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女生小说 > 穿成科举文男主对照组 > 26.026 晋江首发
    孟子有七篇十四卷, 今日要学的是第一篇,梁惠王上。

    该卷有三千余字,通篇诵读, 倒也很快结束。

    三人这厢刚读完,罗先生就进来了。

    后桌忙不迭起身, 退回到自己的座位。

    韩榆挪回右边,察觉席乐安长舒一口气, 不由好笑。

    这位的社恐还挺严重呢。

    课室里谈笑声骤停,众人起身行礼“请先生安。”

    罗先生书本置于讲桌上,扬声道“诸位可备好孟子了”

    “准备好了。”众人答, 有序落座。

    罗先生满意点头, 也不说废话,翻开书页“今日我们学孟子第一卷,为师先带着你们朗读一遍,再逐句讲解。”

    罗先生手捧书本,行走于课桌之间门, 领着学生读一遍文章。

    期间门有人读得磕磕绊绊,偏又声音洪亮, 引得同窗纷纷侧目,窃笑出声。

    韩榆不免庆幸,他们仨有先见之明,边摇头晃脑地跟读。

    读完后,罗先生开始讲解。

    韩榆将二哥借的誊抄本往前推了推,留出面前的位置放宣纸。

    提笔蘸墨,准备记笔记。

    席乐安照葫芦画瓢,也跟着这样做。

    罗先生的讲课一如他本人,一板一眼, 认真严谨。

    但是过程中多有旁征博引,字句分析鞭辟入里,娓娓而谈引人入胜。

    饶是最顽皮的学生,此时此刻也都能坐得住,眼睛睁得圆溜溜,全神贯注听讲。

    韩榆笔下不停,在宣纸上留下潇洒却不潦草的速记。

    在他身旁过道的另一边,是半开的窗子。

    下午的阳光从窗户缝钻进来,恰好落在韩榆身上。

    每到这时候,小白就会现出身来,尽情地吸收阳光。

    它唯恐自己的举动影响主人听课,蜷起新长出来的碧绿叶片,缠上茎干,左右扭动,像在费力拔拉。

    不过几息,小白整朵花竟从韩榆的掌心脱离,迈开嫩白的根须,沿指尖滑滑梯一样滑到桌案上。

    然后,选了阳光最美妙的桌角位置,啪叽将根须紧紧黏在上面。

    舒展花瓣和茎叶,无声地光合作用。

    韩榆睨了眼,无声笑笑,并未多作理会。

    这一幕在他看来很正常,可若是让其他人瞧见,怕是要惊掉下巴的程度。

    韩榆将砚台往身前拢了拢,防止小白一个不稳摔进去,白花变黑花,继续做笔记。

    三千余字,真要讲解起来,让在座所有学生都能明白,并非一件容易事。

    罗先生说得口干舌燥,当问及可还有人存疑,下面唰唰竖起好几只手。

    “先生,我不明白”

    “先生”

    “先生”

    你一言我一句,叽叽喳喳,争相提问,惹得罗先生这位年过天命的老人家皱起眉毛。

    可即便对此感到头疼,他还是耐心详尽地为学生解答。

    韩榆双手托腮,下巴糊上墨水而不自知,竖起耳朵,一字不漏地将先生的话记在纸上,记在心里。

    席乐安小声嘀咕“这比我之前所学难很多。”

    韩榆深以为然。

    入学考试只是一道门槛,越过门槛,自然要面临更多挑战。

    正欲回答,左后方传来不高不低的声音“你胳膊过线了,再让我看到一次,我可就不客气了”

    韩榆扭头,看向席乐安的后桌。

    他看起来凶巴巴的,韩榆甚至已经想象到,后桌小伙伴委屈又惊吓的模样。

    果然,哪里都不缺熊孩子。

    “冯宁,方才我说的这句是何意你来解释一下。”

    罗先生话刚落音,韩榆就见席乐安的后桌磨磨蹭蹭站起来。

    哼哧半天,一个字也没答出来。

    罗先生信步走到冯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不会还是不知道为师说的是哪句话”

    冯宁蠕动嘴唇“对不起先生,学生方才走神了。”

