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穿成亡国公主后 > 正文 22. 第二十二章 黄鼠狼(梁萤)给鸡(赵雉……
    这项惠民政令得到了所有百姓佳赞。

    它好似瘟疫般在城里蔓延, 把每一位关乎到切身利益的百姓都感染。

    只不过没有痛苦,皆是欢愉。

    一传十,十传百,从城里到乡村, 疯狂席卷蔓延。

    各村的里正拿着免除徭役的公文跟村民们解读这项惠民政策, 龙门村的乡民高兴不已, 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

    一妇人背着幼子道“这莫不是苍天开眼了, 不忍我们受苦受难, 派青天大老爷来拯救咱们了”

    她边上的妇人应道“哪来的什么青天大老爷,住在衙门里的人就是一群土匪”

    一婆子接茬道“我管它什么人,哪怕是上头变了天呢,跟我们这些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这样的世道,我这老婆子没什么出息, 就只顾着锅里和碗里的, 谁有本事让我吃饱饭, 我就听谁的话, 管他是天王老子还是江洋大盗。”

    一年轻郎君也赞许道“是啊, 这年头, 谁若有本事让咱们锅里有食吃, 他就是咱们的父母官。”

    就在人们热议时,之前见过梁萤的许老儿跟邻里唾沫星子横飞。

    那许老儿很是激动,拍大腿道“我就奇怪呢,前两日见到一群人下乡来, 见我在地里伺候冬小麦, 便上前问起我家中的情况。

    “当时我心里头有点怵,后来见那女娃轻言细语的,便同她说起自家四口的情形。

    “那女娃很是同情, 说我家不容易,日子过得艰难。

    “我心里头直犯嘀咕,既然知道我家艰难了,你们这群土匪进了城来,又是杀县令又是杀恶人的,叫嚷着为民除害,怎么就不把张县令贪污的民脂民膏还给我们啊

    “当时我是这样想,但不敢说,怕惹恼他们被砍头。

    “不曾想,嘿,这才转头多久啊,竟然把徭役给免了”

    他说得激动,夸张地比划着手势。

    邻里自然不大信,狐疑道“许老汉你莫要吹牛,哪来的什么女娃”

    许老儿两眼一瞪,大声道“你还莫要不信那女娃生得可俊了,看年纪不大,穿得也体面,说话轻言细语的,亲和得很。”

    邻里撇嘴,只觉得荒唐。

    许老儿继续道“当天下午回去后我还同家里人说起这茬儿,他们都替我捏了一把汗,叫我以后警醒着些,那群人毕竟是土匪。”

    他的话引起了其他人围观,村里的里正笑道“原来那老儿是你呀”

    众人“”

    里正当即把贴告示时李疑说过的话转述一番,听得众人稀奇。

    许老儿觉得脸上贼有光,乐呵呵道“我说了你们还不信,县丞嘴里的那四口不就是我们家吗”

    有人笑着打趣,“照这么说来,我们还得感激你呢。”

    妇人在边上起哄,“是啊,如果不是许老汉你诉苦水,咱们哪能捡这么大的便宜”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是发自内心的开怀。

