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去那边啦”
翌日清晨,诊所内已经响起了喧杂的吵闹声。
虽然太宰治是个很安静的性格,主要是爱丽丝出声,但依旧洋溢着谐和的氛围。
真是热闹,这就是小孩子的活力吧。
他暗自笑笑,用三指将皮肤绷紧,凑近了镜子,开始小心而谨慎地给自己修刮新长出的小胡茬。
“治”
“”
“哐”
楼下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就像突然被按下了静音键一下没了声响。
众所周知,小孩子一直在叫才是常态,如果突然安静,那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下可把森鸥外惊得够呛,他掐指一算,觉得楼底下可能没有那么太平。男人心神不宁地继续刮胡茬,果不其然,不过半晌,那边又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声音“轰啪”
他的手一抖,在绷紧的皮肤上划出一道深长的血痕。
森鸥外套着拖鞋,挂着满脸的泡沫,带着血点子蹿下来了“怎么了又出了什么事”
这个“又”字用得极为灵性,可见他这短短几天已然被养成了怎样的习惯。
太宰治从楼梯处摔下来,因为他的异能属性,爱丽丝不好直接碰他,于是扯了块布将他接住,太宰缩在里面,像某种被包裹捆起来的小动物。
这可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场面男人在试图推测出事情的起因经过,太宰治被安放好了,乖乖坐在凳子上,缓缓扭头,爱丽丝则负责解说“林太郎我们想试试热早餐奶”
哦热早餐啊
那为什么会从楼梯掉下去
他的视线滑到了黑得看不出原样的料理台上,带着一股习以为常的疲惫,显然是已经想开了下周就去定个新的微波炉吧这个看起来也报废了呢。
“下次想吃什么和我说。”他这么补充道“不要再亲自动手了。”
唯一可值得宽慰的是爱丽丝给他拿了一块湿毛巾,森鸥外坐回沙发,一点点将脸上乱七八糟的沫子擦干净,太宰治给他递了一个创口贴,森鸥外把它糊在脸上,固定好后格外显眼,看上去凄惨可怜又好笑。
“哎,幸好爱丽丝在你身边不然出事了可怎么办。”森鸥外摇了摇头,开始叹气“总觉得你和电器和明火都有些合不来呢。”
“小爱丽丝可真好啊,可惜这样就不能用来做效果了毕竟平常人也能看得见她,不然就可以”森鸥外支住下巴,面色深沉“看特异能力念动力掰弯勺子”
爱丽丝很配合地接过他摆在面前的餐具,像暴力大猩猩一样双手握住首尾两端,然后发力。
勺子没有弯,大概是金属的韧度不够,啪地一声断裂了,结束其短暂的一生。
在场唯一的观众太宰治“”
是因为异能力的缘故吗
都到了这个年纪,男人还是依旧很有童心。这句话的意思是,偶尔当他突发奇想时,无论是做的事、还是说的话,都一样地无零头。
“如何”
森鸥外收拾好勺子的零散尸体,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心情好些了”
太宰治突然再度抬起头,面露一丝怔忪,这神色很快消散不见。
插科打诨地吃完了早饭,明明已经到了周一,森医生的小诊所依旧大门紧闭,他将自己积攒的钱从木盒中拿出来,一摞一摞比对着数好。
先前就说过了,即将到了月底的时候,森鸥外需要对自己攒的钱有个谱才行。他慢慢地数着,太宰治在一旁问道“你要出门”
他嗯了一声,“是的,今天还要忙,上次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诊所的胶布和绷带都快不够用了。”
又是一个新的月度,森氏诊所需要采购新的物品,这也是惯例的流程之一了。太宰治的视线落到了森鸥外的手上,看向那叠钞票。
