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再行动
再多的心思, 也是扑个空，陈青妤她们都随着火车，哐当哐当的往回走了。
陈青妤他们的货也交钱托运了，一路上蔡明明感叹一毛多的袜子, 两块钱的老头衫, 还沉浸在震惊中不能自拔。陈青妤倒是提醒她“你也不能这么算的，出门一趟, 车费住宿吃喝运费, 可都是要算在成本里的。可不是单单看价钱, 如果单单看价钱, 那么这些花费往哪儿算不为了进货也不出门啊。”
这么一说，蔡明明倒是反应过来了。
她点头“还是你说得对, 我都没反应过来。”
她是没反应过来，不过两个人这一路也走的挺顺利的，原本还觉得东西这么多, 不晓得如何是好。现在能够托运就省心不少。真是不走不知道, 一走才知道，出门进货的真不少, 托运货物的都多的不得了。
陈青妤他们中间倒了一趟车, 虽然有些狼狈, 但是倒是也很顺利抵达了四九城。
一下车, 感觉风都大了。
四九城的风果然是比羊城大太多，她们去羊城的时候虽然不是特别暖和穿短袖，但是也比四九城暖和多了。这回来乍一下车，只觉得冷飕飕的。
四九城春天的风可不小，运气不好赶上有沙尘暴的天气，也得扛着。
那玩意儿可不是几十年后独有, 现在有时候也是能遇见的。陈青妤穿越好几年，都见识过了。不过今天倒是纯大风。车站有些趴活儿的三轮儿，陈青妤拦了一辆，司机师傅十分健谈“你们这是知青回城啊”
陈青妤“不是。”
“那你们这大包小卷的，这是干啥啊搬家啊你们是不是很久没来四九城了这四九城这几年可跟前几年不一样了，这自从去年这些知青回来，大街上盲流子都多了。你们姑娘家刚回来可能不适应。哎你说”
巴拉巴拉。
这唠嗑儿的可真是热情，蹬着车也不嫌累，且能说呢。也不用陈青妤她们回应，主打的就是一个硬唠。
一路给人送到了大杂院儿，陈青妤这才给了钱。
这一路这种小钱儿都是陈青妤给的，倒不是冲大方，而是考虑实际情况。蔡明明只有一个袋子，大多数东西都是她的。要是人家自己走，是不用花这个钱的。
但是她需要，所以就没有必要斤斤计较。
她们回来的还挺巧，大院儿挺多人都在前院子唠嗑儿，一看她们回来，瞬间围了上来。
“啊，小陈和小蔡回来了啊。”
陈青妤浅浅的笑了笑，点点头应了声，随即拖着行李往回走。
“小陈你别走啊，说说你这一路的事儿，你们真是去拿货了啊，这咋这么多啊，这都什么啊，你给我们说说啊”
陈青妤“我”
她正要推辞，就听蔡明明说“你们可饶了我们吧，我们回程一路四天呢，你看看这人都要腌入味儿了，去的时候就是这一套，回来还是这一套，都要馊了。你们就别耽误事儿了。赶紧让我们回家放下东西去泡个澡吧。扛不住了啊。”
你还别说，这话不假，王大妈都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怪味儿了。
她掩着鼻子蹙眉“你们这可真是挺大味儿，女人家咋能不讲卫生。”
“这还咋讲卫生火车就那样，我们总不能在火车上换衣服吧再说也没地儿换啊换个衣服，都得再一身味儿，那火车上的人贼多。你就别耽误我们事儿了。”
蔡明明把话茬儿接过去，陈青妤倒是又拖着东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东西拖回家。
嗯，反正费劲了。
大家看到的是费劲了。
陈青妤为啥能跟蔡明明处得来，蔡明明这个人还是挺仗义的，她也晓得这些人是拽着人就说个没完，不是啥大事儿，但是很烦。索性自己解围，都是小事儿，但是蔡明明这样总是让人心里舒坦的。
陈青妤把东西拖进家里，面不改色，这么短的路程根本不是事儿。
她低头闻闻自己，哕了一下，果然很难闻。
陈青妤还没这么脏过，她赶紧收拾了东西，出门叫“嫂子，去洗澡啊。”
蔡明明“这就来，等我下。”
虽然大家很想听听她们外出的事儿，但是倒是也没拦着。
呵，那也是拦不住的啊。
两个人很快的出门，一起去澡堂子。