    哪里是走神,分明沉浸在欺负他小伙伴的兴奋之中,无暇关注罗先生讲了什么。

    韩榆咬着笔头,暗自腹诽。

    罗先生眼里闪过失望“冯宁,你不是头一回这样。”

    冯宁把头垂得更低。

    若是可以,他或许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球,藏进地缝里。

    “先、先生,学生知道错了,请您再给学生一次机会。”

    话虽这么说,眼睛却瞪着身边的人。

    都怪他

    若不是这病秧子过线了,他怎会被先生点名

    罗先生仗着身高优势,将冯宁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捏着书的手指紧了紧“冯宁,下课后你把座位搬到讲桌旁边。”

    冯宁猝然抬头,满是不可置信“先生”

    罗先生语气生硬“莫要狡辩,你做了什么,为师方才都看见了。”

    冯宁一惊,张了张嘴,半晌憋出个“是”字。

    罗先生又道“至于你现在的位置,由袁聪来坐。”

    韩榆对袁聪有点印象。

    上午先生报名字的时候,那位口称是第三次参加入学考试的考生。

    模样敦厚,瞧着是个憨厚老实的,应该不会欺负后桌。

    韩榆在心里给罗先生点个赞,做得不错。

    远离熊孩子,想必后桌小伙伴也很开心。

    “方才那句话,韩榆你来回答。”

    罗先生抬手示意冯宁坐下,迈步往前,停在席乐安桌边。

    席乐安屏住呼吸,紧张地攥住桌角。

    韩榆没想到先生会在短短半日内记住他这个新生的名字,诧异之余很快站起身,流利地回答了先生的问题。

    罗先生瞥了眼韩榆的笔记,让他坐下“不错,就是个意思,诸位可明白了。”

    众人齐声道“学生明白了。”

    罗先生嗯一声,继续讲课。

    罗家私塾规定,一天有四节课。

    一节课一个时辰,每日课程各有不同。

    韩榆专心听讲,觉得时间门过得很快。

    一眨眼,一节课就结束了。

    “铛铛”声响起,下课时间门到。

    罗先生提醒两位学生快些换座位,又安排下节课自学,便离开了。

    “先生真是,为何要让我坐到讲桌旁边,那样多丢人啊。”

    冯宁不满抱怨,手上动作不停,将东西搬到新座位上。

    讲桌旁的那方课桌原本是用来暂时存放学生课业的,以前从未有人坐过。

    但以后会成为冯宁的专属位置。

    大家眼看着冯宁搬过去,都觉得很新奇,围着他嘻嘻哈哈,看足了热闹。

    冯宁本来就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泄,被同窗围在当中,感觉自己就跟猴戏里的那只猴儿一样。

    又气又急,一个没忍住,张嘴嚎啕大哭。

    同窗都愣住了。

    “你怎么还哭了”

    “本来就是你的不对,谁让你上课开小差,先生罚你也是活该。”

    “先生对你已经很容忍了好吧,他都没用戒尺敲你呢,你反倒哭上了。”

    “哼,瞧给他矫情的咱们走,留他一个人哭去”

    虚假的友情脆弱得不堪一击,昔日上茅厕都相约同去的好友纷纷作鸟兽散。

    冯宁更伤心了。

    这下他也顾不上埋怨害他如此的人,趴在桌上嗷嗷哭。

    席乐安惊呆了“我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怎么”

    韩榆张嘴就来“说明他不是个好男儿。”

    席乐安恍然大悟,一时忘却了先前小伙伴被分走的醋意,转过身说“他不是好男儿,所以才欺负你,是这样吗”

    后桌眨了眨眼,看看韩榆又看看席乐安,小鸡啄米般点头“嗯或许”

    韩榆帮袁聪推回桌边摇摇欲坠的书本,胳膊被后桌轻轻戳了下“榆哥儿,我叫沈华灿。”

    韩榆回望过去“我叫韩榆。”

    席乐安鼓起腮帮子,不甘落后“我叫席乐安,榆哥儿是我好朋友。”

    所以你沈华灿最好离榆哥儿十万八千里远。

    可惜沈华灿并未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轻声说“榆哥儿也是我的好朋友。”