森医生解释道“这种买卖为了避免他方事后溯源,是绝对不会动用信用转账的,一旦资金流入系统,每一笔都会留下记录,只有现金才会相对来说不产生多少痕迹。”
因为是现场付账,一经交易概不退款,所以他得确保没有缺少或漏算任何一张面额。但数钱这个动作本身就是一件看起来很悲伤的事情,森鸥外算得越仔细,这个动作看着就越穷酸。
感受到了呢那种因为贫苦而特有的窘迫的味道
他简单地穿戴好外出的衣服,破天荒地戴上了一个圆顶小礼帽,这是为了遮盖他的头骨轮廓和大致身高,见太宰治盘着腿望向他,森鸥外突然“嗯”了一声,冷不丁地开口问道“要不要一起来看看流程”
太宰有些疑惑他竟会主动开口“我也能去”
“當然可以。”森鸥外并无不可地答允了,“穿暖一些,外面风很大的。”
太宰亦步亦趋地跟好,森鸥外将房子落锁,不多时便转到了一个极其狭窄的小巷,然后在某个拐角停下,伸手敲了敲铁门,发出笃笃的声响。
大概是通过敲击的暗号确定来人的身份,紧闭的大门打开了,森鸥外穿得比较严实,就连太宰也是如此,破天荒地戴了一顶同款紫色小帽,将毛茸茸的头发压了下去。那孩子的视线並未游移,哪怕是身处陌生的环境,也显得颇为镇定。
门开后,映入眼帘的俨然又是一幅全新的景象,那宛若吵嚷的集市一样的场面,让人觉得有些新奇。森鸥外拉了他一下“这里三教九流的人都很多,鱼龙混杂,别走丢了,不然可能会被拐跑哦。”
这句话是真的。因为真的会有陌生人可能抱住小孩拔腿就跑,那要再抢回来就很麻烦了。太宰治依言牵住了他的衣服,倒是没反抗,他问道“这是交易所在的位置吗”
“哈哈,没有那么豪华吧。”太宰没把这句话说出来,森鸥外先替他说出口了,他看着外围笑了笑,旁观穿梭的人群。
暗巷保持着一种秩序井然的纷杂和凌乱,人们有条不紊又不成章法地聚在一处,彼此谈论着些什么。
有些人走走停停,看到有需要的便会驻足停下,开始询价或打听具体的细节,这又看上去有点像挤满了小摊贩的菜市场;一部分人如同森鸥外一样,象征性地带了点遮掩自身特征的装饰,更夸张些的戴上了口罩和眼镜,帽檐压得低低的,身体佝偻,明明手腕很细,整体看着却很壮硕,很不和谐。
“他的衣服不合身,肩膀底下应该是塞了纸包。”森鸥外低声与他解释“瞧见他的步伐了么如此不稳,想必就连鞋码都是不合脚的。”
这里总有各式各样的人,谨慎一些自然也没什么不妥。他继续低声问道“有什么想要的这里怪怪的东西有很多哦,感兴趣的话就告诉我。”
“”
并没有呢。
太宰治微不可查地摇头,对那些摆在地上的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能提起多大的兴趣。森鸥外走入一个像拍卖场的地区,那里已经有了纷乱的声音传来“五万”
“六万九”
“八万”
这是在报价,待拍卖部分轮到了医用设备时,森鸥外也跟着提了一个数,在那儿差不多站了二十分钟,将必要的医疗用品一一拍下,随即走到像接待处一样的地方结款。
整个流程虽然简陋,但格外有秩序,效率很高。他的钱在一瞬间就以惊人的速度像流水一样花出去了,钱包也随之飞快地瘪了下去。森鸥外赚得还算多,但花的地方都是必要的大头包括给爱丽丝的小裙子,总体算下来,日子依旧过得拮据,活得紧巴巴的。
他做完这些,继续待在原地等了一会,又有一些人朝他游了过去,好像是水里接食的鱼。
“”
竟然是在这里买卖情报吗
太宰这般想到,颇具耐性地在旁边等待森鸥外忙完,好像一尊沉默的木桩。
男人补充完成情报的交易后,时间已经又过了半小时,他的额角似乎也累得沁出一点汗水,舒了一口气“走吧。”
他没有在此地提及那孩子的名字,在某些细节上显得格外地谨慎,直到再重新绕过几条小路,差不多避开了喧杂的人群,才重新开口,唤起他的姓名。
“感觉如何呢太宰君”
太宰治想了想,如实回答道“感觉赚了很多,但是花得更多。”
森鸥外“呃啊。”
确实。这孩子总是在奇怪的地方一针见血耶
不过太宰也确实有一个小小的困惑,于是便干脆问了出来“森先生,为什么不在诊所里进行情报交易”