    也有人抱着不怀好意,马家村的族长马志昌对这项政令嗤之以鼻。

    上回自家崽被捉去关了两天令他忌恨,觉得那群土匪乌合之众,干的事极不靠谱。

    要知道现在的地方官府主要是靠赋税和徭役来养衙门。

    在这个重农抑商的时代,安县这个数千人的小县,商贸往来是非常差的,故而收取的商税并不多。

    现在那群土匪把徭役取缔,无异于自寻死路。

    衙门的驿马、长随书吏、衙役、兵丁开支可多着去了,处处都要钱银支撑。

    取缔徭役,大家都去喝西北风,看他们能支撑多久。

    抱着看好戏的态度,马志昌信心满满地等着那群乌合之众垮台。

    不曾想,他们还没垮台,他马家就垮了。

    上回梁萤和李疑曾提过要把全县做一个人口普查,以及所有土地重新丈量。

    免除徭役的政令推出来后,衙门的差役便陷入了忙碌中。

    各村的里正拿着原有户籍记录挨家挨户清查,但凡离家半年以上者,则剔出来另行登记。

    这次的人口普查进行得非常彻底,不仅要把安县境内的每户人家弄得明白,还要把各村的青壮年男丁、老人和孩子统计出来。

    鉴于任务的庞大,府衙里的差役全都下放到各村协助。

    不止人口大普查,安县境内的土地也都全部丈量过,把每家每户的自耕地做详细统计,不遗漏任何一处。

    这些日梁萤和李疑等人忙得脚不沾地。

    先前的县丞和主簿像老黄牛一样被梁萤差使。

    二人戴着镣铐伏案书写,把重新普查后的户籍数据重新抄写到新的蓝皮账簿上。

    梁萤给他们画大饼,倘若表现得好,以后说不定还能无罪释放。

    两人为求活命自然不敢造次,规规矩矩干活。

    鉴于他们有经验,做事的效率可比梁萤快多了。

    特别是那个主簿,字写得漂亮,脑子也灵活,若不是贪污受贿,倒是个不错的人才,可惜走了歪路。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少,不容易找到替补,李疑也不放心外头的人插手,处处都要亲自过目才放心。

    他的兢兢业业很得梁萤赞赏。

    最终折腾了半个多月,他们才把安县的现有人口弄清楚了,有七千零六十二人,共计一千八百九十二户。

    这部分人其中乡村占了一千零七户,余下的则在城里。

    目前城里有近三千人,这三千人分成几类,一部分是手工匠人,一部分是商贩,一部分是衙役兵丁公差,一部分是平民帮工等等。

    拿到全县丈量的耕地数据后,梁萤私下里经过一番核算。

    从亩产到人均分配,她经过反复推敲,就目前安县的地理环境来看,认为自耕地人均二亩是一个相对合理的数字。

    不论男女老幼,只要是活人,只要户籍在安县境内,每人皆可分得两亩自耕地。

    她要进行土地改革,必然需要得到赵雉他们的认可。

    为了把他们成功洗脑,梁萤央求谭三娘替她备一桌子好菜,说要请李疑和奉三郎他们吃酒。

    谭三娘笑着调侃道“一家子还客气了呢。”

    梁萤也笑道“多弄些好吃的,接下来要打一场硬仗。”

    谭三娘不由得好奇,“又想出什么歪主意了”

    梁萤神秘道“不告诉你。”

    第二日谭三娘和龚大娘忙活了半天,弄了一桌子丰盛菜肴。

    赵雉进门瞧着满桌好菜,双手抱胸,怎么都不敢去坐。

    他看向梁萤,阴阳怪气道“我怎么瞅着像鸿门宴”

    梁萤笑眯眯道“你可莫要瞎说,今儿心情好,请大伙吃酒高兴高兴。”

    赵雉冷哼,之前被她坑过两回,已经有免疫力了,“我信你个鬼。”

    也在这时,李疑和程大彪从外头进院子来。

    程大彪老远就道“这是什么酒啊,真香”

    谭三娘应道“前阵子从地窖里取出来的,应是那张县令私藏的高粱酒。”

    张县令是程大彪带人杀的,他极其敏感,问道“那酒能吃吗”

    谭三娘笑道“能,我尝过。”

    不一会儿奉三郎也过来了。

    梁萤请赵老太和龚大娘也来就坐。

    赵老太道“你们自行吃酒,我这老婆子就不在饭桌上跟你们掺和了。”

    梁萤“那怎么行,烧子鹅还是你给做的呢,你是这儿的长辈,当该上桌。”

    赵老太摆手,难得的正经起来,“你们要谈的是正经事,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听不懂,就不去添乱了。”

    梁萤扶着她的胳膊,嫌弃道“老太太这话说的,我也是妇道人家,那又怎样了,女人也能顶半边天。”

    赵老太笑着掐她的脸儿,“你这张利嘴。”

    八人各自坐到方桌前。

    这个时代的桌子比不得现代,相对较矮,多数是方形。

    人们举杯相碰,为今日能聚在安县欢庆。

    梁萤饮不了高粱酒,不过米酒能吃。

    她给赵老太布菜,感谢她老人家对她的照料与包容。

    赵老太被哄得开怀,她能吃点小酒,同梁萤碰杯。

    梁萤又对李疑和奉三郎表达了敬意,感谢他们没有因为她是女人而带着偏见轻看。

    这搞得两人很不好意思。

    李疑干咳道“说起来还真是惭愧,起初我确实没把阿萤你当回事。从江原到安县,经历了许许多多,如今我李某对你是心服口服。”

