慈,命令几千流民天天称赞,好像又做得过了。
炜千看左右,没有看到紫玉罗,这才想起紫玉罗外出办事了,没人能够商量。
她小心翼翼地对胡轻侯道“老大,强行每日念诵三遍,实在是有些这个做了好事自然会有人知道的,不需要如此宣扬,过犹不及。”
胡轻侯瞅炜千,挥手道“你不懂这个。本座还嫌弃每日三遍太少了,以后每天要念几十遍,三人以上集会就要念,所有人见面第一句话就要念。”
炜千大惊失色,老大又疯了。
胡轻侯没疯,她只是无奈。
洗脑真心是技术活,胡轻侯搞不定,尤其是在短短一年内洗脑,那真是需要专业手段的。
作为一个从小不信别人说得洗脑言语的人,她一点点洗脑的手段都没记住,唯一记得就是三人成虎,话说百遍,假的变真的。
胡轻侯抬头看天,老天爷保佑这些流民单纯无比,随便洗脑就洗成了狂信徒,谁敢说她半句坏话立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小轻渝和小水胡在一边绕着她跑,百余只小鸡跟在她们身后叽叽喳喳叫着。
小轻渝欢喜地叫着“已经没有吃的了,不要跟着我了。”
百余只小鸡仔不管,继续叽叽喳喳地叫。
小水胡蹲在地上,摸着软软的小黄球,睁大了眼睛“好软”
小轻渝点头,轻轻抓住一下小鸡仔轻轻地抚摸“姐姐,快来”
胡轻侯看着小鸡们,心中又烦躁了。
流民普遍不识字,也不会数数,每日交代一群管事干活真是要一个个口述啊,虽然很多人的工作是相同的,说一遍就行,但是遇到清点小鸡仔什么的,那真是烦得要死。
胡轻侯惨然道“难道胡某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么点小事都要自己办,分分钟折寿。
“来人,去把流民中识字的人都找出来,胡某不需要书法多好,只要识字和会写字就行。”
胡轻侯对能够找出几个识字的人丝毫不抱幻想,三四千人能够百中得一,找出三四十个,那一定是她开了金手指了。
胡轻侯眼睛发绿,胡某在二十一世纪都要偷懒,没道理跑到古代之后反而996了。
“胡某要建学堂”胡轻侯发狠了,没有人识字,那她就亲手教人识字。
她瞅瞅与小鸡仔玩耍的小轻渝和小水胡,狞笑了“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某个小队。
几十个人大声背诵着“没有胡县尉就没有我们,老天爷保佑胡县尉长命百岁,我们可以为保护胡县尉而死。”
众人的声音虽然响亮,可惜没什么诚意,而且内心其实有些烦,每天早午晚背三遍,集会的时候又要背诵,烦透了。
管事问道“有识字的人没有”
薛不腻毫不犹豫“我,我,我”
她嘴里还有一口野菜馒头,声音含含糊糊的,但手举得高高的。
管事看看四周,再没看到其余人举手,道“薛不腻,你等会与我去见胡县尉。”
他顿了顿,笑道“你可能要当管事了。”
周围的流民看薛不腻的眼神顿时大变,好些人道“原来薛不腻是识字的文曲星啊。”
能够识字的人都是天上来的星君,是了不起的老爷,肯定要发达的,成为管事那是理所当然的。
薛不腻这时才反应过来,用力咽下野菜馒头,大喜“我要当管事了是不是有肉吃了”
一群流民顿时羡慕了,吃肉啊,识字真好,当管事真好。
管事继续道“胡县尉说,农庄要办学堂,十二岁以下的孩童都可以免费学识字,若是谁干活卖力,也能去学堂识字。”
一群流民呆呆地看着管事,猛然爆发出了大声的欢呼。
有人眼睛放光“真的我家二毛可识字了”
识字是了不得福分,识字的人就可以做其他活计,再也不用在地里刨食了。
有人泪流满面“我家狗蛋以后可以做账房老爷,可以做掌柜老爷了”
在佃农的眼中,这账房老爷掌柜老爷是几辈子都攀不到的高枝啊,没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有此机遇。
有人颤抖着道“这是改换门庭啊”
谁忒么的要做农民
靠天吃饭已经够辛苦了,该死的地主老爷门阀老爷衙役老爷官老爷动不动就加税加佃租,农民有个的活路
一个家族想要兴旺,就坚决不能做农民
有人诚心诚意地叫道“县尉老爷长命百岁啊”
他没有孩子,但是他也想识字,也想当账房老爷管事老爷掌柜老爷啊
一群流民七嘴八舌地叫着“县尉老爷长命百岁”