森鸥外闻言便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似的。
“岂止是做生意的一方,连买家也不乐意透露自己的行踪,在小诊所里进出,未免太有指向性了。”
有一部分人是为了购买他人的情报,另一部分却是为了购买自己的讯息,这算是给情报贩子的一种另类的封口费。
“正如阴沟里的老鼠总能携带最多的脏东西一样,在这里流通的消息并不闭塞,相反,甚至比外界还要更为灵通一些”森鸥外喟叹着做了总结“在鱼龙混杂的这里,能获取的情报也是最多的。”
能掩盖的踪迹,自然也很多。
“体验还不错吧感觉如何今天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下次再来会是一个月后。”森鸥外轻咳一声,随即说道“明天开始,诊所继续营业,做好工作的准备了吗要忙起来咯。”
太宰张了张嘴“在”
“啊”
突如其来的惊叫将他的话打断。
“你、你是你”
对话进行不下去了,森鸥外转过身,略感不悦地看向声源处。他选的都是些没有人烟的小路,会撞见的大概率不会是普通路人,也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麻烦。还没等森医生发作,对方已经满脸恐惧地开始吱哇乱叫,压根没看年纪明显更大一点的森鸥外,满心都被那孩子所占据了,他指着太宰治的方向半饷说不出话来。
随后,青年终于带着慌张开口了“就是他呃啊啊啊你你不要过来”
预想中剑拔弩张的氛围并没有出现,对方明显带有一丝慌乱,人称乱用,活像耗子见了猫“他怎么会在这你怎么会在这里咕”
森鸥外“”
他本想抽出手术刀,见状又放弃了,略有疑惑地看着面前坐在地上的家伙,太宰向前只稍微动了一小步,把对方吓得差点大声尖叫起来。
带着冷意的围墙之上,看不见穹顶的颜色,天空被树荫遮得严严实实,能看到周围伫立着一棵古老的杉树,枝干尽情地向四方延伸,树龄或许超过了五七十年,故而显得格外壮观。
因此,“人”所带来的存在感在比对之下就变得更小了。
他抱臂观察情况,来人的肤色被晒得很均匀,连后颈处的肉都是黑的,虽说横滨是港口城市,但除非是天天出海做渔民,不然不会日夜接受阳光的炙烤亦或者,他也有可能是一个成天骑在摩托上的飞车贼。
见着语言功能几乎完全退行的青年,他突然有了一个隐约的离谱预感,用眼神询问太宰刀锋组
那孩子眨了一下眼睛,很是平静“唔。”
森鸥外“”
虽然说自从招揽了这孩子,他觉得会和刀锋组接触也是早晚的事,为此还做好了行动预案abc,确保能毫无后顾之忧地让太宰摆脱它们的纠缠。只不过这一幕怎么和他想的组织寻仇完全不一样
“怎么还能找到这里来啊。”太宰治轻声对着那青年这样说道,对方明显在那孩子冰冷的注视下开始瑟瑟发抖,脸色逐渐白了,他继续说道“是狗吗鼻子好灵。”
他向前又再次走了两步,只是鞋底和小石子摩擦、微微发出了一点嘎吱的声音,便让那人条件反射性地痉挛般缩起,他轻轻踢了踢那青年的膝盖,对方却像遭遇了极大的痛苦般惨叫起来。
森鸥外对人体有着相当熟悉的把握,自然看出太宰治并没有踩上什么穴道,他所带来的痛感几乎能忽略不计,惨叫更有可能只是出于单纯的心理阴影。
太宰治露出了在诊所内完全不同的冷漠神情,阴郁的气质里透露出轻蔑,甚至还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异常,这是森鸥外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寒霜一般的脸色,那孩子的心情似乎很糟糕,自从看到了那刀锋组的成员更是如此“你可真是令人厌烦。”
森鸥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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