等人走了，大院儿倒是立刻热闹起来。一个个的讨论的热火朝天，王大妈就很鄙夷，说“你们看到了吗她们这大包小卷的，好人家的都是要好好上班，谁要去练摊儿啊。你别看现在政策允许，但是如果政策突然变了，你就看吧，且有他们倒霉的呢。真的一点也不安分，你说老老实实地在家里照看家庭不好吗非要去搞什么练摊儿，真是丢人现眼。这就不是我家的儿媳妇儿，如果是我家的，我真是腿都给她打断了，真是不知所谓。”
“王大妈你说的也太难听了，人家的事儿，不至于，真的不至于的。”梅婶子可不乐意听，他家也有人干这个呢，她自然是有自己的立场的。
“我觉得啊，这靠着双手勤劳致富挣钱没什么不好。难道勤劳还有错了再说这政策是国家下来的，摆摊儿也是响应政策。咋你陈旧思想，不想响应政策，还不允许别人响应政策吗那也太霸道了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婶子“我可没什么意思，我这话也没错，总不能不听你的就是错吧王大妈你这思想有问题啊。”
王大妈不乐意“哪有你这么说话的，你”
“好了。王大妈梅婶子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吧，为了别人家的事儿，你们这吵什么啊。不值当啊”史珍香赶紧打圆场。她说“现在的年轻人跟咱那时候不一样。可真是行动的快。哎不是，你们看到没小陈的袋子特别多，倒是马健媳妇儿就一个袋子。”
她观察细微。
“哎。你还别说，真是”
“难道是马健媳妇儿进货少，剩下的都是小陈进货的”
“那谁知道啊。”
“你们说，他们要卖什么啊”
虽然很看不起大院儿这两个小媳妇儿打算练摊儿，但是大家也是很好奇她们进了什么货的。
这进了什么，花了多少钱，到时候要卖多少钱，他们都好奇的不得了。
“可惜白凤仙领孩子去打预防针了，她要是在还能问问，要我说白凤仙也是个怂货，整天摆谱，以为是大院儿管事儿的媳妇儿就了不得，你看看她儿媳妇儿都要练摊儿了，多丢脸啊就这还是干部家属呢。”
“谁说不是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很碎嘴子。
对于陈青妤她们打算做小贩子的事儿，他们真是鄙夷的不得了。别说是他们这种了，就连那街道办搞得知青合作社的点儿，都被不少人看不起的。
他们这不是更不行
黄大妈说“你看吧，她们到时候亏了钱就知道哭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就敢这么折腾，真是瞎折腾，太把自己当个事儿。”
“啊。这个还能亏钱”
“那咋不能做什么买卖不是有挣有亏”
“啊，那倒也是。”
“必须是啊。”
大家议论个不停，从陈青妤他们出门就开始叨叨，一直到她们洗澡回来，还在叨叨。这已经预想了她们什么也卖不去，惨的一批的样子了。
再畅想一下，就是她们端个盆要饭的样子了。
属实离谱。
陈青妤她们洗澡回来，大家眼睛又是一亮，叫“小陈，小蔡，快来。”
陈青妤摇头，说“不了，长途奔波，我身体真是吃不消，有啥明天再说吧。我累了，得睡一觉。这几天根本没咋睡。”
这话不是假的，她跟蔡明明两个女同志，哪敢就那么放心睡这会儿火车上还是挺乱的，三教九流都有，她们两个女同志，要是睡着被人占便宜就太吃亏了。再说，除了这个顾虑，就连小偷儿都格外多，没办法，人多啊，好下手，小偷儿自然就多。
她们两个是换着睡，可是硬座儿。就算是睡都睡得不舒坦，所以这几天真是遭了大罪。
这要是没有卧铺多跑几趟，人都要憔悴不少。
陈青妤“我先回去了。”
“我也回去了。”
她们两个都走了。
陈青妤不管别人又议论什么，反正他们也是不敢说的太过分的。谁不知道这一片儿的战神是赵大妈这得罪人那可不一定仅仅是挨骂，也有可能挨打的。
赵大妈不顾脸皮啊，那是真能闹得起来的。
所以大家虽然嘀嘀咕咕的，但是也不敢说的太过分。不过大家倒是有志一同的认为，他们挣不着钱。这摆摊儿就不是体面的事儿，而且，自古以来做买卖也没那么容易啊。
老爷们还未必做得好呢，两个女同志就行
那可不相信。
陈青妤不晓得那么些，回家烧了炉子，直接去炕上睡觉。
赵大妈没下班，孩子也没放学，她正好可以好好的睡一觉，她这几天没睡好，刚才洗澡的时候就很困乏了，这会儿躺在被窝儿里，那可真是立刻就睡着了。
