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闻对祝佶的骚话充耳不闻,只专心检查旱獭。
这四只旱獭确实是本地旱獭,也确实如祝佶所说,它们正在冬眠。
所以才会放缓呼吸,降低体温,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狗子们排排坐蹲在一旁,热情地吐着舌头。
时闻检查了一遍,检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对狗子们说道“把它们送回去吧。”
狗子们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待在原地不动。
时闻去拿了钳子和麻袋过来,将旱獭装进麻袋里。
旱獭全程一动不动,一直保持深眠。
时闻转头对祝佶说道“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带旱獭回去,看看什么情况”
祝佶双手插兜“不需要陪你一起去”
时闻摆手“我等会顺便去修一下蜂箱。”
时闻跟狗子们沟通了好一会,安娃先反应过来,这是要把旱獭带回去。
安娃有点不情不愿,不过在时闻坚定的目光下,它还是站了起来,带着时闻往前走。
其他狗子也反应过来了,跟在安娃后面,欢快地狂奔着。
跑了十多分钟,时闻看到前方踩得乱七八糟的残雪和人的足迹,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雪豹活动的地方吗
时闻感觉有哪里不对
他继续开着摩托车向前。
就在离雪豹伏击他两百多米的地方,狗子们跑到一个洞口停了下来。
从远一点的地方看,不太看得清楚,时闻走近了,才发现这里有个宽阔的大洞。
洞边新挖出来的泥土上有雪豹的爪印,残雪上也有雪豹的爪印,时闻绝不会认错雪豹的爪印。
时闻看到这一切,忽然明白过来这个洞是雪豹挖的
雪豹来牧场可能并不是想伏击他,也不是想抓牛羊,而是想抓旱獭吃。
没想到雪豹打猎的时候,刚好他带着安娃过来巡视。
雪豹受到了威胁,于是藏了起来。
后面看到安娃,雪豹可能以为安娃也是旱獭的一种,就想抓安娃。
结果不仅被抓到安娃,还被他一拳给揍晕过去了。
时闻看看袋子里还在冬眠的胖旱獭,又看看蹲在一旁,也是黄白体毛的安娃。
忽然感觉雪豹把安娃当成旱獭也不奇怪了。
时闻伸手揉揉安娃的脑袋瓜子。
这家伙真是遭了无妄之灾啊。
安娃蹲在一旁,摇了摇尾巴,微歪脑袋“嘤”
时闻拍拍它的脖子“没事。”
安娃又摇了摇尾巴。
既然雪豹可能是来抓旱獭,而不是袭击牲畜,那就得跟周宏忠说清楚,免得冤枉它。
周宏忠接到电话,听他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恍然大悟地说道“我们就说雪豹这么谨慎的动物,怎么忽然袭击你的牧场,原来如此”
时闻
“我也没料到。可能是这次大寒潮降温得太厉害,它在山上不好寻找食物,就下山来。”
周宏忠有可能。雪豹这种生物还挺聪明的,它应该凭借经验找到了旱獭洞,想把旱獭挖出来,没想到挖到一半就遇上了你。它看到你带着狗,可能想偷个懒,转而袭击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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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闻“我猜也是这样。”
周宏忠笑“这下破案了。不过它到底是下山来了,被抓也不冤。”
时闻问“那它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误会解开,时闻有些同情被他痛揍了一拳的雪豹。
周宏忠说道“好得很。它就是稍微有点脑震荡,养了两天,已经完全好了。我们给它采集了血样,戴上了追踪环,喂了几顿后,运到山上放了。”
时闻“放归了山林”
周宏忠“是啊,我们这几年的护理效果不错,它的生存环境应该比前两年好一些,应该能活下来。实在不行,我们凭借追踪环,到时候再把它带下来。”
时闻想想,感觉也行,便不再问。
周宏忠却说道“我们这里接收了一批流浪羊,你要不要领养”
时闻“羊还有流浪的”
那可是羊
行走在草原上的食材,怎么还能流浪