    奉三郎也道“常言道巾帼不让须眉,阿萤姑娘的胸襟与气魄,不输男儿郎”

    梁萤厚颜道“你们夸我,我可都受下了。”

    李疑“你受得起巾帼不让须眉。来,我李疑敬你一杯。”

    梁萤举杯回敬。

    赵雉在一旁拿筷子头戳了戳她的胳膊,“小孩子家家的吃什么酒”

    梁萤回怼道“管得宽。”

    赵雉斜睨她,丹凤眼里藏着嗔怪。

    众人皆笑了起来。

    接下来她又敬程大彪,说道“程大哥,这些日衙门里的差役为着户籍和田地的事跑断了腿,辛苦了。”

    程大彪起身回敬,“阿萤姑娘客气了,你这是在为咱们安县谋福祉,只要乡亲们的日子越过越好,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程大彪都在所不惜。”

    梁萤与他碰杯,暗搓搓道“这可是你说的啊,接下来,我真得让你带着衙门里的那帮兄弟上刀山下火海了。”

    听到这话,程大彪心头一突,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不,梁萤敬赵雉时,他指了指一脸发懵的程大彪,嫌弃道“你看那二愣子,被卖了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奉三郎和李疑顿时如坐针毡。

    赵雉拒绝吃梁萤敬的酒,防备道“你这丫头片子就是只狐狸,指不定又要给我挖坑,我才不吃你的酒。”

    梁萤没好气打了他一下,“这回我真不坑你。”

    赵雉不屑,“你一张破嘴最会忽悠,我才不上当。”

    李疑知晓她的性子,也隐隐生出狐疑来,试探问“阿萤今日请我们来吃酒,莫不是又有什么打算”

    梁萤干咳一声,放下酒杯道“是有一个打算。”

    听到这话,奉三郎坐不住了,忙道“你赶紧说,说了我们好安心用饭。”

    梁萤失笑,“三爷不至于这般,小事儿,小事儿,不打紧。”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信她的鬼话。

    赵雉心中有几分猜测,知道她一门心思想搞马家村的乡绅,试探问“你是不是要打算搞马二郎了”

    人们顿时来了兴致。

    上回没把马二郎那祸害砍头,大家心里头都不爽。

    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梁萤摆手道“既然是吃酒,怎么少得了投壶呢,咱们来玩一场投壶游戏,如何”

    人们你看我我看你,暗暗猜测她的心思。

    李疑实在好奇得紧,应道“那便玩一场。”

    于是谭三娘去取来一只陶罐,随意抓取一把筷子替代箭矢。

    梁萤拿木炭在地上画下一个正方形,将其分成数十个小格子。

    众人看着她的举动,不明所以。

    在场有八人,她让每个人都参加,只要把筷子投进陶罐里,就能在小格子里占据一席之地。

    谁占据的小格子最多,谁就是胜者。

    人们知道她定有深意,倒也没有多问。

    李疑率先投壶。

    每人手里能拿八支筷子,他一一进行投壶,结果只中了一支。

    梁萤在方格里画上圈,说道“这块地就是李疑你的了。”

    接下来赵雉投壶,他擅长射击,命中率极高,八支筷子居然中了七支。

    众人哗然。

    梁萤在方格的另一端画上十字,说道“这七块地是赵雉你的。”

    人们依次投壶,但凡有人投中,就能得地。

    梁萤用圈、十、叉、横等区分每人获得的方格,也就是地。

    待所有方格都被霸占完后,人们围到一起看结果。

    赵雉命中率高,获得的地最多,竟然有六十二块。

    依次是奉三郎,有三十一块。

    剩余的十七块“地”则被六人分配,其中谭三娘最倒霉,一块地都没有。

    龚大娘中了两支筷子,有两块。

    人们从方格上一下子就悟到了什么。

    李疑笑着调侃道“照目前这情形看来,三娘两手空空,只能是贫农,靠出卖劳力过日子了。”