叫声越来越整齐,终于汇聚成了前所未有的诚恳的背诵“没有胡县尉就没有我们,老天爷保佑胡县尉长命百岁,我们可以为保护胡县尉而死”
薛不腻以及五六个识字的男女成了管事,负责处理一些信息传递。
她一点不在意是不是已经成了管事,有了新衣衫。
“诺,给你。”薛不腻伸出手,手心里有一个熟鸡蛋。
她欢喜地看着张明远“别以为姐姐没有你力气大就只能每天吃野菜糊糊,姐姐随便就能有鸡蛋吃的。”
张明远瞅瞅瘦瘦地薛不腻,鄙夷极了“留着自己吃吧,就你那小身板,不多吃点鸡蛋,风大一点就把你吹跑了。”
她展示自己的手臂,得意万分,女人还是要身强力壮啊。
薛不腻怒视张明远“等着,我一定会比你有力气的”
山林中,紫玉罗仔细打量了许久,确定没有看到有什么暗哨潜伏。
他轻轻地打手势,几个人从各处冒了出来,分成几路向黑风寨靠近。
胡轻侯计划在三月中旬对黑风寨用兵,一举剿灭了叛徒,但她对张青龙嘴中的“客人张兄弟”有些怀疑。
若不是这个“客人张兄弟”,李小黑和张发财本来可以逃过一劫的。
能够迅速想到“投名状”,以及鸿门宴、借刀杀人两个计谋的“张兄弟”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替张青龙出主意
胡轻侯有些不安,因此命令紫玉罗带几个人悄悄打探黑风寨的消息。
紫玉罗带着几人悄悄靠近黑风寨,远处四五十步就是黑风寨的围墙,黑风寨静悄悄地,一点声音都没有。
紫玉罗耐心等了许久,没有看到围墙上有人出现,向几个手下打了眼色。
几人悄悄靠近黑风寨的围墙,透过缝隙向内张望,却没看到山寨内有人走动。
紫玉罗看着空荡荡的山寨,转头看一个带路的山贼,是不是搞错了,不是这里
那山贼用力摇头,肯定是这里。
紫玉罗看了许久,怎么都看不出山寨内有人,咬牙叫道“有人吗我等是清风寨的,特来拜访。”
天空有鸟雀拍着翅膀飞过,山寨内没有一丝声响。
紫玉罗向几个人挥手,有人立刻后退百十步,若有陷阱,他将会是回去报信的活口。
紫玉罗慢慢伸手去推黑风寨的大门,意外地发现黑风寨的大门竟然是虚掩的。
他索性推开了山寨大门,叫嚷着走了进去“有人吗清风寨张三前来拜访。”
山寨内没有一丝声响。
那带路的山贼忍耐不住,跑了过去,大声叫道“有人吗”
紫玉罗冷冷地看着四周,确定黑风寨内一个人都没有。
“都跑了这可奇了。”胡轻侯皱眉,丝毫没有觉得不需要逼迫手下们“大义灭亲”有什么可庆祝的。
整个黑风寨五六百口人,哪怕去掉跟随她的五十个青壮,再去掉张青龙等人抢大当家宝座时候的内讧死伤,黑风寨怎么看都有四百余人的。
为什么四百余人就这么消失了
紫玉罗道“所有物品都被搬走了,粮食,马车,破烂衣衫,什么都没有剩下。”
他不是猎人,实在没能力从脚印什么分析黑风寨的人去了哪里。
胡轻侯皱眉,难道又汝南袁氏的人在搞鬼可是这几百个黑风寨的人能有什么作用总不能带着他们去京城告御状作证吧
胡轻侯想不出理由,唯有仰天长叹“狗屎”
这群人消失得太古怪,天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惊天大坑等着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炜千悄悄松了口气,要是“大义灭亲”,那些同伴只怕没几个能够幸免,她嘴角露出微笑,这个结果虽然烂,但是真不错。
她看着皱眉的胡轻侯,急忙转移话题“老大,今日买到了二十头牛。”
胡轻侯看了她一眼,道“还是太少,至少要三四百头牛才够。”
炜千心善,没有自相残杀就感到开心,她可不这么想。
这该死的黑风寨以及“张兄弟”到底是怎么了
胡轻侯默默修炼内力,为什么当做基地的黑风寨出了巨大差错,她哪里犯了大错误
汝南袁氏又是怎么能够找到黑风寨的在茫茫太行山内寻找一个躲起来的山寨真心不容易。
她有种不妙的感觉,又不知道对手在哪里出招,唯一能够做得就是尽量加强自己的实力。
“来人,给常山王送信,本官要购买三千长矛,三千长刀”
常山王肯定是不会答应的,小小的真定县敢拥有这么多武器形同造反,撑死就是给她几十只长矛几十把刀。
但是她可以写信给刘洪直接要武器,只要刘洪开口让她自己添置武器,那么官营铁匠铺的大门就打开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