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青丝里夹杂的那根白头发并不显眼,但也给了程星极大的震撼。

    在家人的呵护之下,她身体终于养得比正常人还要康健,平日注重养生,头发乌黑又亮。

    来这里以后,原主的头发经过几次不要命的烫染,发质损伤,但程星重新染发之后几乎每次洗发都会很仔细的护理,所以养好了许多。

    就连新长出来的黑发都跟染过的发色衔接得天衣无缝。

    却没想到,短短几日,她长了白发。

    起先程星是不信的,半信半疑地凑过去,发现那根白发缠绕在姜瓷宜纤长的手指上,勒紧了她的手指。

    程星也顾不得看了,立刻让她松开“你不疼”

    “还好。”姜瓷宜绕开那根白发,环顾四周没找到放的地方。

    程星建议扔进垃圾桶,姜瓷宜却摇摇头“你的第一根白头发,怎么也得纪念一下。”

    “是不是不能拔”程星问“拔一根长十根。”

    “不会。”姜瓷宜说。

    她说得笃定,程星诧异“真的”

    姜瓷宜顿了下“不知道。”

    她说“我又没长过白发。”

    程星见她醒了,而且比自己想象中精气神足,心下放松不少,聊起天来也平和许多“可能是这几天没睡好,所以才长了白头发。过几天休息好就不会再长了,毕竟我才二十多岁。”

    “也有少年白。”姜瓷宜似是故意跟她作对。

    程星顿时皱眉“别啊。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顶着一头白发。”

    “白发仙,”姜瓷宜说“还有人专门去染白发。”

    “染的是银发或者灰发吧”程星思考了会儿“有段时间这两种颜色很火,但我还真没见过专门染白发的。”

    “那你见得少。”

    “”

    一番插科打诨之后,终于将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揭过。

    但程星还是记着这件事,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洗手时,一边洗一边盯着面前的镜子看,仔细观察自己还有没有其他的白头发。

    洗手台刚好对着病床的位置,所以这一幕悉数落进姜瓷宜眼中。

    姜瓷宜望着她的方向,看她拨弄头发,又看她掬起一捧水洗了一把脸,然后双手捂着脸缓了会儿,这才拧上水龙头拿了一张洗脸巾擦干。

    尔后从洗手间走出来,再次换上熟悉的温和笑容。

    可不知为何,姜瓷宜仍能感知到她的不安。

    脸很熟悉,笑容也很熟悉,可那眼角眉梢下藏着的不安却无法遁逃。

    姜瓷宜不知道在她昏迷的这几天里程星都经历了什么。

    为何能在短短几天内,青丝变白发。

    这种电视剧里的情节发生在现实中,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姜瓷宜也不会自恋到认为,都是因为她,或都是因为爱情。

    可能还有对徐昭昭黑

    化的惋惜和愧疚。

    毕竟徐昭昭这么多年跟她的关系一向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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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也都是姜瓷宜的猜想,她在昏迷时总能听见有人柔声唤她的名字,虽然睁不开眼,但声线很熟悉。

    是程星。

    姜瓷宜甚至有些不解程星为何会这样做,就像她不解程星为何会对她这么好一样。

    猜测过许多,也还是不得章法。

    程星就像是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对手,把她万般防线都轻而易举地击溃。

    不得不说,姜瓷宜醒来后看到她的第一眼心底存有感动,尤其在看到她喜极而泣落下的那滴泪时,不亚于当年她初结识王亭晚,王亭晚就说要送她一套房的震撼。

    甚至,比之更甚。

    那一刻姜瓷宜当真觉得,在程星心中,她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姜瓷宜的理智并不愿相信,可人活着的一生里,哪能事事皆由理智主导

    她的心莫名地跟着程星的眼睛泛酸。

    那双眼睛看得令人心碎。

    迷茫、惊慌、失而复得、不安无措

    姜瓷宜第一次在人的眼神中看到这么多情绪。

    如果这是演的,那程星一定是个演技高超的演员,可以打败顾清枫去拿柏卡斯奖,成为最佳女演员。

    在理智和情感的对打中,终是情感更胜一筹。

    姜瓷宜缓慢地出声“程星。”

    “嗯”程星走到她病床旁,温声询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姜瓷宜说“我很好。”

    “怎么可能”程星摸了摸她的头“阿瓷,你不用安慰我。要是哪里不舒服就说出来,不要忍着。”

    “我安慰你做什么”姜瓷宜低笑“不疼就是不疼。难道安慰你会让我更好受”

    “看上去是的。”程星说。

    姜瓷宜的笑僵在脸上,一时没了声音。

    程星却主动道“你心好,肯定会因为我在你昏迷期间长了白头发而感到愧疚,所以不愿意麻烦我。”