果然还是自家最好。
虽然他家小，住房紧张，但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这只有在自己家睡觉才是最踏实的。陈青妤他们去的时候就好几天没咋睡，没休息好，再那头儿待了两天，回程又是这样。
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
这十来天，她压根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她身体素质算是比较好的，尚且真的疲惫了。蔡明明更是如此，她年纪可比陈青妤大，而且生孩子晚，恢复的也慢，身体素质可比陈青妤差很多。
一回来卸下来紧绷的神经，也是躺下就着。
虽说大家着急又好奇，简直抓耳挠腮，但是也不敢进人家家里面翻东西，所以只能嘀嘀咕咕，真是恨不能立刻看看是啥。
小佳小圆放学回来就听到大家正在说她妈妈，隐隐约约，说什么不会过日子没成算，还说什么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小圆小白眼翻的飞起，别看小姑娘小时候是腼腆话不多的小孩儿，但是这些年小朋友是在爱里长大，妈妈对他们两兄妹可是一视同仁，小姑娘那可是相当自信的。
她可不是畏畏缩缩的性格，她一进门听到这话，就看向了说话的人，说话的人正是黄大妈。
这五年过去，大院儿大的变化没有，但是小的可不少，只有他家还是没啥变化。但是这一点也没妨碍她嘚瑟，还挺不觉景儿的。乐意掺和叭叭呢。
小圆一进门就看到是黄大妈碎嘴子，清脆的叫人戳心“黄奶奶，你家萌萌姐姐偷吃同学的饭盒，今天又被罚站了，估计你明天又要去学校了。”
戳心戳心。
黄大妈“”
她不自在的说“你这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呢。我家萌萌且好的一个孩子，你都是说什么呢。”
小圆“真的呀，我都看见了，不信你问她好了。”
他们不是同一届，但是都是小学生。
每天都能见到的，不过小佳小圆真是服了张萌萌，她也不在乎学习，几乎每学期都是考倒数。这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张萌萌是隔三差五的在学校偷吃别人的饭盒，已经被抓到好几次了。
数次找家长，没完没了，屡教不改。
从未见过如此认吃的孩子。
黄大妈背地里嘀咕她家，小圆也戳黄大妈的心。
九岁的小孩儿，也有小小的心机。
黄大妈脸色不好看起来，倒是其他人感慨起来。
“老黄，你也管一管孩子啊，这孩子不能啥也不管，这样就完了。”
“可不是，总是偷鸡摸狗可不好，一个姑娘家这样多丢脸啊，人人都知道她这样，你说传出去你家的名声也不好啊。”
“孩子如果吃不饱，你就多给带点，总是拿别人的算是怎么回事儿。”
七嘴八舌，让黄大妈气死了。
这话用得着他们说三道四她家萌萌吃别人点东西怎么了，那还不是她聪明，能够偷吃到。搁了别人家孩子，还做不到呢。自己不行还要说，肯定是嫉妒他们家萌萌手脚快。
再说那些熊孩子也是的，他们萌萌既然偷吃，肯定就是吃的好的。既然能吃的好，那就是家里条件不错。既然家里条件不错，那干啥还要追究怎么没有一点善良让别人略略占点便宜有什么不对。
黄大妈其实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过这倒是不能放在面儿上说。不然这些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
“这肯定是误会，我家萌萌不是这样的孩子。”
“呵呵”
“呵呵呵呵”
有人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这是把人当傻子啊。
当他们心里没数儿，大院儿有些小来小去不见了的，差不多都是张萌萌拿的。这装什么清白人。
“这小时偷针大时偷金，这样可不行。”
“是啊，你得管管，不然大了咋办。”
“这样孩子就废了。”