    赵雉也打趣,“我六十二块,岂不就是王侯了”

    奉三郎嘚瑟道“我怎么也得是一方小霸主。”

    赵老太“我得了三块,跟龚大娘一样是佃农。”

    人们对号入座。

    李疑道“我也有三块,同样是佃农。”

    梁萤“我得四块,也好不到哪里去。”

    程大彪“我得五块,都是一群贫农。”

    弄清楚自己在这场游戏里的角色后,梁萤道“咱们六人才分得十七块地,他们二人就得了九十三块,这公平吗”

    程大彪应道“不公平。”

    赵雉理所当然道“我是凭本事得来的,你们若不服气,可来租我的地种。”

    梁萤道“交给你四成的租子,再交给朝廷三成公粮,我辛辛苦苦劳碌了一年,就只得三成粮,你想得到挺美。”

    听到这话,人们集体陷入了沉思。

    谭三娘不满道“我一块地都没有,压根就没有活路呀。”

    赵老太“我一把年纪了,日子也不好过。”

    赵雉还是那句话,“你们可以来租我的地种。”

    梁萤怂恿道“既然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那有没有可能咱们六人合伙起来去搞他二人,抢他们的土地呢”

    奉三郎不满,“你们来抢,那世道不就乱了吗”

    此话一出,众人醍醐灌顶。

    奉三郎诧异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止住了。

    梁萤指着地上的方格道“咱们就是这格子里的局中人,我想问一问诸位,造成今日混乱的时局,究其根本原因是什么”

    赵雉仿佛有所启发,难得的正经起来,说道“时势造英雄,我是一方诸侯,这些地能养许多人,自然会乘机招兵买马扩张势力,把你们所在的地全都抢过来。”

    赵老太摊手道“我活不下去了,得逃离这个鬼地方。”

    谭三娘“我还更惨呢,指不定饿死在哪个腌臜臭水沟里都不知道。”

    李疑蹲下细细看方格,若有所思道“我没有活路,自然会想法子去图谋。”

    龚大娘的地跟他是挨着的,连忙道“李二你可莫要来抢我的。”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好像都有些开窍了。

    这不,程大彪道“咱们大部分人都是靠地里头刨食吃,没有了地就没了活路。”

    梁萤点头,引导道“有许多人手里原本是有地的,但因为天灾人祸,或其他迫不得已的原因,导致手里的地被脱手变卖。

    “一来二去,富人权贵手里买到的地越来越多,穷人手里的地越来越少。

    “这些穷人没有赖以生存的东西,最后要么饿死,要么离乡背井谋求出路,要么偷盗抢劫,要么聚众闹事,不就是我们现在所经历的情形吗”

    李疑隐隐悟到了什么,试探问“阿萤丈量自耕地的目的何在”

    梁萤严肃道“我想把安县境内的全部土地山河统统都收回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被唬住了。

    鉴于她先前总是口出狂言,他们每每怀疑都被打脸,这回说话沉稳许多,奉三郎好奇问“如何回收”

    梁萤解释道“土地王有制。

    “现在咱们是安县的父母官,掌全县百姓的安危与生死,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也应属于官府支配。”

    这话听起来好像没毛病。

    李疑困惑道“先前地方府衙不是有分给当地百姓土地吗”

    梁萤点头,“可是百姓经营不善卖掉了,现在又没有土地了啊”

    李疑“”

    梁萤背着手,来回踱步,说道“现在我要做的是不允百姓私自买卖土地,所有分给他们的自耕地都是官府的,他们只有耕种权,没有买卖权。

    “我要整个安县境内都明令禁止土地买卖交易,甭管你是商贾还是当官的,一律禁止,若是违令者,大牢的门向你敞开着。”

    李疑捋胡子沉默。

    谭三娘忍不住问“人人都能分到耕地吗”