    姜瓷宜没想到程星会猜得这么准。

    尤其拿捏她心思拿捏得如此恰到好处。

    她确实没有不舒服,但如果发生程星描述的这种事情,她确实是会这样做的。

    因为不习惯给别人带来麻烦。

    一旦她成为麻烦的来源体,或是给人造成了负担,她就会背负很重的心理压力。

    姜瓷宜劝旁人的时候也是大哲学家,但轮到自己身上却是无法走出的死局。

    太早体会过了人情冷暖,也太早明白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没人会毫无缘由的爱你,也没人会毫无底线的宠溺。

    但被戳破是件让人心情很复杂的事情。

    “我可不是什么心好的人。”姜瓷宜说“程小姐,你对我有误解。”

    “是么”程星温和地笑笑“那就让我一直误解下去吧。”

    姜瓷宜“”

    “可我真的没有不舒服。难道我要骗你”姜瓷宜反问。

    程星摇头“不。我希望你对我说真话。”

    “我现在说的就是真话。”

    “那真好。”

    姜瓷宜微怔,不知道她脸上这种恬淡的神情和满足的语气从何而来,却听她问“你在昏迷前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全记得。”姜瓷宜说。

    程星问“真的”

    姜瓷宜勾了勾唇“难道想让我失忆”

    “当然不是。”程星顿了会儿才道“好多天没有跟你说话,都有点忘记你跟我说话的语气是什么了。”

    姜瓷宜“”

    “不记得你是不是之前也这样。”

    “哪样”姜瓷宜问。

    程星思考了会儿“温柔。”

    姜瓷宜“”

    她恢复冷脸,刚才想跟程星说的那些话全部吞咽下去,语气也清冷“你确实会找形容词。”

    “怎么”程星挑眉。

    “没一个合适我的。”

    她语气冷,程星也不介意,只要她醒了就好。

    乌云压积到一定程度,轰地一声打了雷,远处天划过一道闪电,将黑压压的天划开一道口子,短暂照亮人间。

    程星望了望窗外,又看了眼姜瓷宜,问她累不累。

    姜瓷宜摇头,“还好。我昏迷的这几天下雨了吗”

    “下过。”程星说“看天气预报说最近这几天都有雨,而且看这天,估计今天有场暴雨。”

    “你还会看天”姜瓷宜淡淡地问。

    “我会看天气预报。”程星说。

    姜瓷宜“。”

    病房内陷入安静,程星却不愿意让其安静下来,于是佯装很随意地挑起话题,问她昏迷的时候有没有做梦。

    姜瓷宜说自己没有做梦,倒是感觉身体在深海中不停下坠,眼皮子重得睁不开,还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

    程星问她有没有听清是谁。

    姜瓷宜微顿,定定地看向她“是你。”

    程星勾起唇角,“我就知道跟你说话是有用的。”

    她聊起穿上无菌服走进病房,坐在姜瓷宜病床旁跟她说话,还聊起这几天都没去上班,daisy问她的时候,她说自己在医院,结果daisy以为她自残,吓得说要来医院看她,结果听到她说是自己妻子生病。

    daisy这才没来。

    程星吐槽“我都不知道现在在daisy那儿我是个什么形象。”

    大概是个抑郁症焦虑症双buff叠满还准备随时离开人间的社畜。

    程星说“我一直都觉得自己热情开朗,积极向上啊。”

    说完还问姜瓷宜“你觉得呢”

    姜瓷宜抿唇“你对自己有误解。”

    程星“”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程星说着来了兴趣“我倒好奇,在姜法医眼里,我又是个什么形象”

    姜瓷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那你呢”

    “嗯”

    “在你眼中,我又是什么形象”

    程星几乎是没犹豫地脱口而出“面冷”

    只是刚说了两个字便戛然而止,她轻佻地笑“姜法医你不讲武德呀。我先问的,应该你先回答才对。”

    姜瓷宜对她的称呼皱眉,“你换个称呼。”

    之前她就为此表达过不满,但她昏迷过后,程星又喊起了这个称呼。

    孰料程星慢悠悠道“为了跟你的程小姐相衬,我只能喊你姜法医。如果你想换个称呼,那不如先把我的称呼换一下”

    姜瓷宜顿时犯了难,该叫什么

    “那我喊你程星。”姜瓷宜说。

    跟之前一样。

    “那我岂不是要喊你姜瓷宜”程星说着摇摇头“可我喜欢喊你阿瓷。”

    “那你想让我喊什么”姜瓷宜问。

    “叫星星呗。”程星说“大家都这么喊。咱俩都这么熟了,你还跟我一直客气”

    “星星。”姜瓷宜叫得毫无负担“那来聊一下你对我的印象。”

    程星竖起手指晃了晃“nonono。阿瓷,你不要试图蒙混过关,是我先问你的。”