黄大妈不服气“你们浑说什么，我家萌萌是个聪明孩子，小孩子不懂事儿，馋嘴拿点东西吃，怎么就扯到偷上了偷吃的不算偷。”
众人“”
你这说法，可是闻所未闻。
大家都嫌弃的很，黄大妈“我家萌萌是懂事的。”
“懂事的孩子可不偷东西。”
“就是，可没见过别家孩子这样。”
大家都看不上他家，真是没一个像样的。
小佳小圆看到黄大妈憋气的样儿，扬了扬下巴，两个小孩儿也不在这边耽搁，立刻回家。
妈妈出门十来天，他们都想妈妈了。
两个小家伙儿飞快回家，一开门哦豁
他们家东西好多啊。
地上都是大大的袋子，占了所有的地方，只留下一条小路。
小佳小圆面面相觑，随即蹑手蹑脚的进屋，就看陈青妤还在睡，小佳“嘘妈妈睡觉，别吵醒她。”
小圆点头。
两个小孩儿蹑手蹑脚的，搬了小饭桌放在炕上，准备开始写作业。
屋内静悄悄的，两个人半点动静也没有，生怕打扰陈青妤的休息。陈青妤这一觉啊，愣是睡到了第二天大上午。果然是累的狠了。赵大妈回来，陈青妤都是完全不知道的。
她一觉睡的深沉，今天赶巧儿是周天，大早上的外面也没有什么动静儿，等人终于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
赵大妈也睡了一个懒觉，大家起的都很晚。
陈青妤揉着眼睛，说“几点了”
“九点半。”
小圆软软糯糯的开口。
她醒的早一点，但是没有起，在被窝里看书呢。
陈青妤炸着头发坐起来，打了一个哈切，说“唔，第二天了”
她都没想到睡得这么多。
这会儿赵大妈也醒了，说“不早了吧”
那可是真真儿不早了。
陈青妤她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了。
她伸个懒腰，说“我这几天可真是累死了。”
赵大妈“你可得跟我说说南方是啥样儿，还有这些东西，我都没给你拆开。你都进了啥这不少啊，我听说蔡明明才一个袋子，你这是疯了啊。”
陈青妤“那怎么一样，我进的是衣服裤子，占地方，她进的是小东西不占地方。婆婆，咱快点起来吧，今天是周天，我还想趁着周天有人出来溜达，卖一拨呢。”
赵大妈火速窜起来“我立刻起来。”
这种事儿可少不了她。
陈青妤“我们出去吃吧，省事儿。”
“行”
陈青妤“我就进了三个款，不复杂的，等一下我换上牛仔裤，也能打个样儿。”
赵大妈“都听你的。”
两个小孩儿也跃跃欲试。
陈青妤扫了他们一眼，问“你们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我们昨天回来就写作业了。”
他们期待的看着陈青妤，想去，他们也想去。
陈青妤给他们打预防针“你们去不去都行，但是你们跟我去，别人是有可能笑话你们的。你们年纪还小，不用应对这个的。”
“我们不怕。”
“就是。不怕”
陈青妤“那遇见同学笑话你们呢”
小佳淡定的很“没事儿，反正有意见也不敢当面儿说。”
他奶，战斗狂人。
小佳小圆还是很有数儿的。
陈青妤噗嗤一声笑出来，说“行吧，你们要是一定要去，跟着也行，但是如果不想待着就自己回家，可以吗”
“好。”
这几年陈青妤带孩子最多，所以她的性格也是影响了两个小孩子的性格的。两个孩子都不是那种脆弱小孩儿。
“儿媳妇儿，你看咱们是去哪儿卖”
陈青妤“我琢磨了一下，城东吧，那边条件好的多。”
别看他们这一片儿工人家庭多，但是家家户户拖家带口的，也未必舍得花这种钱。牛仔裤这种新奇的东西，不是他们能够很快接受的范畴。
但是这样的裤子对于一些年轻人来说就是很时髦了。
而且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条件好的才认识牛仔裤呢。
毕竟，城东那边条件好一些，家里有电视都更多。
先头儿大西洋底来的男人还热播呢。
这要是他们大院儿，一台电视机都没有，压根不知道什么牛仔裤。
牛仔裤，现在可没什么卖的，她算是最早一批了，还有可能是独一份儿呢。
别看在羊城的时候感觉拿货的人超级多，但是离开羊城人都散开了，大家奔赴天南海北的，真是一下子有感觉自己是独一份儿了。