    说完,病态苍白的脸上泛起两抹红晕。

    他有些害羞,还有些忐忑。

    万一榆哥儿只想让席乐安做他的好朋友怎么办

    可是他很喜欢榆哥儿。

    自从随祖父搬来镇上,私塾的同窗都不乐意跟他玩,还说他是个病秧子。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近来身子不好,多吃点药就好了。

    只有榆哥儿,会借给他帕子,还会邀请他一起读书。

    他觉得榆哥儿很好,也想做榆哥儿的朋友。

    在沈华灿暗含期待的目光下,韩榆笑眯眯点头“对啊,我们都是好朋友。”

    沈华灿松了口气,笑容明亮。

    席乐安瞪眼,硬是把自己气成了一只河豚。

    可是看榆哥儿笑得那样灿烂,想想还是算了。

    这个沈华灿是榆哥儿朋友又怎样,他可不信什么后来者居上。

    他席乐安才和榆哥儿最好

    韩榆全然不知,几句话的功夫,两个小伙伴就想了这么多。

    “先生让咱们自己安排,不如咱们先练字,再背文章如何”

    潜移默化之中,韩榆已经成了三个人里的老大。

    他的话,另两人自然毫无异议。

    于是,他们接下来度过了非常充实的一个时辰。

    “铛铛”声再度响起,到了放课的时候。

    韩榆同小伙伴告别,收回晒了一下午太阳的小白,挎着小布袋去找韩松。

    韩松依旧在为同窗答疑解惑,身旁围了一圈人,手里都捧着书,一脸的求知若渴。

    韩榆刚出现在丙班门口,祁高驰就看到他了,快步走出来“你哥要等会儿才能出来,室外寒凉,不若先进来待会儿”

    韩榆有些意动“可以吗”

    祁高驰飒然一笑“你是韩兄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弟弟,自然可以。”

    韩榆弯起眼眸“那就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哥帮了我许多,这是我该做的。”祁高驰领着韩榆进丙班,想起自己还没自我介绍,便笑道,“我叫祁高驰,是你哥的好友。”

    韩榆见了他三次,隐约也能猜到他和韩松关系不菲,遂直接唤他“祁兄。”

    两人走进课室,自然有人发现,就问韩榆是谁。

    祁高驰扬声道“这是韩兄的弟弟。”

    十数道目光落在身上,韩榆有些面热,忙作揖见礼“在下韩榆,见过诸位。”

    大家被韩榆文绉绉的言行逗笑了,指着韩松说“你们真不愧是兄弟俩。”

    韩松“”

    说话间门,韩榆已经来到面前。

    韩松让他坐下“稍等片刻,很快就能结束。”

    韩榆低头打量二哥镌刻有力的字迹,嗯嗯点头“我不急,二哥慢慢来。”

    话虽这么说,韩松还是加快了答疑的速度。

    等韩榆欣赏完面前的笔记注解,韩松合上书本“走吧,回家。”

    韩榆心头一动,眼底笑意加深“嗯,回家。”

    与同窗道别,韩松领着韩榆出了门。

    韩榆同他说起下午做了哪些事,言辞间门难掩兴奋。

    鸡毛蒜皮的事也要分享,让人的心情很是微妙。

    不过不讨厌就是了。

    韩松偏头“沈华灿”

    韩榆应声“对,怎么了二哥”

    韩榆敛眸,摇了摇头“无事。”

    韩榆继续嘚啵嘚啵。

    途径木板墙,那里站着好些人,像在观摩新鲜出炉的答卷。

    韩榆耳聪目明,一眼认出人群中的韩宏庆。

    “二哥你等我一下。”说完不等韩松反应,哧溜冲上前,“三叔你是在看我的答卷吗”

    韩宏庆背影一僵,旋即见到他不太想看见的那张脸。

    他的表情不太自然,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我只是”

    “三叔想来是替三哥四哥看的,对否”韩榆善解人意地提议,“其实我觉得本人来会更好些,亲眼所见与旁人转达是有区别的。”

    韩宏庆不想再看正前方的韩榆的答卷,即便他只看了一小部分。

    众目睽睽下,他挤出一抹笑“多谢榆哥儿提醒,刚巧我都看完了,正准备回去。”

    这破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谁料韩宏庆刚说完,就被人打了脸。

    一旁五大三粗的汉子大着嗓门说“好歹也是读书人,怎么睁眼说瞎话,糊弄小孩子。我来这儿不过一刻钟,你比我来得还迟嘞。”