    姜瓷宜“”

    姜瓷宜平常跟很多人打交道,而且常是各行业的翘楚。

    都是聪明人,却很少有这么吃瘪的时候。

    大概得益于她这张脸,所以大家跟她闲聊时一般不设防,总是在风轻云淡闲聊之中就走入她的话术圈套。

    等到事后反应过来才会笑着说她一句精明。

    当然,也会有人说她狡猾。

    但像程星这种,不多。

    之前就算是在车上快问快答,也没套出她的话。

    看上去最人畜无害不设防,实则嘴巴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

    已经绕了这么一大圈,结果还能把话题引回到她想引回的地方,姜瓷宜认命。

    “多变,难测,难懂,捉摸不透。”姜瓷宜总结道。

    程星“”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真新鲜。”程星错愕地说。

    姜瓷宜不置可否,“到你了。”

    程星也很干脆“面冷心热小天使,聪明、漂亮、敏感但很擅长为别人着想。”

    姜瓷宜“”

    “我也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真新鲜。”姜瓷宜重复了她的话。

    两个人面面相觑,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但不知从哪个节点开始,不知是谁先笑了一下,随后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都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程星终于找回了能跟自己说话的人,心底庆幸不已,所以很想多跟她说几句话,无论什么。

    而姜瓷宜看着她,找到了丧失已久的表达欲。

    她知道这是在说废话,一些毫无营养的废话。

    但多日未开口说话,而且那天清醒着看徐昭昭把车开入海中,海水在顷刻间灌满车内,巨大的压强将她的呼吸侵夺。

    死神仿佛近在眼前。

    可突然发现她又醒了。

    所以容忍自己说了很多废话。

    没有用的废话也是活着的证据之一。

    人活着,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浪费,而劫后余生的她,现在开始享受这种浪费。

    只是她们都刻意忽略了那个人,那件事。

    喜悦过后,姜瓷宜问起徐昭昭的事情,程星也悉数告知。

    听闻徐昭昭的死讯,姜瓷宜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后都有点不可置信地说“真就这么死了啊”

    “嗯。”程星说“今天是她的葬礼。”

    大雨顷刻而至,豆大的雨珠像是要把玻璃敲烂一样,整座城市都遮上了一张灰色的幕布,白日陡然变成了夜晚。

    姜瓷宜颇为感慨地说“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当她敢开进海里,应该会有应急措施。”

    没想到是真的想要跟她同归于尽。

    姜瓷宜没有同情仇人的想法,如果不是她命大,今天办葬礼的不仅有徐昭昭,还可能有她。

    所以姜瓷宜最多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真有人喊她去徐昭昭的葬礼,怕是很难忍住不破棺踩坟。

    姜瓷宜又问徐昭昭为何这样做,程星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姜瓷宜想起徐昭昭在开车入海前的那些话,不由得看向程星“星星,这似乎是你的桃花债。”

    “我可没有。”程星说“我一直都跟她保持距离的。你忘了吗在咱家的时候,我为了把她赶出去煞费苦心,谁知道她为什么还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还做出这么有悖常理的事情来”

    姜瓷宜闻言拧眉思索,不太确信地说“在车上的时候,徐昭昭的样子不像是个正常人。她很癫狂,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把车开进海里那瞬间她眼神是没有焦距的,但我不认为她是个能够为了这点事儿就舍弃掉性命,之后在开到一半的时候,她不停地转着方向盘,嘴里咕哝了几句话,但当时海水的声音在我耳边,所以我听不见她说什么。”

    “我读她的唇语大概是说不想死,不应该之类的。当然,还可能是她磕了药,嗑药上头的瘾君子在极度兴奋的时候也跟她一个状态,所以我觉得应该做个尸检的。”

    程星原本只是猜测,没想到姜瓷宜的话直接坐实了她的猜测。

    之前徐昭昭在汀兰公馆住了几天,早中午晚几乎都见面,房间也都有菲佣打扫,不太可能嗑药。

    而且她的模样也不像是嗑药的那种,虽然瘦,但是面色红润,成天精力十足地茶来茶去。

    但姜瓷宜说得对,当时确实应该做个尸检。

    “你没醒来。”程星说“我

    没心思去管那些事,她的尸体已经火化了。”

    姜瓷宜耸了耸肩没事,反正逝者已逝,她也算自食恶果了。”

    这种话题聊起来太过沉重,再加上窗外大雨带来的压迫感,一时间病房内气压低下来。

    但没持续太久,程星便收到了老太太打来的电话。

    老太太在电话里质问她为何不出席徐昭昭的葬礼,并且义正言辞地责怪她,“当初如果不是你三心二意,让昭昭对你心存幻想,她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如今昭昭都死了,你竟然连她的葬礼都不出席,我们程家就培养你这种不忠不义之辈吗”