    梁萤点头,“能,但凡是县里头有户籍的,不论男女老少都能分到耕地。

    “我初初预计每人能分得两亩田地,若是一家三口,能得六亩。倘若分得的农田肥沃,那土地则贫瘠些,均衡分配,这样人人平等,方才没有争议。

    “现在取消了徭役,百姓每年只有三成公粮上交,身上的担子要轻松许多。

    “若是有多余劳力的,可租种官府的田地,不需额外的租子,只需按亩交三成公粮就行,相比之下,比之前交租七成要合理得多。

    “县里还有山地那些地方,可种桑麻之物,百姓皆可租种。

    “山地的就按一成来交赋税,用绢绵抵税,这样妇人们也可种桑养蚕,织布贴补家用。

    “我个人认为,唯有把土地牢牢掌握在官府手里,不使其流转买卖,方才是百姓的立身之本。

    “只要他们有土地耕种,官府又减轻了赋税,在地里头能刨得温饱,谁还愿意离乡背井,聚众闹事”

    这番话有理有据,很得人们思考。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老太道“这法子好倒是好,人人都有耕地,不过一人两亩耕地,能养得活家口吗”

    梁萤笑道“当然能了,因为他们不止有自耕地,还有官府的地租种,只要你有本事,自然多劳多得,何愁不能温饱”

    赵雉冷不丁发出灵魂拷问“没地的百姓自然高兴,可是县里那些富商乡绅们,他们手里握了数百亩甚至上千亩田地,可愿交还给官府”

    李疑也道“是啊,好端端的让他们把田地交出来,只怕得闹事。”

    梁萤抿嘴笑,“这不就回到了马二郎的问题上来了吗”

    众人“”

    梁萤胸有成竹道“我就只想问一问大家,你们若是底下的百姓,土地均分,每人两亩,哪怕是新出生的孩子都有地,可愿意接受”

    众人点头。

    梁萤继续道“我再问,安县缺地的人多,还是不缺地的人多”

    李疑应道“自然是缺地的人多,这次普查来的户籍和自耕地情况,大部分乡农都没有人均两亩,有的甚至一亩都没有。”

    梁萤笑了起来,胸有成竹道“这一政令推广下去,会不会再像取缔徭役那般得到百姓的拥护与支持”

    李疑坚定道“必然。”顿了顿,“可是那些有地的商贾乡绅肯定不乐意,咱们总不能明抢,不可失了公信。”

    梁萤眼中闪动着腹黑算计,“这个不用你们操心。

    “现在你们要考量的是官府把土地回收重新均分,这一决策是否合理是否能推广下去,至于怎么拿乡绅富商手里的土地,那是我要考虑的事。”

    她说得清楚明白,人们就这一话题开始讨论起来。

    桌上的饭菜已经冷了,谭三娘又端下去热过。

    赵老太从未想过她竟然也有参与政令决策的资格,她觉得免除徭役和土地均分禁止买卖是个非常不错的惠民策略。

    因为只要土地在哪里,人就在那里。

    禁止土地买卖,无异于把人绑在了一亩三分地上,只要种出来的庄稼能填温饱,自然没有人会到处乱跑。

    只要人员不会流动,各方面就会稳定下来。

    这样不但便于管理,也是人们心中向往的太平安稳。

    李疑清楚目前县里的户籍和土地分配情况,也觉得此法可行。

    因为多数乡农都是处于缺地需要租种的状态,一旦把土地重新整合,均匀分配,让人人都有地种,几乎占八成的人都会欢呼万岁。

    剩下的那两成就是以前的得利者。

    他们要么是富商乡绅,要么就是中农富农。

    可是这部分人却占了最多的土地。

    就拿盐贩贾丛修他们家来说,在安县境内占据了近八百亩,如果把这八百亩均分,有四百人将得到立足之地。

    几乎是一个村了。

    不考虑怎么把那些土地回收的话,土地王有制,土地下放到户,禁止买卖,确实有利于维稳。

    这顿午饭众人吃了老半天。

    最后经过举手表态,八人皆达成了一致共识,认为可以推广土地王有制,下放到户。

    梁萤心中欢喜。

    她做事讲求一个民主,从不单打独斗,因为以后出了问题,大家是要一块儿背锅的。

    现在所有人都通过了这一决策,她举杯敬众人道“我王萤代安县百姓谢过诸位了。”

    人们集体起身碰杯。

    李疑踌躇满志道“要干,咱就干一场大票的”

    奉三郎也激动道“非得把安县治理得服帖了,让他们心服口服”

    程大彪红光满面,“土地均分若能推下去,我现在就服气”