陈青妤“我们不能在主要的大街上摆摊儿，到时候红袖箍不薅人才怪，我们在哪儿附近找个胡同吧。那边胡同也都有人卖东西。”
虽说现在政策允许摆摊，但是要是在大街上多少还是会管的，这也影响市容市貌。
不过也因为政策下来了，所以大家找个不是那么显眼的地方摆摊儿，倒是没事儿。基本上很多人摆摊儿都会选择一些靠近大街的胡同，就连他们这边都是一样，附近都有摆摊儿的，卖点家里的产出。
现在虽然那里都有摆摊儿的，但是很少是卖衣服用的什么的，基本上就是附近的农民来卖一些地里的产出，赚点小钱。不过因为这样的人也不少，所以也形成了一些规模，跟个小市场似的。
陈青妤第一次出门摆摊儿，心里还是没有数儿的，不过仍旧是多准备了一点，卖不完带回来就是，一家四口一起出门。
陈青妤出门之前倒是叫了蔡明明，蔡明明摆手拒绝了，说“不行，我不行了，我还是得再休息一天，这几天太累了，我歇不过来。”
陈青妤“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去探探路。”
“行。”
其实陈青妤还真是不怎么想跟蔡明明一起卖东西，虽然她信得过蔡明明，但是人和人总归还是有点边界感更好的，也更利于友情的稳定。
陈青妤载着东西出门，赵大妈嘟囔“这要是再有一辆自行车就好了。”
陈青妤笑着说“如果赚了钱就买。”
“呦，这还没开始挣钱，你就开始琢磨花钱了。”赵大妈调侃。
陈青妤“做人总归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她笑了一下，随即说“吃包子”
“好”
现在真是政策不一样了，虽然可能会被人看不起，但是现在小贩确实正在逐渐增加。就连消失了十来年的街头早点摊子都重新开起来了。
这可真是给大家解决了不少事儿。
从去年年底有了这个，陈青妤就省心多了，经常不做饭。
小佳小圆都是这边的常客了。
人嘛，没办法的时候，总是要干
但是如果可以花钱解决，那肯定还是花钱解决更好啊。
大冷天起来做早饭，还不如让孩子出去吃。正好孩子也高兴。
“四十个包子，再来四斤油条，四碗豆腐脑。”
“你们吃不完吧”
“能。你准备吧。”
这早点摊子是一对老两口干的，自己搭个棚子，摆几张桌椅板凳，卖过早饭差不多九点来钟就收摊了。今天收摊晚是因为今天是周天，一直没有卖完。
不过他们也不急，周天一般起得晚，但是不能去食堂吃饭，他们生意反而更好。
结束的是比平常晚，但是卖的却更好，所以他们都会多备一点。
陈青妤最近慢慢也会漏一些自己的食量，毕竟她也不能藏一辈子演一辈子。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后又是以后。政策不同，社会风气不同，那她也是可以露些本性。
他们四个人倒是吃的蛮多，看的老婆子惊讶的很，说“小陈你这也吃的太多了。”
陈青妤“嗯，我最近亏得很。”
她随口解释了一句，随即把最后的豆腐脑吃掉，这才说“走吧。”
他们虽然骑车，但是其实是推着走，毕竟就一辆车，四个人呢。
赵大妈“你这东西咋卖”
陈青妤“白色的汗衫男女同款，十二一件，给他们余富两块钱的砍价空间。最低十块钱，不要票。”
“行。”
陈青妤“牛仔裤分男女，进价不一样，卖价自然也有区别。男款二十五，女款二十三。各种也预留两到三块钱的砍价空间。”
这可不是陈青妤要的很，她也是去服装店摸底过的，那边比她要的可狠多了。
这个时代，服装的利润就是这么大。
“行。我记住了。”
他们一行人奔着东城去，倒是距离他们大院儿也有点距离了。
陈青妤他们很快的就到了目的地，果然，这边摆摊的人不少，热热闹闹的。不过一眼扫过去卖衣服的还真没有。陈青妤放下心来，她们寻思了一块地方，陈青妤找了几个竹竿子，自己绑了个架子，把衣服裤子挂起来。
亏得今天不像是昨天那么大风，不然真是撑不住。
他们来的晚，地方不是很好，但是东西稀罕啊。
这一挂出来，就有人张望过来，诧异的很。
“这咋还有卖衣服的”
“这是什么裤子啊看着怎么这么怪，不伦不类的。”
“你咋不说现在就卖短袖呢。这夏天还早着呢。”
周围的摊子倒是都议论起来了。
不过大家都是能卖出第一步的，算是早早摆摊儿的这一波，立刻就有人反应过来，上前问“大娘，这衣服怎么卖啊”