周宏忠笑道“这里是牧区,有流浪的羊,有什么好奇怪的母羊在外面生了羔子,主人没发现,它可能就要流浪了。或者直接有些羊走失了,也会流浪。”
时闻“那这种情况,不是应该给它们找主人吗”
周宏忠“已经公示过一个星期了,找不到。这几只羊的状况比较一般,瘦巴巴的,还都没阉过,就没什么人愿意领养。”
他这么说,时闻就理解了。
没有阉过的羊腥膻难吃,而且不长肉,带回去还有感染自家好羊的风险,这人没什么人愿意领养。
周宏忠对此也颇为无奈“一般我们也不愿意管,这几天太冷了,眼看它们要在外面冻死,我们只得暂时收容。本来人手就不太够,还要管几只羊的吃喝拉撒,现在我们的人手更不够了。”
时闻“那确实。”
周宏忠“我们也不好一直养着,总得给它们找个去处,你要不要要的话直接给你送过去。都检疫过了,没大毛病。”
时闻今年准备了许多牧草,他们家现有的猪牛羊肯定消耗不完,多养几头羊也没事。
想到这里,他顺势答应下来。
周宏忠高兴道“行,我明早就开车给你送过去。”
时闻“倒也不必那么着急。”
周宏忠“我们想找人接手,找很久了,得亏你不嫌弃。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给你送过来。”
挂上电话,时闻将袋子里的旱獭塞进洞里。
想了想,又在旁边扒了点土,给它们填回去一点。
旱獭冬眠,却不会整个冬天都在睡,也许过一段时间,它们回升
体温的时候会醒一下,那样它们往洞的深处钻了。
不钻也没办法,时闻只能帮它们到这儿了。
时闻用雪搓了搓手,带着狗子们绕去蜂箱那边,给蜂箱上面披上毛毡,再回家。
祝佶他们还在牧场里。
时闻说了雪豹的事,祝佶说道“放到山上去了应该就好一点,它短时间内多半不会下来了。”
“我也希望。”时闻笑笑,“辛苦你们特地赶过来陪我,谢谢啊。”
祝佶惊奇“你知道啊”
时闻“我又不傻。”
祝佶也笑“成吧。那就这样,下次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叫我们。”
时闻“好。”
趁着天色还早,祝佶和段阔回去。
时闻则去打扫畜棚,准备羊隔离要用的畜棚。
第二天一早,时闻还在刷牙,周宏忠就开着小皮卡带着流浪羊来了。
时闻跑出去接收。
一共六只羊,大小不一,统一的特征就是瘦,瘦得从背上都能看见它的肋条。
不仅瘦,这群羊的羊毛还乱七八糟,身上发黑。
时闻看向周宏忠。
周宏忠举着手说道“它们来的时候身上又有虫又有伤,兽医为了方便护理,就把它身上的毛给剃了。”
时闻道“原来是这样。”
周宏忠“是啊,剃毛的时候它们可不配合了,还差点顶我们兽医个大跟头。兽医给它们内外驱虫了,该打的疫苗基本也打了,还隔离了那么久,基本没什么问题,你放心。”
时闻正绕着羊看,听到他这话,正要点头,忽然“咦”了一声。
周宏忠怕出什么变故,心一下就提了起来“怎么了”
时闻指着其中一只公羊“这只羊有做种羊的潜质。”
周宏忠看他指的羊。
这羊头小身子大,腹部微鼓,屁股还特别宽,看起来着实有些丑。
周宏忠“哪有种羊的潜质,它长得那么丑。”
时闻“那是它太瘦了,稍微养胖一点就能看出来了。”
面对周宏忠疑惑的目光,时闻走近一点,掰开羊嘴给他看“你看羊的牙,它才一岁多,正是壮年的时候。还有它的睾丸,又大又均匀,还挺少见的。除此之外,它的四肢比例也很好,长着一副大骨架。还有精神,在这种情况下,它的精神头也很足”
周宏忠听到一半实在听不下去,挥手道“给你了,你好好养吧,反正我们也不懂。”
时闻“那我就不客气了,之前找了那么多只种羊,这次遇到了也是缘分。”
周宏忠“用不着客气,你签个字就行。”
时闻签了领养书,又带周宏忠他们去看雪豹扒拉过的旱獭洞。
旱獭是鼠疫的主要宿主,除了鼠疫之外,还可能携带许多病症。
大家都不敢碰洞,只是拍了照,留存了证据,就离开了。
时闻新收了六头羊,哪怕这六头羊都没阉割过,没办法做肉羊,但其中有一头种羊,两头母羊,养大了也不亏。
为了确定种羊的资质,他特地采集了血液和毛发,寄到n市的鉴定机构,请鉴定机构帮忙看这只种羊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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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没有什么基因缺陷,血统也是纯正的本地大尾羊,他就考虑培育当种羊。