    程星听得都懵了,不愿意让姜瓷宜听见老太太这种话,白挨一顿气,干脆想起身去外边接。

    孰料刚站起来,姜瓷宜就抓住她手腕,指了指她的手机,示意她打开免提。

    程星朝她摇头,想阻止她这种自找气受的想法,但姜瓷宜坚持,程星无奈,只能开了免提,从容地反驳道“对,我不忠不义,我丧心病狂,我又疯又傻,你别惹我。”

    老太太“”

    电话那端很明显的愣住了。

    大概老太太也没想到程星会说这种话,但反应了一会儿还是道“你就不怕我把你逐出程家吗”

    “哎嘿。”程星乐了“怎么逐祖母,大清早就亡了。”

    “你的一言堂也早已一去不复返了。”程星说“如果徐昭昭是自杀,我今天肯定会出席她的葬礼。但偏偏她绑架了我柔弱不能自理的妻子,带着最无辜的她一同去死。也幸亏阿瓷福大命大,不然今天的葬礼可不止一个,我去她的葬礼做什么给她把棺材板掀了吗”

    程星用最平静的语气说了最残忍的话。

    姜瓷宜在一旁听着,很多观点跟自己的不谋而合。

    于是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程星下意识抓住她的手指,说话时也摩挲着。

    “大逆不道”老太太厉声道“我给你半个小时,如果你还不出现在葬礼上,后果自负。”

    程星正要说随你的便,结果被姜瓷宜反摁住手,只听她冷冷清清地说“如果我们出现在葬礼上,你后果自负可行”

    老太太愣怔片刻,随后中气十足地怒吼道“谁说她昏迷不醒的她不是一点儿事都没有吗可怜了我的昭昭”

    “别哭丧。”姜瓷宜说“我过去,你再哭。”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程星惊讶,“你真要去葬礼”

    “依照你祖母的性子,你不去葬礼,她会找到医院来。在哪里闹腾不是闹腾何必毁了医院这么神圣的地方。”姜瓷宜侧过头看向窗外的大雨,平静地说。

    注定是无法平静的一天。

    “但你刚醒”程星担心她的身体。

    “你不是还在么星星。”姜瓷宜说“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对是对,但”

    “没有但是。”姜瓷宜反握住她的手,“暴风雨

    总会过去的。”

    程星有时讶异于姜瓷宜的豁达和从容,但转念一想,这些都是她在那些不幸福的生活中磨炼出来的。

    越破烂的生活,越能磨砺品性。

    程星以前并不懂,但经过这些天的破烂人生”之后,成功地理解了这句话。

    程星带姜瓷宜离开医院之前还专门去找了她的主刀医生,医生听闻她要出院吓了一跳,“伤口都还没好,折腾得她再进医院图什么”

    姜瓷宜在一旁道“所有的伤口我都检查过了,刀口并不大,这几天也恢复了些,我们处理完事情会及时回来,不会耽误护士换药。”

    主刀医生震惊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如果放在平常的病人身上,她早就训斥开了,但偏偏眼前这两人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那你们”医生犹豫。

    “如果您不放心,拿上急救包跟我们走一趟吧。”程星说“费用程家会另外付给您。”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医生说。

    “不用客气。”程星说“如果我们不出去,会有人来医院折腾,我妻子不想被她们破坏清净的住院生活。”

    “啊”医生懵了。

    到底是谁啊

    连刚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病人都不放过

    也太没人性了。

    结果等到抵达地方后,看见乌泱泱围在棺木前的一群人时,所有人都蓄势待发地看着迎面走进来的姜瓷宜和程星。

    葬礼在一个程家多年前置办的一个宅子里办,关琳敏预计宴请的人不多,但好多人都是闻讯而来。

    尤其是老太太昨夜回国之后,通知了很多旁支来参加徐昭昭的葬礼。

    大雨滂沱,医生穿着白大褂,拎着急救箱站在一旁。

    姜瓷宜则坐在轮椅上,穿着一身病号服,身上搭了一件程星的白色外套。

    程星难得换上了西装,黑色西装西裤,胸前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别一朵小白花。

    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一把黑色大伞,将坐在轮椅上的姜瓷宜遮挡得严严实实。

    在所有人注视的目光里,程星推着姜瓷宜走过那条路,雨线顺着伞边蔓延而下。

    程星在廊檐下收了伞,推着姜瓷宜走进去。

    在老太太还没来得及出声时,姜瓷宜冷森森地道“我不在这里放把火,已经是对她的尊重。”

    话音刚落,甩手一颗石子扔出去,看上去轻飘飘没什么力道。

    但下一秒,立在正中间的徐昭昭遗像的玻璃框从中间缓慢裂开。

    轰隆一声,四分五裂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