总归不好意思跟陈青妤一个年轻女同志搭茬儿。
赵大妈没想到这刚摆上就有人的来问价钱，立刻说“十二块钱，你看看这做工，你看看这款式，这是正八经南方过来的东西。跟百货大楼不是一回事儿。咱不说旁的，这可是不要票的，你就看这些料子，这要是去百货商店卖，那布票就得多少。”
赵大妈竟然无师自通了，立刻推销起来。
“不要票”
“那必须不要啊这要是要票不就跟百货商店一样了咱小本买卖，图的就是一个实惠。”
“十二啊你再便宜点。”
赵大妈“我这真是实在价钱了，供销社也都是十块或者十二，可是他们还要布票呢。”
“这倒是，不过这种款供销社一般没有十二，都是十块。你说要是不便宜，这差不多的东西，还不如在供销社买，最起码还有个保障。你们这毕竟是私人的。就便宜点吧，咱们都是在这边摆摊儿，往后少不得互相照应呢。”
赵大妈迟疑了一下，看向了陈青妤。
陈青妤“那行，我给你让一块，我们也是刚摆摊儿，也是开个张。”
“十块吧，十块钱我就拿着了。你看供销社都十块呢。”
陈青妤带着几分为难的说“可是供销社十块钱要票，谁家那么多布票算起来还是我们更便宜的。而且你看虽然都是白色的老头衫，但是我们这是大款，供销社的用料少啊。这布料多和少，那可不一样，你也是会看的，该是懂的。”
过来买东西这个小伙子心里也是赞同这个观点的，这同样的白色老头衫，这个可大一大圈儿，料子用的多，真的占便宜。不过他还是说“这多少还不都是穿也不能拆了，多一点少一点也就那样，你就优惠点，我还有不少的朋友，到时候我给你们推荐。”
“啊这”
“十块钱，你们也开个张，早早开张多吉利”
陈青妤似乎是很犹豫，但是到底还是点头“行吧。”
她说“你以后可要给我们介绍客人啊。”
赵大妈“就是就是。”
“行行行”
陈青妤在一旁继续开口“其实这大老头衫不是只有男人能穿，女人一样也能，这是男女同款，男人穿女人也能穿。你别看这衣服特别肥大，但其实女同志穿了一样好看的。我就穿了一件做内搭，等天暖和了也能直接外穿，胖一点可以，瘦一点肥肥大大的也未必不好看啊，穿肥大的，显得人纤细苗条呢。等穿几年不稀罕了，都能改成小的给孩子穿。估计料子还能余富出来点做一个背心呢。”
小伙子看了陈青妤一眼，这才发现她确实穿了一件，外面穿着一个对襟的毛衣，露出来一块，一点也不难看，显得人干净清爽。
看起来跟秋衣一个性质，但是可以穿的时候就多了。
他不仅想到自己对象，说“那我要两件。”
陈青妤笑“成。”
“这裤子”
陈青妤“这是牛仔裤，也是男女款都有，大西洋底来的男人看过吧。里面男主角穿的就是牛仔裤，这是从南方拿过来的，咱们这边还没人卖呢。我这边算是独一份儿。”
小伙子又看了看，随即又看了一眼陈青妤，陈青妤穿了一条牛仔裤的。
好看是好看的，但是吧太贵了。
而且他也没看过什么大西洋底来的男人，所以并不算很动心。
不过他没太动心，倒是有别人看上了。
主要是，陈青妤穿的好看啊。
“你这裤子怎么卖你身上这种。”
陈青妤“女款二十三，男款二十五，男女都有。”
“这么贵”
陈青妤失笑“是啊，这个进货就很贵了。咱四九城可没见过的，你们如果看过电视就知道，这是现在正流行的，我去南方拿的货，南方那边特别紧俏，不知道多少都出口港城，抢都抢不到。我这能拿到，价钱也是不低的，所以自然卖的也就高一些，但是我觉得是值得的。你看这赶时髦啊，就是要第一波穿，等你都穿了几个月，都有点穿腻了，别人才刚穿上，这感觉哪里一样再说，这东西虽然那贵一点，但是你看看这料子，我说句实在的，你穿二十年可能都不会坏，这要是平均下来才几个钱平均到每一天上，四舍五入简直跟不要钱一样了。”
赵大妈偷偷学习，简直都要目瞪口呆了，这特么还能这么算
你这不是糊弄二傻子
再一看过来问价的姑娘，额，她竟然有点心动的样子
陈青妤“一看你就是比较时髦的姑娘，可能穿一段时间就不喜欢了，自然不会穿那么久，我这么说，其实也就是让你知道，它的质量绝对没得说。”
“这是自然的。”
那姑娘被说动了，二十三是有点贵，但是吧，能穿二十年呢。
这么一算，自己也觉得还是合适的。
“有二尺一的吗”
“有，我给你找。”