    梁萤“干了这杯,接下来大伙得去打一场硬仗。”

    众人一饮而尽。

    把土地均分的策略敲定下来后,梁萤并不急着发放政令。

    晚上赵雉在入睡前,那狐狸跑来给他挖坑。

    看到门口的小狐狸,赵雉忍不住把衣袍裹紧了些,阴阳怪气道“大晚上的,你跑到我屋里来作甚”

    梁萤一点都没有男女有别的觉悟,笑嘻嘻道“白日里我敬赵郎君的酒,你不喝,我心里头不痛快。”

    赵雉“”

    梁萤步步上前。

    赵雉原本要上床睡觉的,立马挪屁股到椅子上,不满道“取缔徭役,土地均分,以后县里的兵多半得靠我自个儿去养。

    “你把我逼成村尾拉磨的驴,休要在我身上掏到半颗铜子儿。”

    梁萤掩嘴,为他的觉悟感到欣慰,厚颜无耻道“赵郎君干土匪的这些年想必捞了不少油水。”

    赵雉立马警惕起来,“我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合着是要讨我的老本去买乡绅富商的土地归到公家手里”

    听到这话,梁萤没心没肺笑了起来,呶嘴道“原是担心这茬儿呢,当真是只铁公鸡,一毛不拔。”

    赵雉不屑道“单靠三成公粮,哪里够衙门里的各项开支

    “你休要动歪脑筋来掏我的私房,此次要收回乡绅富商手里的田地,在不动武力的前提下只能花钱去买,数千亩地的钱银,得几万贯,我可吃不消。”

    梁萤抿嘴笑。

    看她笑得奸猾,赵雉狐疑问“难不成还能不花钱”

    梁萤摇头,“我们是公家,不能明抢。”

    赵雉冷哼。

    梁萤想了想道“张县令贪污的那些钱银可用来买地。”

    赵雉皱眉,拒绝道“那笔钱不能动用,以后还有许多开支需用上它。”

    梁萤不理会他的拒绝,自顾说道“既然要回收乡绅们手里的田地,自然得召集他们到衙门来开个会,商议回收的法子。”

    赵雉没有吭声,只静静听着。

    梁萤继续道“咱们是公家,不能仗势欺人,所以我觉得用少于市价一半的钱银去回收那些土地,算是合情合理的。”

    这话令赵雉失笑,指了指她道“天真,你折损人家的利益,谁愿意亏本脱手”

    梁萤理直气壮道“咱们是为百姓谋福祉,他们是当地的乡绅富豪,受百姓拥护,现在为了建设家乡,他们作为领头人支持一下我们的公事,有何不妥”

    赵雉翻小白眼儿,“你若能用低于市价一半的钱银去把他们手里的地收回来,我把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梁萤连忙摆手,“这倒不至于。”又道,“我觉着,这事儿由你和李疑去跟他们商谈最合适。”

    赵雉愣住,他隔了许久才黑着脸道“你让我去谈这桩生意”

    梁萤点头,露出天真的表情,“说不定他们怕你,乖乖服软了呢”

    赵雉露出无法直视的表情,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道“王萤,我他娘的虽然是个土匪,可是我也是要脸的,你此举还不如让我去明抢”

    梁萤摇食指,“赵郎君此言差矣,你现在是一县之长,行事不能凭喜好了,得讲究规矩。

    “你和李疑是这里的县令和县丞,说话最有分量的两个人,由你们去跟那群乡绅们谈判回收土地归公家,最合适不过。

    “现在他们手里有地,咱们要拿回来,你得用温柔的语气去求着哄着,不能把他们惹恼了翻脸。”

    这话委实把赵雉给气着了,绿着脸道“你让我低声下气去求他们脱手”

    梁萤点头,“对,姿态放得越低才越好,万一他们一时心软就允了呢”

    赵雉“”

    妈的,他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岂止是要把他逼成生产队的驴啊,还他妈逼他光腚去丢脸臊皮

    这日子没法过了。

    只是他万万没料到,他跟李疑的这两张脸贼他妈值钱。

    两人臊一回皮,非但把数千亩地给挣回来了,还他妈没花一厘钱

    一厘都没花

    赵雉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觉得他还能再臊一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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