    韩宏庆“”

    韩榆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挠挠脸顾左而言他“啊,我突然想起来,晚上回去还要抄书,三叔我跟二哥先走一步,您慢慢看看哈。”

    说罢,拉上韩松,脚底抹油溜了。

    出了私塾,韩榆小大人似的,幽幽叹了口气“三叔什么都好,就是嘴硬。”

    韩松“不是说要抄书,赶紧回去。”

    中午吃饭的碗筷还在锅里,他可不指望韩椿韩柏解决。

    韩榆正了正小布袋,脆声应答“好哦,不过上次买的宣纸快用完了,二哥如果要去书斋,可否帮我带一刀回来”

    抄书不仅废人,还废纸。

    韩松道“年前租的书抄完了,明日打算送去。”

    韩榆听懂言外之意,不再多言,只暗暗下决心,等抄完书,他也去书斋抄书挣钱。

    他韩榆已经是大孩子了,没必要全都倚仗爹娘给钱。

    回到家,韩松准备晚饭,韩榆则趁着天还没黑,在枇杷树下抄了两篇文章。

    晚饭是红薯干粥,以及从家里带来的野菜饼子。

    没人关心韩椿韩柏吃什么,或者说,那两人压根不想吃这些。

    韩宏庆迟迟未归,也不知去了哪,韩榆惦记着他和二哥的束脩,饭后一边抄书一边注意外面的动静。

    酉时末,韩榆又抄好一篇文章。

    小白伫立在一旁,兢兢业业散发着莹莹白光,为主人减负。

    韩榆起来走动两圈,刚要坐下,外面响起开门声。

    韩宏庆回来了。

    韩榆放下毛笔冲出门,又一个脚刹停在他跟前“三叔。”

    韩宏庆被忽然窜出来的黑影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心有余悸“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韩榆不同他计较,只催促“三叔可还记得我和二哥的束脩”

    “我当然没忘。”韩宏庆眼神微闪,“可先生不是还没让交束脩吗”

    韩榆理直气壮地说“可只有交了束脩,拜了孔夫子,我才算真真正正地入了私塾。”

    “三叔整日忙于学业,我又不能时常见到三叔,三叔何不直接将束脩给了,也省得临了我和二哥四处寻人。”

    韩宏庆被他吵得耳朵疼,往左挪一步。

    韩榆眼疾脚快,又挡在他跟前,一副不给束脩就不罢休的姿态。

    韩宏晔低头看还没他腿长的侄子,狠狠闭了闭眼“给我给还不行”

    韩榆笑了,八颗牙齿在朦胧月色下闪着森森白光。

    “三叔你真好,下次三哥四哥再参加考核,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呦”

    韩宏庆呼吸粗重,一言不发进屋,拿了十两银子给韩榆,随后掉头就走。

    韩榆并不在意韩宏庆心里好不好受,握着银子敲响韩松的房门。

    韩松在练四书题。

    这是县试必考科目,几十年不曾接触,稍有些手生,得多看多练。

    开了门,就被韩榆手里的银子闪到眼睛。

    韩榆把银子给他,邀功道“方才我向三叔讨来了。”

    韩松当然听见了,五指收紧,银子硌得手心有点疼“我知道了,早些睡,不要抄书太晚,当心长不高。”

    韩榆权当他在关心自己,无有不应。

    回屋后抄书一个时辰,自觉眼皮子开始打架,就褪去衣物,滑进被里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

    翌日晨起,韩榆换上私塾统一的书生袍。

    尺寸略有些大,袖口盖住半个手掌,衣摆也虚虚遮住脚面。

    韩榆打算月度考核后回村,让他娘帮忙处理一下。

    待日后长高,再放开也不迟。

    和韩松用完早饭,相携赶往私塾。

    怀揣五两束脩,韩榆底气十足,等赶到私塾,就迫不及待去找罗先生。

    罗先生正在用早饭,韩榆叩响门板,得了应允才进去。

    进去后,惊讶地发现罗先生身边竟坐着昨天负责监考的“考官”。

    小童认出韩榆,笑着打招呼,却没多说两人的关系。

    韩榆也不打算深究“先生,学生前来交束脩。”