“你身上这条”
陈青妤立刻“我身上这条一尺九，我搭配的就是这白色的老头衫。”
陈青妤“你看着肥大，但是穿上可很好看的。”
她把外头的棉袄脱下，展现了一下穿着开襟毛衣的样子，说“等过一段时间天暖和了，你也可以像我这样穿。”
她又脱掉了毛衣，陈青妤把老头衫，搁几十年后那叫t恤，但是现在大家都叫老头衫，带点元素的叫文化衫。
陈青妤把衣服掖在牛仔裤里，说“你看，这样是不是很清爽，朝气蓬勃衣服不怕大，也看怎么穿。如果你不喜欢掖着，也可以拿出来在腰上自己挽一个扣子。”
陈青妤倒是麻溜儿，很快的又变了一下，说“你看，是不是挺好”
这姑娘一下子就心动了，点头“好看的。”
她说“我都要了，你给我便宜点。”
陈青妤“你长得好看，穿了也能给我们打个样儿，往后可得介绍人过来啊，我这给你个最低价，我裤子是二十三的，老头衫十二，一共三十五，你给我三十二，我一共给你便宜三块，你看呢我只图着你穿着好看给我们打个样儿，不然别人我可不能这么痛快。”
“那行，给我装上。”
陈青妤麻溜儿的，那姑娘心满意足，说“往后我同学来，你也得给我这个价钱啊。”
陈青妤“那必须的啊。”
她赶紧给外套穿上，呼了一口气，果然三月初不适合穿短袖，还挺冷。
今天毕竟是周天，人来人往还挺多的，她这么一展示，这姑娘买的痛快，也立刻又有几个女同志围上来了。其实要说起来，别人穿，未必就是这么好看。
这好不好看的，其实也看身材也看脸啊。
陈青妤虽然不是大高个，但是她身材比例还是很好的，腿长，脸也漂亮。她穿上，那清新程度直线上升，清纯又青春。这就让很多人心动了。
这就跟买明星同款一样，还不是因为打样儿好看。
你要是让赵大妈穿，那就完全不同了。
不过大家不会这么想，“哎，这个有二尺四的腰吗”
陈青妤“有”
“我看还有男款，不知道我对象喜不喜欢。”
陈青妤立刻“你们可以穿一样的，两个人都是一样的走在一起一看就是情侣装。”
“哎呦”
“这还真是哎。”
“好看是好看的，电视剧我是知道的，就是有点贵了。”
“你们要是拿得多，我给你们让一点，我也是洗完多卖点。”
“这牛仔裤我是知道的，我家有个亲戚就是南方回来的，穿了一条，说是料子很好。可贵了。”
赵大妈赶紧也见缝插针，说“那必须好啊，你看看，你摸摸，就这料子，怎么穿也不会坏，而且还有型儿。”
小佳小圆这会儿也终于回神，他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看热闹的啊两个小孩儿也赶紧招呼起客人。他们这个摊子立刻热闹起来。老头衫是比裤子好卖的。
毕竟牛仔裤价格不便宜。
而老头衫则不然，供销社还有国营商店都有类似的，稍微品一品就知道买这个更合适，基本上都能讲到十块，然后不要票又省下来至少三块。
就这么大的衣服，淘换布票都得三块钱。
这衣服还比百货卖的尺码大
合适的
贪图便宜，也会买。
至于现在天冷
嗐，现在都三月了，几天天气就暖和下来了，不亏啊，而且现在还能内搭呢。
老头衫走量十分快，基本上问价的都会买。
牛仔裤差一点，不是人人都能接受，价格也不便宜。但是，也就是比老头衫差一点而已，真的算起来卖的也成。年纪大的不理解，但是小年轻可是都有见识的。
大家正是追赶时髦儿的时候。
最关键是，确实少啊。
他们这要是穿上，那就是第一波儿，再往后就算有人穿，他们也是第一波，说不定都穿腻了呢。自己穿腻了别人才刚开始穿，这种感觉其实还是有点暗爽的。
四九城的年轻人，要面儿。
啥事儿是体面，这就是了。
而且别人都有自己咋能没有
陈青妤她们的摊子格外的火热，他们来的晚，没一会儿就中午了，但是一点也没耽误买东西的人过来。人嘛，都有从众心理，这边人多，属实都要来看看。
忙忙碌碌一天，陈青妤他们可是拿了男款女款各一百条牛仔裤，老头衫拿的更多，还没到傍晚，竟然都卖光了
这一天陆陆续续都有回头客过来，生怕是来晚了就没了，明明不少，愣是卖了个空空。
陈青妤“”
果然，果然啊
怪不得都说八十年代服装行业是个风口啊
利润真是很高了。
陈青妤他们连午饭都没吃上，这才收摊儿往回走。四个人都有点被震撼到了，他们卖东西的时候其实没太大感觉，就是一个忙，但是这忙完了才反应过来，他们卖的是多好。