商业鉴定机构的鉴定速度非常快,短短二天,就把鉴定报告给发了过来。
时闻家新收养的这只瘦骨嶙峋的种羊确实是本地的纯种大尾羊,不仅如此,它的血统还非常古老,能追溯到二十年前尚未改良的那些大尾羊。
它的祖辈可能就开始流浪了。
因为这个原因,它的一些基因跟现在流行的本地纯种大尾羊不太一样。
时闻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本地的纯种大尾羊居然改良过。
时闻打电话问傅蒙“傅哥,我们本地的大尾羊跟之前相比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傅蒙“怎么忽然这么问”
时闻“我这收留了只流浪的大尾羊,我看它具有种羊的资质。送去检测,检测报告说它的血统很古老。我对比同龄的大尾羊,它的骨架是要大一些。”
傅蒙说道“你要这么说的话,这几十年,本地的大尾羊确实退化了一些。”
时闻“真的啊”
傅蒙“就我小时候,我们这里每年都会有大尾羊比赛,看体重、体高、体长、胸围、尾长、尾宽等,来选出优秀的大尾羊。这十多年,大尾羊的体重逐年下降,后面大家就不比了。”
时闻“还能这样”
傅蒙“是啊。我年轻的时候,大概十五六年前吧,我们那年的大尾羊比赛中,夺冠的大尾羊重二百六十七斤。五年前,我记得最后一届比赛中,夺冠的大尾羊体重才两百八十九斤,少了七八十斤。”
居然差那么多,时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傅蒙“主要后面本地大尾羊的种群质量下降得比较厉害,比了也没意思。我们附近几个镇还好,你没看到其他几个镇都引进外地的大尾羊了吗”
时闻“那本地的大尾羊基因不是被污染了”
傅蒙不太在意“话是这么说,大家总要生活的嘛,为了获得更高的经济效益,其实也没什么办法。”
傅蒙对时闻新收养的大尾羊十分感兴趣,说要过来看看。
不一会,张德元等人听到消息,也说要过来看看。
时闻让大家一起来,正好冰箱里存了不少牛羊肉,天冷大家吃个火锅,也联系一下感情。
不一会,一帮大老爷们兴冲冲地赶过来了,一起挤在时闻家的羊圈里看他新收的种羊。
傅蒙一看到羊“嚯,这羊的蛋也太大了。”
张德元看着被剃了羊毛的羊,忍不住“这骨架也够大的。”
后面的一个村民接道“是啊,这羊好归好,就是要调理出来,估计比
较费劲。”
傅蒙也点头“瘦巴巴的,不知道能不能养出点肉来。”
跟人一样,羊也有一些天生就不长肉的,不过很少,大部分都是在养殖的过程中不小心弄坏了胃。
时闻家这只收养的种羊要是流浪中弄得胃不好,不长个也挺常见。
这也是大家不喜欢收养流浪羊的原因接回来不一定能养得好,太费事了。
时闻对此心里有数“我先养着试试,说不定能养好。”
傅蒙拍着他的肩膀“别人要说这话,我当他说大话,你的话,肯定能行。”
看完羊,时闻请大家进屋吃火锅。
两只虎崽被他提前关到空房间去了,不妨碍他请客。
这种寒冷的天气,大家聚在一起吃点喝点挺好,聊聊天,交流交流情报。
一晃几天过去。
时闻带着狗子们出去巡视,看有没有野牧的条件。
牲畜在家里吃着干草和精料,育肥效果是不错,不过想要得到更好的肉质,还得放它们去草场上自由行走。
草场上的雪有点化了,表面冻得比较瓷实,没有之前蓬松,摩托车开上去的时候还有点滑。
时闻小心翼翼地骑着车。
狗子们和两只虎崽倒十分高兴,在车边狂奔着,追逐嬉戏。
时闻戴着墨镜,也不管这些家伙,只专注骑车。
快要到之前被雪豹伏击的地方时,正在追逐打闹的虎崽和狗子们忽然齐刷刷停了下来。
所有小家伙低头,露出獠牙,朝前方吼叫着“汪汪”“汪嗷”
时闻将墨镜拉上去,仔细察看,才看清楚了雪地上的梅花印。
时闻感觉不对劲,正想带着小家伙们后退的时候,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嘶嚎声。
这道嘶嚎带有独特的烟嗓气息,跟他听见的虎叫猫叫都不太一样。
时闻警惕地看过去。
只见一只雪豹从雪堆后面冒出来。
雪豹跟他对视,圆圆的眼睛里带着点迟疑。
忽然,雪豹就地一打滚,朝他露出柔软的肚皮,毛茸茸的大耳朵一抖,朝他叫道“喵嗷。”
时闻“”
雪豹见他没反应,在雪地上蹭了蹭,再次朝他叫了一声“喵嗷。”
那叫声,就像一个烟嗓大哥,为了撒娇,特地掐着嗓子叫了一声夹子音一样。
时闻当即抖了一下鸡皮疙瘩,很快又反应过来不是,雪豹你一顶级肉食动物,到我这来撒娇干嘛