    罗先生放下碗筷,接过束脩“随我来。”

    韩榆小跑着跟上。

    罗先生领韩榆来到一间门屋子,屋里三面墙摆放着书架,上头满满都是书。

    另一面,挂着孔夫子画像。

    韩榆稳步上前,对着画像深深作揖。

    一连三次,韩榆直起身。

    罗先生全程沉默地立在一旁,这时才出声“韩榆,你的文章还算不错,为师希望你戒骄戒躁,再接再厉。”

    韩榆又作揖,态度恭敬“是,学生谨遵先生教诲。”

    罗先生嘴角轻动,似乎要说什么,最后终是没说,只挥手让韩榆回去。

    韩榆退出书房,往课室去。

    走到半路,偶然瞥见小径上疑似席乐安的身影。

    他被几个高个子团团围住,垂着脑袋,浑身透着“孤立无援”四个字。

    “猪娘子怎么也来私塾了你不该在家绣花吗”

    韩榆走近两步,就听见这满是嘲讽意味的话,当即皱起眉头。

    恰好中间门那人抬头,可不正是席乐安本人。

    脸蛋红红,眼里含着两包泪。

    和韩榆故意装可怜不同,席乐安是真可怜。

    他哽咽着“我不是猪娘子,我不是”

    韩榆下意识就要冲上前,暴揍这群欺负他小伙伴的人一顿。

    却又意识到,现在不同以往。

    他细胳膊细腿,还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异能。

    他成了一个普通人。

    这让韩榆气馁了一瞬,同时眼中精光闪过,藏进一人合抱粗的松树后。

    “先生来了”

    那几人一听这话,哪还顾得上欺负席乐安,一溜烟跑没影了。

    韩榆几步冲到小伙伴面前,口吻关切“没事吧”

    席乐安见来人是韩榆,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啪嗒啪嗒直往下落。

    “榆哥儿,我、我不是猪娘子。”

    韩榆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当然不是,你是席乐安,只是席乐安。”

    席乐安颤声道“真的吗他们说我不该来私塾。”

    “来私塾读书是你自己的决定,无关他人,他们也无法替你做决定。”

    韩榆顿了顿“快要上课了,咱们边走边说”

    席乐安迟疑了下,答应了。

    猪娘子这个诨名,是因为席乐安的父亲是镇上有名的席屠子,生得膀大腰圆,两个儿子也是如此,唯独幼子席乐安,长得眉清目秀,体型也不似两个兄长魁梧。

    席屠子不仅卖肉,还兼顾给人杀猪,家中富足,自然有人妒忌。

    他们不敢得罪席屠子,就将恶意投向席乐安。

    一来二去,住席家附近的孩子都叫席乐安猪娘子。

    “我也没想到,他们到了私塾也会这样说我。”席乐安止住眼泪,但还是很委屈,“我是男孩子,不是姑娘家。”

    韩榆一时无言。

    很多时候,孩子不懂分辨善恶,听风就是雨。

    他们听父母说席乐安如何,回头也会鹦鹉学舌。

    一如韩榆当年,先是被那些异能者称为小怪物。

    异能者的孩子听见,也跟着这样叫他。

    久而久之,小怪物成为打在韩榆身上,怎么也撕不掉的标签。

    只是韩榆的出生本就不寻常,心智也不似正常小孩,难过的时候还能自我安慰。

    一切都是因为他太厉害了,那些人嫉妒他,觊觎他的能力,求而不得就选择抹黑。

    可席乐安是真小孩。

    尤其他生性腼腆,像是时时刻刻把自己藏在壳里的河蚌。

    韩榆取出新的帕子,让他擦眼泪。

    “因为你不够强大,他们才会欺负你。”

    “当你足够强大,超越他们,他们就会对你敬畏。”

    席乐安用帕子擦脸,小猫洗脸似的。

    他似懂非懂,只问韩榆“真的吗”

    韩榆笃定且坚定“真的。”

    席乐安握拳,黯淡的双眼重新燃起光亮“那我要变强”

    韩榆会心一笑。

    两道矮矮的身影,迎着朝阳,走在小径上。

    他们的影子很长。

    像两个巨人,守护着他们。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