一时间激动的都不知道说啥了。
你说哈，平日里看着大家也没觉得的有啥钱啊，但是这开始卖东西发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儿啊舍得花钱的还是有的啊。
千言万语，真的不知道说啥了
陈青妤“我们直接去吃东来顺吧，中午就没吃饭，正好补一补。”
“行”
“好耶。”
两个小孩子是高兴的。
他们可是资深的肉肉爱好者。
陈青妤“今天也累坏了，我们多补一补。”
赵大妈“你得票够吗”
陈青妤小声“不够，不过我估计前门附近有票贩子。”
赵大妈“行。”
陈青妤猜的还真是没错，这附近真是有。
这会儿和几年前真是不一样了，看起来变化不大，但是实际上细微的地方又是再飞速的变化。
“等会儿回去买点胖大海什么的，这嗓子都有点沙哑了。”
赵大妈说了一天的话，她嗓子都不舒服了，再看其他几个人，也是一样。
陈青妤“行。”
赵大妈“明天我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就你一个人了，你能应付吗”
陈青妤点头，她说“你还不放心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性格，放心吧。”
赵大妈“那倒也是，你也不是好惹的。”
没人比她更了解陈青妤。
陈青妤笑了笑。
几个人很快的来到了东来顺，陈青妤是毫不客气，中午都没吃，自然要补偿自己。
服务员“你们吃不完。”
陈青妤“能”
斩钉截铁。
“那行吧。”
陈青妤舒了一口气，靠在座位上，说“你们该干嘛干嘛，别是分心惦记我。我自己能搞定。等这茬儿卖光了，我给你们买自行车，一人一辆，好不好”
小佳小圆“”
两个人的眼睛瞪的圆溜溜儿的。
陈青妤失笑“怎么不喜欢啊”
“喜欢”
两个小孩儿立刻开口。
小佳“妈妈，我们没有票。”
“没事儿，找人换就行，而且也有倒腾这个的。”
“哦”
陈青妤看着两个小孩儿喜滋滋的样子，说“咱们到时候买凤凰的。”
两个小孩儿更激动了，兴奋的摇晃。
赵大妈“就你惯孩子。”
陈青妤理直气壮“他们懂事，当然要奖励他们，如果他们跟张萌萌或者娜娜那样，我肯定不会买。”
张萌萌虽说不偷什么值钱的大东西，但是整天盯着别人的吃的下手，也是无语。
至于娜娜，十三四岁青春期的小姑娘被她奶忽悠的跟她妈对着干，也让王美兰操碎了心。
陈青妤“我看王美兰就是脾气太好，就她婆婆，给她几个大嘴巴子扇过去教训一下，她就知道老实做人了。整天挑拨家里关系，我看就是闲的。”
赵大妈“我咋觉得你是点我。”
陈青妤无语“这你就是想多了，我犯得着吗”
这一想也是，陈青妤要是有想法就直接来了，犯不上绕弯子。
你别看赵大妈是个能惹事儿的，但是赵大妈从没有想过挑拨陈青妤和孩子的关系。她可不是王大妈那种傻子，自己都一把岁数了还这么挑拨。那孙女又不能养老。到时候还不是要靠着儿子和儿媳妇儿。
儿媳妇儿现在虽然不能这样，但是还能不记恨
等过几年岁数更大了，老胳膊老腿儿，真是有个啥，需要人伺候，儿子又不能上手。都得儿媳妇儿，落在人家手里不报复你才怪所以说王大妈没脑子。
像是她，她赵大丫就不是这么脑子愚蠢的人。
她可是知道，做人就得多谄媚点，得分清楚大小王。
日子想要过得好，除了得强势没人敢惹，同时也得知道自己是哪根葱。该跪舔就跪舔，这才能过个好的晚年。像是她，自从知道陈青妤的能耐，就立刻全方位跪舔，咱得识相不然人家儿媳妇儿干啥给你好脸儿，干啥给你养老王大妈啊，一把岁数，狗屁不懂。赵大妈鄙夷的说“她啊，脑子不成，还有黄大妈，脑子也不成，跟他们一起，我都觉得降低我的水准。”
陈青妤“”
小佳调侃“奶，你啥水准啊。”
赵大妈“我可是精明的老太太，有一套的。”
她说“就她们，四个字儿，蠢钝如猪。”
她扬了扬下巴，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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